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映柠

6、第六章

　　七天假期很快过去，虽然大家都不想上学，却还是一大早爬起来，带着怨气来了学校。

　　“许柠，你去十六班帮我找英语课代表说一下，让她把假期试卷收上来交给我。”

　　下课后，许柠到老师办公室交英语作业，张婧喊她帮忙。

　　十六班是江屿他们班。

　　许柠应声，出了办公室，欢喜压都压不住。

　　她理了下衣服，步履轻快上到五楼，找到十六班，深呼吸缓解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到江屿他们班来，在门口就听见周野的大嗓门。

　　“江哥，行行好，就差三千米没人了，你来顶一下名额吧。”

　　她寻声望去，江屿坐在第四组倒数第二排写作业，听到周野哀求，抬头起头来。

　　男生有轻度近视，上课时带着眼镜，遮住他略显凌厉的眉眼，多了几分温和的书卷气。

　　“没人报吗？”男生清冽的声音响起。

　　“没有啊，不然我会像孙子一样挨个求吗？”周野声音里满是生无可恋，丧得很，“我已经报满三个了，不然我就报了。江哥你再多报一个吧，求你了。”

　　“行。”男生爽快应声。

　　“爸爸我爱你！”周野顿时满血复活，动作间就要去抱住江屿，被江屿一把推开。

　　“我没你这么大儿子。”男生面上嫌弃，声音却含笑。

　　周野笑嘻嘻地转头，刚好看见门口的许柠。

　　“诶，许柠！”周野朝许柠喊。

　　江屿的目光也投过来，对上视线，见许柠和他打招呼，江屿点头，极轻地笑了一下。

　　转眼间周野就走到班级门口，“你找谁啊？我帮你叫。”

　　“帮我喊一下你们班英语课代表可以吗？”许柠询问。

　　周野转身朝班里喊，“姜从然，有人找。”然后转回来，“你等下，她马上就来。”

　　许柠点头，“谢谢你。”

　　“嗐，魏哥媳妇的闺蜜，就是我们自家人，一家人不用客气。”

　　自来熟热情的性子，让人不觉尴尬，少了拘谨，感到舒服。

　　许柠忍俊不禁，弯了眼角。

　　“你找我吗？”姜从然出来站到她对面。

　　女孩身上很香，跟许柠差不多的身高，面上还带着笑容。

　　许柠简单交代老师的意思，姜从然轻笑，“好的，等会儿我收完就去。”

　　“你好漂亮，可以加个好友吗？”许柠带到话，准备回班，听见姜从然的声音，顿住脚步。

　　“啊？”她转头，有些迷茫。

　　“你别误会，我就是单纯觉得你长的好看，想跟你交个朋友。”姜从然忙补充。

　　状况外地报完自己的□□号，又状况外地回到班上，许柠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第一次跟情敌正面接触，是以姜从然犯花痴告终。

　　她信了他们所说的姜从然跟陌生人都能聊的来，主动热情，确实招人喜欢。

　　许柠回到座位上，陈汐瑶凑过来，“干嘛去了？”

　　“去了趟十六班，婧姐让我找他们班英语课代表。”许柠回答。

　　“他们班英语课代表是姜从然吧？怎么样，跟情敌见面什么感觉。”陈汐瑶调侃。

　　许柠微顿，“挺好的，挺可爱的。”

　　“柠柠就是不一样，我第一次见有人夸情敌的。”陈汐瑶赞叹。

　　许柠笑，“人家确实优秀啊。”

　　陈汐瑶点头，“那也是，不然也不会在十六班了。话说回来，运动会你准备报啥？”

　　“三千吧。”许柠云淡风轻地吐出三个字。

　　陈汐瑶惊到，“你认真的？我知道你长跑厉害，但也不至于这么长吧？”

　　“反正也不会有人主动报，我来解决体委后顾之忧不好吗？”许柠反问。

　　“舍己为人。”陈汐瑶自愧不如。

　　“而且江屿好像也报。”许柠又道。

　　陈汐瑶一挑眉，一脸促狭，“怪不得呢，夫唱妇随是吧？”

