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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   暗巷的阴翳里,陆沉鹤的眸光隐没在其中,陈厌看不清楚。

      陈厌说完那句以后,就自动松开了手,掌心好像还残留着一些未能蒸发的薄汗,他悄悄地在裤子上蹭了蹭,感觉有些酥麻。

      陆沉鹤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新信息。

      他今天原本是有别的计划,林坤泽的酒吧不在他最近需要光顾的列表之内,但谁也没想到,陈厌会“违抗”陆沉鹤的命令涉足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还……主动且刻意地去释放去引诱……

      陆沉鹤看到视频里那只前两天还病恹恹的小东西,现在揽着舞池里的钢管笑得颠倒众生,心中不受控地暴虐感让他很想搞辆装甲车过来,现在就碾平了这座酒吧。

      要不是其他的手下及时给他提供了陆晋佑这两天的遭遇信息……

      陆沉鹤的怒气在这里被掐灭了一半。

      陈厌已经猜到了自己要对陆家动手了。

      但那小东西可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排除在计划之外,所以想用自己的方式,牵制住陆家最容易出岔子的一个变数:莽撞的陆晋佑。

      陈厌,听话,又没有全听。

      让他去林坤泽那里,他表面乖顺地去了,实际上呢?

      酒吧里的高调张扬,闹市区的追车挑衅,甚至还在预谋着一场积极的绑架……

      在暗巷里被拆穿时,毫无愧疚之色,甚至一脸期盼地回应主人:嗯嗯嗯,是是是,我只是想帮帮主人。

      有个问题这一瞬快速在陆沉鹤的脑中闪过——

      林坤泽问他:你想过没有,陈厌是你什么人?

      现在他觉得可以下一些定义了:是一条藏着秘密又过分坦诚、满心热切想得到自己全部信任的……小狗。

      自己当初给了他一条链子,对方高兴地主动套上了自己的脖子,还要替他担心一下,链子够不够牢。

      可是,陈厌……

      “你知道‘我没关系’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的身心连同灵魂都要归顺于我,意味着你在我面前完全赤裸再无任何隐秘,意味着我之后……不会再扮作南加港的“陆先生”对你手下留情。

      陆先生没信。

      这是陈厌get到的信息。

      “我是……认真的。”陈厌低低地为自己正名。

      “既然这样,那你和林坤泽一起,瞒了我什么?”

      陆沉鹤的声音像被酒吧里的无醇冰杯浸泡过一样,只剩下了凉。

      陈厌猛然抬头,一脸震惊:林坤泽这么快就招供了吗?

      不,还没有。

      陆先生话里的意思,是他还不知道。

      陈厌飞速运转着大脑,表情呆呆的,无意识地在勾人。

      陆沉鹤又抬起手,去搭抚对方细长的脖颈,拇指按着颈侧的动脉,其余四指一根一根渐次落在后颈处,意有所指地在某处按了按。

      “你知道我不能容忍欺骗。陈厌,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隐瞒和欺骗,对陈厌的秘密来说,相差也不过几公分的距离。

      陈厌胸腔里刚刚转化而来的一腔蜜水,糖分迅速流失,甚至开始觉得有些苦涩蔓延其中。

      “但这些,都等以后再说。”

      陆沉鹤忽然松开了陈厌,直起身。

      他今天本来是要去见另一波买家,没打算要来林坤泽的酒吧,但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经由私密通道进入到了酒吧楼上的经理室。

      他站在上面隐秘的地方,看着下方的陈厌温柔假笑造作地撩人,在陆晋佑冲进来的时候嚣张恣意地挑衅……好几天了,这人在酒吧里每夜每晚都是这么受欢迎吗。

      真是,不听话啊。

      搭着扶手的细长手指,缓慢地攥出泛白的骨节。

      那些满含情欲盯着陈厌的眼睛,都该……被剜掉。

      所以暗巷里他压制陈厌的时候,刻意用了些力气,他把人按在墙壁上磋磨,想藉由这些粗糙的痛感让手里的小东西长点记性。

      明明陈厌很乖顺地承受着。

      但是不够。

      陆沉鹤心里有一块空落落的地方叫嚣着告诉他:不够,还不够。

      他想要发泄更多,他的破坏欲想要从身体挣脱出来,在手里这个小东西身上,撕咬出一块标记归属的血淋淋伤口。

      可是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

      陆沉鹤的理智始终占据上风,只能松开了陈厌。

      临走前,陆沉鹤留给陈厌一句:“以后,开你自己的车。”

