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白月光》筠石夜半

4、第 4 章

　　脸上云淡风轻，心里戚戚的。她一直保持礼貌，转头对岑凛道：“岑总，我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吧？是不是可以先回去了？”

　　岑凛点点头，侧身让她离开。

　　她踩着高跟鞋径直从三人之间走过，只觉得周围的灯光璀璨、热闹奢华都与自己无关。

　　从会场到化妆间的一小段路，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关上化妆间的门，她觉得自己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踉跄着摸了把椅子坐下来。

　　模特和化妆师们在酒会之前就撤场了，化妆间没有别人，她坐在镜前，失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看过很多电视剧，也很投入地想过假如自己被分手会是什么场景，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是这么地俗套、华丽以及狗血。

　　她坐那缓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换回自己的衣服，推开门准备走。

　　门口是个长廊，玻璃做的栏杆，倚了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

　　他原先那套正式的西装脱下来给她当外套了，如今换了套休闲风格的，看上去年轻了几岁，有一种不羁放纵的感觉。

　　脸太帅，身材太好，抱着双臂闲适地靠在那里，和背后富丽堂皇的灯光融合得恰到好处，一眼望去还以为是男模在拍广告大片。

　　他听见化妆间这边门响，抬头望过来，对沈昕婕道：“换好了？”

　　沈昕婕没想到岑凛能在这里等自己，早知道刚才就不发那么久呆了：“嗯，谢谢岑总，我走了，再见。”

　　今天不是什么美好的日子，她没有心情跟一个好久没联系的同学叙旧。

　　“别那么见外，这儿没别人了。”他脸上有淡淡的笑容，“要不，你还是叫我凛老头吧。”

　　凛老头？

　　沈昕婕想起很多年前，大概他们还是初中的时候，岑凛家还没有出事，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她当时是课代表，有一天到岑凛身边收作业，开玩笑说：“岑凛，你这个名字看上去像个老头子的名字，古时候那种在朝堂上直言不讳的老头子。”

　　岑凛那时一副叛逆少年的模样，甩了甩他那长到眉下的长发，捏着一副古人腔调说：“姑娘说得对，老夫就是生来稳重。”

　　从那以后“凛老头”就成了沈昕婕叫他的外号。后来他家里变故，他真正变成一个稳重的人，她反而不再那样叫他了。

　　如今沈昕婕也叫不出口，主要是氛围不到那个程度，她现在看见他就想到自己今天的糗样都被他看了去，心里不太舒服。

　　他提议：“刚才酒会没什么可吃的，我们出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沈昕婕刚才被韩宸君恶心了一通，胃中翻腾的感觉刚下去不久，并不觉得饿：“不用了，我现在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他笑道：“失个恋而已，不至于连饭都不吃了吧？”

　　沈昕婕本来就觉得被他看了一天的热闹很尴尬，听了这话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名之火：“岑老板经验丰富，当然是无所谓的，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心态。”

　　岑凛站直身子，因他身材颀长，灯光从他身上投下的影子让沈昕婕觉得有一种压迫感。

　　“你怎会觉得我会经验丰富呢？我明明没有。”他嘴角上扬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奇妙的光，像是很无辜。

　　西装外套下白色的衬衫在胸口处微微鼓起，呼吸间好像有肌肉的纹理。

　　这样完美皮相下的男人，她觉得不可能不花心的。

　　花心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没好气道：“你有没有，也不关我事。”

　　“哦。”岑凛颇为委屈地应了一声，“那就当我有吧，要不然我给你讲讲失恋后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话一出口，沈昕婕就暗骂自己该死的好奇心，明明不想跟他多说话，嘴上却已经问出来了。

　　岑凛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当然是分财产啊，把他送你的东西还回去，把你送给他的东西要回来。”

　　沈昕婕心下叹气，老板果然是生意人，永远保持清醒先算账。

　　不过自己刚才好像真的也在算钱来着，岑意提出给钱的时候，她接受了。她忽然发愁，那五十万算什么性质的钱呢，合法不合法呢，能花吗？

　　“算了吧，我都把人卖了，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岑凛只当那是个玩笑，并不放在心上：“我们商场今日开业，你们这笔交易算是给我们添彩头了。”顿了顿又说，“我只是不希望你睹物思人，徒增烦恼而已。”

　　原来他是希望她和韩宸君断得更干脆更彻底。

　　“这就不用岑老板操心了。”她看看表，时间不早了，“没事我先走了，回头记得叫你的人给我结工钱。”

　　“哎，咱们加一下微信吧。”岑凛叫住她。

　　沈昕婕犹豫了一会儿，答道：“不用了吧，以后再说，我先走了。”