　　“一边去。”许柠笑着推开凑到自己跟前的陈汐瑶。

　　--

　　在同学们的期待中，运动会很快到来。

　　张婧特意嘱咐这可能是高中阶段最能尽兴的一次运动会，高二除了参赛选手都在班上自习，高三可能就不会办了，所以让同学们好好珍惜，好好玩，不用在意结果。

　　早上是开幕式，各班早早筹划，在入场上下了不少功夫，希望得到高一点的分数。

　　有的班角色扮演，有的班穿汉服，有的班穿玩偶服，还有停下来跳舞的，让人眼花缭乱。

　　许柠她们就是穿的汉服。

　　一水的美女穿着做工精细的汉服，走在队伍前排，在视觉上占了很大的优势。

　　她们走过去很久，操场上兴奋的议论声都久久不停，直到十六班登场。

　　伴随着广播员的介绍词，高一年级的最后一个方阵缓缓走来。

　　许柠站在的是队伍前面，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方阵的样子。

　　和很多人一样，她的视线停留在了前面穿着军绿色军阀大衣的江屿身上。

　　本就周正的长相穿上正装，更显帅气，更不要说他挺拔的身姿。

　　他头上带着军官的帽子，手把长长的披风往后甩，披风迎着风扬起，引起大范围的沸腾尖叫。

　　在视线转移到挽着他胳膊的旗袍美女时，场上气氛有一瞬间凝滞，随后哄然大笑。

　　与江屿差不多高的男生穿着到膝盖的旗袍，娇羞地紧靠着他。

　　“反串啊这是！”

　　“精彩！糙汉爆改旗袍美女！”

　　“卧槽，理实班这么会整活。”

　　场上气氛被推到高潮，许柠看到江屿不断抽搐的嘴角，也没忍住笑了。

　　开幕式过后，各项比赛正式开始。

　　高一男子三千米定在第二天下午，第一天许柠没有项目，江屿倒是有一个一百米。

　　许柠还是在加油稿里听到的这个信息。

　　广播员一共读了十几份稿子，有七八份都是给江屿加油的。

　　想到等会儿能在操场看到他的身影，她就非常激动，一路跑到比赛起点。

　　各班男生都在热身准备开始，许柠扫视一圈都没有看到江屿。

　　老师问了好几遍，1633号周野、1614号江屿在不在，但是没有人答。

　　场上听到江屿的名字一阵骚动，突然有人问，“赛程不是按时间表来的吗？比赛不是十点半才开始吗？现在没到时间，一个小时前十六班被数学老师喊回去上课了。”

　　老师了解到情况，喊围观同学去十六班叫参赛选手，换第二组先比赛。

　　第二组里有十班同学，许柠便先跟着班级大部队一起加油助威。

　　没几分钟教学楼里涌出一大批人，许柠抬眼望去，一打眼就看到江屿。

　　由于有项目，校服不是很舒服，少年穿上自己的衣服，一身黑，步履生风，跑起步来碎发微扬。

　　不是平时站在那冷冷淡淡的模样，压制不住的蓬勃少年气扑面而来。

　　老师看到他们来，重新核对选手信息，就准备直接开始比赛。

　　十六班有人担心，“江屿周野刚跑过来，不能休息会儿吗？”

　　江屿闻言，轻轻扬眉，而后说出的话让人热血沸腾，“不用，有我在，第一只会是我们班的。”

