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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柏小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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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酬当天，柏邵意早早地便在车里等开完会下楼的烟起然。
由于上下班都要接送烟起然，柏邵意在上下班通勤的时间几乎没什么机会可以听小说，柏邵意八卦了半天的小副总每天公司公寓两点一线，连个约会对象的影子都没见着，吃瓜小能手柏邵意略显失望。
烟起然：【还要一会。】
好几天没看小说的柏邵意率先给烟起然回了句“收到”，在驾驶座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着，喜滋滋地看着小说。
太久没看导致柏邵意连前面的剧情都忘了大半，柏邵意只得往回重新读了几章才捋顺了来龙去脉。
由于前期项目交接过于仓促，导致当前收尾阶段出现了大量瑕疵。面对这一挑战，烟起然迅速召集了各部门领导，进行了数小时的紧急头脑风暴。尽管情况紧迫，但他们深知只有加班加点赶制方案，才能争取在下一阶段前完善好。
烟起然结束了会议，但并未感到轻松。他的思绪依然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晚上应酬中，思考着应该如何应对各种可能的对话情境，准备好合适的话术。
他不擅长喝酒，就连在国外读书时连酒吧都没去过几次。
酒精烧喉，麻痹住神经，让人拘泥于过往。而当酒精逐渐退去，人如梦初醒，被迫从往事当中抽离出来，回到当下。
烟起然拉开车门，柏邵意顺势坐直，准备开始导航。
饭局地点不在市区，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前往，但这家饭店却以其独特的风味和优越的私密性脱颖而出，成为洽谈事宜的理想之选。
虽然车内的显示屏也可以支持导航，但柏邵意还是习惯性用手机导航，为此他还专门买了一个手机支架放在车内。
手机解锁后的界面还停留在没看完的小说章节内，不过一旁的烟起然只是低头看手机，并没有过多注意到。
柏邵意松了一口气似的，打开导航，随后调大音量。
“准备出发……”手机自动连上了车内蓝牙，柏邵意低头将手机架到支架上。
“继续为您播放《霸总追妻的999天》的第九百四十七章。”导航甜美的声音戛然而止，被一个机械女声所替代。
诶？诶？诶？！怎么还自动播放了？！
柏邵意慌乱地抬起头，原本显示地图的屏幕早已跳转到小说软件，正一字一句地往下念着。
估计是方才架手机时，误触了屏幕，柏邵意手脚慌乱地暂停了音频，连带着把小说软件的后台都给删掉了，生怕不小心又出岔子。
柏邵意用余光瞟到烟起然仍然低头不语，柏邵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伸手去够安全带。
“放来听听。”坐在副驾驶沉默许久的烟起然猝然开口。
“……不了吧，您不会感兴趣的。”柏邵意顿时尴尬得脚趾抓地，车载音响的立体环绕声烟起然除非是聋了才会听不见。
“我想听。”烟起然斩钉截铁。
经过多日的大量阅读，烟起然现在对于霸总小说的知识储备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档次，他对自己的学习成功可以说是相当胸有成竹。
“我要导航，烟总。”柏邵意找借口道。
“用显示屏导航。”
“……”
柏邵意拗不过烟起然，只能心一横，索性再次点击了播放键。
柏邵意把车开了出去，烟起然微皱起眉头，一副听得很入神的样子，这让柏邵意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一句话刚从左耳进去，上一句就从右耳出来了。
不知道在不太熟的情况下共享这种又狗血又带点颜色的小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柏邵意在心中呐喊。
