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九节111

15、欺骗

　　晚宴快开始时，苏茂林才姗姗来迟，和他挽着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谭青南不曾见过的女士。
　　苏鹤奶奶见了她十分高兴，笑着喊她坐到自己边上。
　　苏茂林没想到会在家宴上看到谭青南，他颇为尴尬地点了点头，紧挨着那位女士坐下了。
　　苏鹤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她咬着筷子，祈祷奶奶不要在饭桌上提起他们的关系，想着事后再和谭青南细细解释。
　　但事与愿违，他们刚坐下，奶奶便问起来：“看到你们俩好好的，你爷爷和我都很高兴，你们在一起也这么久了，彼此知根知底，不能再拖了，要找个好日子成大礼。”
　　苏茂林的母亲笑着说：“妈，茂林前几天才和我说，想年底就把婚礼办了，刚好魏濂也回来了，一家人欢欢喜喜的。”
　　“好，真好。”奶奶笑着说，“我今天还想给小濂和小谭牵线呢，可惜小谭有中意的人了。”
　　“那是可惜了……”
　　谭青南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耳朵也很疼，好像有无数根针刺向耳膜，让她难以平静地坐在这里继续听他们说话。
　　苏鹤注意到谭青南的不对劲，伸出手去想要安抚她，却被谭青南甩开了。谭青南站起来，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点急事，就先告辞了。谢谢爷爷奶奶和大家的款待。”
　　谭青南说完就离席出去了，苏鹤说“我去送送她”，也跟着跑出去了。

　　“小南！小南！我送你回去，对不起……”苏鹤追上了谭青南，急切地想要解释。
　　“你早就知道了！”谭青南强忍怒意，压低声音质问苏鹤，“你为什么不阻止乔明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
　　“这是他们的感情事，本来……”
　　“那你又为什么今天要叫我来！要让我看见！让我知道苏茂林其实已经有未婚妻，并且年底就要结婚了？”谭青南怒不可遏地看着她。
　　“我没想过会这样，我不知道他今天会回来。”苏鹤说，“他之前因为乔明月和家里闹掰了，我本来以为他骨头够硬……”
　　“什么叫你不知道他会回来，他不回来，我没看见，这一切就当不存在吗！”谭青南觉得很伤心，她不愿意再听苏鹤辩驳，拦了辆出租车，上车离开了。

　　苏鹤魂不守舍地折回家里，奶奶关切地问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小谭的事情吗？是不是需要你帮忙，需要的话你过去看看，或者让茂林和你一起去……”
　　“都是他做的好事！”苏鹤勃然变色，指着苏茂林发怒。
　　苏茂林的母亲立刻不满地数落起来：“这是干什么？小鹤你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一有事情就赖你哥哥。这没有娘跟在身边教养的孩子就容易……”
　　“妈！”苏茂林喝止他母亲。
　　“你凶我干什么！窝里横！”苏茂林母亲艴然不悦，把筷子拍在桌上，怒气冲冲地说，“你护着她，她哪里有一点感激！天天就像个疯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都住嘴！”苏鹤爷爷厉声喝道，“闹什么闹！还吃不吃饭了！”
　　“是我失态了。你们吃吧，我去静一静。”苏鹤心头酸楚，向大家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苏茂林红着脸坐在桌边，也没有进食的欲望了，自暴自弃的也起身离席了。
　　“你到哪里去！”苏茂林母亲在他身后质问道。
　　“无处可去。”苏茂林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谭青南心神恍惚回到家中，乔明月正在和谭显洳一起看迪士尼公主电影。
　　“南姐，怎么就回来了？”乔明月闻声回头看了一眼。
　　“姐姐！”谭显洳喊了她一句，又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电影了。
　　“你和我进来一下。”谭青南说完，她们俩都望向她，谭青南收住情绪，微微笑着说，“小洳，我要和明月姐姐讲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你自己看电影可以吗？”
　　“好的。”谭显洳点了点头。
　　“什么事啊，南姐你不会为我争取到了什么大角色……”乔明月笑嘻嘻地跟着谭青南进了书房。
　　谭青南坐在书桌前，指尖轻轻敲打着桌上被打开的《蝉》，欲言又止地长叹了一声。
　　“干嘛呀南姐，怎么这么难开口？”乔明月突然凑近了，小心翼翼地问，“南姐，你和苏总吵架了？”
　　“嗯……不是这个事情。”谭青南深呼吸然后下定了决心，“你不要太难过，我只是告诉你事情真相，而你也只需要断舍离，不要因为不值得的事情伤心……”
　　乔明月笑着打断她担心的话，故作轻松地说：“好啦！南姐，你快说！我无坚不摧所向无敌。”
　　“我今天去苏家，碰到了苏茂林……和他的未婚妻。”谭青南说完，忧虑地看着乔明月，担心她会因为接受不了而崩溃大哭。
　　乔明月确实有一秒的迟疑，但很快就大笑起来，说：“你想多了南姐，这件事情他和我坦白过，他们俩是家族联姻，之前的订婚也是迫于无奈，但是他不会和她结婚的……”
　　“他们年底就会完婚。”
　　“那只是敷衍长辈的说辞，他爱的人是我，南姐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不担心！他牵着别的人的手走进来，还宣布年底要完婚，我完全没法冷静地坐在那里继续和他们吃喝聊天……他把你当作什么呢？他是如何看待你的呢？”
　　“就算，就算他要和李钰姝结婚，我也还是爱他！他也是一样的，他说过他最爱我，他把我当作他的爱人，他唯一的爱人……”
　　看到乔明月这般维护他，谭青南更觉痛心，直截了当地对她说道：“乔明月，你清醒一点，他在骗你。”
　　“他没有骗我！他是真的爱我！他为我做的那些事情，都可以证明！他为了我和他家人大吵了一架！是我劝他和家人缓和关系……是的！是我的话打动了他，所以他请李钰姝同他继续演戏……”乔明月竭力解释着，似乎不是要说服谭青南，而是在说服自己。
　　“他如果真的爱你，应该有担当有责任，而不是故作深情的样子，在你面前演这样的苦情戏！”谭青南恨不得把乔明月脑子里的水全部摇出来，这太荒唐了，她从没想过乔明月居然会这样为那个人的错误辩解。
　　“你不用给我讲什么大道理！我要是想听大道理，我当初就会乖乖待在陈家做我的大小姐！”乔明月红着眼质问谭青南，“如果是苏总现在要结婚了，你能心平气和地祝福她！离开她吗！”
　　“我不会祝福她。”谭青南气得全身发抖，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说，“但我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她。”
　　“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一样绝情的。”乔明月丢下这句话，拉开门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