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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疑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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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国主扇了扇鼻子上落的灰,叹道:“没想到公子竟有如此烈物傍身,不愧是火系一脉啊。”
天霁看着重黎神态自若得把火莲吞了下去,一边问:“影国主,这虫群来势汹汹,你确定地脉无事?”
“应是被残留魔气影响的缘故。”青丘国主干笑了一声,“但这会儿都被公子都给烧没了,危机解除。”
重黎看了眼青丘国主,对方并不与他对视,只自言自语道:“青丘这么多树不爬,居然敢打神树的注意......”
天霁换了个问题:“这圣兽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国主可有眉目?”
青丘国主这才站定了身体,道:“这一路我也在想这个事情,圣兽不愿归树,有可能是因为神女不在。”
青丘国主向天霁绽开了一个明媚的微笑,“若仙君不介意,能否扮作我族神女祈愿,这样没准圣兽会乖乖回到神树。”
“神女?祈愿?”重黎忍不住问。
“呵呵,只是一个仪式罢了,仙君只需手持圣物,在神树下念几句祷词即可。”
青丘国主见天霁未说话,又道,“此事不急于一时,要不先回宫,好好休憩一番再作考虑?”
天霁这才反应过来,重黎一身黑衣倒看不出来什么,但自己一身月白已被灰扑了薄薄一层,方才一番打斗,现在皆已灰头土脸,便道:“也好,有劳国主了。”
到了幻移宫,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青丘国主为二人准备了一处偌大的寝殿,殿内陈设简单大气,乃至有些空旷,萤火映照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倒也敞亮。
屋内分内堂外殿,且四面环窗,窗户上垂落着许多紫藤,而里屋的窗下还落着一方浴池。
侍女们依次将吃食,换洗衣物放于桌案上,又在浴池台阶下立起一道长长的屏风,一边往池里放热水,一边朝水中撒着各种花药。
“二位先好好休息,神树那边我还得去清扫一番。”
青丘国主站在门口,“有什么需要待会儿我再让人过来伺候。”
等屋里其他侍女也跟着青丘国主离开了寝殿,天霁就迫不及待的走向池子,重黎才刚关好房门,屏风内便响起“哗啦”一阵水声。
天霁整个人泡在温暖的池水中,身体被轻飘飘的托起,有种恍惚在天池的错觉,不由从喉咙溢出一声叹息:“……好舒服,你也下来泡一下?”
重黎正弯腰捡着地上衣物,身形顿了顿,道:“师兄先洗。”
天霁惬意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重黎将天霁的衣服挂在一旁,自己简单擦洗了一下,伏在桌案旁,在屏风外守着天霁。
重黎脑海一直疑虑重重,现下二人真正独处,才敢说出心中所想:“师兄,这青丘国主有问题,祈愿的事要不还是算了?”
天霁没有睁眼,身体往水下沉了沉,声音也有点飘:“你说说看,他哪里有问题。”
重黎一手搭在屈起的膝上,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见他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一个男人,开口的时候却明显是个女声,再一开口又不男不女,连着那副花枝招展的皮囊一道,非常可疑。”
天霁轻笑了一声:“青丘本就是妖的国度,有的修成绝色也正常,不必为其皮貌而扰。”
重黎闷声不语,心里却嘀咕:师兄不介意美色,但又为何与人眉来眼去……
天霁没听到重黎的心声,又问:“说正事,你还觉得哪里不妥?”
重黎缓了缓,将心底那波莫名其妙的醋味压了下去,正色道:“作为青丘国主,他对地脉和圣兽的态度也太奇怪了。”
“从我们见面开始,不仅对地脉破损闭口不谈,反而一直强调青丘的平安,那魔气不是很明显吗?他在糊弄谁?”
重黎往屏风靠了靠,“除魔这事对青丘百利无一害,他为何要隐瞒呢?”
“我倒觉得他没有刻意隐瞒。”天霁缓缓道,“魔气的痕迹太明显了,他没想认真遮,也遮不住。”
“那他为何不直接带我们去除魔呢?”重黎冷哼了一声,“我看他对这事就没在意。”
“他在阻碍我去地脉。”
天霁舀了一捧水在手心,然后又撒了出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或者说带我们去地脉之前,他还有什么要紧事要做。”
“师兄的意思是,他在拖延时间?”
重黎尽力忽视掉屏风内淅淅沥沥的水声,“这个青丘国主,究竟想干什么?”
