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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麻瓜(3) ...

  •   满室静寂,人们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已经打入凤凰社了吗?”邓布利多冷静地问。

      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的嘴,仿佛从那张嘴里吐出一个轻飘飘的单词就能毁灭世界。

      “当然。”阿波罗尼娅冷酷无情,“他主动来投的。”

      格蕾丝脸色煞白,看上去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你骗人!你在挑拨我们的关系!”她尖声叫道,无法接受自己“死亡”背后某种可能的真相,“凤凰社的战士是不会背叛彼此的!”

      阿波罗尼娅叹了口气,起身去客厅的五斗柜里取了一本小册子。

      “如果街角的小药房还没关门的话,去给她买点儿安定吧,拿着我上次去巴黎公立开的病历,就说之前开的那些都被老鼠偷吃了。”阿波罗尼娅怜悯地看着埃德加,耸了耸肩,“事实上是麦金农一家吃光了我们的库存,完全一样的情况。”

      “什么是安、安定?”埃德加问。

      作为唯一一个在“死”前就发现阿波罗尼娅身份的人,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什么。诚如她刚刚说的,奋战在反伏地魔第一线的凤凰社这几年死伤频频,这本身就不正常——这不仅仅是食死徒没有底线、而凤凰社顾虑重重可以解释的。

      傲罗的战损比都没这么高。

      “地..西..泮,一种精神类药物。”阮福芳慈说着,在吉迪翁面前挥了挥手,“就像你们的……呃,缓和剂?阿波罗尼娅说它致癌Ⅰ,但我反正是没查到相关的论文,总之不要多吃就是了,造成依赖也不好,让吉迪翁带你去,他认路。”

      她轻柔地揽住格蕾丝的肩膀,带她去沙发上躺着,又给她盖了一床毛毯。“来点儿白兰地吗我亲爱的?”阮福芳慈问道。

      格蕾丝·博恩斯的模样看上去真的令人心碎。她双手攀住阮福芳慈的手臂,满眼是泪地哀求道:“她没有证据,是不是?她也说了那个组还没成型!那她怎么可能知道——”

      “里德尔现就住在格林格拉斯祖宅里,蜘蛛爬进家里,主人难道还不知道吗?”阮福芳慈坚定地反握住她的手,“但她没有证据,她不能确定那个人究竟切实地出卖了谁,何况在今天之前,邓布利多先生根本就不相信她啊!”

      餐厅里,邓布利多在沉思,显然他不需要阮福芳慈提醒就知道此事的难处。

      他们不能仅凭一个食死徒的证词就处置叛徒,穆迪第一个就不会同意的。

      但他还是问:“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阿波罗尼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彼得·佩迪鲁。”她轻声道,“我们同学六年,佩迪鲁也不是什么大众脸。”

      邓布利多震惊地望着她,显然从未怀疑过那位格兰芬多。事实上当他试图回忆佩迪鲁在凤凰社的言行举止,他发现他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每场会议佩迪鲁都有出席,但从来都只是随口附和,或者喊一喊口号,其余时间都安静地像个影子。

      “为什么?”邓布利多喃喃低语,“为什么……”

      阿波罗尼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本来也不是问她的,更不是问远在英格兰的佩迪鲁,这更像是在叩问他自己的内心。

      阿不思·邓布利多与黑巫师斗争终生,为了最后的胜利他可以算计一切,并将自己和无数人都奉为牺牲。但他心里还是相信着什么的,也必须得相信些什么,那些真善美的东西……佩迪鲁,那四个孩子的友谊莫非不美吗?不够动人吗?不足以填补你生命的空洞吗?