　　够狂，够嚣张。

　　换任何一个人来说可能都会有人嗤笑，觉得他过于自信，但是少年眉眼间的意气，却让这话变得莫名有信服力。

　　因为他就是有这个实力。

　　“不信我也要信江哥啊。”周野开玩笑道。

　　许柠的视线从江屿出现开始就没有移开过，应该说在场大部分女生都是。

　　发令枪响，少年如同离弦的箭。

　　少年在风中奔跑，意气风发，周围都是少男少女们的呐喊声。

　　江屿不负众望，进入决赛，并且轻松拿下第一。

　　站在领奖台上时，男生的眼中闪着光，神采飞扬，笑得肆意，宛如王者。

　　那一瞬间，许柠意识到什么叫鲜衣怒马少年郎。

　　这是江屿的绝对领域。

　　许柠好像突然知道为什么江屿这么受欢迎了，少年剑眉星目，在学习和运动上都游刃有余，温和但又冷淡，稳重却又张扬，看似矛盾的形容在他身上和谐地融合，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有着独特的魅力。

　　下台后江屿把奖牌挂在满脸笑容的班主任脖子上，毫不推脱的收下班主任的夸奖。

　　少年不过分谦虚，显得非常真实。

　　清冷的男孩，笑起来融化一切的不好接近，此刻尽显少年人的意气和自信。

　　右唇边的梨涡此刻显现出来，温柔至极，让人心动。

　　周围女生尖叫连连，刺激着许柠的耳膜，她面上不显，心情却同她们的一样激动。

　　第二天的长跑，冠军奖牌依然被江屿收入囊中。

　　他好像做任何事情都有把握，只要去做，就能做到最好。

　　是天之骄子，生来就该站在最高处，享受鲜花和赞美。

　　但却没有一点点骄傲，日常中心态更多是平静，为人平和谦逊。

　　“请参加高一女子三千米的选手尽快到检录处检录，请参加高一女子三千米的选手尽快到检录处检录。”

　　广播播报着项目进程，许柠听到声音，和陈汐瑶一起赶往操场。

　　核对过号牌，比赛开始。

　　许柠毫不费力地保持在第三的位置，跟着前面的人以节省体力。

　　周围是同学们的欢呼加油声，学校不允许陪跑，所以很多人在操场四处乱窜，以保证加油声能伴随全程。

　　许柠听到自己的名字，循声望去，陈汐瑶正一脸激动地喊着加油，视线左移，江屿和魏延正站在陈汐瑶旁边。

　　她心脏狠狠一颤，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

　　江屿见她看来，露出笑容，许柠看他口型，讲的应该是加油。

　　许柠被恍神，精神被振奋到，准备加速，前面的女孩却突然间跪在地上，她改变方向急刹车，才避免踩到女孩。

　　场上一片喧闹，许柠赶紧把女孩扶起来，送到旁边蜂拥而来的女孩的同学手上，才返回赛道接着跑。

　　还剩两圈到达终点，但刚刚的猛然停下彻底打乱许柠节奏，再跑起来有些岔气，肋骨下方刺痛不已。

　　她咬着唇，按住疼痛的位置，速度渐渐慢下来。

　　陈汐瑶跑到她跟前，劝她，“柠柠你这么难受我们就不跑了好不好？”

　　她的意识短暂回笼，脑袋清明起来，摇摇头，控制速度调节呼吸。

　　在同学们的加油声中，许柠到达终点。

　　许多人跑至中途就放弃，坚持到终点的只有五个。

　　听到获得第三的的成绩，许柠腿一软，就要跪到地上，被陈汐瑶搀住。

　　江屿和魏延紧跟着走来，江屿见她停在原地喘气，开口提醒，“跑完步不能立刻停下来，要走一会儿。”

　　许柠点头，迈着酸软的腿，把重量压在陈汐瑶身上。

　　“没拿到第一。”许柠艰难开口。

　　“柠柠你很棒了，班上同学都说你厉害，坚持下来了，而且要不是你扶人起来，肯定更快。”陈汐瑶陪着许柠一起走，稳住她的身形。

　　魏延递给她水，“刚刚瑶瑶去装的，少喝点润润嗓子。”

　　她接过，喝了一口后看向江屿，满心佩服，“你第一怎么跑出来的，好厉害。”

　　江屿笑了，“平时晚上有跑步，你也很厉害，很多人都没跑下来。”

