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缘》淞墨

8、糖葫芦

　　雪，漫天的雪。
　　天地茫茫，雪中出现一把红伞，格外醒目。
　　一位高大威武，身长八尺的男人带着野兽面具，撑着一把红色的伞走在竹林之中。
　　漫天白雪中与深绿色的竹林相映衬着，宛如山水间的水墨画。
　　怀里抱着一位刚刚出生的没多久的婴儿，正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呼呼大睡，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会如何变化。
　　那个男人看了许久，望着那个小茅屋，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缓缓的把襁褓中的婴儿放到竹树地下。
　　他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大雪已经覆盖到薄薄一层，那婴儿似是冷了，突然哭了起来。
　　伸手朝那名男子要抱，他的手不自觉的抬起却又放下，低头深吸一口气，手死死的攥着拳，随后毅然转身走向遥远的远方。
　　寂寥寒冬，那天是新年。
　　明明正值寒冬，一名身穿素衣的男孩走向竹林，披肩散发。在大雪的风啸之中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婴儿的哭啼声，紧忙随着声音踏着脚步来到竹树下方。
　　他慌忙的抱起襁褓中的婴儿，他四处张望，漫天的雪与匆匆竹林。从未见一个人影，他低下头看着那个孩子学着街上的父母哄孩子的动作轻轻摇晃。
　　那个孩子逐渐停止了哭泣缓慢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人。
　　殊不知，他们的命运早已命中注定。
　　那位少年见他可怜便把他带回了家，愧疚却又染上心头。那个小孩与别的小孩不一样刚刚还在大哭，一来到暖乎的屋里就开始呼呼大睡。
　　那位少年深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熟睡的婴儿。
　　不一会，一位老妇人重重的推开了门，高兴地对着那位少年说“小陌，看！阿母给你买的新年衣服，过年嘛就要换新衣。喏！这个...我亲自挑选的...肯定非常适合你。”
　　少年有些急促地从床上坐起来，有些着急的道谢。
　　老妇人还有些诧异，本想问他怎么了，随后往他的身后望去。一个婴儿裹着梁陌的被子，刚被吵醒的他又开始哇哇大哭。
　　“呦？！这是？”老妇人还没等梁陌开口就径直走向小孩，把他抱紧怀中。
　　“阿母...我...我在竹树下面找到的他，在我回来的路上听见了他的哭声，看了四周却没有他的家人，所以我才把他抱回来的。”
　　“诶呦...这么冷的天...这是那个臭不要脸的把孩子扔在那里。幸亏有你啊，不然他就会冻死在那里的...诶呦诶呦...不哭啦不哭啦...”
　　梁陌看向那件红色新衣，心里更加愧疚“阿母...我会尽快找到这孩子的亲生父母的，不会再拖累您了...等我的家人。”
　　梁陌还没说完。阿母坐在床上，双手托着孩子，叫梁陌坐下。
　　“诶...小陌啊，阿母从来都不觉得你们拖累了阿母，因为你，我的生活不再是枯燥无味了。正好现在又来了这个小家伙，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啊！小陌，你不用怀带着愧疚，你要开心。你开心，阿母就开心！”
　　“还有...你们的亲生父母呢要是找来了我还得问罪他们怎么养孩子呢...要是你们厌倦了这小茅屋，我也不会圈住你们的，还是那句话你们开心我就开心。”
　　梁陌轻轻地把脸靠在阿母的腿上，眼底有些泪花。他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失态，重重的深吸一口气。
　　“阿母...谢谢...我...”
　　“诶呦...我们小陌也会哭鼻子啊！伤那么重都不会吭一声掉一滴眼泪...行啦行啦”阿母把手放在梁陌的左脸轻轻抚摸，然后把孩子交给他。
　　“小陌啊，交给你一个任务，看好孩子，以后好当一个合格的父亲。我去给你们做年夜饭，也是这小家伙的迎新饭喽！”
　　梁陌抱着他束手无策，他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历。甚至都没有也小孩子相处过，这小孩睁大到极限的眼与梁陌对视。梁陌有些闪躲，他从小就是孤身一人，知道稍微长大一点才遇到朋友只是他认为那个他认为最好的兄弟背叛了他。
　　生疏地摇晃着怀里的婴儿，哄着他开心，那小孩也是光盯着他整张脸，不挪开一丝目光。

　　富人区纷纷投放烟火，也让小茅屋里的他们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
　　烟花散满天，人间烟火散满地。
　　万家灯火，是团圆也是久别。

　　闹市中的那颗梨花树四季轮回，生生不息。
　　许久不见，好像变大些了。

　　“戊辰过来写功课，不可以再玩了。”梁陌站在书桌前，手指着笔纸严肃望着戊辰。
　　那位身高才到梁陌腰那里的小孩子一脸不愿意的走向他，他还想再挣扎挣扎。突然抱住梁陌的腰开始撒娇“诶呀...哥哥...我不想写功课...好难啊...脑子都不好了...”
　　梁陌腰腹一紧，沉着脸说“你要是还不去的话，我就告诉阿母了。”生硬带着些许威胁的语气让身前的小孩子手气松弛了一点，但依旧抓着他的衣角。
　　梁陌蹲下身换了一种语调轻声哄着眼前的小孩“做完功课，哥哥带阿辰去闹市买糖葫芦，好不好？”
　　戊辰乖乖地点点头“好。”
　　梁陌拍拍他的头，面容褪去严肃挂上一丝微笑“嗯...我们阿辰真乖，去吧。”
　　小小的戊辰乖乖地坐在书桌前，开始复习他的功课。
　　梁陌便去到院子里打扫卫生。

