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城主的篡位计划》竡竡

9、第九章

　　“林畔溪，为什么救我？”季明疏的眼睛有些发红，眼中晶莹的闪烁着什么，“我讨厌，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我为你好。”
　　这一句话说出来可以说是咬牙切齿，林畔溪听得怔愣住了，见到季明疏马上要挨着刀刃了，他真的没想太多，无意识地扑过去了。
　　季明疏接着说：“我的娘，本来在酒肆中卖唱，说是酒肆中鱼龙混杂，跪着求着，把我送到了舅父家，不久后，我娘就落水淹死了。”林畔溪听到季明疏吸了吸鼻子。
　　“我娘的一句为了你好，我就远离了她，寄人篱下，舅父的一句为了你好，我就没能见到我娘最后一面。”
　　很少听见季明疏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林畔溪一时失语。
　　“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季明疏觉得自己说的过了，用手擦去流出的一滴热泪，慌忙道。
　　“没关系，没关系的。那什么，你舅父可还安好？”林畔溪意图转移话题。
　　“早几年舅父舅母都病故了。”
　　林畔溪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很好，他在人家伤口上又狠狠撒了一把盐。
　　两人一阵无言，季明疏依旧小心翼翼扶着林畔溪慢慢行走。
　　“我姨父人很好的，你以后跟着他定然前途无量。”
　　“好，我知道。”
　　“小时候我和秦沐惹了祸不敢叫我姨母知道，就会先告诉他。我姨父没少替我们瞒着……”
　　林畔溪不知所云地胡扯了一路，季明疏始终很有耐心地应着，终于回到了林畔溪的房间，林畔溪口干舌燥了。
　　“我这屋子大，你就不用去客房住了，我这屋为秦沐专门留了一张榻，你就睡在那里就好。”林畔溪伸手指了指帘子后的位置，让季明疏在那里休息。
　　“有事叫我。”季明疏不放心地吩咐道，然后才揭开帘子进去了。
　　翌日，天刚破晓，林畔溪就被季明疏生拉硬拽起来了，秦沐也在外面嚷嚷，“哥，哥，起来了吗？咱们得去参加最后一项选拔了。”
　　林畔溪闭着眼穿好衣服，推开门，秦沐立刻围着他东看西看，看了半天才满意道：“我哥就是我哥，福大命大。”
　　三人不再拖沓，径直去了考核处，经过了两轮考核的剩余的不过十余人。
　　负责这次选拔的是个老熟人，南丰长老。
　　南长老对众人说：“此次选拔是最简单，但是最重要的一次。大家将会拿着试心石进入幻境，我们这里会监视大家的举止。试炼分为两个部分，分别直面你最恐惧的和你最渴望的，希望大家不改初心，通过试炼。”
　　一块块试心石被分发下来，时辰一到，南长老点燃特定的香，大家在试心石的光芒下沉沉睡去，摆放在南长老面前巨大晶石上逐渐有了影像，在晶石上，并不能看到参选者的过往，只能看到参选者的举止和选择。
　　林畔溪睁开眼，他早就猜到会是这里，呼出了一口气，义无反顾地向天竺葵深处走去了。
　　红艳艳的花吞噬了远处躺着的男子，他身旁立着举着剑的年长男子在颤栗着，口中不断喊着：“你活该，你活该！你们都是痴心妄想！”
　　冥冥中，一只纤细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溪儿，别出声……别对任何人说。他的话不能信，一个字也不要信！”身后女人颤抖的手挡在他的嘴上，他没法说出一句话。
　　他又看到女人冲了上去，声音凄惨如厉鬼：“你杀了他！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啊？”女人跪倒在地上男子的身边，一遍遍抚着他的脸。
　　那年长男子不理会女子的哭嚎，让人带走地上的男子，自己则动手拖走了女人。
　　画面一转，又是那女人，她托着林畔溪的脸，恨不能一根一根捋好他的头发，她说：“溪儿啊，娘送你回娘的家了，你什么都不能说，忘了那里的一切，什么都不能说知道吗！你听到没有啊！”
