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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蝶吻 ...


  •   “师兄?你说什么?”

      天霁有些纳闷:“之前听话的很,这会儿如何就没有回应了......”

      重黎再问:“师兄,和命魂搅在一块儿是什么意思?”

      “嗯,方才用力施法,这家伙便往我命魂里躲。”
      天霁语气轻松但也带着一丝诧异,“居然还真让它给藏起来了。”

      天霁右手撑着脸颊望着前方的神树,重黎眉头紧锁,也陷入了沉思。

      怎么就和命魂扯上关系了?

      玄一说过,天、地、命,这三魂是天霁在凡世的根基。
      当时在归墟,自己昏昏沉沉趴在猫大人背上,就依稀听到什么没了三魂,会变成呆子、活死人之类的话。

      天霁用天魂当作震天箭射出去之后,蛇身从墨黑变成了银白,身体对外的触感也逐渐减弱,天霁虽从来不说,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这却一直是重黎心尖一根刺,每痛一下,就会对自己的弱小无能悔恨几分。

      最可恨的是还未来得及变强,在冥界又让那冥王把地魂抢了去......

      天霁态度含糊其辞,但重黎知道这地魂的影响绝对不容小觑,心中试想问个清楚,但其实又害怕听到答案。

      自己直到现在,还是这么弱......
      重黎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如今,眼下,不论如何,这个命魂是再不能有任何闪失了。

      天雾被重黎又热又冷的目光盯地一愣:“什么表情,一副我要死了的模样。”
      重黎真听不得这个字,想生气又舍不得,将怒气转移:“那畜生到底干了什么?”

      天霁也很困惑,这圣兽在体内一直乖巧,此番不听使唤还是头一遭。
      从沈府到青丘,灵力已被它吸收不少,但尚在自己可控范围内。
      但若是如莺莺所说,圣兽到了青丘就会逐步恢复力量,那还一直寄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何况这家伙还聪明地往命魂里躲,吃准了自己不敢拿命魂同它涉险。

      “我再试试。”

      天霁将手心摊开,另一手并指在手臂上方点了两下,慢慢从肩上移了下去,随着一阵灵力涌现,那白色透明状的圣兽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会儿的体型已稍微大了些。

      天霁盯着圣兽那双全是眼白的大眼,漠然道:“出去。”

      圣兽不知有没有听懂,只后退了两步,头朝着手心点了点,可发现进不去,于是踢了踢前脚,就要往天霁胸口钻。

      这圣兽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团白色透明物,摸不着触不到,重黎看着那已经手臂大小的妖兽蹬着双腿扑到天霁怀里,不由叫道:“师兄!”

      天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圣兽的后腿就往外拉,然而不料这先前还巴掌大的小鹿在拉扯中越来越大,不一会儿竟变成了只半人高的无角花鹿。

      天霁不为所动,微皱着眉头使气一般与这扑腾在自己怀里的花鹿较劲。
      灵力霎时在这石岩上层波动,无形的气流让地上的藤蔓也不安地蠕动起来。

      一旁的神树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繁冗的枝干相互交织抖了抖,发出了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响。

      不一会儿,从石岩下方涌来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蝴蝶。
      蝴蝶一只只飞过来停留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翅膀一扇一合,在神树上形成了一把开花的巨伞。

      树下二人无心欣赏这副美景,天霁闭上双眼忍着命魂被缠住的异样感受,一边使出全力将圣兽往外拽,而重黎半蹲在一旁,撑起上半身紧张地盯着他。

      忽然,一只蝴蝶轻飘飘从树上飞了下来,二人中间顿时出现了一双巨大的蓝色翅膀。

      重黎眼睛被那翅膀上一圈圈黑色的花纹晃了晃,就见那蓝蝶在天霁面前停留片刻,往前一飞,便轻轻落在了天霁过于用力而泛起血色的唇上。

      莫名其妙的,这画面在重黎眼里突然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重黎其实很少一直盯着天霁看,或者说是很少用逾越的眼光去看天霁。
      除了第一次见面时被那张脸给惊艳到失了方寸,后来便一直尊谦并施,在后山不管和天霁有多亲密,心中也除了修行全然没别的心思。

