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乖》三盐凉雨

2、不爽再遇

　　因为还没打算住校，所以林乖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就干脆在家瘫了两天，9月2号才去上了课。
　　但大概是脑子还没完全记住要开学这件事，所以上课当天林乖不负众望的迟到了。
　　林乖下了公交后看了看路边的煎饼果子小摊，想了想反正也迟到了，不差那么一点时间，早餐必须要吃的。
　　于是他买了一瓶热的草莓牛奶，一个不加葱花香菜黑芝麻和蔬菜的煎饼果子，想了想路上见风吃早餐也不好，容易肚子疼，还是先放书包里到教室再吃吧。
　　于是慢悠悠往学校走去。
　　校门早就关闭了，但警卫室旁边的一个小铁门还是开着的，于是林乖直接走的那个小门，可能是保安大叔沉迷于斗地主，压根没看到一个迟到了的学生堂堂正正的从窗边路过。
　　林乖忽然脚下一顿——
　　等等，他是几班的来着？
　　记得上一年班级分配表贴在图书馆前的公告栏上，他往图书馆走去一看，果然分配表的位置还是没变，便找到了自己所在班级高一三班。
　　林乖刚推开教室的门，第三节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一时之间，班里的同学和站在讲台上的老师都齐刷刷的往门口看去。
　　“你还知道今天要上课啊林乖？我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放假放的忘了上学这回事儿了呢。”
　　讲台上的老师语气略带阴阳怪气的道。
　　好巧不巧，这位老师就是原先教林乖的语文老师李琴，之前也没少因为上课迟到挨过她呲。
　　“抱歉，下次一定准时到。”林乖淡淡的道，说出了他一贯用来敷衍的话。
　　李琴早在上一年教他的时候就被经常这样敷衍，久而久之也没指望他真的能做到准时，于是只好摆摆手交代道：“算了，回座位上去整理课本去吧，这回应该没把语文书落学校对面的便利店超市里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有次林乖迟到后，在学校对面的便利店超市吃了个泡面才进的学校，当时随手从书包里抽了本语文书压泡面，结果吃完往学校走都没记起来把书拿上。
　　还是午休的时候语文老师碰巧去对面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便利店的老板把书交给她的，当时李琴在办公室说出这件事后差点没给自己气笑。
　　林乖默默的把书包里的语文书拿出来给她看，顿时一股煎饼果子的味道从他的书包里扩散开来。
　　李琴：“……”
　　于是她转身抱着教材走了。
　　林乖扫视了一遍教室，发现只有倒数第三排靠窗处的外侧有个空位，挨着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正趴着睡觉的男生。
　　他走过去在空位上坐下，慢条斯理的从书包里拿出煎饼果子，想趁着课间吃完早饭。
　　高一三班的同学们都被这突如其来出现的人搞的连下课都忘了，有些人开始小声聊起林乖来，“他就是那个留级生吗？不愧是可以当我们学长的人，上课迟到老师都不罚他的。”
　　旁边的人也悄悄回他，“小声点，我有个认识的高二的哥，说是让我小心点他，因为他之前在学校经常打架，还曾把人打进医院治疗了三个多月才好……”
　　“嘶……怪不得会留级，是因为经常打人打的吧？”
　　“好像并不是，我也不清楚具体是因为什么，只听说是比打人还严重的事。”
　　“害怕…我还是小心点吧，希望能活到明年分班。”
　　……
　　被议论的宛如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一样的当事人，只顾着认真吃早饭，顺便喝口奶顺一顺。
　　经过那几个人的小声议论后，班里人这才在课间里动身各干各的，气氛变得闹哄哄的。
　　一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忽然动了动，然后从桌面上缓缓起身，边打哈切边道：“唔……该吃午饭了吗，什么味儿那么香。”
　　说完往旁边一看——
　　林乖：“？”
　　那人：“？！”
　　这一对视不得了，俩人一眼认出对方就是昨晚公交上遇到的人。
　　那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惊喜道：“是你啊兄弟！哎呦好巧，没想到我们是同班同学。”
　　林乖：“腻踏么……”
　　赶紧把嘴里的煎饼果子咽下去，他重新开口：“你他妈是公交车上那个变态？！”
　　那人：“……”
　　“谁才是变态啊！”
　　忽然被扣上变态的罪名，那人也恼怒了，“不是你先玩的什么不正经的游戏，才被我看到的吗。”
　　啪———
　　林乖把没吃完的煎饼果子拍到桌子上，随意抹了抹嘴，“来，你给我出来，让我听听什么叫不正经的游戏。”
　　那人嗖的一下起身，“好啊，那你也来给我说说什么叫正经的游戏……”
　　话音未落，林乖桌上那瓶开着口的草莓牛奶被他起身时不小心撞倒，直接顺着桌子流了林乖一身。
　　原本洁白的校服上衣和蓝色校裤子，瞬间被淡粉色的牛奶浸染了一大片。
　　全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仿佛都在等待着风暴来临。
　　“要不……”
　　那人看着林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犹豫着开口道：“我赔你一箱草莓牛奶？”
　　林乖：“……”
　　两分钟后，走廊上围满了人群。
　　这一层的高一新生都在一边保持着一段距离，一边往高一三班的方向好奇张望着。
　　只见两个瘦高的少年正一边打架……哦不，是一个在猛烈输出，另一个在边躲边挡。
　　俩人一路从班门口打到厕所门口，躲的那个顺手把人一扯带进了厕所，这才隔绝了围观的人群。
