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雾》何以舒

2、这道物理题，我不会

　　常青云简直有冤说不出。

　　他刚想开口解释，腰间的手松开了，往上搂住他的脖子，再次亲了上来。

　　常青云瞳孔一缩，怎么又来了。

　　他抓住顾晓伶的肩头将她摁在床上，分开两人，“你看清楚点，我不是你男朋友。”

　　顾晓伶怔怔地看着他，“我没有男朋友。”

　　“那你认得出我是谁吗？”

　　顾晓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字一字道：“常、青、云。”

　　常青云彻底没话说了，这人喝醉之后怎么这副德行。

　　他撑着身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顾晓伶伸手去解他腰间的皮带，吓得常青云立刻抓住她的手喊道：“你干嘛！”

　　顾晓伶又伸另一只手去解，常青云立刻起身，“我走了。”

　　她伸手去薅常青云的衬衫，将他的衬衫都抽了出来，刚刚还穿戴整齐的常青云此刻衬衫已经被揉皱。

　　常青云回头看她，眸子里蕴着潮涌，“阿顾，我该回去上班了。”

　　顾晓伶听见这个称呼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好多年都没听见有人这么叫她了。

　　大家都叫她顾晓伶、晓伶、顾医生，唯独他，喜欢叫她阿顾。

　　房间里静得只有呼吸声，两人就这样对视，没有谁开口打破这个僵局。

　　许久，顾晓伶才开口，“常青云，这道物理题，我不会。”

　　“你现在还在做物理题？”常青云问。

　　顾晓伶垂下头，声音轻不可闻，“常青云，我很想你。”

　　常青云的心跳乱了节拍，他想也许是酒精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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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伶是被手表震醒的，她为了防止自己睡过头会自己的手表里设闹铃。

　　她刚起身就感觉到头一阵的疼，她揉着太阳穴，扫了一眼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床更不是自己的房间。

　　她瞧见地上散落的衣服，往旁边一看，常青云还在她旁边睡着。

　　我去！昨晚她和常青云睡了？

　　顾晓伶捂着脑袋完全想不起昨晚上事情，万恶的酒精！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悄悄跑进厕所，用冷水洗了脸后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顾晓伶，你下次还敢喝酒吗！”

　　她洗漱完毕后出来常青云还没醒。

　　正好，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也太尴尬了。

　　顾晓伶想直接拎包走人但又觉得好像有点渣了，她在从钱包里拿出自己所有的现金压在床头，这样就可以了吧。

　　她想也没想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晓伶一反常态地迟到了，她默默打开门，听着护士和值班医生的交班，脑子里却是昨夜的事情。

　　即使是喝了酒也不该断片成这样。

　　她烦得很，已经将近9年没有再见过常青云，一见就搞成这样。

　　她简单查房之后随便写了几个病程就下班，幸好今天没有出院，她可以回去补觉了。

　　常青云习惯了睡到下午，床头的电话响时他还在睡。

　　他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喂，您好，您订的房间这边显示是12点退的房。”

　　“哦，我续一个小时。”

　　“好的，我们这边续一个小时是收20元的。”

　　“嗯。”常青云把电话挂了。

　　睡了一会儿自己就醒了，醒来发现顾晓伶早就没了身影，床头柜留着一张纸条：我现金只有500，不够就加我微信Gxl01228 。

　　纸条下还压着5张百元大钞。

　　常青云：……

　　这是拿他当陪shui了？

　　常青云打开手机发现一堆微信和未接电话，不过是旷了一个班，就打了这么多电话。

　　他回了老板的微信，说是自己临时不舒服去医院挂水了，但还是被扣了工资。

　　常青云洗漱完后正打算下去退房，回头又看到床头的那张纸条，转身回去将纸条塞进口袋里。

　　之后的一个月，常青云没有再见过顾晓伶，他总是会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最终也没有加上那个微信。

　　他的生活又恢复到原来的平静，仿佛顾晓伶的出现只是一场虚空的梦，但钱包里那500元又在提醒他，那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

　　常青云在吧台点了一杯长岛冰茶，用吸管在杯里搅拌，冰块撞击杯面发出叮当声响。

　　“你能不能别发出那种声音？”常青云用脚踹了一下前桌的凳子。

　　前桌的邓楷被晃动的凳子吓了一跳，“哎哟，我又怎么了？”

　　“老挪你的桌子做什么，桌面有钉子扎你？”

　　上课铃响了，但邓楷依旧转身面对他，“老常，你不能因为自己有个好桌子就对所有人都那么苛刻。”

　　前后不过一分钟，班主任欧岚就已经走到门口，瞧见邓楷还在说话，呵斥道：“邓楷！上课铃是摆设是吗？”

