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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向何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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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就那么带着脸上的白雾，一步步向江溯走过来。
刹那间江溯自动脑补了从小到大看过的无数恐怖片画面，内心恨不得拔腿就跑，但却瘫在床上没法动弹。
徐湘洲跟着医生走过来，看到江溯的表情一愣：“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一句话把江溯吓飞的魂拉回了现实。
江溯喘出一口气，努力描述了眼前的情景。
医生站在他床尾，脸上还是那团白雾。江溯惊魂未定地多看了几眼，才注意到医生是个打扮朴素的女性。
她披着长发，脸上戴着黑色口罩，不过白雾把她脸捂得可比口罩严实多了。
医生转向徐湘洲开口，说话声听着是个中年女人。
她声音里满是困惑：“抱歉，我不太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床上这孩子是谁？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他，但不知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徐湘洲不解，“你是他的主治医生，四个月来都是你在治疗他，没有印象吗？”
哪怕看不见表情，江溯都能感觉到医生在非常用力地回忆，但她最终还是摇摇头：“真的没印象。”
“好吧，那么现在，江溯你看张医生脸上蒙着白雾，张医生则对江溯整个人都没有印象，”徐湘洲略显无奈地总结情况，“张医生，你觉得问题有可能出在你身上吗？”
姓张的医生毫不迟疑地否认：“不可能，进这个房间之前我没有任何异常。倒是这孩子，有没有可能接受过什么……”
“什么”后面的话，张医生并未说下去。
但徐湘洲显然明白张医生的意思，说：“是有可能的。这样说吧，四个月前，论坛在雾台六中制造了一起暴力案件，你有印象吗？”
张医生一听，立刻了然：“我知道这事。等等，我是不是……我记得，六中有个异能者学生在警察和协会赶到之前，独自和论坛周旋了半个小时……”
回忆似乎变得越来越困难，张医生一边思索，一边不住用指节敲着额头：“我是不是……总觉得我也和这些事有点关系，我是不是……”
江溯越听越不安，不会这些都是论坛整的骚操作吧？
徐湘洲见张医生已经说不下去了，便接了她的话：“那个异能者学生就是躺在你面前的江溯。他头部受重伤，昏迷了四个月，几分钟前刚醒，我喊你来看看他的情况。我刚才说过，你是他的主治医生。”
“原来是这样！”张医生忽然如梦初醒的样子，“嗯……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看来你虽然失去了对江溯的记忆，但还能通过回忆与他有关的人和事，间接回忆起他。”徐湘洲说。
张医生摇摇头：“不能算是回忆起来，我还是想不起和他接触的经历，只是有一种感觉，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张医生很快进入了主治医生的身份，向徐湘洲细问这四个月的经过。
徐湘洲对答如流，显然四个月来一直在照看江溯。
听到江溯想去大医院检查，张医生同样表示异能消失和白雾这两件事都不是医生能解决的，不如求助研究异能的专家。
徐湘洲挑眉：“你是说你自己吗？”
张医生很嫌弃地“啧”了一声：“别提了，我是说雾大异能研究所之类的。不过江同学本来就得定期去医院检查，顺便查一下也没什么。”
江溯好奇地插嘴：“雾台大学还有异能研究所？”
徐湘洲说：“是啊，和我们协会是合作单位。嗯，有空的话可以去一趟。”
张医生问了江溯一堆问题，又叮嘱了一大堆康复期的注意事项，才离开。
房间里剩下了江溯和徐湘洲两个人。
江溯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他这人有个毛病——死要面子。
父母去世后，这毛病更是发扬光大到了极致，简直成了江溯的被动技能，具体表现为：无论什么情况下，只要周围有人，他就能把自己绷得无比冷静正常。
比如在父母葬礼上，他全程面瘫，硬得像块石头。
他就是不想让那帮协会成员看见他的泪水。
现在虽然旁边还有人，然而被动技能开始有点失效了。
被犯罪集团盯上，重伤卧床，错过高考，失去异能，白雾与失忆的诡异现象。
这些事没有一件能够等闲视之，尽管江溯自诩接受能力强大，但这么多变故堆在一起，冲击程度大概仅次于骤然得知父母死讯的那天。
最初的惊愕过去，现在慢慢回过神来，江溯只觉无数浓烈的情绪堵在心口，难受得不得了，实在有点绷不下去。
江溯暗自咬着嘴唇，还在努力控制表情。
不知为何，他也很不愿意在徐湘洲面前表现得软弱。
徐湘洲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
江溯巴不得徐湘洲别来跟他说话，怕自己一出声就会破功。
但徐湘洲偏偏开了口：“张医生说你状态挺好的，估计康复期也不会太长，两三个月左右吧，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考虑考虑接下来怎么打算。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是带你多见几个人，研究一下你说的白雾以及张医生的失忆是不是个例，你说呢？”
