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笙思熟虑

7、我们的故事（2）秋雨

　　“哎对了，你不是说A国的学校有交换名额？你打算从国外换回国内？”

　　“嗯，我今年不是博一，博一学校要求要留本校区学习一年，博二我就能申请交换，刚好A城A大有交换名额，我先前和我的研究生导师提前沟通过，交换制为期一年，剩下的半学年要回A国完成”

　　“你这人真是可怕，我听过从国内交换到国外的，从国外交换到国内的，你还是第一个，虽然但是，我不得不好奇，你的大脑构造是什么样子，怎么咱俩从小一块长大，吃的都一样，穿一条裤衩长大，你怎么就半路抛下我跑去做老板，当学霸，说，你是不是某年某月某日背着我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唐嘉佳在一旁悻悻自嘲，打趣道

　　“你少来，到底是谁先抛下我去拥抱摄影机，各种奖项拿到手软不说”

　　“那你回来A城后有什么打算？”

　　“还能什么打算，公司都在A城了，回来当打工的合伙人，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你呢？不是说创办工作室”

　　“巧了这不，我工作室就在这附近，今年年初就已经正式开业了，你还没来过，等会喝完过去看看，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下周也要去A国，到时候去你那边借宿一下”

　　“去A国？”

　　“怎么，好歹我也是拿过数项国奖的摄影师好不好，这次去A国参加一个讲座，虽然主办方提供食宿，不过没熟人我也住不惯，刚好你在那边，我也不用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多玩几天，他们打电话过来了，你过去吗？”

　　“你先去吧，我等会过去”

　　说完，唐嘉佳起身，离开了吧台，我在程让旁边隔空就坐，朝吧台的人示意了一下，不一会，一杯用玻璃杯装着的牛奶端放在我面前，我并未察觉到，虽然人在吧台前，心已经飘到了另一个地方

　　相较于卡座区域，吧台的灯光还算明亮，但不管怎么样，程让的气质是掩盖不住的，尽管我现在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光从她的坐姿，仪态，很难不看出这样的人是一个自我的主宰者

　　程让见一旁来了人，不免投去了目光

　　“这人…是刚刚那个人服务生？不太像，没有穿工作服”

　　我想着想着，拿起了玻璃杯，猛喝了一口，被呛了一下

　　“嘶，这味道，旺仔牛奶？王大头，你给我过来”

　　名叫王大头的调酒师悻悻的笑着走过来，还没等我训某人一番，一旁的笑声先传了过来，似是突然的忍俊不禁，我顺着声音找了过去，是程让

　　“喂，你笑什么？”，我一时半会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忍着几分羞意，大抵也是猜到了她为什么在笑，问到

　　程让被我这一反应惊了一下，但嘴角的笑依旧没压下去

　　“我以为这人会是冷面冰山美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还有这个笑，该死的王大头”，我心理暗想着

　　“不好意思，不过，来酒吧不喝酒，喝旺仔牛奶，我…还是第一次见”

　　本就几分羞意的我，被这一席话一讲，耳根都感觉烧上了几分，我不禁瞪了一下罪魁祸首王大头

　　“牛奶刚刚调酒的时候用完了，我刚刚让零九去拿了，我看你要和，只有这个了”

　　“你……，还有你，不许笑了！”，我被王大头气道哑口无言，反倒是一旁的程让肩膀浮动的更大了

　　程让心想，“这人急眼了怎么奶声奶气的，和小孩一样”

　　“小朋友来酒吧确实不能喝酒，小哥，这伙计的奶我包了，算是我给她赔罪了”

　　“哈哈哈哈，小姐，她不会伙计，她是我老……”

　　还没等王大头讲完话，我咳了一声，朝王大头递了一个眼神

　　“老……朋友，她是我一个老朋友，不是店里的伙计，今天来店里兼职的，要是伙计，她现在坐在这，工资恐怕不保”