不过好在这一路都没有播放到较为敏感的题材，绝大部分的篇幅都在描述剧情，这让柏邵意松了一口气。
倒是烟起然满脸都映上问号。
不是，为什么柏邵意看的小说里面竟然有女主？！
烟起然他们第一个抵达饭店，他们被服务员领到提前预定好的包厢中。
烟起然挑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让柏邵意坐在身旁。
“一会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帮你点，帮你夹，工作上的事我来处理就好，”烟起然本应提前在车上就和柏邵意说的，但方才一股脑净想着小说的事儿了，他竟反常地忘了正事，“不想喝酒就推给我，别硬撑，我们才是甲方。”
包厢内的光线比办公室的柔和许多，暖色调的灯光轻轻洒在烟起然脸周，勾勒出一层暖光边。他的眼睛因笑容而微微弯曲，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宠溺，宛如冬末时节照耀在溪水上的暖阳，温暖而明亮，令人心生向往。
“没事，我自己来就好，酒我也能喝。”柏邵意中规中矩地回答。
毕竟没有老板喝酒，小的拼命吃菜的道理。
两人中间放着一本菜单，一同百无聊赖地翻着。
时光仿佛在一刹间倒退，重新回到了斑驳但又满是书生气的教室，角落里坐着两位少年，正偷偷翻阅着课本地下压着的漫画。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嗡嗡”闷响两声，烟起然顺随手起来划开锁屏，是其他人已经到了的信息。
“要出去接人吗？”柏邵意之前还在设计部时就有过应酬跑项目的经验，对这一套流程下来并不算太陌生。
“不用，他们说已经进来了。”烟起然径直起身，走到包厢门口打开门四下张望。
不一会几个中年模样的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人手上提着几壶酒，看样子和柏邵意差不多年纪。
“黄总好，邱总好，幸会幸会。”待一行人走进包厢，烟起然连忙和两人问好。
“烟总真是年轻有为，久仰久仰。”
早在烟起然接手以前，两家公司就有合作项目在身。烟起然接手一事也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合作方立即重视起来，安排了这次的饭局。
目的再明确不过，对方直奔主题，不过就是觉得烟起然经验不足，想以此当借口，把原本谈好的条件再往下压一压。
虽然烟起然年纪轻轻，但应对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光说话显得没什么诚意，饭菜刚被端上来，柏邵意都还没来得及吃几口，对方的助理就给每人满上一杯酒。
不是，怎么这一上来就是白的啊？？
说好的82年的拉菲呢？
一口下去柏邵意觉得喉咙烧得慌，趁人不注意赶紧盛了碗汤喝，这才把那股劲压了下去。
对方人多，烟起然和柏邵意被来来回回灌了几轮。
柏邵意喝得晕晕乎乎就算了，还要腾出空来把烟起然那份也给喝了。
不过烟起然喝得比他快多了，每次都是柏邵意刚喝完，想帮烟起然挡几杯时，烟起然喝得就剩个底了，哄得对面公司的人喝的红光满面。
高，实在是高。
柏邵意觉得自己脑门儿已经开始发热了，放个生鸡蛋在上面保准能熟。
“好，就按烟总说的办。”酒过三巡，很多话自然而然地就说开了，起初还死咬着条件不放的黄总邱总，终于在烟起然的话术和几轮敬酒后，也慢慢松了口。
“那我必须得敬黄总和邱总一杯了。”烟起然看到柏邵意已经脸色潮红，瞳孔处也不复清明，便自己站起身举杯。
柏邵意见烟起然站起来敬酒，柏邵意也连连站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顺便再帮烟起然挡几杯。
“你醉了，别喝了。”过了一会烟起然偏头低声说道。
一晚上喝的酒度数偏高，很容易上头，但柏邵意只是脸色沾上了酒气，做事说话上还是像往常那样利索、调理清晰。
“没有。”柏邵意只觉得头脑发胀，但此时此刻下也只能硬撑。
烟起然把柏邵意的酒杯舀了过来，重新拿了个杯子给他换上热水。
几个高层还在就着醉意谈吐着风光往事，烟起然时不时就附和一句，大部分时间都盯着柏邵意在一旁乖乖抱着杯子一口一口地抿着水喝，有时还会不经意间露出一截粉嫩的舌尖，像猫咪一般。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对面公司的老板还是老一派作风，吃完饭不是去ktv就是找个棋牌馆，吆喝着下一场。
