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何时开窍》猫布哩

27、开局

　　“师兄。”
　　天霁一出门，一直守在门前的重黎立马规规矩矩地站到旁边，和先前在屋里赌气别扭的样子判若两人。

　　天霁看了看低着头很是乖巧的重黎，嗯了一声便朝莺莺走去。

　　“怎么哭了?”
　　天霁看了看瞬间围上来表情如释重负的众人，又瞧了瞧一听到自己的问话眼泪更加止不住一颗颗往下掉的莺莺，“他们还欺负你了？”

　　清风在一旁苦笑道：“大师兄，莺莺姑娘是太担心家中圣兽了。”
　　长宣也小声问道：“霁仙君，圣兽和纪伯…都安然无恙吧？”

　　“小孩儿睡几天就好了，就是这家伙没太多精神。”
　　天霁摊开左手，一团银白色的像鹿一样的妖兽虚弱地蜷缩在手心。

　　“呜…”
　　莺莺一看，立马捂住了嘴，呜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清风长宣一看，确实能感知到天霁手心的小兽妖气非常淡，根本不像是一只万妖圣兽。
　　再仔细一瞧，这小兽体内却是有另外一种纯正的真气混杂其中，清风不由急道：
　　“师兄？你伤才好，如此释放灵力也太勉强了！”

　　天霁没理会清风，看着面如死灰的莺莺，问道：“你确定这是青丘万妖之兽？我看他根本都无法单独存活，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莺莺瞪大双眼，微微发愣，连啜泣声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天霁见状，眯了眯眼，没再继续追问，只道：“也幸亏这沈家小公子以肉身精神气滋养，我见你虽因妖族往事对人类耿耿于怀，但在黄泉之处也用聚魂灯救了不少修士，应该也不是真心想难为一个凡人孩子吧?”

　　不知是不是被天霁无意流露出的浩然正气给震慑住，莺莺沉默没说话。

　　长宣见莺莺稍微冷静了些，自己也微微抒了一口气，想来是方才众人的谈话天霁都听到了。

　　本来这妖兽附身凡人之事，任何修道之人看到都会以人性命为主，哪还会任由妖吸收人的精气呢？
　　然而这莺莺姑娘毕竟也去了冥界一遭，也算是沈府恩人，站在沈府的角度正是左右为难，天霁这一番话下来也算是给自己解了围。
　　于是朝着天霁行了礼，带着沈纪然去屋内看望沈纪伯去了。

　　莺莺已知天霁不是寻常人，缓了缓心神便恭敬道：“...道长见笑了。”

　　天霁将掌心合起，先前深邃的眼底涌出一股柔和之意，小兽也化作一团云烟渗进了手心。
　　“不过你家的灵兽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在它体内注入灵力，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只是从现在起，它得一直跟着我便是了。”

　　“啊？”
　　莺莺擦了擦眼角泪痕，来不及感受天霁突然玩笑似的转变，有些着急，“这，这不行啊！霁道长，圣兽得赶紧跟我回去才行！族中正等着我回去救命啊！”

　　“你别急，我会跟你一同回去。”

　　“师兄？”
　　“大师兄？！”
　　天霁此言一出，清风和重黎二人皆朝天霁喊。

　　清风一阵着急，又碍于有外人在，小声道：“去青丘一事，大师兄要不等阁主回来再做商讨？”

　　天霁逗弄着掌心那一团小鹿云烟，无所谓道：“等不到他了，谁知道他啥时候回来。”

　　凌云在一旁听了许久，只觉事情再不只是凡人私造魂桥修行功法这么简单了，慎重其事道：“霁仙君是准备去除魔了？”

　　“怎么？去了冥界还不够，还想去瞧瞧怎么除魔的？”
　　天霁看了看凌云，又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窜到凌云边上的一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眉头微微挑了挑。

　　紫霄被天霁戏谑地眼神一盯，脸憋的通红，更加慌张起来，语无伦次道：“霁仙君除魔若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紫霄定将万死不辞！不不，霁仙君神通广大，怎么可能需要我这个灵力低下无能之人的帮助呢…”

　　紫霄费力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大声一喝：“总之紫霄绝对随叫随到！”

　　凌云努力按捺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拉着紫霄对着天霁欠身道：“若世间有难，魔道重生，凌霄一派定不会坐视不管，但现下此事还需回禀宗主，毕竟此次下山也只是寻得水系先祖…”
　　凌云声音越说越小，竟隐约有些委屈懊悔之意。

　　清风听出了凌云声音里的别扭，道：“你还介意当初上凌烟阁吃个闭门羹的事啊？已经说过此事并未针对你们…”

　　“不不，不是这个。”
　　凌云自嘲道，“自水系先祖隐没于世，我们这样的水系一脉也大多隐居山林，习水的修士大多散修，并无人指领。”
　　说着说着又有些激动，“现如今世道偏乱群龙无首，凌烟阁又重回人间，那是不是可以…”
　　凌云看了看神情漠然的天霁，适时闭了嘴。

　　天霁摸了摸下巴，仿佛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悠悠道：“凌霄一派的宗主，我记得是墨老的弟子吧？是叫什么？”
　　“大师兄，应该是凌海道长？”清风凑近天霁耳朵悄声道。
　　“噢，凌海那小子不跟着长老们修行，闲着无事去建立门派，没想现在还做的有模有样了。”

　　凌云紫霄二人一听，都愣了愣，凌云呆呆地问道:
　　“霁仙君与家师…可是旧识?!”

