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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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坤泽和刚睡醒的陈厌大眼瞪小眼，半晌他才把熄了屏的手机还给陈厌，尴尬地笑着。
“那什么……他挂了。”
陈厌没顾得上问问林坤泽之前两人的事情，先解锁了手机，看到来电记录里的“陆先生”三个字，楞了几秒，懊悔自己没接到对方的电话，更担心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自己。
他的手指没犹豫，当即就按下号码回拨了回去。
但是无人接听。
陈厌又尝试了两次，同样无人应答。他只好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陆先生，请问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吗？
礼貌而谨慎。但依旧无人回应。
他慢慢垂下手，才颓然感觉到退烧后的脱力。
林坤泽看他终于忙完了，才问他：“感觉好点了没？”
他刚才在陈厌睡着的时候给对方注射了一管针剂，理论上来说，陈厌体内的免疫系统现在应该已经“安分”了。
“嗯。”陈厌还是盯着手机屏幕，没有抬头。
林坤泽走过去，拿温枪探陈厌的额头：“你刚刚不是真的想杀了我吧？”说完还顺手报复性地弹了一下。
嘀——温枪显示绿色，陈厌的体温正常了。
陈厌没说话。
他之前起烧的速度很快，虽然昏沉迷蒙，但林坤泽的话也是听进耳朵里了。虽然对方急切地解释了只是玩笑，但自己当时满心都是恐惧和愤怒，根本没能控制地住当时的行为，凭本能就动了手。
“对不起。”陈厌半天才低声说。
我就知道！林坤泽叹息。陈厌是真的动了杀心。
“你就没想过，要是我挂了，你怎么跟陆沉鹤解释？你又怎么跟我爸解释？你还想不想接着做下面的疗程了。”
听他提到医生和疗程，陈厌才抬起头看他，眼眸中全是纠结和歉意。
“好了，你别再瞎猜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林坤泽直接坦白，陈厌震惊又怀疑地看着他。
“我不会告诉陆沉鹤的，我先跟你保证，这样行了吧？”
看陈厌还是一脸不信任，林坤泽只好又发了一遍誓。
然而陈厌呆呆地问：“你怎么保证？”
我去……林坤泽无语，我就是不保证，你这个小朋友目前也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好像陈厌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低头咬了下唇，又试探地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和陆先生不是多年好友吗？
林坤泽坐在位置上，双手撑着下巴，直直地盯着陈厌看。然而陈厌觉得，他好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别的什么人。
“与其说是帮你，不如说是……帮我的父亲。”
林坤泽的声音忽然沉静了下来。
“你上过顶楼，知道那里躺着一个Omega病人对吧。他是……我的父亲。”林坤泽索性一次解释清楚。
“林南夫是我爸，钟霁是我父亲。而你……”
“而你是我爸目前为止最接近成功的一个作品。”
“陈厌，你成功了，我父亲才有希望。”
“我不能，让陆沉鹤毁了这快要到手的希望。”
陈厌好像不明白这其中的连接之处，依然满脸的疑问和……不信任。
林坤泽只好继续，用浅显的道理来解释一遍医学问题：
“你知道男性Omega也可以孕育后代的，对不对。但是相比女性来说，他们的生殖腔进化的没有那么完全，整个孕程不说很痛苦，但也绝对舒服不到哪里去。如果不幸，标记他的Alpha的信息素和他自己的信息素匹配度又不是那么高的话，那就更……”
“我翻过钟霁的病历，他上面的整个家族，似乎都有免疫错乱的遗传性过敏倾向，具体表现有很多，但他是Omega，对他来说最严重的一项就是……会对自体产生的孕激素排斥或过敏……”
