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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不等华镜虚众人反应过来,大量全副武装的官兵冲进了船舱内开始将内舱围起来,在外围焚烧驱邪驱疫的草药。

      呛得众人不得不回到房间内,韩绮见自己威胁无果,也不想真的自杀,关上房门就在房里大骂。

      顿时船上烟熏火燎,一片袅袅霭霭的白烟环绕,卫零关上门窗,觉得胸闷气短,循环几次水言真诀,方才好一些。

      春雨落下,卫零看着桌上摆着的蜡烛,拿出新买的剪子,细细剪落那些燃焦的灯芯和烛花。

      不知道华镜虚在做什么?

      卫零坐起身来,阴山派有门法术叫五鬼搬运之术,她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床单上,拿起剪子就剪出个三角形。

      卫零试了试操控那个床单布,立刻用五鬼搬运术将那块破布往对面华镜虚的房间挪去。

      华镜虚在房内正准备洗漱,关好门窗后,解开腰带,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门缝滑进来了。

      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卫零在房内盘腿而坐,操控着一片半个巴掌大的床单布,在华镜虚房内,顺着柱子爬上房梁,五识跟着床单布上去,低头看去,一片水气氤氲。

      呀,他要沐浴!

      此时华镜虚已经大半身体泡进浴桶里,他低着头,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眼,睫毛不算很长却很浓,尾睫上挑眼尾微挑,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细碎的水珠滴落在蜜色的胸肌上,水气氤氲中见他上身的肌肉线条紧实而流畅,带着一股与妖异俊美脸不符的蓬勃野性,一双修长而矫健的双腿随性搭在木桶上,湿湿的向下滴着水。

      卫零胸口激剧起伏,说起来,她以前见过最多的是死人的尸体,第一次见到活人的胸膛......

      浮雾之后,可见华镜虚身上的伤痕。

      ——像雷纹蝶翼一样席卷全身,似是封印,如同困兽咬死在肌肤上,狰狞可怖。

      卫零仔细看着伤痕,不知华镜虚经历过什么,难道和他蛾蛹之身有关?

      华镜虚趴在水中,背上无数的肉在涌动挣扎,似有什么东西预备破体而出,最终还是止息于他背中。

      水中的华镜虚面色开始十分痛苦,那些伤痕在水中快速浮现出诡异的黑色,如锁链一般将他牢牢束缚,卫零看着胆战心惊,险些将那小破布落入水里。

      华镜虚随后仰面在水中,发色墨黑,眸子深红,都是极致的色调,人却清清淡淡,缥缈如水,似乎稍微一用力,人就破碎了。

      卫零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怜惜之感,恨不得将他扶起搂在怀中。

      华镜虚许久才缓过来,身上的肌肤恢复了晶莹如雪的状态,神色如一泓山间清泉脉脉流转,拿起身边架子上的巾帕,擦拭之后伸手穿入一件天青色的袍子里,随后坐在蒲团上,开始吐纳运息。

      卫零深深的重呼一口气,还好他没什么事,不然到时候要不要冲进去救他?又怎么解释自己知道他有事?

      正当卫零来回思量时,周围草药熏气渐淡,而脚步声愈多。

      “这几个房间的人开始发烧呕吐,想必也是患了疫,派人来把房内的东西一应拿出去沸水烧滚了,再送新的来。”

      “是!医官大人。”

      “现下有多少人新病发?”

      “刚报了人数来,共十三人。”

      “挨个通知其他人,如无必要,莫要踏出房内。”

      “是!”

      “搬东西的时注意自身洁净,不要沾染这里的任何东西。”

      脚步匆匆,卫零门前有人大声警告,不准踏出房门,严禁互相探视,然后封锁门窗,唯有用餐取物时才解开封锁。

      韩绮大喊:“你这不就是坐牢!我们又没有犯法!”

      “早晚两贴防疫的汤药我会准时送给各位,请各位按时服用,无疫病的七日后可以离开,有疫病的治疗后完全好了才能走。请各位理解,新帝登基,不可将此疫病流入帝都,以免惊扰各路朝贺的贵人之躯。”

      韩绮怒道:“我们也是贵人之躯!你!放肆!你叫什么名字,信不信我爹杀了你!”

      医官在外说到:“为你们的生命所虑,建议姑娘少说几句,免得呼入邪气,得了疫病。”

      韩绮疯狂拍门:“你在这危言耸听!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当朝太尉韩鼎清之女,家父尚有武忠公的爵位!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外面的医管懒得接话,心想,你们能活着出去就算命大,疫病如鬼使镰刀收割生命杀人如麻,患病者痛苦不堪,最后死于此地不计其数,纸钱乱飞多到烧不开,天地都是阴魂缠绕不休,不然这里为何叫作青冥之城?

