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瞎子的自我修养》叉杉

7、演出

　　沈言陌一上午都心不在焉，他想不明白，明明没有发烧，在零下的冬天里，为什么会感到灼热呢？

　　这种情况持续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向晚朝着他可怜回不来家的朋友掏出他精心准备的韭菜饺子时，沈言陌还是心不在焉，甚至觉得.....食之无味了。

　　向晚看着沈言陌那灵魂被抽了的状态，不满道：“你被抽了啊这副样子，饺子都要凉啦！”

　　沈言陌没有说话。

　　向晚嘟着嘴，说：“下周秦淮舞台表演要我们过去捧场，在永乐门。”

　　“哦...”

　　向晚怒了，夺过沈言陌筷子，往他好哥们头上一敲，“想啥啊你！恋爱了？”

　　“......”沈言陌被口中的饺子狠狠地呛了一把，难以言喻地瞪着向晚，好像一副你在说什么话的表情。

　　向晚不要命地说：“还是单恋？”

　　“闭嘴吧。”沈言陌夺回筷子，克制地翻了个白眼。

　　“喜欢就追呗~害羞什么，就是太怂。”向晚用手撑住桌子，满脸玩味看着沈言陌。

　　沈言陌面无表情看着他，然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正当向晚满脸欲语还休的时候，他这位打小认识的兼十年腻歪一起的好哥们薄唇轻启：“需要我把你上周末和同专业的师妹出去浪的英雄事迹告诉秦淮吗？”

　　向晚 ：“.......”

　　向晚怒吼：“不要太过分我操！！！”

　　沈言陌耸耸肩，看着向晚朝他狠狠比了个中指，随后愤然离去。

　　沈言陌看着碗中的饺子，思考半响，直到饺子已经凉了，才拿起筷子，一口一个地吃完。

　　林寻走后，季明在街上四处乱逛，虽然他性格不怎么活泼，但街上人都还是认识他的，这都多亏了老王的名声实在好，不管是按摩技术好，性格更是个老好人的性格。

　　所以季明这么走在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铺老板只要不那么忙，都会跟季明打个招呼。

　　“秦淮要在永乐门演唱！！重大新闻！著名红人秦淮会在永乐门举行演唱会！！！”

　　拿着沉甸甸报纸的小男孩在街上大喊，众多行人被吸引了过去，只不过是被秦淮两字吸引的罢了。

　　鬼使神差地，季明也成了其中的一员，他拿出一个铜钱交到男孩手上，想着回家给老王一个惊喜。

　　“秦淮演唱会！！！！”老王把老花镜往鼻子下面推了推，即使满脸皱纹也掩饰不了他的兴奋。

　　“可..这要不少钱吧。”老王兴奋之余又有点为钱包忧心忡忡。

　　季明早有准备，说:“没事，永乐门内部有优惠的。”

　　季明听着老王乐呵的声音，自己也不觉地笑了。

　　拿起笔，铺好信纸，一笔一划写下要诉说的话语，顺带提去秦淮演出的事情。季明刚要去寄信，拿着一叠信准备出发的苏小培就看到他。

　　“哟！季明！又给沈言陌寄信啊？”苏小培朝季明招招手，尽管对方看不到。

　　“嗯。”

　　季明刚想问你怎么知道的，苏小培一把拿过信，踏着自行车跑了。

　　“拜——————”

　　苏小培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镜子整理一下自己衣着，上次没见着沈大公子，说不定这次能看到呢。

　　传闻中沈家公子对人冷淡，但为人处世都有着极高的道德标准，苏小培有些紧张很期待，因为他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他呼了口气，随后朝着保安大爷很标准地笑了笑，然后试探性地朝里瞄了几眼，可惜从门口看不到里面什么。

　　过了一会，一个高大干练、穿着校服的男生出现在门口，苏小培定睛一看，没错，这样子跟报纸上的一模一样！

　　沈言陌眼神落在苏小培身上，点了点头，礼貌询问：“是有我的信吗？”

　　苏小培忙说：“啊，是的是的，我给您找找。”

　　沈言陌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是季明寄给您的信。”

　　苏小培边翻包边不经意地说着。

　　闻言，沈言陌果然抬起头打量着苏小培，“你认识季明？”

　　苏小培笑嘻嘻地说：“送过几次信就熟络了呢！他经常给您送信。”

　　沈言陌：“嗯，我知道。”

　　他看见苏小培还在盯着他看，犹豫了一会，说：“你能帮我个忙吗？”

　　苏小培眼睛一亮，忙说：“能，沈公子的话当然了！”

　　沈言陌似乎不太习惯这种称呼，他蹙着眉头，但还是说下去，“每次我给季明回信的时候，你就帮我给他读吧。”

　　随后，沈言陌从口袋里掏出点钱，给苏小培，说：“我会给你报酬的。”

　　“哎，好的，谢谢您！”

　　苏小培收起了钱，满脸笑容。

　　再抬头一看，沈言陌已经离去了。

　　第二天季明去永乐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几乎是平常三倍有余，孙不知看到在人群中不断被推搡的季明，立刻走了过去。

　　孙不知：“季明！”

　　季明捂住了耳朵，委婉表达了自己想换个地的请求，孙不知一眼了然，带他去了二楼包厢。

　　季明：“今天怎么这么多人，不是还没到演出日吗？”

　　孙不知拉开板凳坐了下去，说:“今儿贴海报，老板就算准了这出，人们都是为了看秦淮的海报来的。”

　　孙不知撇了撇嘴，嘟嚷着：“吵死了。”