　　正值盛夏，梁陌站在门外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他还有些晃神。
　　这孩子都长大了。
　　那小孩身穿黑衣，发丝尾端有一缕金色。静静的坐在那里，梁陌微微笑笑。低头继续做着的事情。

　　“哥哥！我做完啦！快带我去买糖葫芦！”戊辰边走边跳地走向梁陌，脸上带着小孩子的喜悦。
　　梁陌看看身下的小孩，拉起他的手“好...阿辰真棒，我们去买糖葫芦。”
　　“耶乎！去买糖葫芦喽！”

　　闹市

　　戊辰的小手死死地抓住梁陌的手，梁陌身穿一袭青衣，而小戊辰却穿着与年龄不符略微深沉的黑衣。大街上无数人的目光向小戊辰袭来，他不好意思的躲在梁陌的身后。
　　“哥哥，这些人为什么都在看我啊...”
　　梁陌还是摸摸他的头，轻声安抚他“没事的阿辰，他们并无恶意，是看阿辰长得好看，才看你的。”
　　小戊辰点点头。
　　走到买糖葫芦的小贩旁，梁陌向他买了两支糖葫芦。
　　那小贩看看他，再看看躲在身后的戊辰，他把一支糖葫芦递给戊辰，一支递给梁陌。
　　戊辰小心翼翼地接住那只糖葫芦，他看得出来这个人的目光不带有街上那群人的恶意。
　　“阿辰，说谢谢。”
　　“谢谢...”
　　一大一小的身影走向竹林，茶馆里的说书人还讲着天上的神仙。
　　回到家时，阿母已经回来了，她正在做晚饭，见到两人回来之后。
　　“诶呦...小陌，阿辰回来了？快开饭喽！你们去哪玩啦？”
　　戊辰跑向前抱住阿母，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哥哥带我去买糖葫芦啦。”
　　“阿辰今天完成了功课，所以带他去买糖葫芦了。”
　　阿母一听，喜上眉梢。腾出一只手向身后摸去，宠溺的拍拍戊辰的头。
　　“哈哈...阿辰真棒！明天是不是还得去学堂？”
　　梁陌也走过来，为阿母打下手。
　　“嗯..明天我去送他上学。”
　　“真好，我们阿辰也要长大啦！”

　　三人围坐在餐桌，桌上摆着两道菜。一道红彤彤的辣椒盖满整条鱼，一道是绿油油的水煮青菜，还有一盘刚炖好的鸡肉。
　　阿母一动筷，戊辰就开始把头埋进碗里，沉浸在美食的世界中。
　　戊辰也确实长地非常快，比同龄人的身高高半头。
　　但脸上的胎记也逐渐加深，那是浅棕色的。小时候并没有看出脸上的胎记，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明显。
　　让梁陌有些担心，今天街上那些人的目光会不会对戊辰有影响。
　　阿母嘱咐戊辰慢点吃，看到梁陌也不怎么吃，就往他的碗里夹一个鸡腿。
　　“小陌？怎么不吃啊，多吃点。看你这单薄的身子，不吃点怎么能行啊。”
　　梁陌缓过神“啊！呃...没事，我吃不太多的阿母，您多吃点吧，不用担心我的。”
　　此时的戊辰已经开始盛第二碗饭了，看见梁陌的碗中还没吃完。
　　“哥哥，你得多吃点，不然哥哥就长不高了。”
　　梁陌听到幼稚的话语挂上一丝笑容。
　　“哈哈哈...阿辰多吃点，小陌也多吃点，看看谁长得更高。”阿母边笑地回答。
　　梁陌也弯起嘴角，吃完碗中最后的一粒米。

　　翌日

　　梁陌带着戊辰前往学堂，清晨的路人还是很少的。大多数是一些小贩，但每当两人经过他们时，都会回头观望他们。
　　走到学堂门前，两人分别。
　　“阿辰要好好听课。”梁陌弯腰手抵着膝盖，另一只手抚上戊辰的头发。
　　身前的小孩点点头，说声“哥哥再见。”摇着手转身走去课堂。
　　梁陌站起身，往回走。他还要去杂货铺给老板娘整理货物。

　　傍晚

　　梁陌准时来到学堂的门口，看见一个个孩子走向家人的怀抱。却迟迟不见戊辰的身影，他有些慌了。
　　他去找到老师，老师却说戊辰早就离开了，没再见过他。
　　梁陌走在学堂内的走廊上大喊着“阿辰！阿辰！....”
　　却没有回音，这孩子去哪了？梁陌的脚步逐渐变得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