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领域》泉木清

2、第 2 章

　　在完成了这样含有一定胁迫意味的拜师礼之后，这个铺子就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门外传来了声音，“叩叩···叩叩，疯老头！疯老头子——”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叫喊道。

　　哑巴前去开门将人放了进来，一个风尘仆仆衣着破烂的老头带着他的小孙女，“哎呦，来了来了，这是怎么了！”疯老头急忙从主座上下来，快步走到二人面前。

　　“我家的老婆子快死了，想找你帮帮忙。”老头的声音有些颤抖，低着头用手抹眼泪。

　　“有什么事咱先进来再说，”疯老头像是一副十分热心的模样两人请进来屋内，女人在一旁倒完茶后接过了他手里哭闹的孩子。

　　两个人说着说着，老头突然突然直愣愣地跪在地上“疯老头子，你也别嫌弃我！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打棺材的，老婆子这次恐怕是撑不住了。想要找几个人帮忙水葬，只是眼下家里只剩下我们爷孙俩······”

　　疯老头赶紧起身弯腰将老头扶起来，只见他摆了摆手，“老爷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要水葬我当然是要帮忙的！”

　　他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只是，虽然说是水葬但是该有的咱一样也不能少。请法师做法事，处理一下尸体之类的这是万万不能省的。”

　　“······这些事就交给我处理吧。”接着，他又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握住老头的手说道。“也算是回报当年您二老对我的一个照顾。”

　　“疯老头，疯老头真是麻烦你了！菩萨在世，菩萨在世——我们家老婆子在下面也能无后顾之忧了······”老头激动地摇晃着二人交握的双手哽咽着说道。

　　两个人又落回了座，继续交谈着。女人起身添了茶水，又隐退进阴影里。

　　林承坐在院子里的角落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刚才哑巴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伤药，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对于让林承为了他受伤这件事，哑巴看起来很是愧疚。

　　在刚才他所窥探的疯老头和客人的对话之中，他所表现出来的是一副善良热心的形象，简直和今天早上那个大发雷霆的人大相径庭。

　　不过···这两个人在外貌上倒是有些许的相似之处，林承暗暗打量着他们同样形容枯槁、青筋暴起的双手。

　　目前对于他的处境林承已经不再抱有侥幸心理，这个小镇有着太多诡异之处如果想要活下去他必须万分小心。

　　等送走了客人之后，疯老头走到两个徒弟面前，“昨天我在牛老二那里定了一根木头，你们两个人去把它搬过来。注意不要坏了规矩，棺成之前不能落地，懂了吗？”

　　哑巴和林承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让他们这个名义上的师父很是受用，语气也不那么强硬，“如果中途累了，可以去村民家讨一根长板凳置放木头休息一下。”

　　林承和哑巴得令出了门。这个小镇里面的路他并不熟悉，只好跟着哑巴走。

　　“哑巴，你是什么时候给师父敬茶的？”林承在路上问他。

　　哑巴从地上捡起了一片绿叶向林承示意。

　　他猜测着说道，“春天？你是春天来的？”

　　哑巴摇了摇头。

　　“那应该是······夏天？”林承继续问道。

　　哑巴点了点头。

　　刚才一路走来，这个镇子应该刚步入秋天没多久。这么来看的话，哑巴来这里的时间也并不长。

　　就这样想着，路上迎面碰见两个行人瞧见他们身上的打扮急忙绕路远离，看起来对他们两个敬而避之。

　　林承低着头看了看身上穿的深蓝色夹袄，在肩膀上面缝制的黑色符文，两三条小蛇吐着长长的信子相互交缠。

　　“你说这肩膀上的图案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哑巴看见图案只是摇摇头，拉着林承的衣袖晃了晃示意他快点跟上。

　　林承抬起头来感受着脸颊上的阳光，跟着哑巴走过了一座桥，来到了河对岸之后又走了很久才来到村子最西头的木屋前。

　　在这周围是一片树林，这个时间大半个小镇都沐浴在阳光之下，只有这片地方是阴沉沉的。

　　“木头在屋后，你们过来吧，”一个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像是知道他们的来意似的说道，手上带着一双宽大的手套。

　　哑巴低眉顺眼地跟过去了，林承也跟上。

　　后屋是大片空地长满了荒草，在中央堆积了许多木头桩子，屋檐下还置放着各种工具。

　　他指了指右边的一长根木头，“在那，是根红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根堆在角落里的格外粗壮的红木。

