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知道》泥驴

5、我们的曾经（1）

　　在收揽江谦当小弟后，林婳事事要他代为，不管大事小事，凡是能推的，她都要他做。
　　而江谦是个有求必应的好人。
　　意思就是说，就算求助者不是林婳，他也会帮忙，只要有人麻烦他。
　　收小弟之前，不管江谦怎么当“圣父”，林婳都不在意，那又和她无关。但现在，林婳不准。
　　“我又没喊你搬，老多管闲事干嘛！”
　　一只洁白如雪又柔若无骨的手紧紧攥住蕴含磅礴力量的健壮手臂，陈迎迎越看越怒。
　　又是她！又是她！
　　这周都拦第三次了！又来！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没长手吗？”林婳眉眼压低，丝丝冷气冒出。
　　那眼神骇人得很，陈迎迎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又气急败坏地说：“你好意思说我吗？你不也天天找他搬这搬那！”
　　“我和你能一样吗？”林婳扬起下巴，用可爱的小鼻孔看她，睥睨的眼神中还有几分不屑。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陈迎迎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去年开学初送她来的那辆顶级豪车，硬生生憋住快从喉咙里喷出的怒火，生硬地哼了一声才去找别人搬。
　　解决掉无关紧要的人，林婳放开江谦，抬眼不满地瞪着他，“你有毛病？别人叫你你就去？不知道拒绝啊？”
　　之前她懒得管，但见的次数多了，她的心情也难免变得很差。
　　“不是什么大事，顺手就帮了。”江谦依旧是那副淡然模样。
　　这鬼样子越看越讨厌。
　　林婳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只知道她很想把眼前这人的脸挠烂。
　　“以后只能听我的，不要理别人。”
　　江谦有些犹豫，没立刻答应。
　　他竟然不听她的命令？！反了天了他！
　　林婳的脸一下子黑了，气得牙痒痒，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自己走了。
　　“随便你！”
　　反正被欺负的又不是她。
　　在学校里，林婳基本没有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毕竟很少人敢惹到她。
　　江谦算是头一个。
　　蠢蛋！煞笔！臭瞎子！活该被嘲笑被辱骂！哪个正常人会上赶着被欺负！
　　林婳心里藏着一股莫名火，黑沉着脸离开教室。
　　她走得快，也离开教室很久，直到下堂课开始，她也没回来。
　　“李顺安，你同桌呢？”数学老师王德诧异地看向唯一空缺的座位。
　　“可能在上厕所吧。”虽然和林婳做了半年的同桌，但他和林婳的关系也没好到能得知她去向的程度。
　　要说能知道的人。
　　李顺安瞥向右上角坐得板板正正的男生。
　　大概也就只有他了吧。
　　“行吧，大家先看PPT上的这道题...”数学老师王德开始上课。
　　“老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班里所有的目光。
　　江谦的手举得很高，神情平静，“想上个厕所。”
　　全班：......
　　上个厕所至于这样高调？直接上去和老师说一声不就得了？
　　王德回神，点头，“去吧。”
　　等江谦走出教室，李顺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是要去找人吧？
　　“装模作样。”陈迎迎嘴角轻扯了扯。
　　“诶，他俩最近关系好像还不错啊，怎么回事？”陈迎迎的同桌对此颇感兴趣。
　　“我哪知道神经病怎么想。”陈迎迎语气很差。
　　见人心情差，陈迎迎同桌识相闭嘴，默默缩回头。
　　而教室外边的江谦凭借直觉，在操场边的参天老树后边找到了人。
　　女孩皮肤极好，白嫩光滑，鼻子小巧高挺。唇珠明显，透着可爱的粉。侧面线条明显，凸显一股特别的清冷高贵感。
　　太瘦了，她应该再胖点。
　　江谦收回思绪，走至睡得不踏实的女孩身边。她眉毛紧蹙，拳头紧攥，发丝微乱，身体蜷曲。不过靠近了些，造成的声响忽略不计，可仍是吵醒了她。
　　林婳盯着他许久，像是刚醒，认不出他来。隔了会儿才脸色缓和，声音里含着女孩特有的软糯，“你来干什么？”
　　可能连林婳自己都不知道，她和江谦说话的语气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找你回去上课。”江谦很是认真。
　　“就这？”林婳难以置信。
　　江谦点头。
　　林婳：......
