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中书店》格子不咕咕

7、第七章

　　“没什么，只是下来喝水正好碰上了。”说完一饮而尽。

　　温怀把玻璃杯洗完，踮脚放入挂橱，后身突然传来一阵热意，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过杯子，替他往里推几分。

　　身体一阵紧绷，意识到后面的人是贺昭，又瞬间放松下来

　　他转过身，在贺青理的角度看来，就是他哥不怀好意把人困在怀里。

　　他瞬间把手机揣进兜里，一只手捂自己的眼，另一只手捂住贺蛰的眼睛……引来大小姐一阵挣扎。

　　温怀凑近贺昭耳边，阵阵热气擦过他的耳廓。用仿似情人间低语的声音说最平淡不过的话：“冰箱里有牛奶，你可以热一杯喝完再去睡觉。”

　　好像意有所指，又好像无意之间，两人都僵持不动。

　　最终温怀干落下风，他实在需要睡眠安抚方才崩溃过的情绪，他累极，眼中的疲惫不似作假。

　　贺昭细细描摹眼前人的每一寸削瘦利落的颈侧线条，像这个人一样，充满欺骗性的温润感，底下是片片锋利。

　　温怀撞开贺昭身子往门口迈步，擦肩而过，像挽回什么已经失去过的东西，贺昭一把抓住这人手腕。

　　温怀侧头，眉眼间有些不耐烦，疑问意思明显。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贺昭松开他时，挑衅似的摩挲两下手中的温热。

　　又耸耸肩，像是很抱歉的样子。

　　实在想念刚才的床，温怀对他的行为只有一个背影的回复。

　　心底冷嗤一声。

　　贺昭暗想，这时候倒是不装了，果然什么老师的温柔知礼形象都是骗人的。

　　路过贺青理和贺蛰两人，温怀又披上清冷的壳，“水壶里还有热水，时间不早了，喝完早点睡觉。”向他俩微微一笑，重又上了楼。

　　贺青理感觉自己背后莫名一阵阴风，打了个哆嗦。

　　回头一看，果然……他哥冷飕飕地盯着他。

　　贺青理：？

　　不是，这事也怪我？你自己哄不好老婆跟孩子置什么气……

　　贺蛰突然出声：“哥，你认识温先生吗？”

　　贺昭斜倚在厨房门口，昏黄灯光像是在缝补他一地的碎影。影子跟着他摇头，“不认识，但是又很熟悉。”

　　眼中的迷茫不似作伪。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几声干脆急促的消息铃声，在贺青理的裤子口袋陡然响动。

　　两道视线死亡逼近，他讨好笑笑，拿出手机捧在手里直直往客厅沙发跑。

　　沙发靠背前又小心翼翼伸出个脑袋，“哥我先回消息，有事等会说。”

　　看贺昭和贺蛰不像是想搭理他的样子，心满意足的开手机看信息。

　　肯定是轻鸣发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有多着急，非要大半夜的发给我。

　　几分钟后，客厅传来的是手机掉到地上，发出咚隆一声响。

　　大小姐刚感觉自家哥哥的回答好像在说什么废话文学，闻声眉心一阵皱起，“贺青理，你搞什么幺蛾子？大半夜的别整这么吓人的动静。”

　　“没事，手机没拿稳，不小心掉地上了。”声音听起来不像有事。

　　贺蛰又把矛头转向贺昭，“哥，你追人就好好追，我又没说限制嫂子性别，你能不能好好对温先生。”

　　贺昭有点莫名其妙，他对温怀怎么不好了？上药，招待吃饭，递水，准备房间，哪哪不是他做的

　　……再说，他什么时候说想追温怀了？

　　等贺昭想反驳妹妹的话时，却迎来一阵意味深长的目光。

　　贺蛰：你迟早得折温先生手里。

　　抱都抱了，你还想亲完再负责吗？恨铁不成钢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贺昭略过贺蛰，径直朝楼梯走，“知道了。”

　　没反驳，但也没承认。

　　枕着手臂，他侧头看窗外繁杂的星光。

　　“我喜欢温怀?”贺蛰喃喃自语，紧接就是自我否定。

　　“不是温怀。”