　　哑巴朝那人拱手作揖表示感谢，林承连忙模仿着照做。

　　那人摆摆手就往一旁去了，林承和哑巴二人合抬这一根木头，粗糙的表皮直接磨砺着手上的伤口，细小的木刺扎进皮肤让他感受到阵阵刺痛。

　　他刚想要叫哑巴放下木头停下来借两双手套再走，只是他刚一泄力，哑巴就急得哇哇乱叫！

　　“你是新来的？棺材木头最好别不要落地，如果要是累了可以在路上找人借条木板凳休息一下。”

　　林承只好忍着手上的痛跟着哑巴走出了这里。

　　天色忽明忽暗，他抬起头来，不知何时起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将至，街上的行人都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家。

　　“哑巴，好像要下雨了，咱们需要找个地方停一下吗？”

　　哑巴抬头看了看天，半晌点了点头。二人来到了一处村民家敲响了门，“叩叩······叩！”

　　“你们是？”一个老妇探出了头，还未等林承开口，她看见了身后的红木眼神亮了一瞬道，“哦哦·····是来躲雨的啊，进来吧！”

　　林承和哑巴等着老妇人拿来一条长板凳，安放好木头之后，又喝了两大瓷碗水解渴。

　　看这个地方的背景应该是类似现实世界江南小镇这样的存在，虽然进入了秋天但是到了晌午仍然是有些闷热。

　　雨水噼里啪啦地顺着屋檐滴落，地上逐渐聚集了个个的水滩。林承蹲坐在地上看着洗菜的老妇。她的双手皱巴巴的，眼球混浊头发杂乱，可是又是那么真实和现实中的人物相差无几。

　　像是有所感应的老妇回头见了他这副样子要给他递个板凳，只是哑巴这时突然扬起头来用手指着天空。

　　林承这次知道了他的意思，天放晴了该走了。

　　这一次扛起木头哑巴仍然在前面带路，林承跟在后面。

　　在老妇人关上门的前一秒钟，林承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心下骇然——

　　在简陋的泥瓦屋内有着一个白色的巨大影子飘荡在老妇身后······丝丝缕缕的絮状物宛若一个巨大的壳包裹着中间裹满鳞片的生物。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下一秒就消失了。

　　林承摩挲了一下木头，被倒刺扎入才像是惊醒一般回过神来，应该是自己的幻觉吧，在地上蹲久了供血不足导致的？······

　　等回到了殡葬铺，疯老头急忙验了一遍货，“没碰着水就好、没碰着水就好，这可是喜寿木金贵着呢！”

　　“你们两个人去休息一下吧，今天也辛苦你们了。”他有些反常地说道。

　　“哦对了，记得晚上没事就不要出门——”听见他这句警告林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哑巴一起走了。

　　哑巴去灶台上热了两个馒头，又煮了一点稀稀拉拉的米汤。配上咸菜这顿饭才有一点味道。

　　在这期间，林承也跟着哑巴熟悉了一下疯老头的家。厨房的东西并不多，他们夫妻两个用的餐具和吃的剩饭之类的全部都锁在柜子里面，他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但是依稀能闻到霉味和些许饭嗖了的臭味。堂屋只有家具和花瓶的陈设，再往里面的房间都上了锁，林承不好打开。

　　吃完了饭打扫一下卫生，天色就渐渐暗了下去。镇子虽然感觉还挺大的，但是街上却十分冷清。林承手上疼痛，身上也疼，盘腿坐在床上和哑巴两个人互相上药。

　　等哑巴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林承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今天上午使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药膏，只是用来驱蚊的清凉膏而已。

　　可能是因为在身上抹起来冰冰凉凉、缓解疼痛的原因，哑巴才会把这个东西认作是药吧。

　　林承看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结疤而又脱落的伤痕，苦笑着想，这哑巴也是个可怜的。

　　上完了药之后，林承躺在床上思索着，这里小镇乍一看像是在古代背景下再仔细一思索又不怎么相同······自己这是穿越了吗？还穿越到了一个这么奇怪的地方。

　　穿越这个念头刚刚一冒出，就被自己否决了，如果真的穿越了，只怕是再难回去了。

　　······不要再做徒劳的猜测了，这样只会让自己焦虑并且丧失回去的信心，快点睡吧，林承在脑海中控诉着胡思乱想的自己。

　　哑巴在一旁安然入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