      然而自烟火大会一遭,那暗藏的心意被自己偷偷拿出来又塞回去,但已经破壳的冲动却是再也塞不回去了。

      此刻重黎单膝跪地,刚好在天霁的左侧,那布满花纹的侧脸尽入眼底,勾勒的图画堪称无双,而离自己更近的,还有那张被一只蝴蝶轻轻吻住的薄唇。

      重黎脸红了,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在想些什么?

      ……而且只是一只蝴蝶,又不是自己!

      撑在膝盖上的手恼怒地朝那蓝蝶一挥,那蓝蝶受了掌风,非常不舍地在天霁唇上点了点,扇了扇翅膀,飞走了。

      重黎闭眼,将那翅膀上黑色花纹的重影从眼底抹掉,再一睁眼,就看着天霁微绿色的眼眸亮了亮,继而生出蒙蒙水意来。

      “师兄?”重黎声音很轻,“怎么了?”

      天霁眼神渐渐对焦,没头没脑问了句:“刚刚,发生了什么?”

      重黎有点懵:“一只蓝色蝴蝶……”

      “蝴蝶?”天霁皱了皱眉,“我怎么好像看见你了。”

      重黎不解:“我,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天霁指腹碰了碰下唇,没说话。
      重黎对自己刚刚的臆想还有些心虚,见天霁又抬起左手虚握了握,心下犯疑:“师兄?”

      圣兽察觉到束缚自己力量没了,趁机一蹬腿跑进了天霁身体里。
      而树上的蝴蝶原本静止不动,这会儿突然扑扇着翅膀从树上飞起。

      二人皆是一惊,再往上一看,那伞花已在转眼间重新变为光秃秃的枝干。
      不同与方才的是,那枝干上竟不知何时爬满了大大小小的木蛭,肥硕的身体一扭一扭的蠕动着,甚是骇人。

      重黎来不及细看,目光瞥到天霁身后,先前被摔在石头上的木蛭不知怎的变成了一个大大的茧球,茧身一起一伏似乎有什么正要破体而出!

      重黎猛地将天霁拉起,一根尖刺霎时深深地扎在二人身下的石岩上。

      尖刺的主人刚从茧里冒出来,全身同那木蛭一般黢黑,粗糙的皮下生出了短小的四肢,头部无眼无鼻,只有一张长着无数尖齿的大嘴一动不动地“看”着二人。

      重黎看着那妖兽,又撇了一眼扎在地上的尖刺,右手自然握拳,再张开,一团红色火焰已从手心燃起。

      天霁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重黎,道:“不是叫你别用火焰吗?”

      重黎侧了侧身,双眼不离妖兽:“不是焚决,一点点不碍事。”

      “不要冒险。”天霁覆上重黎右手,“让我来。”

      天霁手很凉,带来的温度却很热,重黎听话地熄了火焰。

      天霁挥手,将那妖兽不知从何处射来的一根尖刺挡了回去,再一拂袖,一道水流自空中划过,将妖兽整个围了起来。

      那妖兽被水裏住无法呼吸,突然疯了似的挣扎不已,不一会儿,黑背上竟冒出两根肉刺,瞬间便生出了一双翅膀,硬生生将困住自己的水球给顶破了。

      重黎握紧了拳头,语气焦灼:“师兄,这妖物能飞!”

      话音刚落,那妖兽一跃冲到半空,一根根尖刺自那黑漆漆的大嘴里喷涌而出,直直朝二人射来。

      天霁立即在二人身前划起一道屏障,然而才刚接下这几根尖刺,又有几根从另外的方向射了过来。

      眼瞧着这妖兽不断瞬移到别处发起攻势,重黎急道:“师兄,这妖物飞太快,体积又小,要不让我......”

