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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

  •   “我尽量轻点,你忍一忍。”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开来,林坤泽正在给陈厌清创。

      林坤泽在郊外一通忙活,没有找到人,却等来了陈厌让他回医院的电话。等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见到了人时,才看到了陈厌今晚的惨状。

      眉骨那里应该是撞到了什么硬物,绽开了一道几公分的伤口,血水流了半张脸,干涸后又凝住了陈厌的睫毛。

      鼻梁那里也是,下颚骨也是……

      还有到处的剐蹭伤、挫伤……

      “你、你真是,疯了。”

      林坤泽嘴上絮絮叨叨,手上却还是忙个不停。

      “想没想过陆沉鹤看到后会怎么样?!”

      “想过了。”陈厌任由他摆布,低声回应。

      “想过了你还……”

      就是想过了,所以才敢。

      趁着林坤泽转身,陈厌微红的唇尖悄悄舔过干燥的嘴唇,低头去抚摸手里的枪。

      陆先生的枪,怎么会刚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车里?

      “头晕吗?想吐吗?等下跟我去拍个头部胸部的CT,我看看有没有脑震荡骨折内出血脏器损伤什么的……”

      “没那么严重。”陈厌说。

      但是如果当时没有陆先生的枪,情况就不好说了。

      陆先生几次若有似无地提醒“你开车去”“开你的车”,是他早就把枪放在车里了吗?

      陈厌脑子里一片混乱,敷衍着林坤泽。

      林坤泽也没理他,在医院当然听医生的。

      等陈厌乖乖地配合做完一套检查,换了干净的病号服躺下,时针已快指向凌晨3点。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想着陆先生现在会在做什么呢,左手无意识地探向枕头下方,那里放着陆先生的枪。

      他本来以为神经兴奋会很难入眠,但没想到直接就睡了过去。

      凌晨的病房走廊静悄悄的。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一双长腿携风带雪地跨了出来。

      “人呢?”

      林坤泽双手抱臂斜倚着墙,向后面示意:“在里面呢,我用了点药,刚睡下半个小时。”

      那双长腿越过林坤泽时,他忍不住提醒:

      “受伤了,小心……折腾。”

      圣心医院的私密病房,环境很温馨。

      陆沉鹤在病床前站了很久,盯着床上呼吸均匀的小东西。

      眉骨上的医用敷料、鼻梁上的伤口贴、下颚处的青紫……连嘴唇上都磕破口子结了痂。

      陆沉鹤的手指按上陈厌唇上的伤口,身体里开始躁动。

      小心折腾啊。

      林坤泽的话言犹在耳。

      他刚欲抽回手,陈厌放在枕头旁的手无意识地动了两下,陆沉鹤视线转过去,看到了一截露在外面的枪柄。

      就在他去北方的那个凌晨,在他离开半山别墅之前,又去了一趟车库。

      陆沉鹤不想带陈厌去北方。

      这种不想,说不出缘由,是不想让陈厌看到北方的自己是什么样子,还是不想让北方黄家的人又觊觎上陈厌。

      但他也知道陈厌并不会乖乖地呆着,他在对自己隐瞒什么,也许会趁着这个机会偷偷去做。

      他不担心陈厌要做的会不会是对自己不利的事,反而是那句委委屈屈的“你怎么不来救我”,敲在他心上咚得一声。

      不怪陈厌这么想跟着去。

      他于是去到车库,把自己的枪装满子弹放在了AMG的储物格里。这辆车,现在是陈厌的了。

      其实没有必要。

      南加港有点眼力劲的人都已经认熟了他身后的那张脸。

      但……也总有几个不长眼的吧。

      回来之后,他好像忘记这件事了一样,也没有想过要把枪再收回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些转醒的陈厌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动物在盯着自己一样,目光锐利而清晰,从头到脚,逡巡着领地一般。

      他心里一惊,立马想坐起身,可手腕处传来一阵被拉扯的痛感,伴有清脆的金属撞击的声音——

      自己的左手被一副银亮的手铐圈在了床头。

      陈厌慌张着转过头去,却看到了那张几日未见的脸。

      “陆先生!”