      阿波罗尼娅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很多年,答案随着她心境的变化而变化。现在想起佩迪鲁,她只会想起另一个朋友。

      “教授,很多人从来不曾真正地看清过自己的立场。”阿波罗尼娅苦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正邪善恶,都可以人云亦云,他们只需要一个群体容身。”

      “还有别人吗?”邓布利多的声音一瞬间变得苍老而又沙哑。

      “没了。”阿波罗尼娅试探性地拍了拍老人的肩,这只欺师灭祖的手害得她浑身不适,“你看人的眼力比我老板强多了。”

      邓布利多马上转头看过来,这个时候又敏捷地像个小伙子了。

      “你是说……”他眼睛亮得吓人,看起来已经决然地暂时抛下了佩迪鲁的问题,这心理素质真是不服不行。

      阿波罗尼娅唏嘘着,并没把话说死:“我还在努力……我们食死徒,您知道的,‘勇敢的人不忠诚,忠诚的人不聪明,聪明的人不勇敢’Ⅱ,我们需要一些默契与联盟,毕竟食死徒内部的生态环境堪称恶劣,但也仅限于此了。”

      她摊了摊手,和邓布利多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两天的记忆,足够我在冥想盆里回味三个月。”邓布利多说道,“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阿波罗尼娅大笑起来,引来邓布利多困惑地注视。

      “没、没什么,教授。”她狂笑着摆手,不得不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巫师的交给巫师,麻瓜的交给麻瓜——而巫师恰恰很不了解麻瓜,这就是可乘之机。”

      巫师的交给巫师,麻瓜的交给麻瓜。

      邓布利多不由默默地琢磨着这句话,一时也觉得很有道理。他回想阿波罗尼娅这两天一夜的旅程,想着蔷薇街的普威特一家,若他是食死徒,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看上去就是彻头彻尾的麻瓜,巫师最忽略的就是这类人。

      他们只会去找那些奇装异服的怪人,那些在袖口、衣襟处隐秘伸出的魔杖,无人处幻影显形的爆炸声。

      麻瓜是巫师的盲区。

      “啊——”

      尖叫声打破了邓布利多的沉思,他疾步走出餐厅,却见格蕾丝跪在楼梯最后一级台阶上,正搂着一个小男孩哭泣。她身边扔着一只印着白底红十字标志的塑料袋,很显然埃德加已经回来了,现在应该在楼上艾米的房间吧。

      “我们没死,对吗妈咪?”年轻的菲利普·埃德加如此问他的母亲,“妹妹睡着了,我在上面守了她好一会儿。”

      “对,我们没死……”格蕾丝泣不成声,“但是我们……”

      “我明白!我明白!”小大人拍着他母亲的肩膀,笨拙地安慰,“马特给我讲过一些麻瓜的特工故事,我们就像是被假死保护起来的证人对吗?我会获得一个崭新的身份!天啊想想就好酷!”

      格蕾丝呆呆地看着他,一点儿也顾不上哭了:“马特是谁?”

      “祖母家的麻瓜邻居。”菲利普乖乖地招供,“我见不到他了对吗?我设法让他相信我对阳光过敏,所以没有去上小学。”

      一旁围观的费比安吹了声口哨:“我说,格蕾丝,你儿子很有前途。”

      阮福芳慈不赞成地摇摇头:“但我的标准是,哪怕孩子被校园霸凌按在地上揍,也不能透露关于过去与魔法一个字,类似于‘叫我爸爸一发阿瓦达’之类的话。”

      “那魔力暴动怎么办?”格蕾丝搂着儿子,看上去平静多了。

      “麻瓜出身的小巫师魔力暴动,恐怕是各国魔法部偶发事件逆转小组和记忆注销指挥部工作的常态吧?”阮福芳慈疑惑道。

      “瞧瞧你这满口的巫师词汇,”费比安笑道,“我亲爱的妹妹,谁能想到你居然是个麻瓜呢?”

      阮福芳慈也笑起来,闪身给邓布利多让开地方,让他能为菲利普检查一下身体。

      “我看明天就可以开始了,我们的麻瓜研究提高班?”她侧头问费比安,“明天阿波罗尼娅他们也该离开了。”

      费比安的眉宇间难掩忧虑:“傲罗很少有这么长的假期,毕竟我们连周末都无法保证,听她说的,看来穆迪这次伤得不轻。”

      “干脆让穆迪也来这里好了!呃我是说,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保护。”阮福芳慈抬眼看见从楼上下来的丈夫,示意他来这边。

      “穆迪不是这种人,他没有魔杖也能掀翻整个玛黑区。”吉迪翁刚下楼就听见妻子的话,不由好笑,“如果阿波罗尼娅质问他,‘你回去做什么,回去送死吗?’你猜他怎么回答?”