天霁半张脸闷在水里,说话的时候吐着泡泡:“我不知道,所以也没拆穿他,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意图。”
重黎心一紧,不太赞同:“不管他想做什么,绝对不是好事,圣兽没法从师兄体内出来肯定也是他搞的鬼。”
过了好一会儿,天霁的声音才自屏风内传来:“也有可能那根本不是神树,所以圣兽这家伙不愿意进去呢?”
重黎一愣,心想也是。
魔气蔓延成那样,位于地脉之上的神树不可能还好端端的立在那里,果然自己的直觉是对的,但若这神树是假……
屏风内水声的动静小了许多,天霁有点迷糊的声音传来:“地脉魔气已如此明显,若此处真的是青丘,早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重黎“嗯”一声,沉思道:“况且莺莺说她出国的时候青丘已被魔气侵入一片狼藉,怎还会是现在这般平和模样?只能说明这青丘……”
二人都没再说话,但心中都有了相同的答案。
正在此时,房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一个温柔的男声在门外道:“霁仙君,黎公子,国主命我来取脏衣,顺便准备一些明日祈愿的衣物饰品,不知二位考虑的如何了?”
重黎迟疑了一会儿,上前开门。
一个身着白衣上有几朵红梅点缀的年轻男子带着几个侍女走了进来。
男子举止儒雅温柔,带着一股自然的亲和力,脖子上围着一圈纱布,右侧还隐隐透出血色来。
重黎抬眼:“你是那白鹤?伤口没事了吗?”
“公子叫我云鹤就可以了。”
云鹤微笑行礼,“幸得仙君及时出手相救,才未伤及要害,在宫里国主已为我上药止血,现已无大碍。”
“嗯,那就好。”
云鹤见重黎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又轻轻问:“那祈愿一事……”
重黎还在想和天霁方才的对话,压根还没想到这处来,正欲开口,天霁的声音就从里屋传来:“烦请转告影国主,明日的祈愿,我应了。”
“那太好了。”云鹤声音激动起来,但表情依旧淡淡的,“圣兽一日不归,青丘一日不稳,云鹤在此谢过仙君了。”
重黎见天霁应下来,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试探道:“云鹤,这神女祈愿是怎么一回事?”
云鹤一边指挥着身后侍女将手中物品往屋里放,一边道:“公子应该也知道,神树于青丘而言无比重要,而初代仙人几乎是付出了所有的身心来求获神树的安稳。”
云鹤转向重黎,“后来历代神女继承了这一点,用自己作为与地脉灵力传送的载体,让神树能接收最纯正的灵力,以便更好的生长,这就是祈愿的过程。”
重黎盯着云鹤,想从那认真的神情中看出真假,继续问:“那祈愿真能让圣兽回到神树?”
“圣兽是在祈愿中诞生的,神树的旨意。”
云鹤语气虔诚,“但圣兽也好,神树的旨意也好,都只有神女才明白,我们这些妖是没办法理解的。”
云鹤见重黎眉头紧蹙,又体贴道:“但国主说祈愿可行,公子和仙君不妨试一试?虽说现在神女不在,但我们国主和神女一体双生,纵观整个青丘,再没有比他更能理解圣兽和神树的了。”
话已至此,重黎点了点头,也不再问了。
云鹤见侍女都已经收拾好,眼光环视了一圈准备离开,但似乎是瞧见了什么,脸色一变,转身问:“那盆天仙子,谁拿来的?”
一个侍女开了口,表情很茫然:“是国主吩咐的,让给客人泡澡。”
云鹤神情没了方才的淡然,无暇再询问侍女,转头看向重黎:“公子,仙君可在沐浴?”
重黎点头:“怎么了?”
云鹤顾不得回答,一步两步冲到里屋,直接无视那道屏风闯了进去。
“仙君,这花不能泡水!”云鹤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这天仙子……”
话方说一半,池中被氤氲水汽萦绕着的人影也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
天霁两手撑在浴池边,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同那道刺青一起,顺着修长的脖颈绕到了胸口,然后蔓延到了水下。
满池花瓣飘零,而天霁皮肤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绯红,也不知是被烫的还是……
云鹤赶紧转过身,背着天霁道:“天仙子遇水化毒,仙君请快快起来吧!”
天霁根本没管旁边突然多了个人,只仰着头,双眼迷离道:“……什么毒?”
“情毒!”
云鹤听见身后没有起身的动静,心中着急,面色也有点发红,“天仙子本是催情所用,这……虽说也有安神舒缓之用,但,但也不太妥当……”
“催情?”
紧随而来的重黎被这二字震在原地,拉着帘帐的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眼睛不受控制的往天霁那儿看。
……
“哗!”
帘帐从梁顶瀑布似的垂了下来,砸在了云鹤和重黎头上,也将那一池春色挡在了帘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