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白月光》筠石夜半

5、第 5 章

　　岑凛开怀一笑：“总算肯跟认我了，不容易。为了庆祝咱们老同学相见，咱们喝一杯？”

　　沈昕婕今天也想醉一场，提议道：“行啊，我听说这家老板自己酿的甜酒不错，来一坛尝尝。”

　　“不用吧，吃烧烤喝点啤酒就好了，甜酒喝着劲儿不大，但是很容易醉。”岑凛摸不准她的酒量，想着喝点度数低的就好了。

　　但沈昕婕今天一心求醉，回头对老板大声喊道：“老板，再来两天甜酒！”

　　几分钟后，串儿和甜酒都上桌了，两人围着小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这些年都没你消息，你去哪了？”沈昕婕想到前台两个服务员说他出国刚回来。

　　“不是没有我的消息，而是你从来没有关注过。”他闷闷地说。

　　沈昕婕承认，这些年自己圈在韩宸君小小的圈子里，对周围的人关注得实在太少了。

　　小店里只有透明的玻璃杯子，岑凛拿开水烫好两个杯子，各倒了一杯：“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人，以前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现在也想通了。”

　　要不是经历了许多，他不会变回这个样子?，成熟又带有点少年气。不是想象中那种不苟言笑的老板，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狂妄少年。

　　“你呢？这些年你又做什么了？”他反问道。

　　沈昕婕苦笑：“还能做什么，你不都看到了吗？上学，工作，一切按部就班，谈着不咸不淡的恋爱，觉得自己很努力，很坚持，感动了很久，最后一切归零了。”

　　她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呛得直咳嗽。岑凛伸手想帮她拍背顺顺气，见她穿得单薄，手又收回去了。

　　这么多年，她其实连啤酒都没怎么喝过，更别说这种带点度数的甜酒了。不过这种甜酒真是挺好喝的，酒味中带有一点桂花的香甜气，很像记忆里校园的味道。

　　眼睛里又有一种湿湿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觉得从胸口到脑袋都很热：“你也认识韩宸君，你说，你觉得我俩般配吗？”

　　他们俩在一起，被很多人反对过，包括她自己的妈妈，韩宸君的妈妈，还有林悠悠也时不时叫她放弃了。

　　只有她自己傻乎乎地坚持着，像个笑话。

　　岑凛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很直接地回答道：“当然不般配，他配不上你。”

　　沈昕婕笑了，人被背叛，首先被打击的是自信心。她今天已经对自己彻底没信心了：“可我还是被甩了。”

　　她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眼中有了氤氲之色。

　　远处隐约有雷声，闷热的夜里刮了阵风，像要下雨了。

　　岑凛也陪她喝了一杯，很肯定地说道：“别瞎说，我亲眼所见，你甩的他！再说了，你美丽大方，待人真诚，做事认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

　　他说得很自然，很真诚，不像随便安慰别人那种夸赞。

　　背后烧烤摊的青烟缭缭，沈昕婕觉得可能是烟味熏的，眼睛发酸。

　　眼中含着泪，嘴角还是弯了起来：“谢谢，凛老头你是个好人。”

　　岑凛喝了一半的酒停了下来，啪的一下放桌子上，假装生气道；“沈昕婕，你别总是给我发好人卡，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发的好人卡。”

　　“总是？”沈昕婕愣了一下，她什么时候还给他发过吗？

　　两杯甜酒下肚，她这个没啥酒量的人已经开始混沌了。

　　她一向是个嘴巴善良的人，确实没少夸别人好，真心的假意的，反正夸一下又不花钱，所以她可能真的夸过他好。

　　她嘻嘻笑道：“行吧，既然你不愿意被夸，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岑凛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岑凛被她气得很无语：“我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沈昕婕你这么快就醉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沈昕婕一字一句分析道：“今天，让我碰到韩宸君和你妹妹岑意，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什么意思？”岑凛不解。

　　“你们那么高级的商场，那么多世界顶级名流，缺一个翻译吗？还临时找来的兼职的翻译？”今天这一切太巧了，巧得不太像真的。她不是个迷信的人，玄学这种东西碰多了就会疑心。

　　岑凛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脸已经微微红了，在昏暗的灯光下被不远处的火光映出一层淡淡的晕色，眼神迷离中带了点犀利，很有意思。

　　他很大方地承认：“是啊，找你来当翻译确实是我故意的。我不是说吗，你觉得没有我的消息，是因为你没关注过我，而我一直关注着你，我就有你的消息。”

　　“我知道你在哪里上班，知道你在兼职做翻译，而且知道你做得很好。所以我想让你来参加这个盛典，想和你分享一点喜悦的事儿。”

　　沈昕婕的笑意敛了，他说今天的事……喜悦？

　　他好像看出来要惹恼她了，连忙接着说：“但是岑意带着韩宸君出现这个事儿，确实不是我安排的。我能想到她会不请自来，但没想到她会带着男伴过来，而且她的男伴经常换，我也没想到是韩宸君……”