　　王大头说的很自然，面不改色，圆滑的语言让我一度觉得他说的跟真的一样

　　“难怪，看着也不大，小孩，你要是出来打工兼职，酒吧不适合你”，程让说话时，看向了我，她声音中带有几分成熟女性独有的磁性，清脆悦耳，就是让我觉得有些许挑衅的意思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见程让，淡妆素裹，却分外妖娆，程让这张脸生的极好，往来的人就算没正面看着她，但也纷纷投来了不少目光，她的眉眼本就带有几分妩媚，轮廓清晰，美丽而精致

　　“谁小孩了，我今年21，照这么看，要算字辈，我得叫你姨！”

　　“嘶，你这小孩，姐姐我今年也才24岁，人看起来没多大，嘴皮子功夫也倒是厉害，你叫什么”

　　她看着她，眉毛顺带着微动了几分，眉间一缓，“这小孩，长得还……”

　　“你不用知道，反正出了这间酒吧，我们应该也不会有过多接触，刚刚那个是你朋友吧！无意中听到你们的对话，抱歉，不过听你们说什么出国，工作，想必你应该挺忙的，那概率更小了，更何况你刚刚还嘲笑过我，但是如果有缘再次碰面，那我们再认识也来得及，时间到了，我先过去了”

　　我喝完剩下的牛奶，往卡座方向走去

　　“有点意思，人不大，脾气不小，哎小哥，她你朋友，问不了她我问你，她叫什么”

　　“她啊！叫萧潼语，听你们对话，你不是A城人？”

　　“嗯，不过我过几天确实要走了，这酒不错，下次回来，我还会来光顾的，这酒，叫禁区玫瑰，酒钱记六号卡座，我等会一块付”

　　说完，程让也起身，准备离开时，王大头叫住了她

　　“等一下，这个给你”

　　王大头递给了程让一个挂件，上面印着“上班”酒吧的ｌｏｇｅ，还有一个皇冠

　　“这是我们酒吧的特质挂件，是我们老板自己亲手制作的，她说如果碰到合眼缘的人，就给她一个，等下次再来酒吧的时候，凭借这个，免费送一杯特调，总共就6个，她说给您送一个，这是送出去的第一个，上面有编号，数量不多，做不做看她心情，悄悄告诉你，我入职至今，反正是只见到六个”

　　“自制？那替我谢谢你们老板”

　　说完，程让也觉得奇怪，她并不知道老板是谁，也许是刚刚往来的人中其中一个，看到了她，觉得和她有缘，也没多想，或许是自己运气好，收进了口袋

　　她走回卡座，刚坐下，舞台上的灯光刹那间被打开，汇聚在一个人的身上

　　我坐在舞台中央的一张高位椅上，面前是一个黑色的话筒，竖在离我的嘴边不远处，台下的人见状，先是扬起一阵呼声，我对着麦克风拍了一下，试了一下音，紧接着，全场安静

　　“夜很短，但也很长，能够聚在这里，即是一种缘分，接下来，我给大家带来一首<缘聚>”

　　“长路漫漫，长明的灯，长远的缘，常新的…………”

　　“哎，那个不是刚刚给我们送酒我误以为是个男生的女孩子吗？”

　　“你这么一说，是哎，让，刚刚在吧台我们不是也碰见了她，不过还别说，她唱的很好听哎”，唐嘉佳轻轻撞了一下程让的肩膀

　　程让见状，也朝舞台看了过去，台上的人，从容，大方，尽管台下坐满了人，目光接连朝台上看去，也丝毫没看出她有一丝紧张的气息，无所畏惧

　　那夜，我坐在台上，唱着歌，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已经习惯了，酒吧虽然没有固定的驻唱，但是我偶尔也会上台唱唱歌，尽管台下投来的目光众多，但不知为何，我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朝那个方向看去

　　“哎，我怎么感觉那个女生一直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你还别说，那个唱歌的人长得还有点好看，今天出门忘了戴眼镜”，女生一直拉着眼角，看上去动作有些许怪异

　　”没关系，朱悦，我替你看了，确实长得还不错哈哈哈，不过要是精心打扮一下，估计也是万花丛中一株奇草，还有，这眼角再扯下去，等会度数又要加了，打开你的手机，拿放大镜看看”

　　“对吼，差点忘了，哎，程让，你也开放大镜看吗？”