　　听到夸赞，许柠顿时眉眼弯弯，仿佛一点累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满心欢喜。

　　女子三千米结束，径赛就全都结束了，后面就是跳高跳远扔铅球那些，跳高魏延参加，许柠陪陈汐瑶去看了，剩下的时间两个人就在学校里来回转悠。

　　散步到公示栏前，记录比赛成绩的纸条贴在上面，男女子三千米的成绩贴在一起。

　　许柠看着自己的名字和江屿第一次那么近的出现在同一处，非常激动，回班拿相机拍照留念。

　　陈汐瑶问她进展如何，许柠思考良久，“应该算朋友了吧。”然后想着并没有多要好的关系和还相差甚远的排名，悲叹前途渺茫，任重而道远。

　　经过这一次运动会，江屿的人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如果说之前帅哥，学霸，高冷的头衔让人望而却步，那此次运动会所展现的少年意气就是让很多人心动。

　　具体体现在走在校园里，几乎哪儿都能听到他的名字。

　　更有很多女生前仆后继去表白，她就有幸撞见一次。

　　树荫下，一男一女对立，男孩的声音清润，“谢谢你的喜欢，你的热情该留给值得的人。希望你一切都好。”

　　拒绝的声音，不留余地，温柔而决绝。

　　但是对于喜欢你的人，真的残忍到极致，却又因为你简简单单一句“祝你一切都好”溃不成军，觉得自己没有喜欢错人。

　　许柠没有也不敢去想象，如果是自己去表白，能不能还云淡风轻，笑得很好看地告诉他，“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很值得被喜欢。”

　　她没有姜从然的坦荡，也不想承受被拒绝后的悲伤，只能听着周围朋友同学说江屿有多好，夸赞他，喜欢他，内心高兴又酸涩。

　　这么多人喜欢他，说明他真的优秀值得，但这么多人跟她觊觎同一个人，虽然没有立场，但还是很难过。

　　就有种你的宝藏被别人觊觎了的难受，虽然宝藏不属于你甚至不是你先发现的。

　　运动会告一段落，估计一直到元宵节，学校再也没有活动和假期了。

　　有小道消息说十一月中要军训，但老师没通知，许柠也没放在心上。

　　许柠的日常就在不断的做题上课中度过，有时下课和陈汐瑶聊聊天放松，在陈汐瑶打听来的十六班的体育课下课后去小卖部买东西，远远看江屿在篮球场上的背影一眼。

　　在十六班去艺术楼上音乐和美术课的课间装作去卫生间，在楼梯间偶遇他。

　　十班和十六班离得远，平时轻易见不到，许柠试过很多时间点从家出发，终于找到合适的偶遇江屿的时间，然后每天卡点，装作很自然地跟他说一句，“嗨，早上好。”

　　许柠在卡点的时候偶然间发现江屿和她一个小区，这个小区几乎算是公安局家属院了，应该是他家中长辈也是杭市公安系统的人。

　　她兢兢业业地每周日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图书馆，图书馆很大，有时不会运气很好的碰到，有时候碰到了，便会聊上几句，够许柠开心好几天。

　　每天上学的动力就是早上看到江屿骑着自行车从她旁边经过，看着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一整天都精力充沛。

　　虽然有江屿的联系方式，许柠不好意思也不太敢麻烦他，有时候对话框输入“能帮我看一下这一题吗？”好久，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学校数学物理搭配其他任何一科每周都会进行周测，按理他们这些搞竞赛的都不需要参加，但是老师每次都会让他提前做一遍物理卷子，他的答题卷被老师夸赞，当做模板样卷，同学们之间经常借来打印进行传阅。

　　江屿的每一份物理答题卷许柠都有复印版，看着上面大佬清晰缜密的思路，许柠也学着他的思路去做题，有时周日遇到找出这一周来遇到的好题去询问，得到点拨，学着和他从一样的切入点去思考问题，许柠的物理成绩渐渐也上去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一月中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