　　听着他的解释，她默不作声，又喝了一杯。

　　这酒凉凉的，喝着挺舒服的，入口香甜，回味时有一点涩涩的感觉，很像她的心情。

　　今天是人家岑老板的商场开业，当然是很喜悦，她碰到男朋友劈腿，不过是她自己倒霉罢了。

　　人类的悲欢本来就不相通。

　　在她准备再倒一杯的时候，岑凛止住了她：“抱歉，我不该说‘喜悦’这两个字，我这么说是因为……”

　　“没关系。”沈昕婕打断他，她其实能理解，如果是她站在他那个位置上，她今天早就喜悦得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像他这般能在如此盛事之后还能一个人在街头吃烤串的，实在算得上是特立独行。

　　夜渐渐深了，吃东西的人也少了很多，四周渐渐变得安静了。

　　夜风带着潮味儿吹来，不一会儿就开始落雨点儿。

　　他俩这个地方是有遮阳伞的，也不怕雨，就坐着没动。

　　摊主忙着收拾东西，边收拾边对他俩喊道：“哎，我要收摊了，你们走吗？”

　　“你带伞了吗？”岑凛问道。

　　“没。”出门的时候以为随便吃一点就回去了，谁知道会待这么久。

　　“那就再等等吧，我也没带。”

　　他对摊主道：“我们没带伞，再等会儿，你们先走吧。”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白色的雨帘把小桌隔成了一个个小空间。

　　桌上的烤串早就吃完了，只剩下半坛甜酒。

　　因为迎风的那面有点潲水，他俩挪到一边挨在一起坐着。两个人离得近，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在雨中显得格外清爽。

　　这里地势稍高，雨水很快就顺着路沿流走，脚下也没积水，听着雨声感觉还挺舒服的。

　　沈昕婕已经喝了不少，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醉了，嘴巴也开始碎了起来，不停地说着话。

　　“你知道吗？你说分手了要把东西还给对方，今天我回去翻遍所有的东西，发现他送给我的东西，只有一条手链，我们共同的回忆少得可怜。”她笑着说这些话，想把它当成一个段子来说，没料到眼泪却忽然流了下来。

　　可能就是这雨衬得吧，格外让人伤感。

　　一整天都没流出来的眼泪，此刻像决堤的洪水，委屈和难过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信念感的崩塌。

　　以前有很多可以相信，现在却觉得没有什么是真实可信的。

　　“我谈这七年恋爱，竟然像是假的一样，什么都没有留下。岑意说他睡觉不打呼噜，连岑意都知道他不打呼噜，我却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是在吐槽，这种话原本是只会跟林悠悠说的，可是此刻岑凛表现得太像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又作为老同学的身份出现，她就借着酒劲儿说了个痛快。

　　岑凛脸色沉重，闷闷地搭了一句：“你怎么会不知道？”

　　她口无遮拦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跟他睡一起过！我跟你说，我们谈了七年，连嘴巴都没亲过，你信吗？”

　　她边说边指着自己的嘴巴，红唇氤氲，煞是迷人。岑凛一时看呆了。

　　她继续碎碎念：“我俩是纯纯的柏拉图，平时见不着面，只有放假回家了才能见到，然后你也知道咱们老家那种小地方，去哪里都有熟人，所以处处都小心，压马路都不带牵手的。”

　　“我还觉得他人挺正直的呢，谁知道背后会这样。”

　　她越说越小声，委屈地喝完手中的酒，又伸手想再倒一杯。

　　“你醉了，别喝了。”岑凛按住她的手，掌心很温暖地覆在她的手背上，“还有，我不喜欢你一直在我面前说别人。”

　　沈昕婕这才意识到，入秋的夜晚，有雨的时候会有一点凉。

　　凉意从她脚下往上窜，低头一看，之前排水通畅的地面，此刻竟然开始积水了。

　　原来这雨势忽然加大，淅淅沥沥的小雨忽然成了大雨，头上的遮阳伞好像也不太能抵挡得住了。

　　岑凛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他几分钟之前就觉得不对劲，还给司机打了电话，叫他过来接人。

　　沈昕婕并没有清醒，她意识到会有危险，却一点也不害怕。酒壮怂人胆，大约就是这样子？

　　“凛老头，你说我们会死在这里吗？”她语气清淡地问着，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托着下巴，歪着头迷蒙着一双眼睛问他。

　　岑凛比他要高很多，她是从下往上看他。这人长得真行，这样的角度看着也挺帅的，下颌角那流畅自然的线条，怎么就那么诱人呢？

　　他按着她的手没动，安慰道：“不会，下雨而已，很快就有人来接我们了。”

　　她浅浅地“哦”了一声，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下雨天淹死人这种事好像每年都有。如果你这时候死了，你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他看过周围的情况，这烧烤摊原本就开在广场边上，周边夜色漆黑，和建筑物有段距离，看着确实有点吓人。

　　“你很冷吗？”他没回答，感觉她的手很凉，就问她。

　　她确实挺冷的，夹了雨的风刮在身上，猛然间的凉意让人不由得发抖。

　　很冷，很困，很晕。

　　岑凛没有犹豫，一把将她搂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