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映柠

5、第五章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监考老师收取试卷。并播报一则通知，请同学们交卷后回到各自班级，听班主任安排放假事宜。”

　　开学一个月，迎来了高中阶段第一次月考，广播响起，交卷的那一刻，肃静的考场瞬间热闹起来。

　　这次月考结束意味着十一小长假，意味着回来后的校运会，大家都兴致颇高。

　　许柠回到班级，一堆同学凑上来，“许柠，借我看一下你英语试卷呗。”“许姐，物理填空最后一题答案是什么？”“许姐，数学多选最后一题答案选ABD吗？”

　　许柠掏出今天考的试卷递给他们，又道，“其他卷子在家，考完了不记得答案了。”

　　没得到回应，大家很快散去，拿到卷子的开始疯狂传阅对答案。

　　“柠柠，你考怎么样？”陈汐瑶凑到她耳边问。

　　“正常发挥吧应该。”许柠抿唇。

　　“那就没太大问题啦。”陈汐瑶雀跃，“接下来一周的假呢，我们去温城玩呗？”

　　“我得回去问问我哥。”许柠说，“如果就在杭市玩没啥问题，出市了我哥不一定同意。”

　　闻言，陈汐瑶也没多失落，“那就在杭市吧，现在出去玩确实也不现实，高考完再去吧。”

　　许柠点头，听见周围全在谈论小长假要去哪里玩，怎么过。

　　这种热情高涨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班主任来并通知只放三天假，班上顿时哀嚎一片。

　　“我以为就算上学也会放个五天，结果就三天？”

　　“啊啊啊啊我杀了教育局，就放三天？我才高一啊至于这么对我吗！”

　　“举报，必须举报！”

　　诸如此类的声音此起彼伏。

　　许柠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什么太多失落，内心却不由自主叹息，好好一个假，怎么还对半砍呢？

　　一直张婧喊了好几声安静后，喧闹才渐渐平息。

　　见安静下来，张婧才说，“你们已经上高中了，有假已经很不错了。学校的安排是回来花一天半评讲完所有试卷，然后上新课，等十月底会有一场四省联考，各位同学好好准备。”

　　“我们学校作为全国重点高中领头羊，肯定对各位同学要求更严一点。”

　　听见同学们的吐槽，张婧笑，“我当时上学也讨厌节假日不好好放假还要补课，所以很能理解你们。但是你们是杭中的学生，就要服从学校安排。”

　　“就三年，等高考完你们就轻松了。也别哀声叹气了，有认识楼上理实班的可以问问，他们比你们还少一天。”

　　听闻这话，班上吐槽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小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对理实班的同情。

　　于是乎，众人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开启了三天二十套卷子的假期。

　　本来许翎还准备请假，带许柠和陈俞出去玩，现在原定计划只能作废。

　　对此，许柠表示，“你带着嫂子去嘛，我就在家待着就好。”

　　许翎义正言辞地拒绝，“我有时间就绝对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

　　陈俞是外国语学校的英语老师，算不上很忙，而且过节也就一个人，所以许翎想把女朋友接家里来，美其名曰人多热闹，家里就兄妹俩太过冷清，再加上许柠撒娇卖萌，成功把准嫂嫂骗到家里来小住。

　　但是许柠没有料到她的三天小假期彻底沦为与试卷为伴，准嫂嫂带她练语文英语，亲哥用他引以为傲的且这么多年经常复习依旧优异的数理化荼毒祖国未来花朵。

　　忙碌的学习成功打消了许柠同学想去图书馆学习偶遇江屿的心思。

　　当然有人督促的结果就是第四天早上所有人奋笔疾书补作业，许柠除了刚来把试卷借出去外，就是坐在座位上四十五度角抬头望天发呆，好不清闲。

　　当在同学们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熬到中午放学，班主任却带来个好消息。

　　“同学们，被人举报，省里来人调查，我们补课暂停，等会儿课代表跟我去办公室拿试卷，接下来几天放假。”

