《梦车》淖醉

19、第 19 章

　　光轮的沉默引发了礼拜一的愤怒，他训斥道：“你究竟怎么回事？还想害我们吗？！”

　　光轮摇摇头，没有说话，礼拜一脑子一热就想动手，却被梦澈一把拉住了。
　　“好了，礼拜一。成天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梦澈转向光轮说道：“应该是梦石有异动了，你不用有心理压力，之前的事故我有大半责任。”

　　光轮抬头与梦澈对视，仿佛在说：你不怪我吗？

　　礼拜一来回踱步，脚步踩得又重又响，“列车长干嘛帮他说话！我每次犯错你都骂我……”
　　梦澈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好累，他拍了拍祁岸的睡颜：快起床吧，我的乘务长，我最不擅长协调乘客关系了。

　　“他还是个新人，什么也不懂，你声音小点儿。我早该想起这件事，否则也不会让大家陷入困境。”
　　梦澈的手指轻轻抵在光轮的额头上，等他放开时，一道印记赫然在目。
　　“我为你设下了一道禁制，能帮你压制外在的力量，不过不要奢望能起多大的作用。”
　　光轮声音有些哑：“……其实取出来也没关系，不用太在意我。”
　　“别胡说八道了，这么大的人别听着点什么就想什么。你要有自己的价值和判断。”
　　梦澈瞟了一旁的礼拜一，对方心虚地摸摸鼻子。
　　“以后礼拜一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当然，别让我看见了，也别让乘务长看见了。梦车禁止乘客互殴。”
　　光轮、礼拜一：“？”

　　梦澈说：“力量没有好坏之分，就像工具与使用者之间的关系。噩梦石蕴含着噩梦的力量，充满负面痛苦的情绪，除非你的内心强大、信念坚定，否则它会一直影响你。”
　　光轮：“我没有梦能力，只能受它摆布。”
　　梦澈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他头也没回说道：“内心强大才是真强大。否则，即使你有强大的力量也无济于事，只能做梦的囚徒。”

　　·

　　风暴还在酝酿。
　　晚上，无星无月，暮色沉沉。
　　少女一个人走在路上。晚课的缘故，她今晚回家很晚，加上她拖拖拉拉的速度，路上已经没多少人了。
　　一道口哨声响起，少女注意到一旁靠着墙的男生，一头廉价烫染的短发搭配上破洞裤和夹克，轻佻又浪荡。
　　少女一看见对方就生理不适，好在她教养良好，只是蹙眉问道：“大晚上你不回家在街上游荡什么？”
　　“街溜子”冷笑一声：“这话我该问你不是？”
　　少女不悦：“你什么意思？”
　　男生叼着根烟，吐了一圈又一圈，“前天你大半夜没回家，去哪里了？”

　　少女心想着：前天不就是她看见流星的那晚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做什么需要向你汇报？”
　　少女的话激怒了男生，他骂道：“谁知道你晚上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和男人鬼混！”
　　“你——反正不会和你鬼混！”
　　“你要不要脸！”

　　眼看着不良少年就要动手，这时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街头，她轻喊着：“小楚——”
　　乔楚没有回头，她知道是母亲来了，只是推开了面前的男生，快步走向妇女，说：“回家吧，妈。”
　　妇女有些忧愁地看着面前的女儿，点点头道：“今天回家有点晚，我有点担心，所以出来看看。走吧。”

　　乔楚走在前面，母亲在后面问道：“最近学校怎么样？学习还跟得上吗？”
　　“挺好的，能跟上。”
　　“你还是决定要考那个学校吗……离家这么远……”
　　乔楚没有回答，她的沉默已经表明了态度。母亲看着少女单薄的身影很心疼，但犹豫再三，没有再劝阻什么。离家远点也好。
　　“你爸今晚在家，等会你直接回房间吧。”
　　乔楚突然回头说道：“妈，你们离婚吧。我跟你，我们一起走。”
　　乔楚突然的话令母亲有些惊讶，嚅嗫了半天，“这……可是你怎么办，上大学用钱的地方很多……而且，你爸有时候还是挺好的……”
　　乔楚眼神里的落寞掩盖不住，“当我没说吧。”