      话没说完,就见天霁掌下的屏障发出一道白光,刚刚还看不清踪影的妖兽“嗷”得叫了一声,扑通一声砸在了屏障上。

      天霁这才回头:“让你什么?”

      “让我,“重黎顿了一下,一手抓过天霁的衣摆,“让我给你擦一下衣袖。”

      天霁的术式稍微用了点力,那妖兽落下时砸得有点狠,黑色的污血飞溅出来,沾了几滴在天霁衣摆上。

      天霁低头看了看:“擦不掉吧,别管了。”

      重黎不语,耐心专注地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拭。

      青丘国主这时刚好从金顶上的浮石上踏下来,边走边道:“仙君!那木蛭吃了血肉会急速孵为成虫,会飞起来咬人的!”

      天霁抬头:“国主现在才来提醒是不是晚了些。”

      “抱歉抱歉我忘了说。”青丘国主看了看地上还在抽搐的妖兽,瞧着这满地犹如初生野草般的尖刺,喃喃道:“可一只蛭虫一般只有一根口刺,这……怎会如此之多。”

      天霁依着重黎给他理了理衣摆,颔首问:“你再看看那儿?”

      青丘国主顺着天霁目光往前走了几步,只见那石岩裂缝里的藤蔓上蠕动着密密麻麻的木蛭,有的已经顺势爬到了神树上。
      交错的枝干上已然挂了好些虫茧,有的甚至已经破茧而出,背上的肉刺正急剧往翅膀进化。

      青丘国主脸色变得很难看,大吼一声:“滚!”
      随即一拂袖,无数白色花瓣飞了出去,如同一阵飓风,将神树上大大小小的木蛭全给刮了下来。

      那些成虫被刀刃般的花瓣割伤,愤怒地飞到了空中,扑腾着翅膀嗷嗷叫,大嘴里密密麻麻的牙齿上正长出根根尖刺,一副下一刻就要喷出来的架势。

      天霁在三人面前支起屏障,问:“影国主,这刺扎人身上会怎样?”

      “若是之前肉眼看不见的大小,痛痒几个时辰便好,可现在……”青丘国主眼光扫过那小则手指粗细,大则半人高的飞舞在空中的蛭虫,轻咽了一口口水,“有点勉强,但最好还是不要被刺到。”

      这一只已不好对付,现在却成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嗷叫声中还有成虫在不断加入,一时之间,这石岩上空已被黑压压的虫群覆盖,紧接着便是数不清的尖刺自四面八方朝着地上三人射来。

      “国主怎不忍一下,这魔物可生气了。”天霁右手用力一挥,身前的屏障迅速挡掉了一波尖刺。

      “是我冲动了。”青丘国主也撑起双手,白色花瓣挡掉了头顶飞来的尖刺,“但就是看不得这害虫待我青丘神树上。”

      “噢,”天霁手中术式不停,脸上神色不乱,“那得让他们待在哪里?”

      “这木蛭形态已变,留着也是祸害。”青丘国主咬了咬牙,“不如全部除去,一劳永逸。”

      “那好。”似乎就等着这句话,天霁收起屏障,两手渐渐拉出一道水流做成的利刃。

      重黎拉住正要上前的天霁,道:“师兄,我可以。”

      天霁不理:“乖乖待着,这妖物有异,已被魔化了。”

      重黎这会儿比较坚持,慢慢站到了天霁身前,道:“魔虫污秽,脏了师兄的手。”

      天霁探了探头,似笑非笑:“你若控制不住......”

      “师兄放心。”

      说罢一起息,胸口上顿时红光乍现,呼吸起伏之间,那团红光便移至了喉咙,接着便从重黎嘴里冒了出来。
      正是此前在冥界被吃掉的那朵业火红莲。

      那红莲在手中转了转便被重黎一把挥到了虫潮中,而沾上红光的那一刹那,虫群中的各种声音戛然而止,那些木蛭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瞬间功夫,全被烧了个精光。

      石岩上先前还黑压压的穹顶被染成了一片红,灰烬自这片红色天空落下,灰灰地蒙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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