      “再死一次能多带走几个食死徒也值得。”费比安叹息道,“他第一个带走阿波罗尼娅,她根本打不过他。”

      阮福芳慈张口结舌,说不出来。她以为阿波罗尼娅就很厉害了,她从亚历山大三世桥上跳下来的时候,还是个学生的阿波罗尼娅救了她——没有用魔法把她在半空中固定住,而是紧跟着她跳下去,用魔法加速了自己的坠落,然后抱住她,用自己的后背去承接落水那一刻的剧痛。

      用阿波罗尼娅的话来说,人要死过一次才能知道生的可贵,至于死的痛苦嘛,那倒没所谓,她是巫师,骨折恢复得比较快。

      她是后来才知道喝生骨灵有多痛,吉迪翁为了追她,还捧着断过的小臂在她眼前卖惨——只能说完全起了反效果。

      “那里德尔呢?”她鬼使神差地问。

      普威特兄弟面面相觑。

      “这么说吧我亲爱的弗朗索瓦丝。”吉迪翁非常严肃地捧着她的脸,“如果凤凰社和傲罗全都有穆迪的水平和忠心,那我们现在就敢打上格林格拉斯大宅——然后为邓布利多清一下食死徒杂兵。”

      “用麻瓜的话来说,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费比安补充。

      “我真是谢谢你们了,没事儿吓唬弗朗索瓦丝干嘛?”阿波罗尼娅倚着餐厅的门,满脸嫌弃。

      阮福芳慈忍不住抱了抱她,不过片刻后,两个人忽然触电般弹开了。

      “好烫,阿波罗尼娅!你胸袋里有什么东西烫得吓人!”阮福芳慈叫道。

      吉迪翁忍不住笑道:“安心!安心!只要不是黑魔标记发热就行。”

      阿波罗尼娅已经掏出了胸袋里的东西,是一面圆圆的袖珍小手镜,镜片上只露出一对塞满白毛的大耳朵,显然那端的人还不太熟练。

      “克利切?”阿波罗尼娅厉声道,“就是今天了,是吗?”

      镜片那端的视角慌慌张张地下移,露出家养小精灵苍老的眼睛。

      “阿波罗尼娅小姐!克利切拦不住少爷!少爷一定要!”克利切一边叫,一边大力锤自己的脑壳,“少爷要去黑魔王去的那个地方!克利切不仅不带他去,还拖延时间!还透露给别人知道!坏克利切!但那个人是阿波罗尼娅小姐!小姐对克利切像少爷对克利切一样好!”

      “够了,克利切,冷静点!”阿波罗尼娅被他晃得头昏脑胀,不由喝道,“你先带他去,如果雷古勒斯要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你就在他下命令之前打昏他!”

      克利切呆住了。

      “这怎么能!这不能!坏克利切!坏克利切!”家养小精灵发出牛蛙般粗嘎的叫声,听上去难过的快哭了。

      “有什么不能的,你不会钻空子吗?雷古勒斯没说不许你打昏他,你也问过沃尔布加,她亲口允诺你可以听我的命令,在不违反其他布莱克的前提下!”阿波罗尼娅已经开始看地图了,“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你来接我,我们多佛尔港见,马上到。”

      感谢上帝,里德尔出身的伍氏孤儿院在伦敦,伦敦附近的海滨离多佛尔都不算远。

      “急事,先走了。”她匆匆挥了挥手,无视了满屋惊诧失语的朋友,出门就开始狂奔,一直跑到尼可·勒梅家后巷,才随便捡了块石头,做了个非法的门钥匙。

      如墨的夜色下,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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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麻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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