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对头仙尊互换右手后》唯有君与酒

15、故人

　　那感觉好像在海里一样，毕竟火海也是海。
　　他们并没有闭气，气焰吸进肺部，灼烧一通，再呼出来。

　　疆楚一不知从哪里随手薅了一张长条形巨大的叶子，在陨火里烧不化那种。
　　递给沈溪承。
　　“那，你围上吧，你比较害羞。”

　　“哦……”
　　沈溪承接过来，把自己从肩头到大腿都裹紧了，疆楚一的右手还帮了不少忙。
　　“那你呢？”

　　“我不怕看！就这样吧，你随便看！”
　　疆楚一坦坦荡荡。

　　沈溪承就真的控制不住在疆楚一身上看起来。

　　其实刚刚醒来那一夜并没有看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现在才真正看清楚。
　　目光下滑。

　　当沈溪承看到疆楚一某个部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刚才跟火龙战斗的那条粗壮的不停扭动的巨蛇来。
　　当然，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一切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们到啦。”

　　不远处有人在跟他们打招呼。
　　声音平缓无波，嗓子就像被火烤过，就是那条火龙。

　　而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脚下长出了坚实的地面，紧紧包裹着身体的火焰也丝丝地往后退去。
　　他们看清所处之地，是一处巍峨空旷的大殿。

　　迎面飞过来一团火焰。

　　火海都跳了，还会害怕这小卡拉米？

　　两人不躲不闪。
　　没想到那团火焰只是温和地拍在了疆楚一身上，帮他遮了遮羞，好像穿着一件火焰做成的衣裳。

　　然后两人面前出现了那个说话的人。

　　人型出现的一瞬间，沈溪承仓惶地往后退了两步，伸手十分紧张地抓住了疆楚一的胳膊。

　　“是他！”
　　沈溪承小声说。

　　那人的形状很奇怪，大约只有寻常人一半宽窄，身高却是比两人都高一点，因为狭窄，脸上的五官都被挤得凑在一起，脸型和身材都长得有棱有角。

　　物理意义上的有棱有角。
　　就好像……
　　是在模具中锻造出来的一样。

　　这跟隐村人所说的陨法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他披着一身暗紫色长袍，听见沈溪承的话，两眼竖着睁开，释放出威压。
　　“你认识我？你是什么人？”

　　疆楚一的手在暗中蓄了力。
　　“本少城主的家人，如何？”
　　沈溪承咽了一口唾沫，也站了出来。
　　“在我老家的一处神庙里见过你的雕像，说是保佑……薪火不断的。”

　　那人的长方形脸上露出了一点骄傲的笑容：“啊！是有过那么一段！”
　　又转而望向疆楚一。
　　“少城主？怎么样？这次来找我，是不是决定要与我合作了？”

　　疆楚一往前走了两步。
　　“合不合作，得看你有多少诚意！至少你得给我看看你能搞出来什么东西？”

　　那长方脸略带无奈地笑了声。
　　“好！也就是你少城主！但凡换个其他人，敢跟我说这话，此刻已经魂飞魄散了！！跟我来吧！”

　　长方脸转身就飘了起来，速度极快。
　　疆楚一一看，不能露怯啊，抓起沈溪承的右手手腕。

　　是用疆楚一的左手，抓长在沈溪承身上的疆楚一自己的右手手腕。
　　所以理论上来说，疆楚一是自己抓自己。

　　说来也奇怪，那绝情蛊竟然能识别得出，这样抓着，疆楚一不疼。

　　只是有些无趣罢了。

　　沈溪承吓了一跳，明明疆楚一已经是跟他沦落成差不多的修为，为何突然像有了充沛灵力一样，竟然能像长方脸一样贴地飞行。
　　从那一晚上到现在疆楚一已经有太多沈溪承无法理解的行径了。

　　沈溪承自己灵力不够，全靠疆楚一拖着，稍不留神，双脚就绊在地面伸出来的石头上，由于飞行速度太快，疆楚一或许也没有感觉到，片刻不停，沈溪承也不吭声，任由双脚磕破，血蹭了一地。

　　那大殿越往深处去，越是明亮，也越来越狭窄，不过在外面的时候，看不出里面有这么大的空间。

　　光亮到后来竟至有些刺眼。
　　前方传来哗哗水声。

　　脚下路面变成一座桥，两侧有流水。
　　更有奇怪的声音从水里发出。

　　可能是听见有人走过，水里的东西全都露出头来观看。

　　它们站成一排。
　　像是人，但又不是人。

　　看他们的面容，都十分稚嫩，全是不超过十岁的孩童，身体却被拉长许多，比疆楚一还要长，手脚都有，被拉长的只有上半身，比例十分可怖。

　　重要的是，每个孩童被拉长的躯体上，好像都被蛇缠住了。
　　那些蛇呈螺旋状盘在他们的长腰间，却不是真的有蛇在，只是有那个形状。

　　能看到的，仍然是人的皮肤。
　　就好像在他们皮肤下面，有一条蛇盘在他们的骨骼和血肉上。

　　蛇长在人身体里。

　　而那些孩童的脸上，就像银里曾经说过那样，带着十分灿烂的笑容，看上去天真无邪，眼神澄澈，在那样一副躯体的对比下，显得越加瘆人。

　　疆楚一不由自主地就慢下了脚步。

　　走在前方的长方脸见他们停在桥上不走了，便折返回来。
　　笑嘻嘻地站在两人身旁不远处。
　　“这些就是背蛇童！瞧！”

