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亮（娱乐圈）》荣芬

44、第 44 章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简单收拾好自己，许青葙打了辆车去了苏决明奶奶家，老人知道她要来，早早就站在门口等，许青葙想起小时候，去姥姥家，姥姥也是像这样，只不过是站在窗前，看自己走到哪里了，算好时间给自己开门。
　　她突然特别想哭。
　　奶奶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她不知道要带些什么，说起来也是惭愧，东西全是苏决明准备的。老人拉着她的手，那是一双不够细腻但是柔软的手，爷爷坐在院子的栀子花树下摆弄着象棋，看她来了，招呼她过来和自己下一盘，奶奶嗔怪说：“人家女娃娃哪里会这个？”
　　“那我可以教她嘛”爷爷嘟嘟囔囔地反驳。
　　许青葙坐到棋盘陪爷爷下了几盘，老人惊讶于这女娃娃倒是比自己孙子下得还要好些，听许青葙说自己小时候常常和外公下棋，赢了会有糖果奖励。
　　老人哈哈大笑，缓缓起身，从头顶的树上摘了朵栀子花放到许青葙面前，“老头子这里没有糖果，就送你朵花吧。明明小时候很喜欢这棵树，常常爬到树上玩。”
　　厨房里的奶奶招呼她帮忙洗菜，爷爷摆摆手让她快去，树下的老人陷入了回忆。
　　许青葙坐着个小板凳在水盆边摘着菜，奶奶把挂在房梁的腊肉取下来，简单清洗之后，切成薄片，边切边说，“明明小时候可爱吃腊肉腊排骨了，现在他不常回来，每次过来也是闹着要吃。”
　　想到苏决明和老人撒娇的样子，许青葙不由笑了笑，有些好奇苏决明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开口向奶奶问道：“婆婆，他小时候什么样子，闹吗？”
　　老人停下切肉的手，擦干净手，坐到她对面的凳子上，“明明啊，很懂事的，一点也不闹。”
　　“他是个早产儿，他妈妈做完月子就跟他爸回去顾生意了。他就一直跟着我们，不哭不闹的，饿了不舒服了才哭两声。人家都觉得我们家没有小孩呢，后来他大了点，说是要上学就又给接到蜀南，我和他爷爷当时舍不得，又觉得不能耽误孩子上学啊。他就回去了，结果家里生意越来越好，他爸妈顾不上他，明明就又回来了。”
　　老人眼里涔着泪，“那么小就跟人去唱什么歌，没再爸妈身边待过几天，我也不怪他和那边不亲，是我们亏待他。”
　　许青葙给老人擦了擦眼泪，她听陈嵊大概讲过也知道苏决明出道很早，童星和家里的关系容易极端，亲近和疏离是天平的两端，很难保持一个平衡。
　　苏决明就很不恰好的是疏离的那种，这么长的时间，许青葙几乎没有听他提过自己父母，她大概也能猜到他和家里并不亲近。
　　如果是家庭幸福的小孩可能没办法理解苏决明，但又刚好许青葙和自己父母也不亲近，所以她完全理解出现这种情况会产生的原因。
　　不过，今天确实是她第一次知道苏决明还有个小十岁的弟弟，她本来觉得苏决明已经挺可怜的了，在灯光下长大，背负不该他承受的期待，直面无数的恶意，这些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已经是难以忍受的了，如果连父母的完整的爱都没得到过的话，那真的是有些太惨了。

　　陪老人吃完饭，刷好碗，在两位老人强烈的挽留之下，许青葙决定在这里睡一晚，换上奶奶拿来的睡衣，躺在苏决明小时候睡的床上，有种奇怪的感觉。
　　房间在二楼，床边是一扇窗户，窗外是一棵巨大的蓝花楹，可惜已经过了蓝花楹盛开的季节，不然推开窗，该是一片蓝紫色的海洋，许青葙想到小小的苏决明踩着板凳推开窗看花的样子，多可爱呀。
　　那天晚上，许青葙梦到小小的苏决明抱着自己的腿说自己要过生日了，姐姐要送礼物给自己。她把小苏决明抱到自己腿上，太可爱了，黑葡萄似的眼睛，睫毛像小扇子忽闪忽闪的，还有婴儿肥，说话带着点奶气，许青葙是用尽全部的理智才忍住没在小苏决明的脸蛋上狠狠嘬一口。
　　“好，姐姐一定给你准备一个特别好的礼物。”
　　小苏决明伸出肉乎乎的手，“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许青葙好不容易从肉脸冲击里缓过来，马上就在思考要送长大后的肉肉脸主人什么生日礼物，走到窗前探出身子，正好看到被吹落的栀子花随风飘扬，树旁的水缸里还浮着几朵，奶奶正用水瓢浇着花。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最好的礼物。
　　下楼和爷爷一起打了套八段锦，许青葙就跑去了后山，听苏决明说这一片总有退休的大爷大妈过来打发时间，交交友什么的，本身是条小路，时间一长，路被踩得拓宽了很多，上山的路不算平缓，有一定的坡度，许青葙边爬边想，大爷大妈们身体也是好，天天爬山，这哪是打发时间啊，这是锻炼身体才对。
　　许青葙停在半山腰的土坡上，从这个位置能够看到苏决明家的院子，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从山脚摆摊卖山货的婆婆那里买了些新鲜的山核桃，很重一袋，坠得她的胳膊隐隐作痛。
　　把核桃放进厨房的储物柜，叮嘱爷爷奶奶每天吃一些，对身体好，两位老人附和着她的话，又问她中午想吃什么，许青葙说：“奶奶我不吃啦，我得回去收拾收拾，明天要去上班了。”
　　虽然距离她的假期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但据许青葙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她要是不说自己要回去上班，那老人肯定不会放自己走。
　　而且，再有几天就是苏决明的生日了。
　　她得赶在生日之前把礼物做好。