　　一旁的程让也举着手机，不过，她并不是开放大镜，而是拍着几张照片，录了一段视频，刚好是我的目光朝这边看来，而这一幕刚好被程让抓拍到

　　“哦…嗯，我100多度，有点糊”，程让顿了顿说道

　　“是吗？我也看看”

　　“时间差不多了，我工作室还有点事，姐几个要不转场，去我工作室坐坐”

　　“行啊，之前听你是说开工作室，一直没机会去参观，走吧”

　　程让闻言，起身，随同身边的人一起离开了卡座，我坐在台上，看着六号卡座的人，起身，离开，直到看到她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渐渐淡出我的视野

　　“因为千丝万缕的缘分，会让我们再次相遇…，谢谢”

　　唱完，台下掌声轰动一片，有没听够的人直呼再来一首，也有期待下一个歌唱的人上台

　　我把话筒递给下一个上台唱歌的人，走到了吧台

　　“老大，你今天怎么感觉看上去兴致不高，就唱了一首歌”

　　“被你倒的旺仔牛奶齁到嗓子了，你还好意思说，以后，要是吧台有人，不许给我倒牛奶，我堂堂一酒吧老板，实打实的成年人，被人知道我在酒吧喝牛奶，指不定怎么笑话我”

　　王大头饶有兴致的打趣道，“你还记得刚刚那一茬，放心，每天来酒吧的人这么多，况且一面之缘，顶多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成为他们聊天的一个笑点罢了，放宽心”

　　就在王大头与我讲话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在我一旁坐下

　　“你好，能加个微信吗？”

　　讲话的女生很热情，也很从容大方，丝毫没有感到怯懦或者尴尬，一头乌黑的直发，纤瘦的身材，如果她比程让来得早，在我看来我觉得我会给他一个很漂亮的评价

　　不论是气质，五官，与程让相比，还是稍逊几分，但也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胚子，想必也是众多人心中的白月光

　　我打开手机二维码，并未回绝，递到她面前

　　女人扫了一下二维码，按照正常程序来讲，扫码，加微信，下一步就开始直接问候对方姓名兴趣爱好，但她不是，女人上来的第一句是

　　“对女人感兴趣的吗？”

　　我见过很多人，但是像她这样的，还是第一个，但是，我规避了她的问题，并未作出回答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慢用”

　　说完，我朝门外走去，酒吧门口有个秋千椅，用于门店拍照打卡，我闲来无事，坐在上面，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棒棒糖，拆开糖纸，往嘴里一塞，长舒一口气

　　“老大，怎么一个人在这叹气”，零九出来透气时，看到了我，便问道

　　“没事”

　　“刚刚…不是有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跟你聊天吗？我看你们还加了微信，只不过，这种微信你向来都是只加不通过，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接拒绝人家呢”，她顺势在我旁边也坐了下来

　　“如果是男生，我当然会拒绝，但是女生，我觉得这算是给人家一个台阶，不至于让她身处尴尬的情况，而且，这个人，明显就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或者和朋友打赌输了”

　　“老大，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很多人的爱情也是因为一次酒吧的邂逅而产生缘分与机遇的”，零九否定了我的言论，凛然的讲道

　　“但这毕竟是酒吧，而且，一见钟情的概率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在爱情面前，我并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实际上，我是对自己并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

　　“可是老大，你长得也不差，为什么要全盘否定自己呢？”

　　“长相只能是人的一个buff加成，社会虽然也是看脸的世界，但是比起脸，我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能力，在爱情中，这固然也很重要”

　　“其实老大，有一说一，我先前很难想象，这些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依我这么久的工作经验来看，这个老大，确实了”

　　“是吗？进去吧！这天快下雨了，你该回去工作了，不许偷懒！”

　　“我认为，陪老板散心，排忧解难，也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四舍五入等于我有在工作！”

　　那是那年秋天的第一场大雨，我望着街上奔走躲雨的人，嗅着空气中的雨水带起的潮湿的气息，望着天，愣了好久

　　“让，搁门口站着看啥呢？”

　　“没什么，这雨，下的还挺大”

　　“那可不，这是A城在这个秋天的第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