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唯一的向导》板蓝根种植基地

5、五

　　张泽禹没有轻举妄动。
　　他只是在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当着朱志鑫的面跟张极提了一嘴头发的事情，语气里尽显亲昵。
　　“你那时拿我头发干什么去了？”
　　彼时张极顶着朱志鑫仿若质问的目光硬着头皮回答：“做了一些检测，抱歉，是我搞错了。”
　　张泽禹对这个结果也早有预料。
　　他是外来者，雨跟他长得再怎么像也断不可能有血缘关系，是以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真正的目的不在于此。
　　张泽禹撇了一眼朱志鑫，拿着餐具的手一顿，用勺子挖了一口饭送入口中。
　　咸香的味道充斥口腔，张极家的厨子手艺一绝。
　　感受着小腿传来的摩擦触感，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张泽禹不能主动去找朱志鑫，这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处事风格。贸然行动会引起怀疑，毕竟朱志鑫不是真正的傻子。
　　他必须让对方主动来找他，这才有了餐桌上的一幕。
　　而惨遭利用的张极简直如坐针毡，他不明白餐桌上的画风是怎么在一瞬间变得如此诡异的。
　　达到目的的张泽禹不再在餐桌上逗留，他起身跟张极示意了一下就转身朝房间走去。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泽禹点了点终端，给左航发了一条消息。
　　他打开房门，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冲力。朱志鑫把他推进房间后抵在门上，左手锁住房门。
　　明明是如此强势的动作，朱志鑫却全身颤抖起来。
　　他把头埋在张泽禹的脖颈里，拼命嗅闻着让自己感到安心的气息。
　　朱志鑫连质问都不敢，他习惯了听话，早已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和勇气。
　　张泽禹摸着对方毛茸茸的头，眼神清明：“朱志鑫，你喜欢我吗？”
　　他感到怀里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抱歉，是我问的方式有问题了。”
　　“那你讨厌我吗？”张泽禹捧起他的脸，望进他显得有些死气的眸里。
　　那双眼里已经不再是空无一物的样子，现在那里充斥着痛苦，隐隐夹杂一些怨恨。
　　听到张泽禹这样问，朱志鑫不再犹豫，他摇头，并试图再次埋进对方的怀里。
　　“那我们刻印好不好？”张泽禹的声音十分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
　　刻印，是这个世界哨兵和向导结为伴侣的仪式。
　　在互相的精神海里种下自己的标记，即使死亡也不会消逝。
　　从此，你的身体、你的思想、你的情绪、你的一切，不论好与坏，都与我共享。
　　双方缔结灵魂契约，从此成为彼此的守护者。
　　但张泽禹不知是因为体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任何人都无法在他的精神海里留下痕迹。
　　当初刻印穆祉丞时，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然而穆祉丞甚至连外层的精神屏障都打不开。
　　张泽禹倒也没纠结这件事情，不如说这反而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他不知道让别人进入自己的精神海是什么感受，想来那对他来说不会太好。
　　朱志鑫听到张泽禹的话，瞪大了眼睛，欣喜从眼中一闪而过。
　　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他说话时差点破音：“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泽禹点头，他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让朱志鑫跨坐在他身上。
　　他抚摸着他的脊背，无数根精神丝探出，从衣服的缝隙中钻入，缠绕他的身体，想让他放松下来：“你不要怕，会很舒服的。”
　　朱志鑫的表情早已经开始迷离，身上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精神丝没有实体，但被掌控的感觉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朱志鑫的大脑，令他上瘾。
　　他的臀部开始前后微微耸动，微微挤压的触感让张泽禹垂眼。