烟起然自然是不想跟着去，但碍于合作在身，只能去了再想办法提前走。
一行人往包厢外走去，柏邵意烟起然走在最后头。
包厢离大厅远，还得走一段小路，饭店特意铺的石子路，别有一般氛围。
柏邵意脚步有些轻浮，但还是强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低着头想要努力看清脚底下的路。
石子路坑坑洼洼，柏邵意稍不留神便脚下不稳，眼看就要往一边出溜出去。
烟起然眼疾手快把手从柏邵意腋下穿过，把人捞了起来站定好。
柏邵意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脸怨气的看着烟起然，“你推我干什么？”
“？”烟起然莫名被扣上了一口黑锅。
“我问你呢！你推我干什么？”柏邵意喝醉后的情绪一股脑儿地全上来了，指着烟起然质问，混乱当中意外地踹了烟起然几脚。
前面几个人循着声音回过头，纷纷停住了脚步。
“小柏这是喝醉了呀。”离他们最近的邱总说了一句。
烟起然替柏邵意点了点头。
“酒量还得多练啊。”黄总也说道。
烟起然没理会，顺着柏邵意的情况，饱含歉意地说：“后面的活动我们可能要失陪了，小柏可能要先回去休息一下，抱歉，有机会下次我一定再请回来。”
“没事，机会多着，今晚也麻烦烟总了，那我们下周会上见？”
“好的，今天实在是抱歉。”
“没有没有，能认识烟总是我们的荣幸。”
烟起然跟众人一一道别，柏邵意像是有意等烟起然说完，远离了一行人才再度开口：“说话呀！信不信我报警了啊！我的律师呢！”
“我没推你，你刚刚要摔了，我扶你一下。”烟起然如实说道。
“道歉！给我道歉！”柏邵意根本没理解烟起然的话，整个人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瞬间眼眶里都漫上了泪光。
“好好好，我道歉，对不起，不应该推你的，”烟起然拉过柏邵意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半搀着柏邵意走，免得再摔一跤，“真是小祖宗。”烟起然小声嘀咕。
“你谁啊？怎么还骂人呢？”柏邵意瞪大两只眼睛，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烟起然显然是没想到这只小醉鬼反应变慢的同时，听力也变得出奇的好。
柏邵意见烟起然不说话，就着还搭在烟起然肩上的手就去捏烟起然的脸。
脸颊两旁的肉朝两边被拉扯，平日里的冰山脸瞬间就添上了几分喜感。
柏邵意看到烟起然这副样子笑得直不起身，但又怕真把烟起然的脸给拉坏了，以后真成这样了，柏邵意连忙松手，继而又将烟起然的脸往中间推。
喝醉的人向来是控制不好力道的，烟起然的脸被挤压着，连带着嘴巴都鼓了起来。
柏邵意又发出几声爆笑。
“上车吧祖宗。”烟起然嘴上说得挺无奈，手上动作倒不懈怠，为柏邵意拉开车门看着他慢吞吞地爬进去。
两人一同坐在后座，等着代驾。
这次，柏邵意难得地消停了片刻，安安静静地用指尖在烟起然的脸颊上轻戳，带着几分玩味。而烟起然也不恼，丝毫不介意柏邵意在他身上肆意妄为。
尽管车窗都开着通风，身上的酒气味依旧很重，并不好闻，甚至掩盖住了平日里好闻的沐浴露味。
“一点都不好玩。”柏邵意喝了酒，仿佛变成了一个喜新厌旧的小孩子，捏着烟起然的脸把玩一会后就觉得没劲了。
柏邵意乖巧地坐好，像一只被顺了毛的小动物，目视前方发愣。
“你刚刚玩得不是挺起劲的？”
“没意思，长得挺好看的，手感一点都不好。”柏邵意冷冷地说。
“谁的手感好？”烟起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谁的。
早已糊成一道浆糊的脑海里逐渐浮出一片身影，背着光，只能看出模糊的轮廓。
是谁呢。
柏邵意思索了良久，“我男朋友。”
烟起然很明显地顿住，柏邵意喝醉了，烟起然也就不用在意自己的行为，就这么定住。
“死了。”柏邵意继续面无表情。
“死在了十八岁。”
“因为他说得对。”
“他不想做窝囊废。”下一秒柏邵意就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地唱起了rap，十分严谨小醉鬼在此时也不会忘记每句的单押。