　　今天一时之气发了笔小横财，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能不能花，从小受到的乖乖女教育告诉她，还是先留着吧，说不定哪天岑意又找她要回去了。

　　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林悠悠不在家，留了个信息说跟朋友吃饭，要晚一点回来。

　　沈昕婕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心里乱七八糟的。过去的事情像电影里一个个片段，没有连续的剧情，总是一开始就到结尾。

　　想起岑凛跟她说的，不要留着他的东西，免得睹物思人。她开始翻箱倒柜，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他送给自己的。

　　房间小，从衣柜翻到书桌，再从床头翻到床底，最后发现他送给自己的东西，竟然只有一根草编的手链。

　　那是她刚上大学的时候，韩宸君从外地来找她，两人无处可去，在学校附近的公园里逛。彼时两人刚刚确认眼神，羞涩得连拉手都不敢。

　　路过一个老奶奶摆的小地摊，上面有一些手工编织的手链，她凑上去看。

　　链子本身是草编的，上面缀了几点塑料小花，看着挺可爱。

　　“喜欢吗？”韩宸君问她。

　　她点点头。

　　韩宸君就掏钱买下来，戴到她的手腕上，细心地帮她系好，然后就拉着她的手不放了。

　　现在想来，这样真正甜蜜的片段真是少之又少，几年过去竟然只有这么一条最初的手链是他存在过的痕迹。

　　意识到这一点，她忽然就释然了。

　　释然的结果就是觉得肚子好饿。酒会上没吃什么东西，相当于晚饭就没吃。

　　她不是那种能忍着饿的人，去厨房翻冰箱，空的，翻了翻林悠悠的零食盒子，竟然也是空的。

　　真是怪了，林悠悠这是把家吃空了，所以才出门的呀！

　　她换上T恤牛仔裤，挎个小包装手机钥匙，趿着一双户外拖鞋下楼找地方吃饭。

　　这个点最热闹的地方当然是夜市，烧烤摊上都是人。

　　今晚没有风，闷热，感觉像是要下雨，在户外吃东西并不是很舒服，只是她不想选了，找了个熟悉的摊位坐了下来。

　　这是个低矮的小桌子，能坐四个人那种，头上有个遮阳伞，大概是老板太忙，傍晚的时候没空收。

　　小桌对面早就坐了个人，她没打招呼就坐下来了。这其实很常见，夜市么，大部分是拼桌的，只要有空位就随便坐了。

　　“老板，十个羊肉串，两个鸡翅，一个烤玉米，加辣，再来个冰汽水。”

　　她一边点菜一边在脑子飞快地算热量，算完又觉得搞笑，以前是想着保持好身材，等到见韩宸君的时候可以美美的见他。

　　现在都失恋了，保持好身材给谁看呢？

　　“肉串加到二十个！”她又叫了一声。

　　“好咧，再加二十个羊肉串！”老板应声。

　　“不是，加到二十个，不是再加二十个！”她忙纠正，那么多的串儿，就算不怕胖，她也吃不完啊。

　　老板那边刚好有人结账，好像没听见，她正准备再说一次，对面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行了，不用叫了，吃不完的我帮你吃。”

　　沈昕婕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对面这个人居然是之前叫她一起吃饭被她拒绝的岑凛。

　　这烧烤摊灯光暗，她刚才完全没认出他来。

　　当然她也没想到这个身份贵重的大老板居然会出现在这种路边摊上，突兀得很。

　　他穿了件深色的T恤，没戴名表，没喷古龙水，跟他白天时西装革履的样子相差甚远。

　　这模样在沈昕婕看来亲切了许多，也没那么拘谨了，撇嘴道：“你想帮我吃，我还不愿意给你呢。”

　　岑凛的面前只剩下一些空钎子了，手上拿着个啤酒罐：“我叫你出来吃饭，你说没胃口，转头自己就胃口大开。这样子让我有点难堪呢，不会是我让你倒胃口了吧？”

　　“怎么会呢，岑老板秀色可餐，怎可能让人没胃口。”岑凛长得帅，那时候追他的女生勇猛得很，会在放学的路上堵他的路，找机会多跟他说话。沈昕婕就说他跟唐僧一样的，秀色，可餐。

　　这会儿因为他穿得太像年轻的时候，她不由得也开起了玩笑。

　　“谢谢啊，你还觉得我秀色可餐，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嫌我年老色衰了呢！”岑凛这嘴贫得，让沈昕婕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很像以前的岑凛，陌生的是像家里出事之前那个活泼有趣的岑凛，不是后来那个家庭变故后成熟稳重的岑凛。

　　她哭笑不得：“凛老头，少给你自己加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