      陈厌一时呆住了,嘴角忍不住就要往上抬,忘记了左手被铐着的事。

      私密病房里的单人沙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移到了病床旁,陆沉鹤就搭着脚靠坐在那里,看着床上惊醒的陈厌。

      他手里拨弄转着的,正是陈厌放在枕头下的那支枪。

      “陈厌,怎么又不听话。”

      见到陈厌醒了,陆沉鹤抬眸就是质问,语气沉沉。

      天已经亮了,但厚重的窗帘还是让室内一片昏暗,两片窗帘之间留了约十公分的距离,此时的晨光从这道缝隙射进来,形成一道光幕,斜斜地落在陈厌向着窗子方向的侧脸,宽松的病号服领口大开,陈厌的皮肤亮到透明。

      明明不是让他,别玩过火。

      “我……”

      没玩过火,我有听话。

      但这句话无论怎么说,用什么语气说,听起来都像撒娇像委屈像嗔怪。

      陈厌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下去。

      陆先生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还有些愠色,看起来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坐在这里了。他衬衫胸前的纽扣解的很开,外套随意的丢在沙发扶手上。此刻他右手握着枪,枪管在左手掌心缓慢来回带着警告性地点了几下。

      “您要休息一下吗?”陈厌问他,还往旁边主动挪了挪。

      “你在转移话题?”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陆先生会来。”陈厌低头说。

      “昨天晚上那么胆大妄为,今天反而怕我问责了?”

      陆沉鹤倾身向前,伸长手臂,用枪口顶着陈厌的下颚,让他抬头。

      小东西的眼睛里有些失落的色彩在蔓延。

      但陆沉鹤还在诛心:“上回答应说‘下次不会了’的是谁?嗯?陈厌,你这样算不算在骗我?”

      他一连几个问句,弄得陈厌有些慌张。

      “没有骗您。我只是……想证明……”

      “证明什么?”

      “证明……我不是说说而已。”陈厌声音低落,跪坐在床上。

      我想证明,那句“如果要见血,我来动手”不是说说而已。

      这句话声音不大,还带着丧气的颓废感,却像颂钵一样叮得一声将陆沉鹤的心从干涸燎人的茫茫燥意之中瞬间拉入厚重静谧的深水里,周围的液体将他的心密密地包裹住,所有褶皱里的烦躁不安都被抚平。

      陆沉鹤起身,长腿跨到陈厌床前,左手虎口钳住对方的脖子,右手握着枪口顶着他的下颚,强行拉起陈厌。

      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陈厌跪在床上挺直上身,仰直了脖子,才能面前和陆沉鹤对视。

      被铐住的左手腕因尽力舒展的手臂而被箍得生疼,已有一圈红痕。

      胸口的肋骨也因为直起的动作拉伸,牵扯到原本就有伤的地方,痛感钻入骨髓,陈厌没忍住皱着眉,溢出了一些水气在眼尾。

      “疼?我让林坤泽给你拿些止疼药来?”

      陆沉鹤嘴上说得仁慈,床头的呼叫铃就在手边,他的两只手却根本没动,左手甚至还摩挲着慢慢收拢,一点一点箍紧陈厌的喉管。

      “不……用。”

      陈厌另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勉强攀着陆沉鹤的手腕,忍耐地拒绝。

      不用。我还想要,我还可以,再承受一些痛。

      痛入骨髓,却也有酥麻钻入骨髓。

      陈厌的心像被这痛觉催化得起了化学反应一样。

      陆先生掌心的皮肤贴着自己的脖颈,或许能感受到自己动脉中不停躁动的心跳。顶着自己的枪,如果走火的话,或许会直接掀翻自己的天灵盖。如果是最激烈的那种,会有多痛?

