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美梦(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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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已是日落西斜，身上那种冰冷彻骨的寒意渐渐散去。楚清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强撑着回到与顾辞渊约好的露天茶楼。
万幸，顾辞渊还没回来，他刚舒了口气，胸口又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邻座的茶桌上坐了个泪眼汪汪的黄衣小妹，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倒不是楚清离色心不改现在还惦记着看美人，而是他每忍不住呻.吟一声，这位姑娘就跟着哀嚎一声，并且一定要盖过他，想不注意到都难。他没见过这样的女中豪杰，强撑着好奇道：“姑娘，你哭什么?”
小妹眨了眨泪眼，哭的更大声了：“爹娘不要我了，订亲多年的未婚夫另娶了别人，我又得了重病，恐怕也要不久于人世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不苦不苦，你这算什么，世界上比你惨的人多了去了。”楚清离一边说着，一边从贴身的瓶瓶罐罐里倒出些五颜六色的小药丸，齐齐吃了，继续半真半假道：“你看就比如我吧——我阿爹阿娘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把我一个人撇下了，你好歹还有过未婚夫，可我喜欢的人压根不理我。而且我现在身中天下奇毒，说不定一会就交待在这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那小妹明显被他惨到了，吸了吸鼻子，呆呆地望着他：“真的么？你怎么这么惨啊?”
也不全是真的吧，比如那个“喜欢的人”，他就没有。楚清离摸了摸鼻子，心虚道：“真的假的，重要吗？”不等她回答，楚清离很快接道：“你爹娘不要你，那是他们没良心。你未婚夫娶了别人，那是他没眼光。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以后定能遇到比他强千倍百倍的男子，不知道有多快活呢。”
不同于以往的慵懒散漫，他的声音轻朗而坚定，像是说给她，又像是说给自己：“虽然人们都说命由天定，但我相信，事在人为。”
说话间，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抹清丽皎洁的白色，他顾不得胸口疼痛，起身喊道：“顾辞渊！”
顾辞渊走过来，霎时间，他神色一变，道：“你受伤了?”
楚清离笑着回答：“小伤小伤。”他有些头晕，想来是那毒起了作用，但还是勉力笑道：“倒是你，在外面找了一天，一定很……”
顾辞渊打断他，涩声问道：“是毒，对吗?”
他闭了闭眼，苍白的面上满是失望的神色：“你又瞒着我。”
楚清离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是这种让人心痛的感觉实在太久远了，远的像一个温柔的旧梦，也许是体内的毒又开始发作。他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终于支撑不住，向前跌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晚风的轻轻吹拂下，他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好好躺在一个人怀里。身后是珠光流转的漫天河星，头上还有好大一个月亮。
他呆了一瞬，惊奇道：“顾辞渊，你会飞了?！”
“……我在御剑。”
楚清离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问道：“你的剑不是被魔族……”
顾辞渊低头看了他一眼，胸膛随着发音微微震动：“魔族的封印关不住它。”
他眨了眨眼，乖乖窝回去：“厉害。”
午夜空中的温度很低，天地之间那么冷，只有这个人的怀里是暖的，他情不自禁地往里蹭蹭，可怜巴巴道：“我好冷。”
二人挨得极近，他能感觉到那人似乎颤抖了一下，而后合拢双臂，抱紧了他。
楚清离又道：“我好痛。”
那人顿了顿，不过须臾，他感觉到一股平静而磅礴的灵力，温柔地漫入他体内。
大概是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面前这个人都会乖乖依他，绝无二话。楚清离胆子忽然大了起来，十分嚣张地伸出一只手指：“我想要一颗星星，不对不对，既然要一次就要个大的，我想要天上的月亮。”
那人摇摇头，似乎在叹气，他似乎挣扎了一瞬，最后将头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他烫的惊人。
“原来是在说胡话。”他轻轻开口，声音散在晚风中：“楚晏，乖一点。”
星星很多月亮也很圆这一夜，楚清离很罕见地做了个一个梦。
他梦到的是自己童年的一件小事，那个时候他还很小，还没有阿爹的剑高。阿爹把他带到灵兽园，用四个月大的雪地斑斓虎吓唬他，还威胁他不许告诉阿娘，他人小脾气大，不但当天就告诉了，还添油加醋说了阿爹好多罪状。后来阿娘果然把阿爹臭骂了一顿，逗得他眉开眼笑。最后，阿娘把他放在小凳上，一勺一勺喂他吃甜羹。
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偶尔回想起来，却依然记忆犹新，恍如昨日。
当真是一场美梦。
他皱着眉头不愿醒来，突然，他口中一热，似乎真的尝到了什么甜甜的东西，
来不及思考什么，他抓住了他，然后急不可耐地睁开眼。
那是一张熟悉的，冷冷清清的脸。微微蹙眉看着他。
楚清离急忙松开手，似乎想到什么羞人的事情，面颊微微发烫，若无其事道：“顾兄，怎么是你?沈知鹤呢?”