　　“不回。”女孩恼得翻身，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明显密码错误，只能再次重试。
　　江谦只好在她旁边坐下，再次认真地说：“你不是说要征服数学吗？这节课就是数学，我们回去好好听课，才有能力打败它。”
　　托江谦的福，前两天林婳做出了一道数学难题，获得了数学老师王德的表扬，下课后又听说他数学不错，一时脑子糊涂，立下了豪言壮志。
　　结果今天江谦为了让她回去上课，好死不死又提起来。
　　“你闭嘴！”林婳恼羞成怒，转过身来打他胳膊。没曾想因为太硬，反而打得自己手疼，又气恼地拧他手臂。
　　这话多羞耻啊！亏他一本正经说得出口。
　　江谦吃痛地往后缩手。
　　林婳张牙舞爪得像只小老虎。
　　江谦感到有些苦恼。林婳极度不配合，比他弟弟还不好哄。
　　看她这样子，明显还在气他刚才的表现。许是觉得自己的老大威严受到了挑战，感到没面子，所以才来了这么一招，等他这个小弟来放台阶。
　　江谦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态度极其诚恳：“以后都听你的。”
　　林婳呲牙停顿，见江谦一副“真的知道错了”的模样，这才将牙齿收回去，扭捏了一会儿才高傲地仰起头，“本来就该听我的。”
　　江谦点头，迟疑地询问：“那现在回去吧？”
　　“扶我起来。”林婳心情好转，伸出细白的小手。
　　江谦乖巧听令，自己先起身，再把人拉起来。
　　“我跟你讲，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小弟，我才不管你呢，”林婳板起脸，开始算账，“我说得有错吗？他们就是一帮坏人，你干嘛还帮他们？他们又不会感谢你。世界上最悲惨的就是当好人，好人命短你知道不？”
　　林婳好像以为他是傻子。
　　江谦想开口解释，却没机会开口。
　　“以后他们叫你做事，你就大胆地拒绝，有事我担着。”林婳小手一挥，下巴扬得快到天上去。
　　江谦一愣，不自觉扬唇笑了。
　　*
　　“报告。”
　　王德看过去，江谦举着手，旁边是上了很久厕所的林婳。
　　“进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来，林婳走在前，江谦走在后面。
　　这么一折腾，半节课过去了，林婳刚坐下听课，从第一句就没听懂。
　　什么东西？
　　下课后。
　　“矢量是什么？”林婳戳江谦。
　　“有方向又有大小的量。”江谦回。
　　“向量是什么？”林婳又问。
　　“有方向又有大小的量。”江谦答。
　　林婳皱眉，“矢量和向量有什么区别？”
　　江谦想了一下，“几乎没区别，物理上常说的是矢量，数学上常说的是向量，理解成同种东西就好。”
　　“同种东西还搞两个名字，害我差点搞不明白。”林婳嘀咕。
　　江谦正要回，旁边一个女声就插了进来。
　　“今天数学也太简单了吧？根本没难度，作业几分钟搞定。”陈迎迎状作无意地经过，声音小得每个人都能听见。
　　江谦：......
　　江谦瞄了眼林婳，面无表情的，手指却攥得泛白。
　　“确实简单，有手就行。”陈迎迎同桌附和。
　　两人轻飘飘说了一句，拿着水杯去打水。
　　李顺安瞥了眼沉默不语的同桌，安静抄自己的作业。
　　“给你讲讲？”修长的手指在练习册上敲了敲。
　　林婳推开，语气微冷，“不需要。”
　　人正在气头上，江谦只好收回手，转回身去做自己的习题。
　　“喂，她俩成绩很好吗？”冷冷的女声响起。
　　江谦听到这话回过身，以为是在跟他说话，正要开口，却听李顺安回说：“陈迎迎成绩挺好的，全级五十名内。她同桌田曼也还可以，全级百名内。”
　　星城实验中学高中部高二级将近一千人，能在五十名，说明是冲985的种子选手。而百名是冲重点211的。
　　提出这问题的林婳在六百多名，在本科线徘徊。
　　林婳默了一瞬，蓦地抬眼瞪着江谦，“看什么看！转回去！”
　　江谦摸摸鼻头，听话转了回去。
　　数学一点儿也不好玩，看着就烦。
　　林婳忍了好久才不至于撕了那本数学练习册。
　　江谦以为她接下来一整天都不会开心，没想到只过了一节课，她便恢复原样，仿佛上节课破防的不是她。
　　“打水。”林婳说话时头都不抬。
　　江谦也习惯了，拿起她桌上的水杯就出去。
　　等人走远，林婳撞了一下李顺安的胳膊，“江谦多少名？”
　　“全级二十名内。”
　　和她差了六百多名。
　　林婳敛眸，随即丢笔，将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桌肚子里，接着趴桌睡觉。
　　等江谦回来时，她已经在和周公下棋了。
　　梦里，林婳看见陈迎迎一脸得意地挽着江谦的手臂，嘲笑她脑子不好，说她这浆糊脑袋还想收一个学霸小弟，真是仗势欺人。
　　林婳被激得不行，立即发愤图强，发誓一定要用好成绩打烂他们丑恶的嘴脸！
　　梦才做到这里，现实里的江谦唤醒了她。
　　在林婳发怒之前，江谦先解释了叫醒她的原因。
　　“放学了。”
　　林婳脸色稍缓，慢腾腾喝完半杯水才将书包丢给江谦。
　　“你作业没带。”江谦感受到书包不重，不由提醒道。
　　林婳盖上水杯，在乱糟糟的桌肚里找了好一会儿才拿齐了作业。
　　按惯例在江谦妈的摊位那买了烧饼，林婳吃完才从江谦手里拿回书包，再自己踩路牙子走回家。
　　“怎么了？”陈蓉发现今天大儿子走神的次数有点多。
　　江谦收回跟随在林婳身上的目光，“没。”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应该...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