　　“旧识倒是算不上，不过也好歹是从凌烟阁出来的，这会儿让你们来寻水系先祖是何意?”

　　凌云被天霁一问，心中顿时万马奔腾，这问题他也想问他那老不正经的坑人师父…
　　“老家伙…整我…”
　　紫霄看到凌云一副咬牙切齿模样，只得拉了拉自己师兄衣袖，苦着脸诺诺道：“师兄…”

　　天霁对这二人的反应也不以为意，只狡黠一笑：“除魔一事我这边自会处理，但这修仙世道什么样，你二人师父肯定比我要清楚，看清局势，适时入世，你二人往后自有用处。”

　　“霁仙君说的是…”
　　凌云态度已经愈渐恭敬起来，按此辈分，这凌烟大师兄地位似乎比那几个长老还高，想起刚见面那会儿，只顾着自己那微薄的自尊了，全然没想到自己门派与凌烟之间不仅仅是分支，还基本上是从属关系。
　　现再听天霁所言，话中有话，难道这世上还有与除魔同等重要的事情吗？看来回去得好好问问他那不靠谱的恼人师父了。

　　一旁的清风看到天霁已经全然将去青丘除魔一事全揽到自己身上了，暗道不妙，倒也不是担心天霁出事，就是怕玄一那边不好交差，只得插话道：
　　“大师兄，魔障是需要除，可这青丘也不是说去就去吧，听闻这青丘自闭国以来与世隔绝，设有强大结界只进不出且无人能寻…”
　　话没说完清风便意识到，这边上不就有一个从青丘过来的人吗？于是生生止住了话语，傻傻的看着露出不明笑容的天霁。

　　“哈哈，运气真好。”
　　天霁猫着腰看向莺莺，轻声道：“有劳姑娘带路了？”

　　莺莺自听到圣兽可以附在一个仙君身上被送回家就在状况之外，这突然就要带人一起回青丘，一时还未彻底回神。

　　而清风见天霁心意已决，想着自己只要不去面对自家难缠的阁主，去一趟万妖之国也不算什么，立马脱口而出：
　　“那我也去！有劳莺莺姑娘了！”

　　莺莺似乎被这铿锵有力的拜托给感染了，呆呆道：
　　“哦…去倒是可以去，只是青丘国门只为妖开，你们体内有灵根之人是无法进入的。”

　　“嗯…”天霁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你妖族与人类一刀两断，好像是做了什么血契来着？”
　　清风疑道：“血契？”

　　莺莺有点不太好意思，吞吞吐吐道：“是很久以前的国主设的结界了，得需用凡人之血为祭才能开门。不仅如此…还需三拜叩首，礼行至上，以表尊敬…”

　　“哈哈哈。”一直在一旁喝着茶吃着点心的江岭乐道，“三拜叩首？拜师还是嫁人啊？”

　　莺莺未过多理会，继续道：“人类与妖族本就矛盾颇深，虽现在已过百年，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只是这禁制就一直是这样，自始至终无人能解。”

　　现下众人也一时犯了难，哪儿去找凡人来血契呢？本来这血契就不是修道之人所做之事，虽说也不至于伤人性命，但这委身妖族一事又有谁会心甘情愿来做呢？

　　“江岭。”
　　正悠闲悠哉的听着众人谈话的江岭突然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嘴里的点心还没来得及咽下就被重黎一把提起。
　　“师兄，江岭可以去。”

　　“江岭？”
　　天霁和清风都转头看向往昔差点成为凌烟弟子的江岭。

　　思考了两秒，清风缓缓地点了两下头。
　　天霁摇头道：“不好，也不知道血祭有什么其他的危险。”

　　江岭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重黎，正一头问号，只觉胳膊一阵揪心的痛，江岭眼睛转了转，吃力的将点心一口咽下，疯狂点头：“大师兄！我可以！我愿意！”
　　“…”

　　“师兄，我陪江岭一起去，若血祭有什么危险，我就送他回来。”
　　天霁正想着如何开青丘国门，看也没看重黎，道：“你回夏阳，除魔一事不用管。”

　　重黎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没说去除魔，我只是陪江岭去打开青丘国门。”

　　天霁顿了顿，这才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重黎和江岭。

　　江岭一动也不敢动，猛的感到抓着自己的胳膊的手越来越紧，忙道：“大师兄，能让少爷陪我去吗？有他在我安心。”说完停了两秒，口中又硬憋出来一声笑来，“嘿嘿，嘿嘿。”

　　众人都在这声干笑中沉默了。
　　窸窸窣窣一阵风吹来，扰的树上的鸟儿也轻叫了几声。

　　恰好此时，屋外一阵喧哗，一声明亮的高喊从院子外面传来：“霁仙君！黎大哥！！”
　　只见旺虎成激动地跑进院子，兴高采烈道：“霁仙君！黎大哥！今年的烟火大会是我二哥他们执掌仙船，你们要不要上去玩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