　　“好了好了兄弟，不要再打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样，我帮你洗校服好吧？看在我们是同学还是同桌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那人大手一搂，直接从后面把林乖两只手都锁在怀里。
　　正在上厕所的其他男生看到这俩人打着架冲进来，都忙不矢的赶紧提裤子走人，顺便帮两位带上了门，一瞬间厕所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林乖挣扎了几下发现挣不开，黑着脸道：“放手。”
　　那人听后搂的更紧了，耍无赖道：“不放，放了你肯定继续打我。”
　　林乖闭着眼默默心念：
　　不生气，气坏自己没意义。
　　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在意这一时之气。
　　过了一会儿，他才淡然道：“不打你了，放手。”
　　“你说真的？”那人一副不信的语气，“谁再动手谁小狗！”
　　“……”
　　林乖咬了咬牙，“在我反悔之前赶紧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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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在厕所里都沉默不语的盯着对方，直到上课铃响起，那人才挠了挠头开口道：“校服我会帮你洗的，我抽屉里还有昨天领的另一套校服，虽然是冬季的，不过你把袖子挽挽应该能穿。”
　　说完，不等林乖回话，他直接拉开厕所门出去了。
　　林乖也不打算拒绝了，毕竟身上一股草莓牛奶味儿，黏腻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摸进裤兜儿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结果掏出了一盒黏糊的、被草莓牛奶浸泡过的半盒烟。
　　不死心的打开烟盒看到全军覆没的烟后，林乖闭着眼睛又在心理默念了两三遍那段话。
　　再次睁开眼后，那人刚好推开了门，拿了套新校服回来，还贴心的塞给了他一包湿巾。
　　林乖到隔间内把校服脱下，拿湿巾擦了擦身上黏腻的地方。
　　还好校裤表面有点光滑防水，所以没渗透到里面那条。
　　重新换上了那套新的冬季校服，林乖沉默的看着身上宽大且不合身的衣裤，心里更不爽了。
　　于是在隔间外无聊看着窗外风景的人，听见开门的声音后一回头，就看到比进去时脸更臭的林乖，正粗鲁的把袖子挽起来，又将手里换下来装进袋子的湿校服砸向了他。
　　那人险些接住，“好险，差点被校服谋杀。”
　　“兄弟你很不够意思啊，我都把自己校服给你穿了，你还……”
　　对上一双如刀子般的眼神。
　　他顿了顿改口道：“好啦，既然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都是同学就和平相处呗？我叫顾彰扬，你呢？”
　　其实林乖很少向别人说起自己的名字，因为他自己本身也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名字，觉得又娘又傻的。
　　再加上他更不想让一个刚刚还闹的不愉快的欠揍的变态知道，便直接没理他转身出了厕所。
　　顾彰扬追上来和他并肩走着，边走边不死心的道：“干嘛不回我话？你急着回去上课啊？不要这么没有人情味嘛，咱俩可是同桌，要相处的时间还很久呢。”
　　“所谓不打不相识，照你刚刚那个打发，咱俩至少也得是能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了……嗷你本来就已经和我穿一条裤子了。”
　　“诶你走慢点嘛，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喽？啧，小短腿捯楞的还挺快……”
　　后面这句话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对方听到了，刚走到三班后门的人忽然停下，周身气息比原先又冷了十五六七八度。
　　林乖满眼杀气，又十分平淡的看着顾彰扬，思考着是把他从这里掀下去，还是直接把人往墙上轮。
　　想到这里是一楼，还是后者更好一点，刚要动手，三班前门被人推开。
　　“谁在后门叽叽喳喳的？林乖，顾彰扬，你俩是没听到上课铃响是吗？现在才来上课，我说我之前进来看到一个大黑耗子往后门窜，还在想是谁，你俩就直接打情骂俏的回来自首了是吧？”
　　数学老师高飞斯一连串炮弹下来，把林乖的脸都炸黑了。
　　尤其是听到那句“打情骂俏”，他差点没忍住喊：这词是这么拿来用的吗？不会用词别用！文盲！
　　但林乖还是没开口，盯着高飞斯头上随风飘舞的稀疏秀发，心想：不生气，生气头发掉一地。
　　反而是一旁的顾彰扬，也跟着一连炮辩解道：“哎呀老师对不起，我新来的同桌不知道厕所在哪儿，我刚刚带他去上厕所，没想到这小倒霉蛋子被厕所马桶水冲一身，这不就回来拿一套新校服给他送过去嘛。哝，换下来的衣服还在这儿呢，他刚来还没熟悉学校，我保证下次一定督促好我同桌上厕所！”
　　林乖：“……”
　　三班看热闹的同学们：“……”
　　这人张口就来的谎话真是让数学老师都差点相信了，高飞斯瞪着他道：“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人林乖都能闭着眼在校园里走，他可是留过级的，都能当你学长了，还会找不着厕所？”
　　林乖：“……”
　　虽然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又被冒犯了。
　　顾彰扬惊讶的看着林乖，语气略带责怪道：“什么？原来兄弟你留过级呀？怎么不早说呢，害得我编的好尴尬。”
　　“……”
　　林乖已经记不清自己今天被无语到多少次，只记得那天事情过去很久以后，再次回想起来，他还是会幻想着：
　　如果当初没遇到顾彰扬这个欠揍的变态，他的人生该会是多么的幸福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