顾辞渊端着甜汤的手微微一滞，看了他一眼，道：“……哭晕过去了。”
楚清离：“……”
倒是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他脑子纷纷乱乱，许多场景影影绰绰闪个不停，他很想问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几番开口却欲言又止。
顾辞渊垂眸在汤里搅拌了几下，问道：“还吃么?”
强行回拢了思绪，楚清离大梦初醒般回道：“多谢多谢，我自己来！”
气氛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
平日里和顾辞渊搭话已是难上加难，更遑论今天这种情况下。楚清离实在说服不了自己，索性坐在角落默默喝汤。
他正暗自纠结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张不耐烦中透着些许担忧的脸。“怎么又受伤了?”顾廷之随手把手搭在他额头上，语气还是一贯让人讨厌：“你不知道你自己的命有多金贵?”
似乎想起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楚清离一把拍开他的手：“把你的脏爪子拿开！”
顾廷之不解道：“你又不是姑娘，都是男人，摸摸怎么了?”
对啊，都是男人，摸摸怎么了?！楚清离，你到底在害羞什么?！
万幸，他还没痛苦多久，顾承安就缓步走了进来。楚清离立刻放下汤碗，正色道：“顾伯伯。”
顾承安微一点头，蔼声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楚清离低头道：“已经好多了，阿晏顽劣，让顾伯伯担心了。”
顾廷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奇道：“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他一时答不出来，一旁的顾辞渊淡声插了一句：“他还在烧。”
顾廷之暗自嘀咕着“原来是这样”，楚清离急忙转移话题：“对了顾伯伯，赤水郡那‘玉面修罗’究竟是何人?”
顾承安摇头：“涉及外宗私事，我不便详说。不过此人命途多舛，其心狠手辣，世间难出其右。”
“可是我不还好好的。”楚清离眼眸一弯，揶揄道：“莫非他真的对我手下留情了?”
顾承安微微笑道：“也亏的你命大。昨日我恰好接到青云宗宗主的诉求，拨了十几名弟子，助他剿灭此人。”
渡仙宗如今贵为仙门魁首，派人平乱也在情理之中。楚清离已经端回那碗甜汤，慢慢悠悠地喝着，闻言笑道：“我说昨天他怎么那么着急赶回去，原来是顾伯伯把他老巢端了。”
“你可知昨日派出的弟子下场如何?”顾承安摇了摇头，面色微沉，道：“灵核全部受损，有几人未得到及时救治，灵脉受阻，终身不能再进一步。”
灵力停滞，灵脉受阻，这对一个修士来说远远比死亡更残忍。楚清离瞳孔一震，顾廷之抢在他前面惊道：“竟然有这样的事?！”
顾承安不语，张开五指，一枚银针静静落在掌心。
楚清离一看这东西，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脸色发青道：“我昨天中的就是这玩意，现在身上还又痛又冷，当真厉害。”
“岂止如此。”顾承安略一沉吟：“天机堂的长老们做了研究，这种银针内含某种奇毒，不但会冻结人的灵脉，还会对灵核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有溃散灵力之能。不过，这种毒从未出现过，在古书中也未有任何记载。”
屋子一共四个人，三个心思各异，只有顾廷之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义愤填膺道：“这疯子自己是个废人，还见不得别人好，心理变态吧他。”
顾承安咳嗽了一下，正色道：“此人已经闹得修真界人心惶惶，待阿晏伤好之后，你们即刻前往青云宗，务必彻查此事。”
三人齐齐答：“是。”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美梦(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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