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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今朝醉 ...

  •   陆无为因为醉酒,脸庞呈现出淡淡的酡红色。他托着疲软的身体把零食拾掇起来,用牛皮纸袋装好,重新放回桌上。
      他这个动作似醉非醉,祁栩有点搞不懂,还是给他倒了杯苦荞茶醒酒。
      陆无为牛饮完了一大杯茶,觑着那袋零食:“人是可耻,但吃的又没招惹我们,该吃还是得吃,别浪费。”
      完了,他哈着热气,扭着脑袋,歪东撇西地站起来,去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
      祁栩怕他撞到,抬手去扶他,却被陆无为刻意片开。
      他动作不快,但手脚却很稳,双手端起吃剩下的火锅汤底时,居然没撒出来。

      不让帮忙,祁栩只得靠着隔壁的餐桌远远地看着,偶然也帮他料理其他桌上的碗筷。
      收拾干净了,陆无为便在厨房里刷碗。

      他好像完全不记得刚才亲他那回事了。

      “陆无为……”祁栩在厨房门外叫他的名字。
      陆无为刷碗的手霍然停下。
      他背对着祁栩,逆着光,祁栩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顿了好几秒,厨房又重新响起噼里啪啦的洗碗声,声音比刚才还大了几分贝。
      祁栩双唇微张:“刚才……”
      陆无为压着他话,快速回应:“对不起!我……我中午喝多了,脑子里乱糟糟的。”
      隔了好一会儿,身后也没听见祁栩的声音,他以为自己的混账话惹怒了祁栩,慌张地转过身去。

      大堂内,祁栩站在灯下,他的脸安静而美好,柔和得像精灵。
      陆无为狼狈地说:“他们胆子也太肥了,明目张胆地在我的火锅店闹事。作为房东,我……我当然不能看你被欺负。”
      “所以……”祁栩直入主题,“你亲我……”
      “我就是想帮你解围!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我当时脑子一热,我知道我不该用这种方式,但我没想到什么其他更好的方法……”
      他支支吾吾的,像极了一个做了错事、慌乱乞求大人原谅的小孩。
      没得到祁栩的回应,他绯红的脸就委屈巴巴地低下去,可爱极了。
      “亲一个人,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祁栩猜到他脑子里肯定一团浆糊,故意逗他,“而且……你好像并没有后悔。”
      “我……”
      陆无为的脸红的极彻底,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羞的:“我……”
      慌乱的手甚至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陆无为巴巴地盯着脚下那双趿着的拖鞋,茫然无措。

      耳边细风擦过,陆无为只觉下巴一烫。
      不等回神,他的脑袋被轻轻往上一撩,呼吸之间,炽热深刻的吻印在他的唇上。
      交叉叠放在身后的双臂骤然一紧,大脑一片空白。
      陆无为瞪大双目,迎合着祁栩的吻,他眼神虚焦地凝视着紧紧相贴的祁栩,呼吸急促。
      陆无为下意识地憋住了从鼻腔扑出的气流,生怕祁栩嫌弃他的酒味。
      他想再吻得久一些,哪怕是酒壮怂人胆。

      祁栩推开陆无为时,他亲得还很专注,还一脸享受地闭上了眼,倒让祁栩觉得像是自己吃了亏。
      祁栩侧过身:“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亲了我,我要亲回来。”
      “啊?”陆无为目光涣散,没懂。
      祁栩含糊其辞:“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陆无为展露出欢颜,祁栩突如其来的吻,让他清醒了不少。

      酒精刺激得陆无为脑子一阵一阵的疼,他脱下手套,在太阳穴上揉了几下,疼痛有所缓解,才解开了身上的围裙。
      在厨房这种乱糟糟的地方聊天,确实不太合适,陆无为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换个地方吧?”
      不等祁栩点头,陆无为抢先灭了厨房的灯。
      祁栩跟着陆无为出厨房时,看到自己房间的灯还亮着,想去关灯,刚准备抬手,陆无为就拦在了他面前。
      “啪——”杂物间的门被陆无为快速合上。
      “怎么了?”祁栩迟疑地望着他。
      陆无为挠了挠头,憨憨的:“不好意思……我在你床上,弄得有点乱了。”
      祁栩瞳孔瞪大:“你不会……”
      “没吐没吐!”陆无为摆手,“我没吐,就是滚得有点乱了。”
      “那没事。”祁栩不在乎。
      陆无为借势又拦他:“诶……我明天给你整理干净了,你再进吧……”
      声音越说越小,他自己都羞得不好意思了:“可以么?”
      祁栩叹了口气,望着跟小孩似的陆无为:“那我晚上睡哪儿?”
      “……”陆无为搅动着手指,脚趾扣动着拖鞋底,越说越心虚,“要不……你……你睡我的床?”
      祁栩原本就瞪大的眼睛此时已经圆鼓鼓的了。
      什么?!
      陆无为瞬间意识到自己这话让祁栩产生了误解,脑子被酒精给懵住了,更乱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祁栩抢先答应了他。