      外面的士兵脚步轻快行动敏捷,快速将整个船拖到渡口的死角里锚定锁住,且不影响周围的船只行驶。即便如此,正天司的人也不敢随意与之动手,毕竟郡守下的医官和官兵有极为正当的理由和官府的指令,正天司虽受制于太常寺,但强龙亦不能乱压地头蛇,而且非常时期,真要打起来,大概率也是正天司吃亏,再说还带着这么多病重的贵臣女眷,若是不幸死在路上,谁都担不了这个责。

      卫零耳听着外头的忙乱,内心仅仅十分担心华镜虚,但此时也没办法出去和有所动作。

      突发春雨,树影摇晃,风声狂乱。

      卫零百无聊赖,开始将《簰教大经》浸在水中,继续修炼其中的水诀真言。似乎这样潮湿的天气,能更深层次的浸入水诀真言中,她自己也恍然不觉,眼中的水色逐渐深下去,如海底之渊中的诡异巨怪。

      以至于卫零都不敢把控自己到底学到了什么境界,当初从河怪夺取的内丹,渐渐开始在身体里溶解,已经取不出来了。至于溶解后到底会有什么改变,她现在的修为完全察觉不了。剩下的白色内丹还攒在卫零手里,不知道有什么用。

      但似乎那种近乎发疯的暴戾被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异乎常人的思慕。

      真是奇怪。

      这经书,难道有什么副作用不成?思慕也算是么?

      卫零不敢再练,反倒是想起了大姥姥留下来的阴山派的魂术,想起要采阳气为饵,怪不得刚才自己总是主动去靠近华镜虚,去看他沐浴更衣,原来也是运功所趋。

      她不得不深思慎行,若是继续修习下去,会不会也开始采阳补阴,以后难不成做飞天采花大盗。

      卫零拿出抄录的阴山派功法,可见大姥姥也是留了心眼子,没说其中的害处和采集阳气的办法。

      她在房内来回踱步,沉浸于自己的心事又时不时担心华镜虚,丝毫没察觉窗外的异动。

      一只手伸了进来,推开窗户,露出半张脸,“姐姐,不认识我了?”

      卫零吓了一大跳,“许阿宝?你来做什么?”

      许阿宝跳进来,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雨点,“姐姐,我爹爹要见你,跟我走吧。”

      卫零心想,他爹不就是什么惠清侯?

      “我才不去。”

      许阿宝软糯的嗓音甜甜软软,双手合十紧扣着央求:“姐姐,求求你了,不去的话,爹爹会生气。”

      “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阿宝凑近,瞪着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雪白的肌肤因为呼吸急促,透上了一层红晕,显得整个人都晶莹剔透香甜可口,娇滴滴的说到:“好姐姐,我可是你为你考虑,爹爹真的不好惹,你若是去了,百个剑池我也任你砸了不多说半个字,可你不去,爹爹过来找你,你可就没救了。”

      “那他找我干嘛?”

      许阿宝见她有所动摇,歪着脑袋跟只小猫儿似的,乖巧的说到:“解决一件麻烦事儿,他说只有你和那个额头上有印记的哥哥才能办到。”

      卫零很是奇怪:“我不去又怎样?”

      许阿宝的小耳朵耷拉下来,可怜巴巴:“求姐姐可怜怜我嘛,去嘛去嘛。”

      卫零想起这孩子之前也是装可怜,把自己推火海剑池了,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去。”

      许阿宝眼里瞬间有了狠戾之色,但很快就消散,低眉抬眼间又是一副笑容:“好姐姐,我劝过你了,若是爹爹来请,你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说完就跳窗走了。

      卫零心想,这人真是古怪的很,大门有路不走,非要跳窗。

      外头一阵飞禽的嚎叫,卫零明白过来,原来是被他那只大鹄带走了。

      官兵听闻动静,在门外问:“卫姑娘,发生什么事?”

      卫零不想节外生枝,浅笑道:“没事,鸟飞过而已。”

      外头的人略略“嗯”了一句,没有多问。

      是夜,卫零的魂梦随着黑暗中似有若无的潮气,飘忽到了华镜虚的房内,钻入他的脑袋,和他的梦境慢慢联系起来。

      卫零想要收回,却还是情不自禁入了华镜虚的梦。

      她看到了华镜虚梦中有风筝,一只虎头风筝,他好像是年纪很小时,追着风筝一边笑一边闹,前面似乎有人开始责骂他,他的身体开始变异,最后被死死钉在风筝上,坠落一地血污。

      梦境里实在太恐怖阴森,卫零不敢与之共梦,惊醒后坐起,看见房里有个黑影,刚被吓得“啊”还没出口,就被捂住了嘴,手里握着的是大姥姥剑,抵在她的喉舌处。

      “卫零?”

      巨大的压迫感让卫零不敢乱动,夜色中可见他嘴中冒出的雾气,脸上的神色晦暗难明,下颌曲线刚毅锋利,眸子近在眼前,像是湖水中的墨玉,嘴角弯起极浅的弧度,流露出傲慢的玩味。

      “听阿宝说,你很嚣张啊。”

      “嘘。”那人伸手抵住卫零的唇。

      “还要我亲自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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