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总是在演》飞扬的塑料袋

4、第 4 章

　　门后面的世界太安静了。

　　天空昏暗，大地荒芜，没有一丝风，感受不到任何灵气，远处起伏的山脉野兽蛰伏在褐色浓雾中，地面除了小石头空无一物。

　　大地一片死寂，四周空荡荡。

　　“这里是归藏地。”林淮语气中带着莫名的雀跃。

　　余桡山听说过这个地方，妖界不小的一块土地，曾经灵气充沛，聚集了不少实力非凡的大妖，独立于妖皇管辖的土地，“两千年前，土地的主人死去后，这里的灵气便逐渐枯竭，只是没想到如今成了这幅模样。”

　　“我没有死，只是被人重伤，修养了很长一段时间。”

　　余桡山这才才夫人重伤去世的离谱事件中清醒过来，抱着人的动作一僵，站在原地不动，不可置信地问：“你两千岁了？”

　　“应该是两千多岁吧。”林淮不敢和他对视，自己也记不清了。

　　虽然归藏地灵脉被人挖走时她还是个软弱小妖，不过，她应该没有几百岁，也至少几十岁了。

　　说出自己的身份后，林淮就相当于撕开了往日在余桡山面前戴的面具，她也不再演了，示意余桡山把她放下来，一扫先前要死不活的模样。

　　她稳稳站在地上，拿出一双铜锣，使劲儿敲了三下，刺耳的声音传开，“小妖们，我回来了。”

　　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从地里冒出来，头顶还带着地面的泥土，警惕地看了看他们，认出了林淮。

　　“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这只小妖跳出来，边跑，边奔向她。

　　周围冒出几十上百只形态各异的小妖，他们全都灰扑扑泥灰里打滚的样子，欢天喜地奔向她。

　　林淮也回应着一样的大笑，完全没有先前重伤要死的样子。

　　“大王受伤了。”第一只一只小妖见她一身是血，惊讶大喊。剩下的妖整齐划一倒吸一口凉气。

　　“没关系，小伤。”她把龚长老给的丹药喂给一只皮肤严重溃烂的小妖，然后从乾坤袋里摸出灵石，递给面前第一只小妖，“来来来，排好队，每只妖五个。”

　　妖群爆发出一阵欢呼，这些灵石足够他们舒舒服服过两个月了。剩下的小妖自觉地在领到灵石的小妖后面排着长队。

　　领到灵石的小妖如获至宝，把多余的灵石小心地放进布袋子里，留着以后用。一个灵石捧在鼻子下面，一脸陶醉，闻够了灵气的味道，才使劲儿地吸走灵气。有了灵气的的小妖活过来了一样，愁苦的脸缓解了一些，抖掉身上的灰土，毛发光滑顺亮。

　　失去灵气的小石头被扔在地上。余桡山才发现地上的小石头铺到了视线看不见的尽头。

　　原来，她抠门攒灵石是为了拿灵气维持小妖的生命。

　　出于医修的习惯，他发现这些小妖，有缺胳膊少腿的，有未修成人形的，有的甚至带着腐烂很久没有愈合的伤口，反正没几只好的妖。

　　眼前是欢欣鼓舞的场景，余桡山冷眼看着这一切，毕竟这一切于他无关。

　　深爱的妻子莫名其妙与他生离死别，紧接着发现对方不仅身体健康，还在外面当大王养了一圈小妖?

　　他迷茫了，对现实产生怀疑，指着林淮问其中一个小妖，“这人是你们什么？”

　　“是大王啊。”
　　“很大很大的王。”
　　“有这么大”一只小妖展开双臂比划大王的大到底是多大。另一只小妖打断它，手上下比划，认为大王是很高的大。没几句话，几只小妖因为意见不合就打了起来。

　　余桡山看出来了，这些小妖缺少灵气导致智商缺失，比九玄宗的弟子笨了不知道多少倍。

　　小妖们才注意到这个人，“你又是谁？”

　　林淮语气很自豪第介绍：“我的道侣。”

　　众妖齐齐惊呼，“哦，是王夫。”

　　林淮回头看他，脸上带着明媚舒展的笑意，眼里带着询问的意思。

　　“随便你们怎么叫。”余桡山神情冷漠。

　　所有小妖领到领到灵石后，大部分小妖往周围散开，受伤的小妖乖乖排着队等林淮换药。

　　林淮技艺不精，拆开狐妖前肢的纱布，直接去撕贴在伤口处的膏药。狐妖被痛得眼泪汩汩流，也不叫一声。

　　余桡山站在她身后，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犹豫半晌，还是接过了林淮手里的膏药和纱布，“需要先用温水把膏药软化，膏药才能轻松撕下来。”

