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流水账》祈四月

4、第3章

　　今天晚自习来值班的是数学老师，秦方好一看到她就一脸生无可恋。

　　“一一，完了...”

　　看着宋意一脸不解，秦方好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不知者无畏啊~”

　　宋意更加疑惑，就差把问号写脸上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初中老师的老师，袁华，人称淮中数学组的灭绝师太...”秦方好边说边趴在了桌子上。

　　宋意刚想说话，就听见一声书本撞击讲台的声音。
　　“好了安静吧，做自己的事情，少交头接耳，有不懂的题目上来问我。”

　　这一声威力十足，教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宋意翻开数学习题册，准备做函数的专题练习，这块“老大难”是她一直没学明白的地方。

　　给夏日的夜晚找一个代名词，可以是苍穹之上的繁星点点，也可以是教室里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飞蚊。

　　宋意本来就招蚊子，只一会儿功夫，她露在短裤外面的小腿上就已经被蚊子咬了两三个包。

　　纵然是注意力再集中也架不住这蚊子的威力，宋意忍不住地用指甲在腿上连掐了好几个“十”字。

　　陆知洲正卡在一道物理竞赛题，刚准备抬起头清空一下思绪就看见斜前方的人也放下了笔。

　　顺着宋意右手的移动路线，陆知洲的目光停留在她白皙的小腿上，原本光滑的皮肤上鼓起了三四个蚊子叮咬后的包。

　　“呲呲~”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明显。

　　随后就是一阵驱蚊水的清香从后面传来，与“六神”或者是其他“蚊不叮”的味道不同，空气中有淡淡的橙子味。

　　宋意记性很好，她想起秦方好报到那天拎来的袋子中有驱蚊水，也记得沈星辰出宿舍的时候出了一本书什么都没拿。

　　所以这个驱蚊水应该是陆知洲特意给沈星辰带的吧。
　　好在座位离得近，也算是让自己蹭到一点好处，不然这个晚上蚊子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只是她记性虽然很好，但观察力没有很强，沈星辰今天穿的是一条长裤。

　　该说不说这个驱蚊水效果是真的不错，好像真的没有蚊子在围着宋意的腿打转了。

　　陆知洲的位置宋意的右后方，所以她做题的时候只要稍微一偏头就能看到后面那个人。

　　余光中他用左手撑着头，黑色水笔在他骨节分明的右手指尖转动着。

　　宋意又转过了些角度，瞧的更仔细了，他发现陆知洲眉头微皱着，好像还在默默地念着题目。

　　这样的神情与平时里截然相反，不过这副冷脸的样子...好像更帅了。
　　不过连他看了都皱眉的题目得是什么样的...

　　也许是做贼心虚，宋意很快回过头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继续研究她看不懂的数学大题。

　　黑板上时钟的指针一圈又一圈的转着，教室里安静的只能听见零星的翻书声以及笔头与纸张摩擦的声音。

　　从教学楼下看去，教室的灯光比路灯还要明亮，无数的梦想就在这样的一排又一排的格子间里悄然生长。

　　对着答案批改完刚答出来的题目后，宋意抬头看了眼黑板上面的时钟，指针显示现在是8点35分。

　　宋意在初中时也有晚自习，但基本到了离放学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教室里便不再安静，交作业的交作业，打扫卫生的开始打扫卫生。

　　但此时，教室里依旧是一片寂静，甚至没有人去关注抬头就能看到的时钟。

　　有的人抬起头也仅仅只是为了短暂的放松一下脖颈，然后又迅速回归到笔下的战场之中。

　　宋意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异类。
　　噢对了，不算她右手边的秦方好，秦大美女早在拿起单词本的半小时后就进入了梦乡。

　　压力这种东西，别人施加的都不算什么，只有自身从心底产生的才是不会忽视、最难以化解的。
　　宋意就是在一瞬间意识到的，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举动，她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在淮扬，有被称为天才的人，有被夸赞聪明的人，还有叫做运气好的人。
　　看着手里算了几遍也不对的函数题目，宋意将自己归为了“运气好的人”。

　　宋意的位置几乎能看到班里的所有人，除了后座的沈星辰和陆知洲。

　　在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压力后，宋意是打算再好好写两道大题的，但她听到后座传来了小声的对话声，在好奇心驱使下，她没能控制住地又微微的偏过了头。

　　宋意发现原本在右侧的陆知洲已经将脑袋挪到了座位中间，正安静地听着沈星辰在说话，而拿着水笔的右手在本子上圈圈写写，看起来是在计算着什么。

　　许是这次宋意转头的幅度大了一点，陆知洲感觉到来自前座的目光，注意力从眼前的物理奥赛压轴题上分散开，抬头望向了前方。

　　前方少女的大半张脸被肩膀挡住，从他的角度望去只看得到一点纤小挺立的鼻梁和一双澄澈的双眼，只是对上眼神的这一瞬间陆知洲觉得看到了对方闪过的一丝局促。
　　以为是前座的人要借什么东西又或者是在寻求什么帮助，他身体不由得往前凑了凑。