　　那是谁？

　　他被自己的话搞的糊涂，一向只有他否定别人的份，在公司开会几分钟否认错误方案时雷厉风行，在对上自己喜不喜欢一个只认识不到三天的人这个问题时，他却明显格外犹豫。

　　“经年。”

　　像是时空错乱，镜子里好像照到一个一身墨绿军服，眉眼冷戾的男人，渐渐，这个身影和现今穿白色家居服眉眼茫然的贺昭重合。

　　他们闭着眼睛，都在下一个无比重要的决定。

　　在某一个瞬间，他们同时启唇念出一个名字。

　　一个满带恨意，一个却是欣喜。

　　……

　　厨房门口，贺蛰看她哥拒不配合的态度，撇嘴表示他终究注孤生。

　　人一个接一个上楼睡觉，她却觉得气氛安静的有些异常……贺青理怎么没声音了？

　　“贺青理？”试探性的往沙发走两步，没等靠近，“腾”一下站起来一人。

　　贺蛰倒退两步，没等她说什么，贺青理先跑回一楼房间，匆匆留下一句嗓音略低沉的话，“没事，我先回房了。”

　　有点担心，她注视着被用力关上的房间门，下意识想给她哥发消息。

　　却在摁下绿色发送键的最后一秒愣住，“不行，不能跟我哥说。贺青理这小子谈了个弟夫，这事得找温怀。”

　　楼上。

　　温怀迷迷糊糊感到手机亮一阵光，艰难睁眼看是谁的消息，屏幕上却亮晃晃的显示“贺青理”。

　　“这时候是什么事？”

　　一条边框橘黄色新闻，陡然从手机上方滑落——“晚间热搜：林轻鸣与一知名男星共同出入酒店。”

　　“林轻鸣？”温怀还没反应过来，点开微信却只看见贺青理的消息在一条条撤回。

　　“林轻鸣！”陡然起身，看消息一条条消失，体会到屏幕后的人崩溃的心思。

　　一声极轻，听起来却极淡漠的叹气声，惊扰了一室的静默。

　　这个结果，像极了两个世纪前的重演。

　　……

　　晨起，一夜未眠，温怀有些困倦的打个哈欠走向贺家的餐桌。

　　贺蛰：你瞧瞧，这不是男主人的气派这是什么？

　　“怎么了？为什么都盯着我看？”带点温润，是平日里的温先生。

　　“今天大哥送温老师回去？”

　　闻言，温怀眼神一动，上下扫视一番正对坐的贺青理——眼没肿，脸色红润……昨天晚上白担心了？

　　觉得有点不对劲，盘子里倏然出现一个煎蛋。

　　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知道是身边的贺昭又开始犯病。

　　自己起身去厨房烤了两片面包。

　　“怀哥，你吃这点能饱？”一夜相处，自然拉近不少距离——称呼都改了，温怀朝贺青理点点头作回答。

　　贺青理正往嘴里塞培根，有些震惊温怀早晨的饭量……两片那么薄的面包片，真能饱吗？

　　“谁都像你？”贺昭淡淡瞥一眼贺青理盘子里的食物，“从早晨开始就吃这么多。”

　　这是我家！你们都走！贺青理自闭，端着盘子坐到贺蛰身边去。

　　不得不说，还是大小姐有先见之明，坐到桌子的另一头，眼不见心不烦。

　　但他没想到，大小姐坐这么远只是想少看两眼情商为负的哥哥多活两天。

　　“你知道了？”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温怀的声音愈发冷淡。

　　……像他这个人。

　　贺昭看温怀果真剩下煎蛋不吃，只闷头咬自己的面包。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看着温温和和，好像对谁都有礼有情的。

　　久不听人出声，温怀又叹了口气。从来到这个世界，叹气的次数与贺昭见面后直线飙升。

　　有点怀念刚认识的时候，这人一点不认识自己，像只小狼崽，谁冒犯他原则就咬谁的样子——起码那个时候是安全的。

　　想起后来发生的事情……温怀刹住回忆。

　　……实际上就是冷心冷肺，还对某种原则像守财奴一样捍卫，半点不露。

　　“打算怎么办？”

　　——唯独对身边几个人，心里还假模假样的挂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