　　话落，班级彻底沸腾。

　　“哦哦哦哪位人美心善或者帅气逼人的大好人，救我狗命！”

　　“是谁，是谁，受我一拜，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看来我日复一日的祈祷起作用了！”

　　“妈妈呀，我的假期回来了！”

　　本来昏昏欲睡了一上午的陈汐瑶此刻彻底清醒，狂摇许柠手臂，“我有没有听错啊啊啊，不用上学了！快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许柠失笑，“如果我听力没出错的话。”

　　当课代表把各科试卷分发下去核对完，老师宣布放假后，同学们一哄而散。

　　陈汐瑶挽着许柠的胳膊，“走走走我们出去玩去，先回家拿手机，等会儿见宝宝。”

　　许柠很快回家，换了身衣服后拿上手机就出门了。

　　路上，陈汐瑶发来信息，“等会儿有惊喜。”

　　她好奇，想追问，陈汐瑶只神秘兮兮地道，“你来了就知道了。”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到墙边倚靠着的男生，心脏狠狠一击。

　　男生换了件白色衬衫，黑色长裤，极其寻常简单的打扮，却充满了少年意气。

　　长身鹤立，靠着墙微微低头玩着手机，漫不经心的样子给他添了几分慵懒感。

　　眉眼疏懒，听着周围朋友的谈话，嘴角勾起笑容，本来是很正义凛然的帅，此刻却是露出几分风流气。

　　许柠走近，陈汐瑶见她视线老是往江屿身上瞟，笑着开口，“魏延说他们也出来玩，我就寻思着人多热闹，干脆一起了。”

　　然后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抓住机会哦。”

　　许柠笑着看向那四个男生。

　　两个正勾肩搭背的男生看到她，忙介绍自己。

　　胖一点的那个叫向涛，戴眼镜的那个叫周野，都和江屿是一个班的。

　　许柠说，“你们好，我是许柠。”

　　周野笑着接话，“我们都认识你，校英语歌曲大赛的美女。”

　　许柠也笑了一下，但跟不熟的人她一向话不多，所以并没有接着说话。

　　公交车站和地铁站在一块儿，刚巧来了辆公交，几个人就打消了去坐地铁的念头。

　　上了车，陈汐瑶拉着魏延直奔后面，向涛和周野哥俩好的坐在一起，只剩许柠和江屿。

　　许柠眼观鼻鼻观心，等着江屿先有动作。

　　“跟着他们一起坐后面？”江屿问她。

　　“好。”许柠点头。

　　二人坐到陈汐瑶和魏延后面，许柠手脚僵硬，坐姿端正。

　　车子起伏，江屿的衬衫袖口时不时蹭到她的胳膊，痒痒的，弄得她也跟着痒痒。

　　陈汐瑶假装整理头发，找准位置，给后座的两人拍了张照。

　　许柠收到照片，抬眼看了下陈汐瑶。

　　陈汐瑶回头对她笑得暧昧，接着在手机上打字。

　　【陈汐瑶：看上去很般配哦。】

　　【陈汐瑶：离这么近，什么感觉？】

　　【许柠：好紧张。】

　　许柠微微侧过手机，确保江屿不会看见，点开照片，长按，保存。

　　一套动作做完，心跳直奔180，她抿唇，压下嘴角笑容。

　　到商场，扫荡完小吃街后，向涛周野一路狂奔到电玩城。

　　大家都放假，电玩城此刻人挤人。

　　许柠不喜欢拥挤，便没有往里面去。

　　站在那里不动，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有些尴尬。

　　江屿也站在原地，见她没动静，问，“你不去玩吗？”

　　许柠摇头，“人太多了。”

　　江屿点头表示认同，陈汐瑶已经拉着魏延不知道去哪了，两个女生只留着一个在这，想到许柠和另外两个人也不太熟，便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许柠不解，问他，“怎么了？”