　　长方脸往桥头方向一指。
　　疆楚一望过去。
　　长方脸说：“打头那三个，就是你之前给我送来的，还记得她们吗？”

　　疆楚一像心头挨了一闷棍。
　　内脏都揪在了一起，眼前发黑，险些栽下去。

　　还好沈溪承掐了他一下。

　　疆楚一看看那三个刚会扎辫子的小姑娘，她们对他没有丝毫恨意，一样看着他笑，心里跟针扎一样疼。
　　咳！我殷十屏王什么时候竟然有了仁慈？

　　疆楚一强忍心头不适。
　　“你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简单！把刚出生的小灵蛇背上划开，露出血肉，再把小孩的腹腔打开，把小蛇放进去，用灵线缝合在一起，加以灵药滋养，他们自然就会长到一起。”
　　长方脸津津乐道，好像在炫技。

　　“他们为什么一直在笑？”
　　沈溪承问。

　　“哈哈哈！他们很快就要成仙啦！自然开心那！”
　　“别在这站着了，快走吧！前面有更好看的！！”

　　长方脸不再回答问题，嗖地一声继续往前飘去。
　　疆楚一拉着沈溪承跟上来。

　　通过一段窄路，前方又开阔起来。
　　路面也开始上扬，变成一条坚硬石头搭成的上坡路，踩上去脚很疼。

　　沈溪承轻轻地嘶了一声。
　　疆楚一这才发现了问题，回头看一路上若隐若现的血迹，脑子里嗡了一声。

　　左手跨过沈溪承的后背，卡在他咯吱窝底下，一用力，就把人整个提了起来，让他脚不沾地，扛着人哼次哼次往上爬。

　　终于爬到了顶，石头对面是一处能见底的深渊。
　　渊内草木丛生，底部是一方浊潭。

　　两头十分巨大的蛇形人正打在一起，战斗场面十分激烈，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疆楚一知道，是长方脸在那里设了结界。

　　“这是我最早研制成功的一号蛇仙和二号蛇仙！”
　　长方脸兴奋地说。
　　“你看，那头棕红色的就是一号，他是从隐村三寿老头的闺女肚子里生出来的！旁边那条黑花的是二号，他是小灵蛇和隐村一个叫麻衣的小姑娘缝合在一起长出来的，怎么样？也说不好哪个更厉害是不是？”

　　疆楚一的心尖在颤抖。

　　麻衣是四月的姐姐。

　　照这么看，刚才走过那座小桥边的‘背蛇童’将来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号和二号的身形都不比瞎龙小。
　　他们作为人的器官，每一个都在，什么也不缺，只是被无限地拉长和放大了，然后零散地长在蛇身上。

　　一号的头一半是人脸，一半是蛇头，人脸的部分因为被剧烈地拉扯，早已变了形，而他另一半脸长在蛇腹上，四肢更是在蛇背，蛇颈上到处都是。

　　二号则更加恐怖，他的人类内脏直接明晃晃地挂在蛇颈的位置，一动，就摇来晃去。

　　两头‘蛇仙’时而纠结在一起，想要勒死对方，时而用哪些人类的四只发出火焰、冰箭、雷电攻击对方。

　　疆楚一紧紧地捏着拳头。
　　沈溪承咬着牙。

　　“你做这些是要干什么？”

　　长方脸邪性地勾着嘴角。
　　“干什么……”
　　“我造出来的蛇仙，虽然外表丑陋了些，但是战斗力超强，灵蛇妖族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连佘老秀都拜在他们手下了！”

　　佘老秀是灵蛇部族的族长。

　　“灵蛇虽灵，想修到化形至少要五百年，甚至一千年！修那么久，再厉害有什么用！！但是跟人族结合以后就不一样啦！他们可以立即获得人族的灵智，参照人族修炼的功法，加上蛇族的天赋，不用一年就能修炼到妖族的‘自如’境界，所向披靡！”

　　“很快我就会拿下整个灵蛇部族！然后火凤！玄龟！他们八大妖族一个也跑不了，等他们全都到了我的手里，我就能取代宫守玉！！成为一代妖王！哈哈哈哈！”

　　长方脸的笑声在空间里回荡。

　　“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刚开始啊，我从隐村劫了一批人，着手试验，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没有泛灵界的近神血脉加持，什么都做不成！但是只靠隐村那几口人，我的蛇仙什么时候才能规模壮大？后来我渐渐发现，并不一定要用泛灵界近神血脉来孕育，用她们来连接就可以！而在前不久，我甚至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长方脸的神情仿似癫狂。

　　疆楚一拉着沈溪承极其细微地移动着脚步。

　　“这方世界里的所有人族，都可以用来连接！只要用近神血脉来喂养就行了！而且不只是泛灵界隐村那一脉，所有有着近神血脉的都可以！！少城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长方脸笑声高亢，却在最高处戛然而止。

　　疆楚一抬着右手，一柄冰蓝到发亮的五尺长剑从手上凝成的一瞬间，已然穿透了长方脸的喉头。

　　确切地说，是沈溪承的右手。
　　沈溪承惊呆了。

　　初始他只是气愤，控制不住地出手，没想到这一出手，力道就有这么大！
　　疆楚一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么浑厚的灵力？？

　　沈溪承气愤地喊道：“晶尧上君！我曾对你无比敬佩，何以竞堕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