　　虽然两人有误会，但是受伤狐妖是无辜的，他值得更好的治疗。

　　余桡山快速处理完狐妖伤口，转头给下一个小妖重新包扎。

　　“怪我学艺不精，包扎应该从先绕侧面，以免药粉漏出来。”　林淮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然后话锋一转猛夸他， “还得是你来，你医术精湛，妙手仁心。”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莫混过关。”余桡山冷着脸，给小妖包扎的速度更快了。

　　林淮靠近余桡山说悄悄话，“我不在的时候，偶尔有大妖进来抓他们，把他们当食物吃掉，或者捕去卖给凡人当玩物，经常有受伤的。”

　　余桡山不想理她，淡然地轻轻“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他们结婚太快了，也从没见过她的朋友亲人，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朝夕相处让他确信她不是坏人，并且真的爱自己，所以她的来历及以前都不重要。

　　原来，她一有空就跟着自己跑前跑后并不是想和他多相处，而是为了学医术。
　　她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她一直在利用自己。
　　只是利用自己？余桡山得出结论后，又忍不住想把这个结论推翻，试图相信林淮。

　　“我不是小偷，凌霄宗灭门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而且，我收到消息，这次魔族入修真界和他们也有关系。”林淮一边解释，一边从乾坤袋掏出马鞍套在一匹马上，“我这两千年来从没有恶意地伤过别人。”

　　“不过你放心，我们的好日子来了。”林淮不管他神色抗拒，拉着他的手一阵晃，反正她此时是难掩喜色。

　　“现在还有一些紧要的事处理，等我回来了，会把每一件事给你讲清楚，好不好？”

　　余桡山差点习惯地答应她，好字都到嘴边，幸好忍住了。

　　她的苦衷很明显，生活在灵气枯竭的土地上，偶尔被骚扰被迫害的小妖，只能从灵石里吸取灵气勉强维持生命。他们可怜兮兮又睁大眼睛地望着自己的王。

　　他看了一圈，忍住了刨根问底的想法。

　　“我明天就能回来。”

　　林淮眼里的欣喜是藏不住的，不顾他的冷脸色，招来一只鹿妖，“这是小迷糊，她会招待你的。”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王夫的。”鹿妖没有人形，鹿首鹿身，只有人性化的表情，直立行走和会说话才让人发觉是一只妖。

　　——

　　归藏地灵气稀薄，连维持妖型的灵气都没有，更别说御剑飞行，她花了半天时间才到一座大山脚下。

　　大山没有林木植被，岩石分解成尘土，整座山像是软绵土丘。走到山脚，有一道不足一人宽的门，需要人侧着身才能进去，入口狭窄，里面就是宽敞道路。

　　往下的楼梯一直走，两个时辰后，到了一个阴森的洞窟。空旷漆黑的空间里，堆积成山的灵石散发莹莹光芒，地面复杂纹理若隐若现。

　　一只乌龟趴在灵石旁边，一边往符纹中心小洞里扔灵石来维持归藏地的存在，一边慢吞吞地说：“你这次来早了。”

　　“好事情当然越早越好。”

　　林淮从储物袋里拿出四块形状不一同宽墨绿的物件，一一摆放小孔周围，用灵力一催，物件融合成绿色钻进小洞中。

　　“以后，你就不用往山里放灵石了。”

　　高山颤动，大地轰鸣，片刻之后，一阵微风传来，拂过四壁。她的神识因为土地灵气回归而变得强壮。

　　她是归藏地领主，土地虚弱，她就虚弱。土地不死，她就不灭。

　　“哈哈哈，归藏地的灵气回来了。”乌龟用爪子拍打地面，为林淮庆贺。

　　“两千年了，终于集齐灵脉碎片让归藏地重新恢复生机，从此往后，我就能和余桡山过闲情逸致的生活了。”

　　虽然幻想过无数次今天的场景，她心里难掩激动心情，几乎要哭了出来。

　　最终是没有哭出来。

　　因为灵脉碎片出了问题，一块灵脉碎片被排斥了出来，还原成了一个玉佩。

　　经历过太多曲折后，林淮现在的内心毫无波动，很平常地捡起玉佩查看。

　　这个玉佩是从凌霄宗拿回来的，她得手后又去九玄宗呆了十年，这期间玉佩一直在她的乾坤袋里，每天检查三遍。

　　灵脉碎片和她是有感应的，怎么会出错？

　　她拿着碎片翻来覆去，看不出奇怪的地方，她只好冥想打坐，和玉佩共鸣试试。

　　如此过了三天，她把玉佩灵脉中的所有灵气查了个遍，才发现里面有一道法阵。五只人形黑影围着一团猩红色火焰，灵气正源源不断地被火焰吸走。

　　是五鬼移山阵法。她只听说过，第一次见。这个阵法很好用，但是代价巨大，少有人能做成。

　　“凌霄宗下血本了啊。”林淮感慨道。

　　她只能暂时关闭了这个阵法，把灵脉碎片重新融合回了小洞里。

　　阵法本体不在玉佩里，要想彻底去掉它，只能再次找凌霄宗唯一活着的人，大师兄吴百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