　　“他们不知道要玩多久，魏延他们人也不知道在哪，你有没有什么想玩的，我们去打发一下时间。”

　　他很细心，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所以问她有没有感兴趣的地方，照顾着她。

　　很自然地迁就女生的感受，照顾女生的情绪，温柔细心。

　　许柠疯狂心动，牵起一抹笑，“我们先走着看看吧。”

　　江屿闻言，跟上她的步伐。

　　经过书店，许柠的步子停了下来。

　　听说江屿很喜欢物理，要不进书店让他看看书？

　　她正思忖着，江屿问，“你要进去吗？”

　　她抬眼向江屿看去。

　　男生的面上此刻露出一丝讶异，他又抬头看了看店名，确保自己没有看错后，脸上仿佛写着，“你要不要这么卷，出来玩还来书店？”

　　于是乎许柠飞快摇头，“不要不要。”

　　接着一阵无言，或许为了缓解气氛，江屿说，“听说你的语文很好，作文很优秀。”

　　许柠眼睛亮了亮，“你知道？”

　　“我们班主任把你的作文打印出来给我们看过，你写得很好，字也很好看。”

　　许柠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也接话，“你物理成绩好，年级人尽皆知，你以后是想学物理吗？”

　　江屿点头，许柠赞叹，“好厉害，我看到物理就头疼。”

　　江屿笑了，“其实我看到语文作文也挺头疼的。”

　　许柠彻底笑开，弯弯的眉眼，尖尖的小虎牙，本是清冷的长相，笑起来却甜的让人心软。

　　尴尬瞬间消除，气氛缓和不少。

　　许柠看到前面一家运动馆，回头问，“你羽毛球打得怎么样？”

　　“还好。”后者谦虚。

　　许柠难得有些小骄傲，“我羽毛球可厉害了，要不我们来打两局？”

　　看着女孩明媚的笑意，江屿应声，“好。”

　　看着女孩兴致勃勃地走进场馆，江屿也扬起一抹笑容。

　　笑容如冰雪消融，唇角的梨涡让人心动。

　　许柠笑起来活力满满，笑意快要溢出好看的眼睛，极有感染力，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可能自小遇到的人都良善，哥哥也对她倾注足够多的爱意，一遍遍告诉她你不是累赘，而是哥哥的宝贝，所以虽然父母早逝，却一点不颓废，不丧气，眉眼间只有属于少女的蓬勃意气和自信，即使面对喜欢的人，却也丝毫不露怯，不卑微。

　　此刻到了擅长的领域，女孩和喜欢的人独处时的拘谨自然消失。

　　两个人在场上你来我往切磋良久，江屿也见识到她确实厉害，再看她，就不由自主的有了一丝欣赏。

　　好像几轮羽毛球打过，许柠有了一种他们俩很熟的感觉，但又不像错觉。

　　她不由得感谢羽毛球，感谢曾经跟哥哥学羽毛球的自己，才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陈汐瑶打电话来问他们在哪，找到他们后感叹他们的精力旺盛。

　　国庆档电影众多，陈汐瑶早早选好，说是搞笑片。

　　国庆人多，买的位子比较散，陈汐瑶刻意把江屿跟许柠弄到一块坐着。

　　电影开始，许柠悄悄看向右边的江屿，大屏上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侧脸宽阔流畅，睫毛微翘，长而浓密，光影交错，格外好看。

　　许柠本来内心有些躁动，强迫自己去看电影内容，不知不觉也代入进去。

　　只是不知道好好的一部搞笑片为什么临到结尾非得弄出煽情片段，引得放映厅内一阵细微的啜泣声。

　　许柠泪点低，看到荧屏上母慈子孝的画面，想到了自己英年早逝的母亲，更是不住地落眼泪。

　　母亲是因为生完自己得了产后抑郁，却一直隐瞒家人，装作没事，父亲也忙于工作，疏于对母亲情绪的关心，最后母亲在她六岁时终于撑不住自杀了，这是她一辈子的痛。

　　肩膀微微耸动，她竭力压下自己的声音，却还是被右边的江屿察觉。

　　他递来一张纸，身子向她微微凑近，“擦一擦。”

