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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连滚带爬地伏在崖边,季明疏向崖底看去,沿着崖顶顺延向下,生长了一趟密密麻麻的矮树,已经看不见林畔溪的身影了,只有挂在树冠上的几片衣服的布片。季明疏稍稍放心,方才骤然冷下的血液渐渐回温。
      “下头有一大片树丛接着,应当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季明疏回头向飞奔而来的秦潜父子说道,只是脸色依旧惨白。
      “抓紧找到溪儿,他与那贼子一通坠崖,怎样也说不上安全。”秦潜沉着脸,吩咐下属从另一面下崖寻人。
      “秦大人,秦大人,我也要与您同去。”季明疏急忙说。
      秦潜看着季明疏的脸色实在是差,白的几近透明的脸上沾上几滴别人的血,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林畔溪时的样子,那孩子也是惨白着一张小脸,明明怕得全身发抖,也不肯哭出一声,喊疼一句。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罢了,你跟着我,小心些行事。“
      ”父亲,也带着我,我哥生死未卜,我怎么放心的下。“秦沐唯恐落下了他。
      秦潜点头答应了。
      南小公子由南长老带走了,受了不少惊,在南长老怀里沉沉睡去了。南长老很过意不去,临走前派了自家的家丁与秦潜一同寻人。
      等搜寻的人从另一边绕到了崖底,天色已经黑的照不见人了,即便提着灯笼也很难在乌压压一片黑的山林里找到人,林子里寂静得很,时而听见几声夜枭叫声。
      “谁在那儿。”季明疏听见一阵儿人疾走穿林的声音,走过去一看只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一闪而过。
      秦潜也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季明疏低声答:“有人,小心。”
      循着声音,季明疏轻轻扒开挡在眼前的树枝,箭也似的窜出去,手中的剑离手,寒光一闪,二人听得一声闷哼,季明疏的剑擦着前面黑袍人的手臂而过,又转了个弯,飞回季明疏手中。
      黑袍人捂着伤口立着不动。
      “你是何人?”秦潜拧着眉。
      黑袍人缓缓转过了头,他的兜帽很长很大,盖住了大半张脸,兜帽下又有黑布遮脸,看不清一点面容。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季明疏厉声问道,声音又带了一丝希冀,“有没有看见两个人从上面跌下来?”
      “你的问题好多,我如何答?”黑袍人声音嘶哑,闻声听来似乎气息不稳。
      秦潜的剑已经被拔出了鞘 ,毫不客气地指在黑袍人眼前,秦潜语气冰冷:“你,是什么人?”
      “秦大人,为什么会有人绑架南长老唯一的孙子?为什么他动手时你们毫无察觉?”黑袍人没有回答秦潜的质问。
      秦潜一惊,默不作声,眼前的人明显知道的不少,并且立场不明。
      黑袍人顿了顿,接着说:“燔城远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安全,早在两城交好之时,就有人在这里安下了一个又一个暗桩,他们早在暗地里窥视了你们几十年。”
      黑袍人沙哑的声音如同魔咒般萦绕在两人的耳中,季明疏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是谁?是哪些人?在暗中潜伏,十余年的缄默究竟要做些什么?
      “绑架南长老孙子的人也是滢城的人?”秦潜长长呼出一口气道。
      “自然是了。”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又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季明疏听到秦潜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面对身份可疑的黑袍人,秦潜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我,就是当年的暗桩之一,已经在这里躲躲藏藏了十一年,其他隐匿起来的人我也不知道。”黑袍人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平静水面上击入的一粒石子儿。
      “你凭什么告诉我们这些?你为什么叛主?”季明疏警惕地问道。
      黑袍人明显不想同他们攀谈:“信不信由你们,我在燔城安安稳稳地生活了十一年,当初的野心,抱负,早已消失干净了,我只是不想再生事端了。”他的声音平缓又放松,听起来只有释然。
      这理由很具有说服力,孤身一人,身在他乡,守着一个不可能对别人袒露的秘密,就像头上悬着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刀,没有人比这样的人更渴望安定。
      “我还要提醒你们一点,有一位潜藏的卧底,身份可能会很高,权利可能会很广。万望小心。”黑袍人话毕,抽出软剑,击落秦潜还端举着的剑,转身跑了。
      秦潜二人都没反应过来,或是无暇顾及了。潜藏着的身份极高的卧底,对于燔城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灾难。
      秦潜嗓子干涩,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回去之后,千万不要说出去,这事儿只能暗中调查,不能打草惊蛇。”
