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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你离我只有一线之隔 ...

  •   被白布盖住的家具,好似一场雾,一下子蒙住了我的双眼。曾经鲜活的屋子失去了生气。

      我轻轻关上了门,钟摆的走动,风拍打窗玻璃,你的脚步声。

      此刻这儿只有我和你,可否向我诉说你的故事。

      “给我一场意外,无论死亡或者失忆,于我都是解脱。”我们的声音在此刻重合,我透过她的脸看到的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争吵、破碎,玻璃瓶;小女孩、糖果,街黑的巷子;流浪狗、骨头,肉汤;树叶、风,泥土……

      “听说那家的两口子天天都在闹……离婚,就是可怜那孩子哦,可怎么办……”

      “你操什么心,人家的家事我们可管不着。还是快去领鸡蛋,晚了可抢不到了。”

      树上叽叽喳喳的麻雀,黑嘴儿的也有,红嘴儿的尤其多。窗外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此刻正好挡住了阳光,房间显得暗暗的。

      我透过窗看到那个男人拿起了玻璃酒瓶一下子砸在女人的头上。红色的液体混合着玻璃碎。

      他们的孩子朵朵今天五岁了,特别可爱,总爱戴着粉色的兔子发夹。笑起来像,像小天使。

      我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向朵朵走了过去。风太大,吹散了他们的对话。我听见的只有支离破碎的言语。

      “小朋友……一个人……吃糖……和叔叔走。”
      “谢谢叔叔……不要……放开……唔唔……唔……”

      那个漆黑的巷子,那对争吵的夫妇,那个旁观的我,都在这个灰白的世界中。

      不要哭泣,擦去你的眼泪,拍拍裙子的灰。笑啊,再笑一个,那天使的笑容怎么消失了。请告诉我,我眼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全部都是灰色的。

      我忘不了那条大黄狗,它不管不顾冲向了黑暗中。我看不清发生了什么,那儿真的太黑。

      跛着腿的人咒骂着离开了,朵朵笑着拥着大黄也离开了。

      奇怪,朵朵头上的兔子发夹怎么不见啦?

      我拉上了窗帘,所有的光都被黑暗吞没了。我就那么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想要屏蔽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杂音。

      “怎么好意思活着哦,要是我早就一头吊死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你要不要点脸……”

      “老子告诉你,今天带着你生的这个孽种滚的远远的……”

      “离她远点,以后不要和她一起玩。”

      “你快走,我们讨厌你,你怎么那么脏……”

      灰色在眼前交织,忧伤的旋律慢慢渗透我的心脏,直到溢出血液,止不住的绝望慢慢浸泡着我的双眼,直到越来越接近死亡。

      “你疼不疼啊!”
      我看着她将桌上玻璃杯扫落,又用手慢慢拾起。颤抖的双手,不断溢出的鲜血,滴漏在地板上。

      她回答不了我,只有那几滴被人遗忘的干涸的血迹,在无声的沉默。

      我合上了本该摆放在角落里的日记本。青绿色的封面上画了一只飞鸟,不管前方的暴风雨有多大,都能冲破黑压压的云层,去沐光。

      娟秀的字迹一笔一画刻写着绝望。

      “我试着去活着,以一种常人想象不到的勇气,可只要我一闭上双眼,黑暗就追上了我。”

      混合着笔墨的鲜血显现了这最后一段文字。

      我透过窗,看到的是七岁的朵朵,也是十七岁的她。人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应该有两次,一次是生命彻底离去,一次是被所有人遗忘。

      她太普通了,就这么死在无人的角落里。墙角的小野花生命是很顽强的,但没有太阳的日子里它在渐渐腐烂。连蝇虫都不屑于去理会的“小花”太多了。

      站在卫生间镜子前,凝望着那双空洞的眼眶。镜子在说话,我听见了,不,那是刺耳的尖叫。穿破了耳膜,彻底抵达内心深处。它在笑,笑我的丑态,笑我红肿的眼睛。我陪着它,在这个崭新的故事里放肆大笑。

      我弯下腰,拿出放在架底的脸盆。转了转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涌出。是热水还是冷水,我的手好冰,我的手好烫。对准中间,在交界之处是恰到好处的温水。

      把脸埋入水里,就像在土里埋入一粒种子。可惜,我的脸不会发芽。温热的水将我的鼻腔紧紧包裹。

      一秒、二秒、三秒……

      突然睁开双眼,慢慢等待着刺痛的消失。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鲛人存在,如果没有,那为什么人能够在水中睁开双眼。