　　一推开家门，浓郁的酒气直逼面门，乔楚反感地摇摇头，他听见客厅里男人粗狂的声音，打着电话，不知道在吹什么牛皮。
　　乔楚本想直接进房间，不曾想男人突然叫她名字，她身体一僵。
　　“乔楚，你过来一下。”

　　“有事吗？”乔楚头也没抬，低头看着地。
　　男人袒胸露乳，一副大腹便便，面色不善，“你这什么语气？！”
　　他指着挂在墙壁的小提琴，说道：“拉一曲，今晚老子心情好。”
　　乔楚猛地抬头，问：“你把我当什么？”
　　“不就拉一曲吗，你婆婆妈妈什么？”
　　“……我今天累了，不想拉。”
　　男人喝了不少酒，听完后勃然大怒：“老子花这么多钱养你，让你拉个琴都不愿意！”
　　乔楚冷冷道：“我可没求着你送我去学，你要是想听，就去酒吧、会所、KTV，那里的人比我拉得好。”
　　“乔楚！老子真白养你了！”
　　男人暴跳如雷，大声叫骂着，母亲在一旁连忙劝说着，回头给了乔楚一个难过的眼神，示意她回房间去。

　　乔楚锁上房门，慢慢跌坐在地上，她没有哭，只是心里很压抑。
　　房间隔音并不好，她耳边还回荡着父母的吵骂声，她从一开始地难受，到厌烦，直至现在的麻木。
　　窗外，晚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她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放空自己。
　　“为什么晚上不会有太阳呢……”

　　“这太阳怎么这么大！我快被晒化了！”
　　礼拜一坐在树桩上，像一只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噌噌冒热气。
　　其他人也不好受，尤其是梦澈。他一直背着祁岸，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他喘了口气，说：“休息一会儿吧。”

　　梦澈轻轻把祁岸放在一旁，接过光轮递过来的水，润了润祁岸的嘴唇，象征性地喂了几口。
　　“列车长，怎么越来越热了？”
　　梦澈大喝几口水，说：“或许是梦主像你一样躁动了。外围树木稀疏，等我们深入密林就隐蔽多了，应该也有水源。”
　　月亮蹲下身子检查，说：“乘务长基本没大碍了，估计不久就能醒。”
　　梦澈托着脸，有些忧郁地说：“你还有药水吗，越难喝越好，我怀疑这小子装睡。”
　　“列车长这是疲惫了？”
　　梦澈没有说话，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从某人的脸看至全身。这么说起来，这也是第一次如此注视对方，近距离观察睡颜。看着那紧蹙的眉头，梦澈神游似的伸手过去，轻轻抚平那碍眼的褶皱。
　　有时候，感观并不同步。肌肤的触感传递到脑子时，就像短路的电线，唤醒梦澈的不是电流，而故障的火花。他后知后觉缩回手，看到身边围着的人诧异、打量甚至若有所思的目光后，梦澈感到手指尖发麻。或许是触电了。
　　月亮美滋滋地心想着，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清白！
　　光轮沉默着，心情不甚开朗。礼拜一嘴里含着一根草，疑惑道：“列车长，你怎么了？”
　　梦澈面不改色收回手，解释道：“赶蚊子。”
　　“有蚊子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行了，继续走吧。”

