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法》斯悯

4、第 4 章

　　钦天监算好的吉时，萧策估摸一下发现无忧寅初就得被折腾的准备，大手一挥就改了时辰。
　　辰正无忧睁开眼，正感慨这几天好眠时，就被火急火燎的嬷嬷、宫女们拉着梳妆。
　　虽说下旨一切从简，但是皇后的婚服没有人敢懈怠。百鸟朝凤云霞婚服精巧美丽的令人啧啧称奇，细看凤袍竟然以龙纹为底。
　　无忧的一头乌发尽数绾起，头戴凤冠，配凤凰衔珠步摇，黛眉轻描，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虽然容颜算不上天姿国色，但娇美与威严并存，美目流转，星河月明。
　　册封仪式就在未央宫举行，萧策免了她一切杂礼，所以她准备好后命使就入内。她端坐凤椅，女官向她宣读册文，又交予皇后典册，在场的女官命使齐刷刷的跪地参拜。
　　等到前朝传来消息，皇帝祭告天地后，命使逢迎无忧，乘着凤辇过了中合门，钟鼓齐鸣，萧策站在门前迎接。
　　看着萧策激动不已的样子，无忧忍不住笑，悄悄对萧策耳语道：“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
　　萧策羞的脸都红了，却还是坚定地握住她的手，领着她进入文德殿。
　　文德殿高大巍峨，长长的汉白玉石阶令她心生胆怯，萧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耳边的鼓乐声与大臣们山呼万岁的声音越来越远。
　　终于，他们手牵着手站在文德殿前祭告天地，以大齐主人的身份向大齐广阔的土地和辽远的天空送上一杯酒。
　　夫妻对拜时，无忧听了无数遍的皇后要屈身低些的教诲，还来不及照做就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的萧策镇住了。
　　“你……你快起来。”
　　跪在大殿前的人看到一幕神色各异，惊讶、激愤、不解，虽然无人敢出声议论，但彼此交换一下眼神，谁不是心里直犯嘀咕。
　　陛下跪下哪有人还敢站着，一时之间，整个明光殿只有无忧一人站着。
　　无忧想拉萧策起身却被他挡开，他俯身叩拜，站起身牵着她的手宣布自己准备好了很久的立后诏书。
　　“昔时先圣所重，承继宗祠，天命所授尔为大齐皇帝。今有女无忧，玉叶金柯之身，素流爱民之誉。才惟明德，淑哲惠和。今朕昭告天下，聘女为后，垂范天下，共尔称朕。”
　　于是，朝臣命妇，各国使臣跪在地上祝福着帝后。
　　“这是陛下的天下吗？”
　　“忧忧，这是我们的天下。”
　　萧策和无忧一起喝了合卺酒，也不管宴饮的百官，回到未央宫。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女官念完祝词后退下，诺大的未央宫正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萧策顾不上害羞，赶紧帮她把凤冠取下，卸了钗环。
　　无忧头上一轻，忍不住笑了，两个人对上眼，又都害羞了起来，静静的不说话，暧昧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无忧细细打量他，一身朱红色的新郎服衬托出完美身材，芝兰玉树却又不皇室失威严，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似乎如天上月高不可攀。
　　“阿策，你长得真美，连我都要嫉妒了。”
　　萧策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你…你喜欢才有价值。”
　　无忧不禁觉得好笑，皎若天上月的神仙人物却对着你说，你的喜欢才有价值，怎么不让人心动。
　　就在无忧吻上他都前一刻，萧策拿着剪刀剪下一缕头发，又剪一下她的一缕青丝，缠在一起绑了一个同心结。
　　少年帝王的眼睛很明亮，没有朝堂上的高深莫测，赤裸裸的全都是深情。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无忧接过他手里的同心结，感动涌上心头，将同心结放好，直接吻上他的唇。
　　萧策的瞳孔放大，就这么呆愣着任她亲着，她的体温通过相依的唇温暖着自己。
　　他反应过来，轻轻的抱住她，一个个青涩的吻落在她额上，脸上，唇上…
　　红烛摇曳，他的指尖略过她的脊背，唇齿相依，彼此的呼吸在脸上交织缠绵，情愫蔓延。

　　新帝初立，朝中事务繁多，所以也只是辍朝五日以贺帝后新婚，萧策难得不用早起，静静的陪着无忧。
　　满室的温馨旖旎催人醉，萧策紧紧抱着无忧，觉得这幸福轻飘飘的，虚幻的似乎抓不住。
　　他长久的凝望着自己爱人，心里觉得好像就这样死去才能留住这幸福。他手抖得厉害，贪婪的目光留连在她静谧都睡颜上，甚至不敢伸手去挽一缕她的青丝。
　　无忧缓缓睁开眼，笑着对上他的眼，“阿策，该哭的是我吧。”
　　萧策慌张的抹了抹眼泪，委屈巴巴的不说话，喃喃道：“你…你…后悔了?”
　　无忧看他这样才觉得说错话，连忙凑过去，勾住他的脖颈，轻轻耳语，“我喜欢你那样。”
　　萧策的脸忽的烧了起来，耳垂红的滴血，想避开她的亲密却又舍不得放手，终于在她缩手时鼓起勇气环抱住她。
　　一个吻轻轻的印在无忧的脸颊上，两人在寂静的宫殿相互依偎。
　　无忧无所谓昨晚的亲密，却有些恐惧这一刻的两心相依。萧策的眼眸里有化不开的深情与解不掉的忧愁，沉甸甸的感情让人心惊。
　　“阿策，走嘛，别躺着了。”，无忧想办法逃避着。
　　萧策心中不舍，却还是从善如流的起身，也不让宫女靠近，羞红着脸为无忧穿戴好，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样子看的人艳羡非常。
　　趁着宫女为无忧洗漱上妆的时间，萧策急急忙忙的穿戴好，走到梳妆台前陪着无忧打扮。
　　宫女轻柔的为皇后傅粉、匀红、画眉、点唇、贴花钿、绾髻簪花，萧策的眼不错的盯着她看，汹涌的幸福为他的余生续了灯。
　　“你总是盯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上了妆才好看。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爱妻仙人之姿，出水芙蓉也不能与之相比，胭脂又怎能添色。”
　　无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策，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啊，是觉得夫君我很有眼光呀。”
　　无忧无语凝噎，“我觉得你相当的油嘴滑舌。”
　　萧策顿了顿，急匆匆的出了殿门，在未央殿前来回踱步，压下尴尬才踱步回了殿内。
　　刚走进，萧策就对上了无忧戏谑的眼神，立刻又红了脸。
　　“阿策。”
　　“嗯。”
　　“阿策。”
　　“我在。”
　　“阿策~”，无忧就这样逗着他，看他明明害羞却还是认认真真的一句一句回复她的样子，心中很是熨帖，轻轻地向他招手。
　　萧策乖乖的走近，无忧拉起他的手，眼中透出温柔又坚定的光芒：“但我觉得夫君那样很可爱。”
　　一句话哄得萧策心花怒放，也不害羞了，也不尴尬了，乖乖站在无忧身后看她梳妆。
　　“忧忧，以后我也替你画眉描红好不好?”
　　“阿策对我之心我明白，世人称赞举案齐眉，可我觉得我比孟光有福。”
　　“张敞比梁鸿有福气，爱人之心的幸福梁鸿这等自私自利之徒是不会体会的。”，萧策环抱住她，“我比张敞有福，得我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