      在意识快要消失的最后一刻,挣扎着从水中逃离。晶莹的水珠从头梢滑落至脸颊,而后又轻轻的归入水中,消声隐迹。

      取下挂钩上的白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水迹。不敢将其完全罩住整张脸。你瞧,停尸房的尸体头上覆盖的白布。有何不同?哦,一个还活着一个已经走了。

      躺在浴缸里,我能听到她的呼吸。颤抖着用破碎的玻璃划破手腕,一边哭一边用手捂住嘴。水是温热的,血一点点在水中开出花。红色的鱼从伤口处钻出,在这方小小的池子里嬉戏。

      慢慢等待着生命的流逝,也有那么一刻可曾后悔,翻了翻手机通讯录,却发现没有一个可拨打的电话。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笑着说:“我可真后悔……”

      就是那么一个又傻又笨的姑娘,在这儿结束了生命。

      我推开卫生间的门,关上灯,又轻轻带上门。小心点儿,她已经睡着了。

      没有吃饭,就那样空着肚子离开了这座安静的房子。我听见街边的喧哗吵闹,可这一切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过路客,管不了那么多。树上的麻雀还在叫,它的眼中印着我的影子。

      继续往前走,脚下的青砖并不整齐,总有那么几个破碎的,每踩一下都会发出声音。

      哦,真难听。大概像童话中的老巫婆的声音,嘶哑。说实话,我是极其厌恶的,你非要问个明白的话?

      应当是人天生对坏东西的一种排斥。人分得清好坏吗?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我不清楚,但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坏的那便是坏的吧。毕竟少数服从多数。

      说起这个我便想起了那段,并不是很美好的回忆。大夏天的,教室里的大风扇火力全开。似乎没什么用,该热的还是那么热。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用手推了推那扇笨重的玻璃窗。才半开,三双眼睛就死死盯着我。那种目光锐利的让人害怕。

      我不甘心,稳住了颤抖的手臂,又推了推。
      “谁让你推的,住手,你没看见吗?眼睛白长了,真是的就你一个人要开窗,让人恶心,败人兴致的东西。”

      我被一堆人围着起来,他们笑着扯着我的头发,拿出了一把剪刀。

      “余静,你不是热吗?头发都剪了就不热了。”

      我挣扎着,剪刀划破了我的脸,直到现在那儿还有一道疤。

      现在想想,真当是比巫婆还让人厌恶的声音。“你懂不懂啊,少数服从多数。”

      至此,我都遵守着这条大多数人所认同的准则。对与不对,好与坏,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规律是人定的,区别就是你是制定者还是遵守者。

      从思绪中抽出,风带来了一阵香味。浓郁的肉香让路过的人直吞口水。

      如若不是在公共场合之下,怕是要上前去争抢吧。想吐,我是闻不得这味的。我不喜肉食,当然也不是纯粹的素食主义者。例如鱼肉,还是鲜美可口的。

      唉,不知是哪只可怜的狗着了道。被关进大铁笼中,是生是死也不过那样的。没有了自由,不过是一具空壳,灵魂已飞走。

      风卷起了树上的叶,啦啦啦――

      人们总爱把落叶比作飘飞的蝴蝶,可此刻它们只是落叶。从哪儿来,又换另一种方式归去。它们在大树下聚集,时间会将它们一点一点啃食掉。

      消失的它们肥沃着这片土地。待到来年春天,新的嫩叶长出。可此刻,它们还是原来的叶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就像你和我。

      踩碎了脚下的落叶,就像突然惊醒的美梦。静的让人害怕,我沉睡在我的世界中,孤独,寂寞,我是一棵扎根在此百年的老树。我见证了太多落叶的离去,最初我会将它们一个个记得。

      可时间太过无情,一点点将它们从我的记忆中抹去。我不在乎这一切,太过煎熬的日子将我压弯了腰。什么时候是生命的终节?明天、后天还是下一秒就。

      好期待一场意外从天而降,没有什么,就这样悄然消失在这个灰色的世界。于此,我的故事也就这样结束了。

      靠在树下,你又怎么能知道站在窗子旁的是谁?不是我,那儿还有谁。我和她,她们有什么区别。是一线之隔,这条线隔绝了生死。

      某一天,当你打开了这扇窗,你看到的会是另一个崭新的世界。同样的,你再也不能够回到过去,你就那么站在窗外,等着下一个打开窗的人。谁是谁不重复?

      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悲剧,此刻的我永远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可,我更在意的是一个能改变过去的机会。

      2014.6.12

      我敲下了最后一个标点符号,结束了这令人枯燥的一天。

  • 作者有话要说:  哦啊,三千哦⊙?⊙!
    开心爆了,大家可以猜一猜最后的那个日期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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