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于时空的女侠》戴月端木

9、他身上的烟火气（1）

　　“我是。”鹿藏月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这个面容和善的男生是谁。她觉得他很熟悉，和蔼，只是心中没有要亲近的感觉。“你是谁？”

　　“我记得你怀里的猫诶！”黑色的小猫咪迅速从鹿藏月的衣领缩回去，没一会儿就趴在她的肩膀上，一副警戒的模样。“我叫宋时文，很奇怪，我觉得你很熟悉……希望你没有觉得冒犯，感觉以前是认识你的，不过时间太久忘记了……你今天也在找惠子逢吗？”

　　“嗯，你认识他吗？”

　　宋时文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别处思索了几秒钟，说，“实际上他不是个那么好的人，大家都挺讨厌他的，所以应该不乐意告诉你他的事情。”

　　“可是……”鹿藏月一低头湿了眼眶，心想纵然如此也要见见他才好的，于是急忙求助，恳切的说，“就算那样，你能帮我去找他吗？”

　　之后宋时文带着鹿藏月走在了寻找惠子逢的路上。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风筝。”

　　“这个呢？”

　　“炸年糕。”

　　“这个你喜欢吗？”宋时文在小摊上拿起一个最近才流行起来的玩具，想着她一定还没见过。

　　身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宋时文心中忐忑，一转身，女孩那小小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往自己的方向一扯，宋时文这个大高个子只得乖乖卑躬屈膝的听对方教训。以前被扯领子必然剑拔弩张，此刻他却只忍不住笑，忽而想到这一幕必然会在今夜的梦里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悄悄的袭上心头。

　　“你是在遛我吗？”

　　她还知道这个说法？本来还怀疑这丫头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妖魔鬼怪之类，就像小说电视剧里的故事那样。也可能和聊斋志异沾点边，不过这里面的非人之物都是精通人情世故的，比人还精。宋时文仔细斟酌着她的那句话，一下子乱七八糟想了许多，晃过神来直笑自己太蠢了。这怎么可能呢？现在的她太可爱了，可爱到他会以为这是一场奇缘。

　　“你先别着急，惠子逢又不会跑掉，我只是想顺便先带你逛逛，这里的夏日难得如此凉爽，甚至有点儿冷呢！大家都情绪高涨，好像过年一样，我也想让你开心开心啊！”

　　宋时文这么一说，藏月想想也是，自己怕是误会了他。以防万一，她仍然警告，“真的帮我哦？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找来给你。”

　　宋时文自然而然的握住藏月的手，拉着她继续在集市上穿行。经过这一遭，她好像对周围这些小摊上的东西感兴趣了，一个接着一个看过去。

　　“要买束花吗？九块九一束！”卖花的摊位甚是红火，许多女孩子挑了一束花开开心心的离开，身后跟着男朋友。

　　藏月在人群外踮起脚瞧着，自言自语，“真好看！”卖花的大爷一眼锁定了潜在用户，递过来一束青色玫瑰，怂恿宋时文，“给你女朋友买一束呗，又不贵！”

　　“我也想买，可是没有钱。”人群终于稀少一些，藏月凑过去恋恋不舍的打算把花放下，宋时文伸手一捞，把花接过来再递给她，“拿着吧，我付钱了。”

　　“真的吗？谢谢你，等我有钱了会还给你的。”藏月的喜悦溢于言表。

　　总能找到突破口的。宋时文心满意足，走远几步还回头向那位大爷挥手致谢告别。

　　“真的会还吗？那你可千万别忘了。”

　　“哎呀，约好了不会忘的！我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吗？”这话说完，藏月的笑容戛然而止。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肯定会忘的，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忘了这件事，忘了这个人，能记得的只有自己忘掉了一些事情，想不起来了。她郑重其事的面对宋时文，显得为难，“要不我把这个给你吧，就算两清了行吗？”

　　那是她戴在手腕上的一串玉珠，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宋时文想起小时候看到奶奶的手腕上戴的银镯子，此时就是那种看见一件很老很老的东西，老到透着死气。他内心是抗拒的，却欢快的接了过来：尽可能地与她产生更多更深的联系，难以分离的那种程度才好。

　　此时藏月怀里的猫探出了脑袋，一直带着敌意冲宋时文嘶叫。藏月把花给小猫闻，安慰着它说，“他可是你哥哥，别这么刺挠。这花是不是很香，都有点儿呛鼻了哈哈……你乖乖睡吧，乖乖的放心睡……”

　　藏月哄着小猫像是哄着自己的小婴儿，充满了母亲的慈爱。宋时文紧跟其左右，一只手虚虚的揽着她的肩膀，注意避让来往的车辆和道路两旁的枝丫。两人逐渐走进了一处细窄的巷子，遇见越来越多的人是宋时文认识的同学。

　　他们穿着时尚，气质高雅又不失活力。大卷发或是黑色直发，长裙子，皮鞋，太阳镜，背包……藏月注意着这些人的打扮和一切配饰，深深叹服于所有东西。她的羡慕写在脸上。她也发现，宋时文主动打招呼的人似乎显得不那么正统，神情仪态过于骄傲了，话里话外的江湖气息与现代这个社会中的年轻文化格格不入。实际上她注意到了宋时文对她的爱护，因此对这些不好的感觉并没有多说。

