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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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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遇到小侯的话，我原本有个规律的像苦行僧一般的末日计划：白天睡觉锻炼，晚上出门打猎，争取在最开始的一个月内实现两百颗低级元核的资本积累。
但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我规律的计划中就只剩下晚上出门打猎这一项了。
小侯是个相当会看人眼色的孩子——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生来如此——他自觉给我添了麻烦，在地窖里总是过分乖巧。
不仅不主动提出任何要求，而且几乎不说话，十分努力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的像是墙边的米袋一样。
但我既然收留了他，便不会什么都不管。
我锻炼的时候会顺手教导他做一些合适的运动，不求变成肌肉壮汉，但总可以在逃跑的时候比别人快一些。
我教一分，小侯能练十分，有时他比我起得早，便不声不响地一个人在角落蹲马步。
通常是我先看不下去，招呼他来坐。
小孩儿乖乖地坐过来，先是局促地左右张望一番，然后再与我对视，用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盯着我。
我不好与他大眼瞪小眼，只好搜肠刮肚地想些东西来教他。
什么丧尸的弱点啦，野外怎么生火啦，打人打哪里最疼啦，被丧尸堵楼里的时候往哪儿跑最好啦……
后来连这些都讲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我终于无话可讲，只好退而求其次与他拉起了家常：“……我每天晚上都出门去，你从来不好奇我去干什么吗？”
小侯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你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忙吧。”
我从空米袋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抓了一把元核出来：“我是去挖这个的。”
一把元核看起来其貌不扬，像是河滩上捡的成色差不多的小石头，歪瓜裂枣的。
男孩儿从我手里拿起来一颗，对着烛火观察：“这个是石头吗？”
我微微勾起唇：“你手里这一颗，抵我们半个地窖的吃食。”
小孩儿手一颤，他是饿过的，知道乱世之中食物有多珍贵——也就更知道我这一袋子“小石头”的价值。
比起喜色或是欲望，他的小脸上第一个浮现出的，却是深深的忧色，他把手里的元核放回去，低声同我道：“这么珍贵的东西，万一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看他认真，我反而有些想笑，便半真半假道：“没事，他们都打不过我，抢不走的。”
小侯显而易见没有被这个说辞说服，反而眉头皱的更紧了。
大约在他心里，我看起来瘦胳膊瘦腿，理应是别人一拳头能锤死两个的弱鸡，遇到抢劫的能逃走都算命大。
我起了些逗弄的心情，便蹲下来，让他看钢丝床的铁床腿：“看这里。”
铁床腿不算厚，也就两指并起那么宽，但总归是钢铁的，寻常人不易弯折。
然而在小侯逐渐睁大的眼睛中，我像弯折一根细铁丝一样，轻松将床腿掰弯，又掰直回去。
“来试试？”我向他发出邀请。
小孩儿不信邪地三步并两步跨过来，学我跪在地上，握着床腿浑身使劲，把脸都憋红了，也没能成功把床腿弯折一丝一毫。
他转头望向我，眼里冒星，神色激动：“好厉害……能教教我吗？”
“想学呀？这可是秘密。”我好笑，伸出小拇指：“和我拉钩，发誓你不会说出来我的秘密，我才教你。”
总归是上一世带来的知识和信息，说给一个小孩子听倒是没什么，但要是给别人听到了，难免要产生麻烦。
出乎意料的，小侯没有和我拉钩，他严肃地并起三指向天，一手握拳放在心口：“我发誓绝不告诉别人，以我的生命起誓。”
……这都是哪个动画片里学来的起誓方式，怪中二的。
“诚心可佳。”我表扬他，收敛了神色，坐回米袋上。
“这个东西，叫元核。他的价值，源于他的作用。”我分条缕析地说，竖起一根指头。
“吃下一颗元核，就能获得一次脱胎换骨的效果，你的力量会增强，你的五感会放大，跑步速度更快，反应速度更敏捷。”
“吃的元核越多，你得到的力量就越强大。”
说到这儿，我看了一眼他着迷般的神色：“你可能会好奇，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不把这里所有的元核都吃完，获得最大的力量呢？”