　　邓楷悻悻回头，还听见常青云沉沉的低笑声。

　　常青云的成绩在班里还算不错，欧岚教的英语他最没兴趣，向来是老师在台上讲她的，常青云在英语作业下藏着数学试卷，看上去似乎是在奋笔疾书，实际上是在琢磨他的数学大题。

　　但这节课并欧岚并没有打算讲课，而是做了一个ppt汇总刚刚出来的月考成绩。

　　常青云几乎没听过她讲什么，毕竟自己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相反顾晓伶却很在意这些，她和常青云总是在争前三，每次月考出来都要看一眼分数差在哪个科目。

　　常青云又是第一名，顾晓伶早就料到了，他总是能用物理断层取胜。

　　看着物理那一栏，第一名常青云78，第二名顾晓伶58，她也服了，毕竟高二之后的物理她就没有上过60。

　　“你天生就是个学理科的料。”顾晓伶总是会妥协地和常青云说。

　　“天生？”常青云笑了一下，“那是因为我不在你面前学，我都是偷偷回宿舍看书。”

　　顾晓伶觉得常青云应该只是在安慰她，但实际上常青云并没有骗她，他就是不在教室学，回宿舍埋头写题。

　　这件事情是顾晓伶在毕业聚餐那晚知道的，不过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常青云一放学就喜欢去操场和班上的男生打球，有时顾晓伶路过会瞄两眼，他还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啊。

　　顾晓伶经过篮球架下被远远投来的篮球砸中后背，她踉跄了一下，转头想骂人，见常青云远远跑过来。

　　“不好意思啊，手上没轻重。”常青云拿起地上的篮球。

　　顾晓伶没理他，回了他一个白眼。

　　“请你喝饮料行了吧。”常青云将篮球抛给场上的人，“你们先打，我去买瓶水。”

　　常青云往超市的方向走，顾晓伶跟在身后，到路口时她换了个方向，常青云见她要走连忙拉她回来，“你走错了。”

　　“我回宿舍。”顾晓伶语气平平，常青云听不出是不是生气。

　　“都说了请你。”常青云拉着她的胳膊往超市里拉。

　　“怎么还有上赶着请客的。”顾晓伶被拉进超市也只能四处看看，最终买了一瓶酸奶。

　　常青云刷完卡瞧见门口的烤肠机已经出炉了好几根烤肠，“烤肠吃不吃？”

　　“不吃。”

　　顾晓伶很少吃这种东西，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常青云看着她远走的背影笑了，“这人怎么…跟我有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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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杯大都会。”

　　身旁的声音将常青云从回忆里拉出来，他愣了半天，他刚刚是在回忆？

　　回忆和顾晓伶的过去。

　　那么多年了，他以为他早就忘了。

　　算了，他就该是这样孤身下去的。

　　手机震了一下，是熟客到了。

　　“晓伶！9床的大小便撤给你了。”护士站的护士大喊道。

　　坐在办公室里的顾晓伶按下对讲机，“知道了知道了。”

　　顾晓伶不明白有对讲机不用干嘛老喊，不费嗓子吗。

　　今天轮到顾晓伶值夜班，但从她6点过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收病人，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和她带的规培医生。

　　“小傅，喝奶茶吗？”顾晓伶打了个哈欠。

　　“我都行。”一旁正在兢兢业业写病历的傅丞回道。

　　一直没有收病人，顾晓伶觉得怪怪的，病人不会半夜来吧，她还想睡个好觉呢。

　　果不其然，十一点他就让小傅去休息，自己还在办公室里写病历，她打开手机，十二点了，她也该休息了，护士站的电话忽然响了。

　　顾晓伶有种不妙的预感。

　　对讲机传来声音，“晓伶，急诊抢救室有个急会诊。”

　　“我就知道！”顾晓伶默默吐槽。

　　她拿起凳子上挂着的听诊器走到护士站，“什么情况？”

　　“说是呕血的。”护士回她。

　　她极不情愿地坐电梯下去急诊。

　　顾晓伶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走进抢救室，“消化内科，是哪个要会诊？”

　　急诊科的医生立刻迎上来，“这边刚来了一个呕血的，已经用了去甲和□□，血止住了。”

　　顾晓伶跟着值班医生走过去看病人，看清那人的模样后怔了片刻。

　　常青云？

　　值班医生还在旁边一直说着，“他是酒吧里喝酒，先是吐的胃内容物，后来就开始食物里带着血，就立马过来了。”

　　“嗯。”顾晓伶面无表情，“知道了，你忙去吧。”

　　值班医生还有其他病人要处理，怕顾不上这边，问了一句，“你们收不收？不收我就放进急诊病房去了。”

　　顾晓伶几乎是脱口而出，“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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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可以和大家解释一些东西。
“去甲”是去甲肾上腺素的简称，有时候医务人员嫌麻烦只会说简称。
会诊制度分两种，一种是普通会诊，是指24小时之内到申请会诊的科室看病人并且写出会诊意见；另一种是急会诊，要求被邀请的科室5分钟之内到申请会诊的科室查看病人。
关于“急诊病房”会有一些争议，有一些医院会有急诊病房，有一些医院没有，所以大家看个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