　　朱志鑫好似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张泽禹的目光反而更令他兴奋。他搂住他的腰，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脊背弯起性感的弧度。
　　“快进来。”他在他耳边急促地呼吸着，声音里全是迫切：“那里已经等你好久了。”
　　由于极度的兴奋，朱志鑫的犬齿早就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咬住张泽禹的后脖颈，微微刺破皮肤，鲜血涌进口腔，带着仿佛烈性椿///药般浓烈的向导素。红晕爬上朱志鑫的脸颊，下面的反应更大了些。
　　“克制一点。”
　　因为失血，张泽禹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揪住朱志鑫的头发，朱志鑫吃痛抬起头，鲜血从嘴角流下。
　　“别浪费，我的血可是好东西。”他伸出舌尖，轻舔朱志鑫的唇角，随即吻住他的唇。
　　血腥味充斥口腔，带来奇怪的触感。
　　朱志鑫不会接吻，张泽禹虽说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之前与穆祉丞刻印时到底还是给了他一些经验，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朱志鑫被吮得舌根发痛，在这种时刻，痛感也成了兴奋剂。巨大的满足感包围着他，让他飘然欲仙。
　　张泽禹就趁这时入侵了对方的精神图景，与之前相比，墨迹已消散了许多。他催动精神力化作丝线紧紧缠绕在一起，狠狠向空茫的地面砸去。
　　“唔！”朱志鑫浑身一颤，脑中传来巨大的痛苦。他眼神清明了些许，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
　　这就是张泽禹要跟对方接吻的原因。
　　他一只手狠狠扣住对方的后脑，舌尖滑过上颚，带着安抚，另一只手伸向下方。
　　精神丝化作树苗，深深扎根在地面，四周的墨迹就是它的养料，总有一天会在朱志鑫的精神图景里长成参天大树。
　　痛与爱都是张泽禹给的，让他一时混淆了感受。恐怕现在扇他一耳光，他能直接登上极乐。
　　朱志鑫握紧拳头，试图把自己挤进张泽禹体内，他感到自己由内而外都被张泽禹狠狠侵////占。仿佛献///祭般，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对方支配。
　　现在轮到他了。
　　朱志鑫闭上眼睛，额头贴上张泽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破不开张泽禹的精神防御。
　　看着张泽禹满脸茫然的仿若不知情的模样，朱志鑫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敲门声就在这时想起。
　　“张泽禹？你在吗？我们聊聊。”
　　是张极。
　　张泽禹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张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不过显然对方无意间帮了个大忙。
　　他颠了下朱志鑫，示意他起身：“我去看看张极找我有什么事情，你乖乖在这里，我一会就回来。”
　　朱志鑫的脸上全是抗拒，偶尔闪过杀意。可他的嘴嗫嚅着，说不出拒绝的话。
　　张泽禹离开朱志鑫的怀抱，走向门边，却没有开门，只是隔着门板问道：“什么事？”
　　“走廊不方便说，你开门，我们进去聊聊。”
　　张泽禹的手还未摸上门把，朱志鑫就握住他的手把人拉进自己怀里。
　　后背撞在门上，把门外的张极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张泽禹！张泽禹说话！”
　　张极开始用力敲门。
　　“别去见他。”朱志鑫感受着房门的震颤，脸上红晕还未褪去，他声音轻颤，带着明显的祈求：“你看着我，还没刻印完呢，你看着我。”
　　别被任何人分去注意力。
　　他讨好地吮吻张泽禹的喉结，大腿勾起，缓缓地摩擦对方。
　　极大的不安全感笼罩着他，让他做出平常根本不会做出的行为。
　　“看着我…张泽禹，看着我，我比他更好看，你看我。”
　　朱志鑫无疑是好看的，特别是现在眼角还挂着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张泽禹拍拍他的屁股：“你下来。”
　　巨大的恐慌笼罩下来，朱志鑫的手都开始打颤，大脑一片空白，此时他的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
　　他要抛弃我了。
　　朱志鑫语无伦次起来：“你这么喜欢他…我…我们结束后再让他进来好不好？”他看着张泽禹仍旧无动于衷的样子，眼泪落下：“那让他进…进来也行，但他只能在一边看着…不能上床……”
　　张泽禹只是沉默。
　　“你…你想让他…也…也可以…但必须是我先，我不会同意一起来的…张泽禹，你不能这么过分…”
　　朱志鑫始终没有从张泽禹身上下来，他紧紧抱着他，贴他贴得愈发紧密，甚至连双腿都想勾住张泽禹的腰，妄图彻底挂在他身上。