      坐在车内驶离主城区的陆沉鹤,在后座微阖着双眼,又想到了陈厌那句“陆先生的手上,不能沾血”。

      这是陈厌第二次试图代替自己,去走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

      陆沉鹤替黄家趟浑水做手套,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的方法有很多,但这些陈厌是不知道的,没人敢在陈厌面前,主动提起陆沉鹤北方的过往。

      陈厌没去过北方,不知道北加港的陆沉鹤和南加港的陆先生,从来不是同一个人。

      只是这次对付陆家,他一定要高调。

      半天,像是思考了很久,他指尖才在手机屏幕上了划了几下:

      暂缓,换个计划。

      没多久,手机屏幕因进入新消息而亮了起来——

      胡亚:收到。

      陆沉鹤看向窗外。

      陈厌,你不想让我沾血,仅仅是因为忠心吗。

      如果我,早已满身血腥了呢……

      陈厌没跟着陆沉鹤一起回去。

      陆先生走出巷口的那一刻,整个人被阴影之外暖融融的灯光拢着,他在那里停留了两秒钟,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微侧目向后看的姿势。

      仿佛在等着身后的人跟上来。

      陈厌一瞬间不切实际地自我高估:

      陆先生在等自己。

      跟上去,他就会带自己走。

      陈厌按住心底的叫嚣,忍耐着站在原地没动。陆先生没有阻止自己,就说明,他现在的计划,对陆先生还有些作用。

      他仅仅以为是自己之前的过错还没有被清算,所以这次才被摒弃在了计划之外。

      后颈处被陆沉鹤揉捏过的地方,一阵一阵的发烫,好像那人的手掌还抚在那里,触碰肌肤之下无人知晓的腺体。

      陆先生走后,他自己又在暗巷里靠墙站了一会儿,才回到酒吧。

      刚一进门,就碰到了四处找他的林坤泽。

      “我的哥!你去哪儿了!”

      “你知不知道陆沉鹤来了!卧槽啊,值班经理告诉我时,吓得老子扔了检查报告就赶紧往这跑……”

      林坤泽拉着陈厌上下看了一遍,没缺胳膊腿也没少块肉,完好无损,顿时松了一口气。

      尼玛的也是自己倒霉,就今天在医院耽误了一会儿,陈厌等不及自己先出来了,怎么好死不死地就撞上陆沉鹤一声不吭地突然出现在了酒吧里,想到陈厌那张招蜂引蝶的脸还在店里的镭射灯下招摇,他赶紧打电话给陈厌,但无奈几次都无人接听。

      等他赶到酒吧时,又听经理汗涔涔地跟自己说陆沉鹤已经走了,但没看到陈厌在哪里。

      刚打算集中所有安保力量的时候,陈厌又自己出现了……

      “我尼玛早晚要被你们两个玩死。”

      林坤泽瘫在经理室的大沙发上,一幅被掏空了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想浑水摸鱼从中捞点好处,怎么就这么难。

      “陆沉鹤没看到你吧?”他还心存侥幸。

      “看到了。”

      陈厌盯着经理室满墙的监控屏幕,按着键盘倒带,头也没回。

      “……”轮到林坤泽无语。

      沉默过后,他小心翼翼地问:“他没带你走?”

      不应该啊,上次还挑了人家俩眼珠子呢……这次,就轻易地放过了?