      陈厌不切实际地幻想着,感觉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下流,阴暗,龌龊……

      他心底又滋生出一些对自己的厌弃。

      或许陆先生从见自己的第一面起,就看出了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只对他说出“不让别人喜欢他”这样可笑的话。

      藏好自己的喜欢,藏好自己的性征,等到最后东窗事发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赶我走。

      或许是真的很痛,陈厌眼角的泪水又积蓄了一些,要掉不掉的样子,像极了被主人教训过后,委屈不堪又很想靠近对方的小狗。

      陆沉鹤的眸光松动,喉结不明显地上下滑动了一下,握着枪的右手抬起盖住了陈厌的眼睛,让他又跪坐了下去。

      痛感瞬间减弱。陈厌听见沉沉的喘息声。

      “先养伤。”

      陈厌真是本事的很,在自己手里积累了一摊子的“罪行”还没受罚的,他成了绝无仅有的一个。

      “但你弄坏了我的白纸。”这个罪行,也要记上一笔。

      陆沉鹤用手指沾掉陈厌眼角的水渍,涂在他干燥的唇上。

      “以后……”

      砰——门突然被大力推开,林坤泽的声音嚷嚷着插了进来。

      “哎哎哎,大事件!你们看没看头条——”

      林坤泽捧着手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抬头,顿时语塞。

      呃……打扰了……

      枪、手铐、病房……这是什么play……

      他灰溜溜地转身带上门出去,乖乖地等在门口立正站好。

      不多时,陆沉鹤出来了,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林坤泽挠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那什么……不怪我啊,谁知道你们大早上的办事……”

      陆沉鹤的眼刀把他戳了个稀巴烂。

      林坤泽装作没看到,难得一个挖苦陆沉鹤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他说:“怎么,你要发情?不见你对张落这样过啊?”

      陆沉鹤的腺体,上次被张落那个腻味的香水刺激了一下后,最近确实不太安分。

      陆沉鹤瞥他:“你想说什么?”

      林坤泽贱兮兮的:“想通了吗,我上次问你的问题,陈厌是你什么人啊你管这么宽?”

      陆沉鹤面不改色:“我想通了的话,你会告诉我你们两个瞒了我什么事?”

      “呃……那不会。”病人的隐私他还是要考虑的。

      林坤泽瞬间感觉陆沉鹤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陆沉鹤扔了一把钥匙给他,外套搭在手臂上,径直往电梯口走。

      “你去哪里啊?”林坤泽疑惑,守了一夜,都不用休息一下?

      “去收尾。”

      陆沉鹤冰凉的声音,被缓慢关闭的电梯门慢慢收拢,凝成一柄泛着寒光的刀刃。

      林坤泽推门进入病房,看见陈厌坐在病床上发呆,左手被铐在了病床上。

      他顿时乐了,陆沉鹤这是什么癖好。

      他上前把钥匙递给陈厌:“喏,陆狗走前让我给你的,自己打开吧。你先起床洗漱,我们等会去餐厅吃早饭,然后我带你去做几个日间检查。诶诶诶……你这小孩儿,怎么不理人……”

      林坤泽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陈厌早已解开了手铐去了洗手间,不多时,又走了出来。没有换常服,反而是又坐到了床上,拿起那副手铐看了看。

      “干嘛呢弟弟,还吃不吃早饭了?”他问。

      陈厌将那手铐解开的一侧,又重新套回了自己左手腕,咔的一声锁死。

      林坤泽疑惑:“啊?你这……”

      陈厌拉过杯子蒙住头躺下,从被子下面传来闷闷的声音:“我不吃。你自己去。我想再休息一会。”

      林坤泽无奈,抓狂了半天只好自己走了。

      被子下面的陈厌,身体火热,他闭上眼睛,用右手臂紧紧地抱住自己,脑子里都是刚才陆先生握住自己脖子的画面,冰冷的枪和滚烫的手,还有近得几乎要贴在自己胸膛上的腰和腿……

      陆先生走之前说“我要你这几天就呆在床上,你也不会听话的,对吗。”他没等自己回答就走了。

      陈厌环着自己,颤抖着忍耐,还是泄露出一点呻|吟声。

      不对。不是的。

      我会听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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