江溯没想到徐湘洲的思路这么现实，但他此刻非常乐意把全部注意力投入这个问题中。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迅速思考起来：“那得见认识我的人才行。我同学现在都放假了，估计闲得很，但是找他们会不会给他们惹上麻烦啊？”
“不太可能，论坛现在没有机会威胁你，找你同学的麻烦没有意义。不放心的话，保密工作做好就行。”徐湘洲一副很放心的样子。
江溯听徐湘洲这么自信，也稍微放宽了心：“我班里有个女生叫卫苇，和我关系很好，她一家子都是危险异能者，应该知道分寸，我觉得是个合适的人选。”
“卫苇？”徐湘洲念了念这个名字，“她父母的名字你知道吗？”
“我想想……她爸叫卫明光，她妈叫梁美钰。”
徐湘洲低笑一声：“你可真会交朋友。”
江溯愣了：“什么？”
“你知道卫明光和梁美钰是论坛的人吗？”
江溯：“啊？？？”
“准确来说，他们不是论坛正式成员，只是论坛成员的下线，”徐湘洲说得轻描淡写，“论坛很注重在国内的渗透，发展了很多这样的下线。”
江溯不由一阵唏嘘：“我的天，真的想不到。但我看卫苇性格挺好，为人也正派，她肯定不知道她爸妈的事。话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湘洲又笑了一下：“可惜，你的好同学并不是这对夫妇的亲女儿。她才是论坛正式成员，这对夫妇的上线，真名‘谢临漓’。”
“……”江溯仰面朝天，开始怀疑人生。
徐湘洲看着江溯的表情，仿佛觉得很好玩，语气都轻快了点：“挺好，让他们一家一起过来吧，能多几个样本。”
他偏头看了眼江溯震撼的表情，说：“你要是介意就算了。不过我的看法是，我们和论坛的胜负不在一两个小喽啰之间，没必要计较太多。”
“啊……那好吧。”江溯呆滞道。
与此同时他心里疯狂地想，太离谱了，徐湘洲这人简直离大谱了！
他真是协会行动部成员？有权且有责任抓捕异能者罪犯的执法人员？
进一步想，他现在表露出的是他的真实面目吗？他刚才说的所有话究竟能不能相信？
接着，江溯眼睁睁看见徐湘洲拿起手机，直接拨出了一个电话：“你好，是卫明光先生吗？我是徐湘洲。”
江溯内心刚升起的微弱辩护——这三人的身份是协会查出的，协会在用他们放长线钓大鱼——马上崩解了。
能这么打电话，徐湘洲就是和这一家子私下认识。
……这什么离谱人脉啊！
电话对面的人嗓门很大，连江溯都听见了：“干什么？”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徐湘洲简略解释了江溯遭遇的怪异现象。
“哦……你说小苇的同学是吧，那个‘凝结操作’，江景锋的儿子？”
尽管徐湘洲并未细说江溯的身份，但卫明光马上就猜到了。
“原来你知道？”徐湘洲问。
他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对方语气却忽然急促起来，急于撇清什么似的：“我哪能知道，我要是早知道，论坛早两年就下手了。行，那个我这几天比较忙，星期六过来你看怎么样？”
“可以。”
徐湘洲跟他另约了个地点，挂断了电话。
他站起身对江溯说：“我有些事要办，就先走了。这段时间我请了个护工照顾你，人刚好不在，等会儿就会回来。周六是四天后，这之前可能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看张医生安排。总之有事我会来接你。”
他拍拍江溯的被子：“好好养伤，别灰心丧气，你想要的以后都能得到。这不是我的祝愿，这是你将会看到的现实。”
江溯懵逼地看着徐湘洲快步走出房间，带上门。
他盯着那扇门，无数念头混杂在脑海中不停打转。
醒来之后见到的徐湘洲的种种表现，简直是不把江溯CPU干烧不罢休。
首先是那句“如果有人非要我出这道门，我就抱着你从三十四楼跳下去”，震撼到江溯记住了每一个字。
他估摸着徐湘洲应该不知道这句话被他听见了。毕竟当他真正睁开眼睛之后，徐湘洲并未再提及类似的话，也没表现出任何与这句话有关的倾向。
江溯感觉徐湘洲不像是会把这话付诸实践的人。但凡事最好留个心眼，万一人真是什么深藏不露的病娇呢……
那么另一个问题就来了，徐湘洲到底了解他多少，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虽然江溯自己首先联想到的是‘病娇’，但他也不敢大言不惭地认为，徐湘洲就是看上他了。
说到底他潜意识里根本没觉得徐湘洲会喜欢自己，他那么好看一大帅哥，而且一看就不简单，喜欢一刚满十八岁的高中生干嘛？
想一起跳楼，没准是想同归于尽呢？
说不定这里面根本没有他江溯的事，只是上一代的恩怨转嫁到了江溯这里。
江溯又想到，其实还有个近在眼前的问题——为什么是徐湘洲在照顾自己。
江溯一开始自然地认为是协会派徐湘洲来的，后来又以为是缘于母亲的托付。
但他最后险险地意识到徐湘洲从没有确认过这一点，说不定这人还在刻意引导他得出这个答案。
以及徐湘洲为什么会认识论坛的人，并且看起来和他们相处和谐……
江溯总觉得自己应该询问过，但这么多问题的答案一个都没得到。
直到这时他才醒悟过来，敢情徐湘洲这人专擅装聋作哑，凡是不想回答的问题全部一带而过，就当没听见。
什么人哪这是。
想着徐湘洲这个人，江溯心里倒没觉得多忌惮，更多的是感兴趣。
他很想知道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又抱着什么立场行事。
这时，房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尽管不是第一次了，但江溯还是被小小地吓了一跳——
进门的大约就是徐湘洲所说的护工，那人脸上同样蒙着一层白雾。
作者有话要说： 徐湘洲：打伤江溯的事，不会有你的份吧？（核善微笑）
卫明光：没有，真的没有！！！（惊恐）
再再次感谢看到这里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