小侯点了点头，配合道：“为什么呢？”
我平和道：“因为每一个品阶的元核对身体的提升是有极限的，像这样的低阶元核，大约吃五颗就够了，再吃多了也是浪费——所以剩下我们用不着的，就可以拿去换东西。”
在末日当中，起码在上一世我死前，元核一直是最稳定的流通手段，比纸币，金银，甚至米粮都要稳定的多。
尤其是战局还没稳定的前期，各方势力都急需元核提高战力，即使是我手上这样低阶的元核，一颗也够一家人吃半个月。
小侯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提问道：“元核是哪里来的？怎么才能获得更高级的元核呢？”
我高深莫测地看他一眼，从刚刚的一把元核中捡出五颗，放到桌面上，岔开话题：“要不要先试试看？”
小孩儿完全没设防，他受宠若惊：“可，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我怎么能吃五颗，我，我要一颗就可以了！”
我不介意：“先吃一颗试试吧。”
事实上，每个人对元核的反应都是有差别的，绝大部分人吃完就会获得能力，但也有极少数人并不与元核发生反应，吃完了和没吃一样，还是普通人。
而我之所以不回答他的问题——主要是怕他知道这东西是从丧尸脑子里挖出来的之后吃不下去。
按照后世标准的吃元核方式，我用锤子将元核磨碎，加上面揉到一起，捏了个半个手掌大的球，递给小侯：“吃吧。”
他面露难色：“这么大一个，是咬着吃吗？”
我摇摇头：“是苦的，像喝药一样咽比较好。”
这种吃法，一是因为元核没那么多，有时候一个元核得拆成三十份吃，二是因为元核对身体有强烈的刺激反应。
如果第一次吃就像我那样整个把元核本体吞进去，估计不少人会疼得满地打滚，涕泗横流。
小侯拿着一杯水，从球上扣下来小拇指腹那么大点的面团，揉一揉，吃下去，揉一揉，再吃下去。
估摸着得吃个一天一夜。
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就被小孩儿听到了，他急急道：“我，我长大会报答你的！我不会白吃你的元核的，我从明天开始就可以……”
他卡壳了一下，大约也不知道在这闭塞的地窖里能帮我做些什么。
我摇头：“不是为了这个，你放心吃，这么多呢……你要是想报答我，就好好活着。”
这是我真心的不能再真心的话了，他只要好好活着，我就算对得起侯姐，也对得起那个如今被葬在芍药下的小女孩。
小侯吃了一会儿，估计是觉察出身体里的不对了，便停手休息半晌。
许是今天的事情让他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近了很多，他见我盯着墙角发呆，竟难得首先挑起话题，小声对我发了问：“含光姐姐……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过来呀？”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显然，这个问题已经萦绕在小孩儿心里有些日子了，他掰着手指头列证据：“你经常对着进风口和天花板发呆，你经常看手表，你经常看你身边的空气，像是有人在那里一样，你还准备了很多东西。”
他总结道：“我爸爸等他的朋友来家里玩之前，也是这个样子。”
这孩子观察的还真不是一般的仔细。
没什么好推脱的，我直接点头认了：“对，我是在等人，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只不过，她还要好长时间才过来。”
现在的她估计还没接到要前往丹水的调令，以我上一世遇到她的时间推算，怎么也要再等一个多月了才能与她见面了。
小侯眼中的好奇已经盖过了他的腼腆，他追问：“她是谁呀？”
她是谁呀？
好久没听见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了。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岳阵云。”
我默念她的名字，一张美的冷淡而又凌厉的脸瞬时出现在了我脑海。
岳阵云此人，就像一柄闪着寒光的剑，或者一件坚不可摧的铠甲。
她话很少，表情也很少，沉稳又不失锋利，一个人便似千军万马，令人无比安心。
我只想着她，心便像是忽然被熨平了，变得安然坦荡。
“她是一个，”我轻声道：“一个打架很厉害，看着很凶，但是对人很好的姐姐。”
小侯若有所思：“那她来了之后，她会来找你吗？你们要住在一起吗？”
我摇摇头。
她不会来找我……而我也不会去找她。
这一世，我们都不能重蹈覆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出自高适的《燕歌行·并序》
云云宝终于出场了！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