　　她接过纸巾，怔怔看向他，心跳停了半拍，然后慌乱低头，眼泪断线。

　　江屿似是有些无措，不明白她怎么哭得更狠了，又因在电影院，只能柔声安慰，“别哭了，电影不是真的，没事的。”

　　许柠很快调节情绪，擦干眼泪，抬头挤出笑容，“我没事，就是想到一些伤心的事了。”

　　对上女孩发红的眼眶，江屿的心脏有一角软了一下。

　　等到电影放完结束，许柠彻底缓过来，完全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帮我保密。”她看向江屿，笑着。

　　江屿答应，看着她重新出现的笑容，江屿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

　　“马上六点嘞，我们吃点啥？”向涛问。

　　几个人一边走着，一边商量着等会儿的晚餐。

　　跟其他人不太熟，陈汐瑶又有意打头阵，没跟她说话，他们走在前面，许柠在后面慢慢跟着，没有加入话题。

　　江屿注意到，慢下了步子与她同频。

　　商场里四周吵吵闹闹，前面还在吵着要吃什么，见她没有说话，江屿问：“你想吃什么？”

　　许柠轻声说，“米线。”

　　“什么？”江屿没听清，微微俯身靠近她，“有点吵，你再说一遍。”

　　男生突然靠近，洗衣粉味袭来，她的心脏跳动不受控制，“米线，三楼有家米线特别好吃。”

　　“那等下可以去尝尝。”男生扬眉，面上带笑。

　　与此同时，陈汐瑶回过头来，“我们去吃米线吧，可好吃了，我和柠柠魏延经常去吃，老板娘人还好好。”

　　江屿直接应下，剩下两位停止拌嘴，点头，“那去试试。”

　　老板娘看到他们来，笑呵呵地问吃什么。

　　点完，老板娘问，“老规矩，她不要香菇，你不要香菜对吧？”

　　许柠点头，“谢谢阿姨。”

　　“这几个是朋友吧？放假了一起出来玩？”阿姨熟悉地跟她攀谈。

　　以前陈汐瑶和许柠经常来吃，魏延有时候跟着，老板娘都比较眼熟。

　　“是的。”许柠笑，“前两天放假，今早回学校上课结果被举报又放了，现在出来玩。”

　　老板娘笑着，“都一样，我家儿子也不喜欢放假补课。”

　　许柠回到座位上，她坐在江屿对面，陈汐瑶左边。

　　余光所及，皆是一个人。

　　她看着他往碗里加了一勺辣酱，刚想提醒这辣酱味很正特别辣，汤底本来也辣，就见江屿猝不及防被呛到，咳了两下。

　　许柠弯起唇角，看着他咳得面色泛红的样子，忙垂下眼睛，怕自己的笑意藏不住。

　　少年此时被辣椒呛到，捂着嘴咳嗽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许柠压下笑容，“我去买饮料，你们需要帮忙带吗？”

　　江屿嗓音微哑，“帮我带一瓶，谢谢。”

　　许柠应好，去后面冰柜里拿了几瓶饮料。

　　回来时老板娘刚从隔壁回来，看到江屿碗里的红色和面前的饮料，“小伙子挺能吃辣啊。”

　　江屿微囧，极轻地弯了下眼角。

　　老板娘又笑，“我老公是湖南的，能吃辣，我家辣酱比别人家都辣点。”

　　“但是很好吃。”江屿接话。

　　“江哥不行啊，不能吃辣啊。”旁边周野撞了下他胳膊，调侃。

　　“滚”，江屿笑骂。

　　大家都笑，许柠的笑容也再憋不住。

　　此刻的他距离感尽消，笑起来的样子十分惹眼，是藏不住的少年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