      楼道的声控灯在两串细碎的脚步声下亮了起来。
      这是祁栩这几个月以来,第二次进陆无为住的夹层。
      第一次是贸然闯入,这一回算是被主动邀请。

      陆无为给他找了一双干净的拖鞋,进了屋,让他坐在方形的懒人沙发上。
      不多时,两杯橙汁放在身前的茶几上。
      陆无为躬身盘腿坐在木地板上,许是缓解尴尬,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摸了个三阶魔方,单手把玩着。
      声音窸窸窣窣,入耳有点催眠。
      祁栩文静地喝了一口果汁:“你还跟大学的时候一样,爱玩魔方?”
      这话算是夸赞自己,陆无为笑得很腼腆,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10秒。”他把魔方复位,立在茶几上,“唯一的爱好了,练练脑。省得年纪大了老年痴呆。”
      祁栩被逗乐了:“今天谢谢你帮我。”
      陆无为招架不住感谢一类的话,总觉得心里痒痒的,难受得紧:“别这么说。我以为你离开我会活得更洒脱,更惬意,没想到……”
      “活得这么狼狈?”祁栩反问。
      陆无为抬起头,温柔地凝视着祁栩。
      他想反驳,但却被祁栩一个回望的眼神堵回了嗓子眼里。
      “狼狈。”祁栩自嘲似的笑了笑,“拍毕业照的时候,你给我送花,找人拍双人毕业合影,我以为你会毕业之后跟我去宣林,没想到你拿到了一份去南极的offer,全亚洲唯一一个名额,被你拿到了,我为你感到自豪。我考研,你去南极,各自奔赴自己的前程,挺好的。在离校的前一天,我俩一起去吃了顿火锅,去了马场骑马射箭,逛街到12点,看了一场最晚的电影,谁也不想结束。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电影散场之后,你去机场,我回出租屋,我记得我俩是在一家打了烊的兰州拉面馆门口分开的,你跟我说……”
      随着祁栩的娓娓道来,陆无为陷入了回忆的漩涡,越陷越深:“谁都别沮丧,都是奔赴更好的明天。”
      一滴泪顺着祁栩的面颊滑落下来,滴进了冰凉的橙汁里。
      祁栩笑了笑:“更好的明天……我在这个满怀希望的明天里挣扎了五年,浑浑噩噩地考研、漫无目的地找工作、爸妈夺命一般催我考公、辗转遇到了贺楠,好多事儿都发生了,我被迫着接受。天一亮,眼睛一睁就是明天,听起来多简单啊。可明天来临之前的漫漫长夜,难熬。”
      “难熬啊……”祁栩攥紧了玻璃杯,杯壁上留下了他轮廓分明的掌印。
      陆无为豪爽地把桌上的橙汁一饮而尽,他抬手把嘴角残留的果汁抹干净,幽幽地笑:“是啊,更好的明天……谁知道呢,也许南极的offer就是上帝给我的考验,我选择了一条外人以为光亮的康庄大道,可这条路于我而言如同雪地里找方向,深海里寻灯塔,难上加难。等我想回头……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祁栩望着他眼含热泪的脸,眼神里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陆无为说:“都说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回头的勇气的,去时有多少鲜花掌声,回来就有多少质疑和谩骂。离开南极之后,我不敢去找你,甚至连去打拼的勇气都没有,我被挫得彻彻底底。”
      “陆无为……”祁栩的声音很轻,很柔,“我曾经反悔过。”
      陆无为的脸上满是狐疑和震惊。