说到这里，林坤泽情绪更为低沉了，声音带了点自责的倦意。
“他的身体把我视为入侵的病原体或者其他什么有害物质，可是他也极力保持清醒，和内源性的免疫过敏抗争生下了我。我很小的时候，还见过清醒时的他，浑身插满管子，对我笑。但后来，他就始终沉睡在那里了。”
“呼——有点沉重了。”说到这里，林坤泽故意停下，调侃了一句，缓和着气氛：“所以我爸，也就是你的‘医生’，后来自愿跑去加入军方的研究团队，也有这部分原因。”
“他通过人脉得知，军方在秘密进行一项‘性征分化退行研究’，本来是为军队里那些无法自控或者极易被干扰的Alpha们定制的研究计划，简单来说，就是诱导藏在个体体内的返祖基因中的特定性状重新表达，可能会激活基因中祖先的抗原特性，让他们目前生理系统重新达到平衡的状态。军队里也确实出现了几个成功的实验体。”
林坤泽讲到这里，陈厌就懂了，医生在救他的爱人。
听起来好像很难，但医生还是去做了。
但是……
陈厌犹豫了下，还是说了：“这和我……”
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是已经有人成功了吗？为什么要说自己成功了钟霁才有希望？
林坤泽知道他想问什么：“因为所有的实验体，都是Alpha。”
“包括我爸自己。他的腺体我检查过，因为亲自试过所有的可能的实验药剂，腺体……几乎快被摧毁了。”
是的，那些对Alpha有效的药剂，注射进钟霁的身体内后，毫无反应。
“我不知道我爸当初是怎么说服你的。但是现实世界里，Omega因天生数量相对较少，非常受政府保护，加港所有自然分化的Omega都在政府那里登记在册，想避人耳目找一两个自愿试药的男性Omega，根本不可能。”
陈厌因为出生时DNA预测分析是Beta没有成为重点关注对象，意外分化成Omega的时候又是在杳无人迹的山里，而彼时陆家又已经抹去了他存在的痕迹，他就这样，成了游离在政府名单之外的漏网之鱼。
也让林南夫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我爸日记里，说他感觉神明开始垂怜他了，我并不意外。陈厌，你就像是神明送到他面前的礼物。”
林南夫在那之后的七年里，瞒着所有人，持续给陈厌进行了长时间“注射实验”，更让他确定神明开始偏心他的事情是：陈厌一直配合他，从未拒绝过。
“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同意我爸的疯狂想法？他许诺你什么好处？”
林南夫这个情种，不顾一切要救钟霁，但是陈厌是为了什么呢。
多少沾了点市侩精神的林坤泽斜靠在椅背上，打量着陈厌。
陈厌被送去山里的事情，他在陆沉鹤回到南加港后，也听说过一点，但每次都是讲旁的事情时只言片语地带过，他也不太清楚这个小朋友是怎么回事。
“不是医生说服的我。”陈厌看着黑屏的手机，低声说。
他俩在这里追忆了很久的过往归因，时间都快指向凌晨1点，除了那通陆先生打来的、自己未接到的电话，陆先生再没有任何回应。
陈厌攥着手机——陆先生送的手机，慢慢说：
“我是自愿的。”
“？！”这下轮到林坤泽吃惊了。
还真的有圣母在人间啊？
一直听说Omega们都很有神性，很心软，普渡众生什么的不会真的在现实里让老头子遇上了吧？
陈厌看着手机，打碎了林坤泽的幻想：
“我是为了陆先生。”
林坤泽听完却皱了眉。
按时间算，陈厌那个时候还在山里，陆沉鹤还在北加港“乐不思蜀”，两个人的时空轨迹怎么也不会有交集。
陈厌在山里具体干了什么，林南夫的日记里也没写，而且他每次能脱离军方研究院的时间都有限，可能老头子也不知道陈厌在做什么样的训练。
但这些和眼下的事情没关系，林坤泽也没有多想。
“那我真是要羡慕陆狗了。”
陈厌竟然在相见之前就认定陆沉鹤做“主人”了，这么个漂亮又忠心的小东西，不得不让人羡慕。
“林先生，您之前说，我配合的话，您就不会告诉陆先生，是真的吗。”
虽然是在热血上涌迷糊地状态下听到的一句，但陈厌还是想从林坤泽嘴里得到确定的答复：“您要我配合什么？”
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林坤泽恍然。