　　“我们还是不要到这里来了。”宋时文急于带着藏月返回，一转身，他们拐了个弯，到了另一条巷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藏月感觉到怀里的和蔼惴惴不安，拐弯时本能的朝原本的方向看了过去，竹子倾斜于小路两边，扬起的黑色风衣一角、那白皙的脚踝和棕色皮鞋消失在门槛处。

　　“戏院！本来想带你体验体验我们的一堂课，还是算了吧，坐在那里很无聊的。我带你去找惠子逢怎样？”

　　只要拿惠子逢当借口，无论什么她都会答应。果然如此，藏月眼睛里闪着惊喜的光，连连点头。两人脚下的速度陡然快了许多。

　　巷子路窄，宋时文只顾着逗藏月开心，两只眼睛落在越走越快的四只脚尖上，甚至于跑起来。藏月笑得开心。两人都没能注意到前方有人相对走来，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直到双方距离不过半步，宋时文才拉着藏月急刹车停下。

　　藏月第一时间看向宋时文，盯着他。这是他的世界，应该他来主导。

　　“这是你女朋友吗？怪不得呢！你好，我是……”

　　宋时文急忙上前一步欲上手捂嘴，到了跟前又慌乱的撤回，扭头看了藏月的表情，不客气的话一秒也没耽误的输出，“没人想知道你是谁，有话快说。”

　　藏月被宋时文挡了半边身子。她微微外头打量那两人，都是身材修长的体格，面容清俊。左边这位穿着黑色大风衣，剑眉星目，目光锐利，神情冷傲，不近人情。右边这位倒是温润亲切，就算是一张臭脸也能感受到他的一番为天为地、为人民服务的赤诚之心似的。他太不一样了。藏月多看了那人一会儿就觉得左边那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警告她不得冒犯。

　　“我说过很多遍了，宋时文，我是组长，你一个人不交作业，我们全组就得陪着你得低分，希望你能为我们想想。”

　　“知道了知道了，这周末就交，你快走吧！”

　　“上周你也是这么说的。”男生不依不饶。

　　听着宋时文理亏，藏月受不得挑衅的性子软了下来，无趣的躲在宋时文背后，拉着他的手指头玩。他自己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应付。

　　“我保证，这周一定交，你放心，不交我就离开你们组。”

　　“好吧，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听着两人转身离开的动静，藏月探出脑袋去看，左边那人恰巧回过头来，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在藏月露出脑袋后，目光迅速落在她的脸上。

　　“今天你身边这位和几天前的不一样了……”原本清冷气质的人说着如此心怀怪胎的话，连面相也变得奸诈。他嘴里发出令人讨厌的“啧啧”声，“拐骗智力有问题的女孩子是不是太缺德了？”

　　尽管他的话说了一半，就被身边的朋友打了一拳以作提醒，他还是不管不顾说了后半句话。他的朋友只好捂住他的嘴，一脚踢在男生小腿上，一边道歉一边拉着人离开。

　　“你说谁呢？看我不揍你！”藏月一把推开身前的宋时文，冲上前几步。

　　宋时文还未反应过来看起来温温柔柔，柔柔弱弱的藏月如何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一把就将他推到两米之外，跌倒在台阶上，更是没想到她的脾气原来如此火爆，还有，最震惊的是，两颗小石子从她手里飞出，前面那两个人被打中了膝弯，双双跪倒在地。惠子逢因为侧身拉扯着水西，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趴在了地上。宋时文平时虽混，但也不会轻易去惹怒这两个人。这下可好！

　　水西的膝盖重重磕在石子路上，看起来还真是疼呢，差点龇牙咧嘴。惠子逢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反常。第一点反常的是，水西应该先把自己扶起来东问西问一番，然后再去应付那个小姑娘。第二点反常的是，虽然水西偶尔会嘴贱，但是会分对象分场合，今天为什么要攻击宋时文和他身边的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善良可爱的小姑娘？要知道，宋时文在校外拉帮结派，手底下不少耍勇斗狠的小弟，不是个能惹的人。大家规规矩矩，互不侵犯也就能和谐相处。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就等你呢！”水西阴暗暗的邪笑着，把惠子逢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下去，好好放在地上，起身朝那小姑娘走过去。惠子逢顾不上爬起来，着急忙慌的拖着疼痛的身体抓住了水西的一只脚，劝阻道，“你可不要冲动搭上我！和一个女孩子较什么劲呢？况且是你先说错话……”

　　惠子逢丝毫不敢放手，借着水西的力趁机爬起来，忽然觉得手里的水西胳膊猛地抽了出去，接着眼前那么大一坨黑影“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他的脸上也挨了一掌，不由得被这力道掀翻出去。到底是一掌，还是一脚？他的脑瓜子嗡嗡的响，一回头看见水西从地上爬起来又和那女生打在一起。不过，这次水西凭借着身体优势占了上风，将那女生困到了墙角，两只手被他一手攥住按在胸前，对方无法挣脱。一旁的宋时文怒火攻心，抬脚将要踹过去……

　　一只浑身雪白毛色的小猫咪悄然出现在墙头，惠子逢不知自己为何在这样紧急的时刻被那只猫吸引了目光。此时，猫也看着他，凄厉地叫了一声，随后沿着墙壁逼近角落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