　　季明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包厢里的电话机响了起来。

　　孙不知去接了，对着那头说了几声哦、好，随后放下挂断。

　　他对季明说：“老板叫你去三楼找他，他有事情跟你说。”

　　季明点点头。

　　季明扶着把手一步步上去，一个服务员自拐角撞到了季明的胳膊。那个服务员急忙低头说抱歉，不等季明说话，便又慌慌张张跑下去了。

　　这日子服务员都要喷香水吗......季明随意乱想，走到房间门口，敲了敲。

　　汪永歌：“进。”

　　季明推开门，把手被背在后面，一言不发。

　　汪永歌扶额：“这么拘谨？放松点，永乐门的人都是一家人。”

　　汪永歌吸了一口气，说：“你爸...他来看演出吗？”

　　季明：“啊？”

　　汪永歌：“老板问你话呢，啊什么啊！”

　　季明失语，想斟酌一下语言，不过立马放弃了，“他想来的。”

　　又小声补了一句：“因为秦淮要来演出。”

　　虽然季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直觉感到汪永歌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袋子，还有点沉。

　　季明：“这是？”

　　汪永歌义正言辞地为自己找补：“你们到时候就穿这身，行了，出去吧。”

　　季明拿着手里沉甸甸的袋子，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只能凭本能说了谢谢，便离开了。

　　汪永歌看着季明离开，上前锁了门，回头看着屋内的男人。

　　“哼......”那男人离开座位，上前逼近汪永歌。

　　“我都还在这里，你就跟你的旧友送礼物？”男人特意将旧友两字发音加重，温热的鼻息尽数散在汪永歌的脖子上。

　　“呃！.....陈有明，你发什么疯？那是我亏欠他们的。”汪永歌看着陈有明温红的耳垂，狡黠地笑了笑。

　　陈有明的眸子出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看着永乐门的老板。

　　“那我呢。”

　　汪永歌双手环绕他的脖子，低声轻语：“这不就来了吗。”

　　门外依旧人声鼎沸，歌舞不断。

　　接下来几天，季明白天要练习孙不知教的格斗方法，又要学习钟老师教的科学知识，回去还要应对老王的诗文经典，
　　甚至好几天没给沈言陌写信了。

　　孙不知说他没有上学却比他们更忙，季明表示十分认同。经过几个月的格斗训练，季明已经从白白瘦瘦的小子进步成干瘦有劲的小子了，季明摸着自己的胳膊，发现甚至有肌肉线条了。

　　生活如此忙碌但又幸福，就好像长久以来适应的黑暗被人凿出了一个洞，天光于是便照了进来。

　　又过了几天，终于熬到了看演出的日子，季明写完留下的最后一点作业后，准备开始捣鼓一下自己。

　　汪永歌给他们的礼服是黑色西装，季明穿好衣服，系上领带。

　　裁剪完美的西装衬托出少年的意气风发，季明把刘海拨向一边，让自己显得更加精神。腰间系着一根黑色皮质的腰带，凸显出季明匀称的身段。

　　袖口印着淡金色的条纹，十分贵气与华贵。

　　从头到脚，季明把自己细细打扮着，好像待会去的不是演唱会，而是名门家族的晚会。

　　“季明！”老王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

　　“帮我系一下领带！”

　　季明无奈，老王刚拿到礼物发现是衣服的时候还嗤之以鼻，扬言绝对不会屈服于金钱之下。

　　这样也挺好，季明想着。

　　两人提早到了永乐门，孙不知一眼就看到他们了，大步走到季明身边。

　　“帅啊季明！你看不到你脸真是可惜了......要我说，你也可以去当明星！”孙不知看着季明这一身，由衷地赞美道，然后跟老王问了声好。

　　“瞎说什么。”季明道。

　　“走吧走吧，我们去二楼，老板给我们留了绝佳观赏位置。”

　　“我说你们来的也太早了，可能还要再等一个多小时呢！”

　　孙不知滔滔不绝领着季明他们上楼。

　　虽然离开场还有那么长时间，永乐门的大厅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今天的永乐门，显得比平常更加热闹。

　　啪地一声，大门打开了。

　　一群穿着简单长衫的，为首的拿着把扇子，手腕上却带着不菲的表。

　　汪永歌一哼，抽着雪茄。陈有明挨在他旁边，说：“钟文？”

　　汪永歌接话道：“那狗屎的，大冬天还拿把扇子，什么毛病！”

　　陈有明不置可否，又听汪永歌说：“没想到他还喜欢这种场合。”

　　“可能是他弟弟居然愿意来你这当老师都不愿意回去的原因吧。谁叫你乐于挖墙脚呢。”陈有明不甚在意道。

　　“狗屁！墙角要是自己想呆在那还需要我挖吗，他弟就比那个死脑筋强！”汪永歌狠狠吸了口雪茄。

　　陈有明皱了皱眉头，说：“少抽点儿，对身体不好。”

　　钟文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去了二楼包厢。

　　孙不知那个大神经看到钟文的时候就跳起来了。

　　季明关切地问：“怎么了？”

　　老王说：“是钟家。”

　　季明：“所以呢？”

　　孙不知大叫：“什么所以啊！钟家可是总跟我们永乐门作对的傻叉，那钟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钟晏跟季明他们坐在一起，一言不发，喝了口杯中的龙井茶。

　　季明有点疑惑：“这些人很有名吗？”

　　老王收回目光，语气有些凉：“是我从没跟你说过。”

　　“钟、林、沈、向、秦是东北这一块最出名的五家，它们互相制衡又相互合作，秦淮正是秦家长女，而钟温泉，自然就是钟家如今了掌门人了。”老王简单介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