烟起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柏邵意就这么一个人哼哼唧唧地唱了几分钟，唱累了才慢慢停了下来。
“烟！”柏邵意安静了几分钟后，突然又神经跳跃地大喝了一声。
“嗯？”烟起然习惯性地应了下来，然后才朝旁边看去。
“给我烟！”柏邵意拍了一把烟起然的胳膊。
烟起然的眼底在车内的昏暗中闪过一丝不起眼的落寞。
烟起然不抽烟，自然也没有备着烟，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了在车上备着零食的习惯。
他弯腰伸手去够副驾驶座前面的储物箱，里面尽是花花绿绿的零食。
他挑了一根棒棒糖，舀过后放入柏邵意的指缝中夹着。
“火呢？”柏邵意瞥了烟起然一眼，像是在抱怨他的服务不周。
“这呢，这呢。”柏邵意喝醉了根本不讲道理，烟起然只能哄着。
烟起然帮柏邵意剥开糖纸，再还给柏邵意。
柏邵意看了一眼，也没多想，便往嘴里送，期间还含糊几句：“这火怎么珠圆玉润的。”
代驾这时骑着自行车过来了，一上车就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代驾到了，烟起然才记起他目的地默认定的是自己家，他从来不知道柏邵意住哪里。
“你家在哪？”烟起然以为柏邵意睡着了，轻声问道。
柏邵意非但没睡，整个人还亢奋得很，十分流利的报出了一串地址。
“那是公司地址……”
“公司是我家，文明你我他。”
烟起然随后又问了几次，都是前言不搭后语，通篇胡话。
烟起然只得让代驾跟着导航一路开到自己家。
“再问一次，你家住哪？”烟起然眼看着代驾都骑着单车离开了，他还没有放弃。
“这里。”
“……”
烟起然只能把不知道自家住哪里的小酒鬼捡回了家。
烟起然公寓里有两间卧室，由于经常请钟点工来打扫的缘故，整间屋子始终保持着整洁如新的状态。
烟起然把柏邵意领到次卧后，闹腾一路的柏邵意终于有了一丝倦意。
“你换衣服吧，我去给你煮醒酒汤。”烟起然给柏邵意拿了一套新睡衣。
柏邵意迟钝地点头，等烟起然出去把门带上后才慢悠悠的换上睡衣。
“换好了吗？喝点醒酒汤再睡。”十几分钟后烟起然端着碗在门外敲了敲。
“换好了。”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
柏邵意早已在床上卷好了被子，坐起身后，头上蓬松的头发显得有一些凌乱。
“喝一点，要不然明天头疼。”烟起然坐在床边，怕柏邵意拿不稳，他端着碗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凉了才递到柏邵意嘴边。
柏邵意机械地张嘴，喝完了整碗醒酒汤。
烟起然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帮柏邵意掖好被子，“睡吧，晚安。”
正准备关灯之时，烟起然瞥见柏邵意的脸色怪怪的，脸上没了酒后的红光，反而有些苍白。
“我要……”柏邵意喃喃。
“要什么？”
“我要尿尿！”柏邵意一个翻身下床，但又不知道卫生间在哪，显出几分无措。
次卧没有卫生间，烟起然把柏邵意带到走廊的卫生间，随后到厨房洗碗。
等烟起然收拾完，却迟迟不见柏邵意的影子。
烟起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来到卫生间门前，“柏邵意！”
“唔……呕……”回应烟起然的只有两声异响。
“你怎么了？”烟起然有些焦急，敲门的频率都快了许多。
门从里面被打开，地面上一片狼藉，只见刚刚还说要尿尿的人此时正趴在马桶上，嘴上不停地往外吐。
烟起然连忙俯下身拍着柏邵意的背，希望他吐出来能好受些。
“吐出来就好了。”烟起然给柏邵意顺背。
柏邵意觉得今晚自己吃的东西连带着中午吃的，一股脑儿地全吐了出来，顿时他的胃变得空空如也。
柏邵意在洗手池漱了下口，才重新回到了卧室。
经过一番折腾，柏邵意总算是睡下了，烟起然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注视着他的睡颜。
时隔多年，柏邵意对他的恨恐怕甚至早已超过对他的印象。
是不是只有带着醉意，才可以想起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