      五年前的那段感情虽然是陆无为占据了主导地位,可在他心里,祁栩的感情观比他更成熟,所以当初自己提出分手的时候,祁栩理应彻底放手才是。
      他不是一个会回头的人。
      怎么会反悔?
      祁栩也知道陆无为不信:“有一年寒假我做了攻略,去南极邮局找你。我都做好了大不了陪你一起的准备了。毕竟爱总要一方付出么,那这个付出代价的人怎么不能是我呢?我顺利找到了你们研究所,可邮局的人告诉我,你去了阿根廷采购物资,至少得等一个星期。我苦等了你一周,最后失望而归。”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祁栩。
      分手了,难道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就一定要老死不相往来?
      更何况,他俩是平静的和平分手。

      “我在南极只待了两个月。”陆无为冷声回答,“你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回国了。”
      “可你的队员们说……”祁栩问。
      “他们说我还在南极对不对?”陆无为笑了一声,“我离开南极的小半年里,怕我爸妈担心,就让邮局的队员们帮我撒谎,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去阿根廷了。后来,也我想通了,跟爸妈说出了真相,也就没必要瞒着了。”
      祁栩噗嗤一笑笑出声来,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出于玩笑。
      造化弄人。

      这五年,经历了许多,也看破了一些事。可到头来,物是人非,曾经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依旧扎根于心底里,难以忘怀。
      祁栩一直珍藏着陆无为送的耳机。
      陆无为也珍藏着属于祁栩耳机的那个竹编外套。

      忽然,祁栩只觉腿上一热,他低下头,看到陆无为在摸他的大腿。
      祁栩想制止,直到陆无为从他的腰侧取下了竹编耳机的外套。
      竹编外壳底下,有一行被磨得看不清的小字。
      “这里有字。”陆无为握紧了祁栩的手,从身后把他包裹进自己的怀里。
      陆无为的脖颈温柔地穿过了祁栩的耳侧,下巴轻压着他的肩胛骨。
      温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扑在脖间,骚得祁栩发痒,却又不敢去挠。
      陆无为把竹编外壳压进祁栩的手心,攥了攥他的手指,让他握紧。
      “摸一摸……”陆无为摩挲他的耳侧,低声说话时,像在吻他的耳廓,“看能不能摸出什么?”
      祁栩心头一热,用指腹摩挲着。
      底部年久磨损严重,但竹编上刻的字很深,细细地触摸,确实能分辨出来。
      “怎么样?”
      祁栩迟疑地说:“好像是……两个英文单词,N……R……”
      “Nieve rosa”陆无为说,“是西班牙语。”
      “什么意思?”
      “红色的雪。”陆无为笑了笑,“南极的夏季,偶尔能看到粉红色的雪,就像遍地洒满了红色的腊梅。在阿根廷的乌斯怀亚港,当地流传着一个古老浪漫的传说。只要心存爱意的人亲眼看见粉色的雪,并把字雕刻在不易察觉的地方送给另外一半,时间越久,感情和羁绊就会越深。五年了,我这场粉色的雪终于找到了他的主人。”
      话毕,陆无为忽然深情地吻向了祁栩的脖颈。

      急促的亲吻弄得肌肤发红发烫,冷白的肌肤上落下了点点的红痕。
      “陆无为……”祁栩被吻得忘乎所以,却又难以抵抗。
      “你可知道我这个红色雪里祷告的信徒,”陆无为拥着他,帮他脱衣脱裤,推搡他去床上,“多么盼望着上神的降临。”
      祁栩欲拒还迎地回应着他的吻,他全身发烫,只剩下潜意识在说话:“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清岩镇……”
      “你来……我等……”陆无为咬住祁栩的唇珠。
      祁栩轻喘了一声。
      陆无为那狩猎般的目光像是要将他整个都囫囵吞下,一点也不剩。
      “你不来……”陆无为从鼻尖蹭到他的耳边,喷着浓郁的酒气,喘息着,“我就……绑你过来。”
      “你!”祁栩脸颊泛起了潮红。
      羞赧的呵斥似是在催情,让陆无为更加肆无忌惮。
      吻落之处,尽是旖旎。
      陆无为说,就让我了却这遗憾,今晚,我要全部。
      陆无为说,有酒及时行乐,管他明天是忧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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