      季明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连答应。
      远远传来几声狼嚎,季明疏心说不能再耽搁了,找到林畔溪要紧。他跟着秦潜走出灌木从,紧紧跟上秦沐等人。
      一行人行至山崖的山脚下,四散开来,细细密密地搜寻起来了。
      季明疏远远地看见那边躺着一个人,那一刻,他的呼吸都要凝滞住了。千万别是!千万别是!!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连滚带爬地向那边奔去,甚至忘记了喊来其他人。
      他一下子跪倒在那人的旁边,小心翼翼地将人翻过来,由于剧烈的撞击,这人的脸已经血肉模糊,已经无法辨认了,周围石头上的血已经干枯了,混着脑浆,红红白白的。
      季明疏这才想起来看这人的衣服,是刺客穿的黑衣,季明疏好像才活过来一样,如同溺水者上岸后一般吸入了第一口气。
      “来这里!有线索!”季明疏喊道。
      季明疏镇静的多了,也恢复了些理智,这刺客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看着都像是从山崖上跌下来时被树枝划伤的。突然,季明疏看见他胸口有一处明显的伤口,像是剑伤。
      这时,秦沐,秦潜带着人都赶来了。
      “没看到林畔溪,只有这刺客,已经死了多时了。”季明疏干脆地说。“胸口有一处剑伤,八成是致命伤。”
      秦沐提起被扔在刺客身侧的刀,这时刺客的刀,刀上沾着不少血,除了刺客浸着的一摊血外,一步左右的距离,地上散落着零零星星但数量不少的血液。
      这一切无不昭示着,这里发生过激烈的厮杀。
      季明疏的担忧溢出了他冷峻的脸:“他们掉下来后,还有过搏斗。”
      循着血迹,一行人四处搜查,唯恐落下一处地方,秦沐的嗓子都喊哑了,可他不敢停。血迹没多远就看不见了,他们也只能沿着这个方向去找。
      找了小半天,秦沐是林子也钻了,树也爬了,一身灰头土脸,像个小叫花。
      “前面的山洞里有光!”秦沐扯着哑了的嗓子大声喊,边喊边向那里跑去。
      一进了山洞,秦沐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漾出来了,他哇的一声开始干嚎:“哥!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哥!你有没有事啊?!”
      林畔溪靠在墙壁上,旁边是他自己起的火堆,在火光下他的脸色惨白,身上刀划出的口子又深又长,还在汩汩的流着鲜血。
      “别他妈嚎了。”林畔溪浑身发热,秦沐破锣似的嗓子吵的他更加晕头转向。
      秦沐不敢再吱声,等季明疏,秦潜进来时,林畔溪已经支撑不住,晕死过去了。
      等林畔溪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城主府,躺在了他房间里的榻上,他身上的伤口已然包扎过了。
      他缓缓撑着床榻,想起身,奈何全身乏力,没撑住,又躺下了。
      坐在林畔溪房间守着的季明疏听到动静立刻惊醒,几步走过去,扶着林畔溪起来了。
      给林畔溪背后垫好软枕,季明疏坐在榻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不过一日光景,林畔溪发觉那个一丝不苟的季明疏像是变了个人,头发虽然没乱但是粘上了不少灰尘草屑,衣服上全是斑斑驳驳的血迹。
      林畔溪见了心里不自觉地一动,问道:“你抱我回来的?”
      刚问出口,林畔溪就有些后悔了,越想越不对劲,脸上开始烧的慌。
      “是我。你伤的很重,我不放心别人。”季明疏的回答很恳切,反而惹得林畔溪起了调笑的心。
      “是啊,我是为了救你才这样的,你可要对我负责。”最后四个字,林畔溪凑到季明疏耳边说出来。
      季明疏抓住林畔溪伸到他后背的手,直视着他回答:“我会负责的,但是下次别这样了,我很担心。”
      季明疏的眼睛微红,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林畔溪,林畔溪控制不住地想要躲闪,可是季明疏不肯放手,林畔溪只好连声答应他。
      “吱呀”的一声,门开了,是林瑹和秦沐,季明疏松开了手,很识相地走到一边。
      林瑹秦沐不愧是母子,两个人一人握住林畔溪一只手,开始哭天抢地。
      “溪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你娘交代啊?多亏了他们找到了你,季公子带你回来了,不然你小命都没了知不知道。”
      “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两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没一会儿,林畔溪的两个袖子都湿透了。林畔溪不动声色地努力抽回了自己的袖子,用尽量乖顺的声音说:“姨母,小沐,我现在好得很,就是些皮外伤。”
      两人终于不哭了,林瑹抹着眼泪说:“溪儿,你姨夫叫你休息好了去见见他,他有些事儿问你。”
      林瑹转身看向季明疏,因为救了林畔溪,她对这个少年很有好感,她说:“明疏啊,你一会儿也跟着去。”
      季明疏一拱手,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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