　　他徒劳地坚守一退再退的底线，但始终感受不到怀里人的回应，精神隐隐开始崩溃。
　　“我恨你，你太过分了，你就看我好欺负，张泽禹……”
　　这时张泽禹终于开口，却是对张极说的：“你先回去，刚才是朱志鑫撞到门板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没管外面的动静，他安抚地拍拍朱志鑫的脊背，叹了口气，语气无奈而温柔：“我让你下来是想扶你到床上去，你这么大只，我想抱也抱不动呀。”
　　朱志鑫头脑昏沉，他已经无法识别出张泽禹的话。只是感受到了回应，这才终于安心。
　　他停止啜泣，轻轻舔着张泽禹的后颈肉，手依旧没有松开。张泽禹只好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放到床上，然后解开了两人的皮带。
　　说到底他还是诓骗了朱志鑫，为了弥补，他愿意做一些会使对方开心的事情。
　　张泽禹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握在两人的上面冲击感便十分强烈，朱志鑫的反应尤其大，他的腰向上弓起，弯出漂亮的弧度。张泽禹顺势解开衬衫，嘴唇覆了上去。
　　等二人终于鸣金收兵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朱志鑫在张泽禹的房间洗了个澡，现在对方正在帮他擦头发。
　　朱志鑫的脸从意识清醒后就一直泛红，他对自己不清醒时说过的话极其羞耻。
　　若真的是胡说八道，他也不必如此难为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
　　如果当时张泽禹同意了，他是真的会把门外的张极叫进来来一场三人。
　　他的自卑感高到令他心惊。
　　张泽禹就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此时他纠结的是如何告诉朱志鑫进行单向标记的事情。虽然那时候利用张极勉强混过去，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与其沉默让朱志鑫回去胡思乱想，不如他主动坦白。
　　“朱志鑫，你应该能感觉得出来。”张泽禹斟酌着用词，尽量温和地说道：“我无法被刻印，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若是张泽禹就这么把事情掩盖过去，那他也可以理所当然地回避。
　　但朱志鑫没想到张泽禹就这么把话说开了。
　　“你刻印了穆祉丞，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张泽禹沉默一瞬，承认道：“是。”
　　“你…”朱志鑫抿唇，有些不敢问，虽然对于问题的答案他早已预料：“你为什么要突然刻印我？”
　　不管原因是什么，总归不可能是他想的那种。
　　朱志鑫的头发已经半干，张泽禹把毛巾叠好放进浴室。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最佳方式当然是哄骗，朱志鑫明显有点恋爱脑倾向。现在这种氛围下，他说什么情话都不会显得突兀。
　　但是现在他的良心不允许了。
　　张泽禹走到朱志鑫身边坐下，他拉过他的手十指相扣。
　　精神丝小心探出。
　　“你可能不清楚，其实不止哨兵有精神暴乱，向导也有。而我恰好是一个等级不低的向导。”
　　这是假话。
　　“我之所以跟穆祉丞刻印，是因为我的精神力太多，我承受不住了。当时我身边只有一个穆祉丞，所以我通过刻印将一部分精神力分给了他。”
　　这是假话。
　　“利用了你，对不起。”
　　这是真话。
　　“因为你是S级哨兵，对于糟糕的精神图景最好的救治方法就是刻印。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没有过问你的感受，对不起。”
　　这是真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喜欢你，但不是那种喜欢。就像左航、张极一样。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喜欢你们每一个人。”
　　这是真话。
　　朱志鑫感到自己仿佛在下坠。
　　就像是从一百层的高楼往下跳，那一瞬间巨大的失重感让他头晕目眩。
　　他一边庆幸张泽禹对他说了实话，一边生气张泽禹连骗他都不肯，非要让他直面现实。
　　张泽禹感到手中毛茸茸的，他低头一看，像是猫的尾巴，另一端隐没在朱志鑫的尾骨处。
　　“我的异能是兽化，形态是老虎。”朱志鑫拉着张泽禹躺在床上，缩进他的怀抱里：“那也再多喜欢我一点吧，友情也没关系。”
　　任何被张泽禹爱过的人，都无法接受再被他摆到陌生人的位置上。
　　他想成为张泽禹最亲密的人，无论那个人的角色是什么。
　　但朱志鑫的愿望终究会落空。
　　因为张泽禹的家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