　　宋意发觉他的动作，立刻逃走似的转了回去，安静的教室中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陆知洲愣在那里，然后一边指着宋意一边望向了坐在旁边的沈星辰，脸上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如果现在有人给陆大少爷拍张照，那他的五官就是一个大写的“囧”字。

　　沈星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看刚才那道题。

　　***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在9点准时响起，在数学老师拎着帆布包离开后大家也陆续收拾离开教室。

　　秦方好还趴在课桌上，被铃声吵醒的她此刻睡眼惺忪，貌似还没清醒过来。

　　“哦哦哦…”班级后门传来一阵起哄的声音。
　　宋意目光被这串类似“花果山的猴”被放出来的声音吸引了过去，然后就看见四五个女生站在后门外向里面张望着。

　　很明显，她们是来看“传说中的”陆知洲的。

　　“陆大少爷，再不回宿舍哥们就先走了。”董飞宇在教室另一边呼唤着还在写着题目的陆知洲，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

　　“飞鱼，下午我说什么来着，我们班女生知道我跟洲哥一个宿舍肯定找我要他的□□号。”一个男生从后门进来，胳膊肘顺势架在了董飞宇的肩膀上。

　　秦方好也恢复了精神头，看向后座的两个人：“二位还没探讨结束呢？”

　　“快了，就快算出来了。”听了秦方好的话，陆知洲头也不抬地说。

　　“你在这慢慢算吧，月黑风高的，我们女生要先回宿舍了。”
　　秦方好一只手拉着宋意，另一只手拍了拍沈星辰，“星辰，我们走。”

　　“我又不会让她一个人走回宿舍，你担心什么？”陆知洲还是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这话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落在宋意耳朵里就自动翻译成了另一句话，是足够让别人误会他们俩关系的的话。

　　但显然，听见这话的四个人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宋意看了看站在后门外的女生们，然后目光又落回道沈星辰身上。

　　她刚好从座位上站起，旁边的陆知洲这时候也刚好写完最后一个数字。

　　“搞定！”
　　练习题被他随意地塞进了抽屉里，学霸就是有不看答案的潇洒，对自己写出来的题目保持百分百的自信。

　　男女生宿舍在一个方向，回去的路上宋意她们四个人在前面走着，陆知洲和董飞宇还有隔壁班的一个男生走在后面。

　　教室的灯光一盏一盏熄灭，教学楼逐渐变得没有一点光亮，校园里的光源仅仅只有间隔着好几米一个的路灯以及悬在夜空中的月亮。

　　月明星稀，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可明天是军训第一天，倒希望能下场大雨。

　　等走到宿舍已经快9点45了，316宿舍四人以石头剪刀布快速决定了洗漱先后问题。

　　“一一我好了。”
　　秦方好从卫生间走出来，示意按顺序第三的宋意去洗漱。

　　“周茜你要不先去吧，我把这条题写完。”宋意还坐在桌前看着她的错题本。

　　“我记得我睡着之前你就在写这条题，现在还在看这条？”秦方好走到宋意桌前看了一眼，然后边说边从行李箱里掏出一片面膜。

　　宋意看着题目摇了摇头：“这个类型的函数题目看着答案我能顺下来，自己做就不行。”

　　沈星辰作为第一个洗漱完的人已经坐在了床铺上，听见宋意的话说道：“其实你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袁老师的，比自己去理解答案有效的多。”

　　“没敢上去。”
　　知道值班的是数学老师的时候，原本宋意是打算拿着题目去请教的，但听到秦方好说出的“灭绝师太”四个字之后就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猜想到原因，沈星辰又继续说道：“小好说的夸张了，袁老师也就是看着稍微严肃点。”

　　“哎呀，怪我，你是不是被“灭绝师太”吓住了？”敷着面膜也不能阻挡秦方好说话，“任课老师每个班只呆一天，咱也不知道袁老师明天去哪个班...”

　　不到十秒钟，秦方好像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拍了拍宋意的肩膀：“有了！明天我跟陆知洲换个座位，你不会的问他就行了！”

　　“啊？”宋意下意识地望向已经洗漱完倚在床铺上的沈星辰。

　　不知道为什么，她期待沈星辰能够反驳秦方好的想法，又有那么一点觉得秦方好说的是个好办法。

　　“啊什么，陆知洲的成绩在我看来就是天才，他肯定会这些题目。”
　　秦方好此刻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星辰，你觉得呢？”
　　嘴比脑子快。

　　宋意话才说出口就后悔，她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秦方好的主意，反而说出这样一句话，她担心因为自己一句话把气氛搞尴尬了。

　　“陆知洲的数学挺好的。”沈星辰又看起了她那本《COSMOS》的书。

　　还好，又是自己多想了。

　　秦方好踩在宋意和沈星辰床铺中间的楼梯上，“那星辰你跟陆少爷说一下呗，看我同桌因为一条题目愁成什么样了，你说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好。”随着沈星辰的一句话，这件事尘埃落定。

　　宋意心里好像有点期待明天的晚自习了，不过，陆知洲真的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