　　头顶的太阳炙热烤着，踩在黄土上隔着鞋底都觉得发烫，热风携着黄沙打在脸上，生疼。
　　一行人走着，穿过这片荒地，森林近在咫尺。礼拜一和光轮走在前面，月亮在中间，梦澈则带着祁岸慢慢吞吞地走在后面。
　　“列车长，跟上！”礼拜一站在凹凸不平的树桩上，招招手。
　　梦澈敷衍地挥手，他现在方向有些迷失，钥匙的感应越来越弱了，就像被人藏起来一样，刻意屏蔽了他的感知。
　　呼——沙尘扬起，可见度瞬间下降。
　　大风打断了思考，众人惊呼，月亮赶紧捂住自己的裙子，前面的两人大喊着：“又起风了！”
　　不知何时，头顶笼罩了巨大的阴影，一扫方才的炎热气，梦澈回头一看，脸色一变，紧急指挥：“快跑！往森林里面跑！侵蚀又爆发了！”
　　众人不敢停下，全都加足马力，铆足劲往前冲，大抵是感应到了猎物在逃跑，风暴加速肆虐，呼啸声带着类人的怒气，摧枯拉朽席卷过境！
　　礼拜一哭喊着：“啊啊啊啊！要死了，列车长！这玩意儿怎么又来了！”
　　梦澈回手朝着后方就是一记空间能量，但作用不大，侵蚀过于庞大了。
　　“谁知道，它的具象化程度相当高了，无异于一只饕餮巨兽！快跑，我现在的状态可挡不住它！”
　　几人卖力狂奔，与风暴展开一场追逐战，身后的风沙形如一只狂狮，四足并用，动如疯兔。
　　“他奶奶的，老子和你拼了！”礼拜一突然停了下来，大喊一声“列车长躲开”，手里的糖果炸弹扔出去一大把，在半空中噼里啪啦、火花四射，一声巨响后，轰然爆炸！
　　“礼拜一！”
　　“呃——！快接住我！”
　　刹那间，风起云涌，狰狞的火势铺天盖地，风暴没有停息，烈火与龙卷分庭抗礼！

　　梦澈一巴掌重击在礼拜一头上，破口大骂着，但由于耳鸣，一个字也听不清。几个人都摇头晃脑，拍着一边的耳朵，模样就像脑袋进水妄图从耳朵里倒出来一样，滑稽。
　　“下次扔炸弹，能不能给一点心理准备！你再这样，我让你扫一个月厕所！”
　　“啊？你说什么？列车长！我听不见，我耳朵听不见！”
　　月亮和光轮也扯着嗓子喊：“列车长，现在怎么办！”
　　身后风暴纠缠，很快就要再次恢复，梦澈打了个手势，眼神向着森林方向，这个距离足够他们离开了。
　　三人明白意思，光轮有些担忧，过来扯梦澈的袖子，边打手势边问：“列车长，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梦澈指着森林，“不能破坏森林，它现在染了火，我必须挡住它。”
　　“不行，太危险了，我去，你带着乘务长快走！”
　　礼拜一的慷慨激昂换来了梦澈的一记爆栗：您可别添乱了！
　　“月亮。”梦澈眼神示意，月亮虽然也担心列车长的安危，但她明白大局为重，督促着那二人往森林跑去。

　　“呼。”梦澈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祁岸的手，即使对方没有反应，他说：“别睡了，你要借我力量，不然我们可都玩完了。”
　　风暴之眼已经逼近了，红光照得天地一色，梦澈也满脸通红，地面上光幕一纵横，阻隔了火海与森林，生与死的交界。沉重的力量则压在梦澈的肩膀上，咬着牙没有后退半步。
　　他一只手横握胸前，一只手抓住不属于自己的那支，梦澈有些恍然，他无端觉得自己有无穷的力量，即使现在被风暴包围，也产生了一种突破重围的错觉。
　　风暴嘶吼着，烈火灼烧着，心灵感应一般祁岸睡梦中眉头微皱，一瞬间整个世界变得无比缓慢。
　　梦澈余光看见周遭的风暴退却，仿佛从未来过一般，祁岸的梦能力是时间，他催动梦的时间了。
　　风暴带着强烈的不甘消失殆尽，能量碰撞的时空混乱下，梦澈和祁岸两人也不见踪影，不知传到梦世界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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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了友友们，我的新文也有着落了，写完这一本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