林坤泽起身走到陈厌身边，指了指他的领口：“可以让我检查下吗？”
他想看看陈厌的后颈。
既然已经挑明了，陈厌也没有推脱，往下扯了扯领口，露出肩颈的线条，转身背对着林坤泽。
林坤泽闭了下眼，在心里叹气：这小朋友太没有危机感，这么一截漂亮的脖颈就这样明晃晃地暴露在Alpha面前，真是……还有得教。
那原本该是腺体的位置一片光滑，林南夫的技术还是了得，军方的仿生皮多年来和陈厌自己的皮肤已经融合成一体，根本看不出来破绽。
林坤泽看了几眼，又按了几下，然后把陈厌的领口拢好。
“你快真的退化成Beta了吧？你对我的信息素，好像没有反应。”林坤泽问。他没有忘记，陈厌刚进门时自己故意对他的试探。
“也许吧……”陈厌不确定，“我偶尔，能闻到陆先生的信息素。而且最近，越来越频繁了。”
所以才不得已想要医生快点进行最后的疗程。
林坤泽点点头：“我猜老头子的药都是从军方那偷摸稀释出来的，可能在圣心医院里又重新提纯后，再加入他自己研究的针对Omega的药剂中和。”
这也没办法，要是军方管得严，老头子搞到药确实要费点时间。
“我爸说他已经连夜往这里赶了，他这次应该带着药。”林坤泽起身走到院长办公桌的后面，那里是一面墙的私人药柜。
“我会帮你调整身体，瞒着陆沉鹤，相应的，我要你全身心配合我爸的实验，只剩最后一个疗程了，不是吗。”
陈厌很奇怪，就算林坤泽不说，他也是会配合医生的。
但林坤泽接下来才是重点：
“结束后，无论成功与否，我要你的骨髓和血清。”
要你的骨髓和血清，也许不止一次。
林南夫可能只会将实验在陈厌身上的药剂，用在钟霁身上。但林坤泽马上就想到了其他可能。
林坤泽说：“我是商人，陈厌，我不做赔本的买卖。”
总有男性Omega可能遭遇这种孕育需求的困境，或者总有不想被Omega性别困住的男女想打破发情的桎梏，加港的、北半球的、全世界的……林坤泽的脑袋里迅速建立起了一条产研结合的商业链条。
“当然，我的第一目的，还是救钟霁。”
救躺在顶楼的，他的父亲。
“我答应你。”陈厌丝毫没犹豫。只要你不告诉陆先生。
“呃……”对方应的干脆，之前还拿这件事威胁对方的林坤泽倒有点卡壳了。
“不再考虑考虑？”他对着药柜，故意尬笑。
“不用。”我十年前就考虑好了，陈厌在心里默念。
林坤泽赶紧给自己找补，想显得自己没那么刻薄：
“陈厌，你看，你帮我了我，就等于帮你自己。要是你成功了，就能用Beta身份跟在陆沉鹤身边了；要是最终没成功，你也好，陆沉鹤未来的爱人也好，早晚都要在孕育门口走一遭，钟霁算是替你们探路了，到时候你们总归有药可用……”
林坤泽这时候又少见的有了科研精神，显示出了点医家的慈悲心。
但陈厌依旧偏离了重点，他愣神：“陆先生？和谁？”
“和他爱人啊，要是他刚好看上的是个男O的话。当然了，女O就没这个麻烦了……”林坤泽站在院长的私人药柜前，拿着几瓶药剂，给陈厌配着药，说话都没过脑子。
“不会的。”陈厌摇头，又看着一直没反应的手机，“陆先生不爱别人，也不让别人爱他的。”
这三年跟在陆沉鹤身边，陈厌比谁都清楚，陆沉鹤对这种黏糊的感情的抗拒。
尤其是对Omega的抗拒。
林坤泽看着药瓶的信息嘟囔着：“就说是小朋友吧，‘不准别人喜欢他’这种骗人的话都信？”
“什么？”陈厌没听清，愣愣地疑问。
“你该不会是，只认识南加港的陆沉鹤吧？”林坤泽转身，拿着配好的一小包片剂，走向陈厌。
陈厌终于敏锐了一把，察觉到了林坤泽话里暗藏的信息。
南加港的陆沉鹤。
他试探着问：“在北方的陆先生，会有什么不同吗？”
呃……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林坤泽正在给陈厌递药包的动作都停滞了一下。
“哈哈，拿着这药，每天早饭后服用，一日一次，保证你这几天无论吃进去什么都是无敌状态。”
林坤泽心虚，在心里又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唉，就说多余长了这张嘴。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2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