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碎.常青》鹿十西

20、苦恼

　　林陌在闹钟第三次响起时，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他靠在床头醒了一分钟的神，烦躁地蹂躏着自己的头发。昨晚他灵魂出窍般回到家，立刻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时间过得越久，林陌越觉得陆萧对他有意思，但是陆萧又从来没和他明说。林陌也不想主动问，万一对方没那个意思而他冒冒失失地问出口，那也太尴尬了。陆萧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
　　林陌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重点错了，他没想过一个男孩喜欢他有什么不寻常，而是潜意识里已经将男孩之间互相喜欢看作理所当然。所以才会纠结陆萧是不是喜欢他，而不是想不通陆萧为什么会喜欢他。
　　“啊啊啊……”林陌简直抓狂。他顶着一脑袋放飞自我的乱毛洗漱去了。他不轻不重地刷着牙，抬眼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就笑了。
　　发丝凌乱，睡眼惺忪，浓重的黑眼圈，鼻尖还沾上一点牙膏沫，看起来十分滑稽。他迅速打发了自己，怀疑自己就是吃饱了撑了，陆萧喜不喜欢他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两人整天形影不离，和在一起又没什么区别。何况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疑神疑鬼失去陆萧这个朋友，保持现在的关系就很好，
　　“小陌，你昨晚没休息好吗？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林致远将燕麦粥递给林陌，有点担忧。
　　“我没事，就是昨夜书看得太晚，没睡够。”林陌没法说出实情，只好昧着良心胡扯。
　　“爸爸知道你喜欢看书，但是那些古籍你可以留到大学再看，高中这么忙就把眼前的书念好就行了，别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林陌没想到随便一个谎言会让自己老爸这么担心，心里更愧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爸爸，我也不是每天都看这么晚，昨天我一时睡不着才会忘记时间，平时不这样。”
　　林致远稍微放松下来，将剥好的茶叶蛋放在林陌的盘子上，接着道：“你从小就很优秀，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没有尝试过失败，现在转来南城一中，说不定就会有比你成绩更好的人，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反正你的志向也不是考清华北大，正常发挥就行。”
　　林陌哭笑不得，安慰道：“确实有比我厉害的，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屈居人下，还挺佩服他的，何况你儿子又不差，放眼整个一中，也就他一个考得比我好，其他人还是望尘莫及。”
　　林致远心知肚明，林陌肯定不是那种为了一点分数就把所有精力都花在学习上的人，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林陌知道无论以后读哪一所大学，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会干涉，林陌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的眼光一定不会差。
　　但他很好奇那个成绩比林陌还好的人是谁，忍不住问林陌：“是哪个班的？回头我找你李叔了解情况。”
　　“陆萧。”
　　“原来是他！这就没什么好了解的了。”
　　“嗯？”林陌嘴里有东西，他无法说话只好发出一声气音。
　　“上次一起吃饭，我观察过他，是个稳重的孩子，成绩好也就不奇怪了。”
　　陆萧仍然在电梯口等林陌出门，他在把玩着手里的钥匙，更准确的说是挂在上面的钥匙扣。
　　他并不像其他的学霸那样拽得没边、目空一切、对谁都看不上。只是单纯的冷淡。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背着书包上学，也从来不上课睡觉挑衅老师的权威，除了不会主动回答问题，几乎算得上是老师心中“完美”学生的具象化。
　　陆萧今天穿的衣服让他比平时更像一名高中生。黑色宽松薄绒套头卫衣，水洗牛仔裤，浅灰色跑鞋。浓重的学生气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冰冷，最多是非常酷帅而具有个性的青少年。
　　林陌从家里出来，看到陆萧的穿着心里狂跳。好巧不巧，他穿的也是卫衣牛仔裤，只是颜色不一样，但那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衣服就是在购物中心偶遇陆萧和苏益时买的，钱是陆萧付的。
　　比起黑眼圈浓重的林陌，陆萧看不出一丝失眠的痕迹。他朝林陌点点头，如果仔细观察，甚至能看到他露出一点笑意，不那么明显，但确实是笑着的，他抬手按电梯。
　　林陌第一次觉得和陆萧单独乘电梯会这么紧张。他不敢直视前方的镜面，就是怕陆萧发现自己在偷偷观察他，只好盯着自己的脚尖。感觉自己病的不轻，不然为什么总是被陆萧的一举一动扰乱情绪。
　　因为陆萧一句话而辗转反侧，又因为他的穿着打扮而局促不安。他在心里剪不断理还乱，而对方依旧镇定自若，想想都闹心。
　　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林陌就先大步出了电梯，像是急着躲避大灰狼的小兔子。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又不会迟到。”陆萧慢悠悠地跟上，笑着说。
　　林陌自觉失态，他缓下脚步，没回头，不怎么高明的回了一句：“我想去超市买瓶饮料，你要不要？”
　　“一起去。”
　　结果就是提着一大袋零食去学校，陆萧结的账。林陌忍了几分钟，还是把心中的疑问抛出来。
　　“我就想拿一瓶酸奶，你干什么要给我买这么多东西？班上同学看到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呢。”
　　“他们不敢，你说是我买的就行。”陆萧极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因为他真的被林陌可爱到了。
　　林陌拿他没辙，只好安静的与陆萧并肩而行，在值班室大叔的注目礼中进了南城一中的大门。听到大叔不住感叹：现在的高中生可真不容易，早点都来不及吃，净吃些没营养的零嘴，可怜呐！
　　陆萧终于破功，笑意挡都挡不住，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林陌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其实没想这么多，林陌平时很喜欢吃东西，不管是点心还是小零食，都能让他感到满足。看到超市里有很多林陌爱吃的东西，就顺便买了。
　　“我给你拿着，这样总行了吧！”
　　林陌任由他接过手里的袋子，一言不发的走着，其实他没生气，有这么多的零食可以吃他是很高兴的。林致远从没有短过他零用钱，甚至每个月还能剩下不少，但是林致远不让他吃太多零食，所以他总是想着念着。
　　陆萧的行为让他感到自己是被纵容着的，他对他的好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无处不在的关心与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怕陆萧只是一时兴起，更怕自己忍不住心动，或者说他已经心动了。
　　不管陆萧当他是好哥们，还是心上人，他都已经回不到原点了，怕自己越陷越深。今早才刚想通，转眼又进了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