      “是我现在不想走了。”

      陈厌好像找到了什么目标画面,按了某个界面的暂停。

      林坤泽眼神复杂:“弟弟,我说让你多住几天,指的是医院,不是酒吧哈。”

      你长期在我这酒吧呆下去,我很难保证这店还能再开几天啊……

      “这几个……是你的人?”陈厌盯着那幅暂停的画面,答非所问。

      林坤泽探着脑袋看过去,视频定格在陆晋佑被四个安保人员架出去的一幕。和陆家相关,林坤泽也不敢大意,招来值班经理和安保经理一起辨认了一番。

      最后安保经理才肯定地说:“有两个是,有两个不是。”

      “呵。”林坤泽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意思,没见过给手下配保镖的。

      还暗搓搓的,连被保护的本人都不知道。

      陈厌这才知道陆先生走之前的那句“别玩过火”包含的意思:

      尽兴了就好,别玩过火。过火了也无所谓,有人会在你后面收拾摊子。

      “诶?!弟弟,去哪呢?怎么就走了?”

      陈厌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林坤泽忙叫着他追了上去。

      “回医院吗?等哥哥一起啊。”

      “还有,我那辆718后屁股上面的刮擦是怎么回事?你不给哥哥一个解释吗?”

      “你不说话我就记在陆沉鹤账上了啊。你可别说还不起。”

      ……

      陆家花园老宅的餐厅里,陆氏两兄弟吃着晚餐,气氛却不怎么愉快。

      “忍忍忍,哥,你老是让我忍。我对陆沉鹤忍让得还不够吗?现在他手下的小喽啰都几次三番地骑到我头上了,你还叫我忍?”

      陆晋佑补好的牙好像还在痛着一样,说话呼哧呼哧的。

      陆晋曜到底是比他能沉得住气,拿着最近的账目报表在研究。

      “最近我们和胡亚的合作刚有起色,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倒腾枪支贩卖军火到底是比之前走私一些无伤大雅的轻工业产品来钱要快得多,只中间这么一倒手,利润竟是他们其他营收的几倍之多。

      陆家账目上有余钱,说话也能硬气一点。

      虽然送往北方的“礼物”都被原路退了回来,但陆晋曜没有半点愠色。

      他习惯了做清高的老好人,只会对北方满含歉意说“是我们考虑不周”,笑盈盈地,没有任何怨言。

      陆晋曜心里清楚,在他没有压过陆沉鹤之前,陆家和他们陆氏兄弟,只会被划为二等的“备选项”。

      天底下没有“我全都要”的好事。

      黄家要是依然得势,便不会在五年前启用陆沉鹤这只手套;陆家要是辉煌如旧,现在也根本轮不到那个野种强压自己一头。

      很多事情,明明七年前都在按部就班地顺着计划往好的方向发展,但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七年中,优势竟然在一点一点地倾斜,像有一只黑手在一潭静水之下翻腾搅弄,瞒天过海地将两家都拉入了深潭。

      陆晋曜每每想到这里都不禁背脊发毛,他不愿意承认那只黑手来自陆沉鹤,因为无论他怎么想陆沉鹤的能量也没有那么大。

      更让他发寒的是,陆沉鹤应该还记得,七年前,是自己在陆世昌面前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让这个大家族的掌权者,最终在自己和陆沉鹤之间,选择了后者,作为送往北方的“交易品”。

      纵使你陆沉鹤是罗夫人和陆世昌的亲生子,但你随了罗夫人有二分之一的大陆血统,你真的能心无旁骛地为陆氏这个土生土长的加港名门延续繁荣吗?

      无论能力上如何比不过陆沉鹤,陆晋曜知道,自己的血统永远是自己最安全的底牌。

      这真是要感谢一下罗夫人,谢谢你作为一个外族人,生下了陆沉鹤。

      “哥。你想什么呢?叫你几次都没应。”

      陆晋佑不满地大声道。

      “没什么。”

      陆晋曜看着报表,又说:“胡亚过几天还有一批货要去三不管,你跟还是我跟?”

      “都走了几次了,还要跟吗?路上的岗亭哨所不都打点好了么,让手下去跑不就行了。”陆晋佑没明白。

      “这次走量比较大。是整货,不是拆件。”陆晋曜还是小心为上。

      “具体什么时候?”

      “还没定。”

      “那行。”

      陆晋佑信心满满,似乎完全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陆晋曜没那么莽撞,却也不会乌鸦嘴,只希望,到时候真的无事发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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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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