　　女人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趔趄，他似乎被封在一个很小的身体里，女人又一把将他拉进怀里，轻轻安慰：“对不起，溪儿，娘好爱你，可以后只剩你自己了，别怕，别怕，你的姨母会照顾你，溪儿也替娘保护姨母好不好。”
　　女人转身的背影决绝，愈走愈远，愈走愈远，远到林畔溪怎样也追不上，林畔溪拼命地跑，跌倒了，沙土沾了满嘴，他顾不上，爬起来继续拼命跑，却只能见着女人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娘！！娘！！你别走，求你了，别去了！”泥土混着眼泪流进眼睛里，林畔溪的眼睛通红了，他跑到再也跑不动，倒在地上声嘶力竭。
　　“我可以带你逃离这里，你会拥有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交出手中的东西。”一个声音响起，带着蛊惑。
　　一进入幻境，所有人都会暂时忘掉目的，如果交出了手中的试心石，那么试炼就到此为止了。
　　林畔溪望着手中的石头，他能感觉到手里的东西很重要，是做什么的呢？他奋力也想不起来。
　　见到他的犹豫，那声音接着说：“看看我能给你的吧。”
　　“溪儿，过来呀，不是你缠着你爹说要他带你钓鱼的吗？愣着干什么，小沐都已经钓上来一尾了。”林瑛朝他招手，眼底是温柔的笑意。
　　林瑹、秦潜、秦沐还有他爹全都坐在一起，大家都在招呼他过去。
　　“姐夫，你的饵怎么没有鱼吃。”
　　“那你多钓上来些，晚上我下厨，给大家做个全鱼宴。”
　　“哎呦，那两个孩子可有口福啦，老秦的手艺是最好的。”
　　杨柳岸，碧草堤，微风习习，几尾鱼儿戏。爹娘都在，这是林畔溪最最渴求的，也是他此生求之不得的。
　　“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吧，反正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给了我你就可以过去了，他们都在等你呢。”声音再次响起，林畔溪摊开自己的手掌，望向手心的东西。
　　“给我吧，给我吧……”声音接连不断地响，无孔不入，哪怕他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林畔溪捂着耳朵，一拳挥向半空：“别他妈说了，你给的的条件这么优渥，实在太假了我说。”他在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这世间的好运从不会倾斜到他的身上，一切的幸福只会使他惶恐不安。
　　林畔溪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幻境也随即破了。
　　季明疏那边幻境就简单多了，季明疏看见他的娘被一张薄薄的白布盖着，他的舅父舅母抱着他，不叫他过去。
　　他的舅父哽咽着说：“明疏，别看了，泡了两日才叫人发现，已经不成样儿了。”
　　季明疏无论如何都挣不脱，拼命喊着：“让我看一眼，舅父，让我看一眼！”
　　他的娘，辛苦了一辈子的女人，盖着白布，简单地裹了张席子，就被草草下葬了。
　　眼前情景转变，是他舅父去世后一年，舅母躺在榻上，窗外大雨哗啦啦的下，屋里的小雨滴滴答的流，舅母裹紧了被也无法感到一点温暖，季明疏紧紧抱住她，眼见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个世间，就给15岁的季明疏的仅仅剩下他面前的三座墓碑，三个坟茔。
　　季明疏所渴望的与林畔溪相同，是阖家欢乐，母子团聚的场景。
　　季明疏在最后一刻，几乎要将手里的东西交出去了，幻境展现的，对他来说诱惑力极大，好在最终总算是清醒了。
　　季明疏收回了递出去的手：“一直沉溺于过去的话，才对不起已经逝去的人。”他的幻境也瓦解了。
　　林畔溪是第一个拿着试心石出来的人，他把试心石交到南长老那里。南长老对林畔溪印象深刻，又很满意他的表现，乐呵呵拍着手说到：“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
　　季明疏是第二个成功出来的，他也到南长老那里交了试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