　　回到平城的第一件事，许青葙直奔建材市场，看着自己列出的材料清单，她有种重读本科的错觉。
　　好在建材市场够大，东西也很全，逛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买齐了她需要的东西，东西不多，体积最大的也就是那块底板，踏上自行车，慢悠悠地朝家的方向骑。
　　到单元楼门口的时候，许青葙正往口袋里摸门禁卡，还不等她刷，门忽然就开了，住在自家楼上的老太太走出来，看她拎着东西还替她撑住了门，许青葙道了句谢，老太太是平大退休的教授，是历史系的，许青葙在学校里见过几次，偶尔还能看到她带着自己的孙女在楼下玩。
　　老太太主动开口：“小许，出去了呀。”
　　“恩，去买了点东西，您今天不用接孙女放学吗？我刚路过的时候听见打铃了，估计这会儿学生们正往外走呢。”
　　许青葙骑车路过平大附小的时候正好听到下课的打铃声，想着这下课铃是不是全国统一的，怎么哪哪都一样。
　　“不用，今天她去姥姥那边。我这得去学校一趟，有个学生的论文有点问题，过去处理一下。”
　　“那您快去吧，这别耽误事了。”
　　刚到家，许青葙就把客厅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清空，又把买的材料依次排开，撑着沙发起身，从书房拿出图纸，简单抄绘了苏决明家的院子，拿着抄绘的图又回到书房，打开电脑把手绘转成CAD，再打印出来。
　　这一套流程下来，天都黑了，折腾一天的许青葙也觉得有些累，强撑着精神把图纸打印出来在底板上覆膜，做完这些，找了块干净的布盖住材料，把换下来的脏衣服丢进脏衣篓，冲了个澡，爬上床就睡了。
　　苏决明从许青葙发完到家的报备消息之后，这人就好像消失了，想着可能是太累直接睡了，他也就没再给许青葙打电话，另一边鲍晞白却主动联系他，发来了那天她和许青葙吃饭的照片，苏决明怎么有种这人在和自己隐隐炫耀的感觉？
　　回了句谢谢，鲍晞白直接不理他了。
　　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鲍晞白有一个谈了很多年的男朋友，他真的会怀疑她是不是喜欢许青葙，苏决明发现许青葙不招男人，但她怎么这么招女人啊？
　　从自己工作室的助理，到节目组的PD，现在连摄影师都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刚和苏决明录完一首歌的池照坐在他工作室的沙发上看着他一会儿一变的表情，把转到一半的魔方丢过去，“你想什么呢，跟在表演变脸似的，一会儿一个色的。”
　　苏决明冲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他就知道这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也懒得问他，这种事问池照还不如去许愿池给王八丢几个钢镚来得实际。
　　全然不知自己在苏决明心里地位不如王八的池照同学感觉饿了，勒令苏决明请他吃饭，他刚刚喝了几瓶酒，所以是苏决明开车，习惯性从烟盒里拿烟，手还没伸进口袋就被苏决明一声“我车里不许抽烟”打断动作。
　　“不是，之前没见你这么敏感啊，我开窗抽行不行？”
　　“不行，她有鼻炎，闻到烟味就不舒服，就这几步路，你别抽了。”苏决明本身对烟味算不上排斥，但许青葙非常讨厌，所以在一起之后，所有坐苏决明车的人都被明令禁止在车里抽烟这件事，苏决明对此的解释也很简单：
　　“我女朋友不喜欢。”
　　“我看你真是完蛋了。”池照斜着眼看他，老实说他很好奇这个苏决明女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一个看着毫无攻击性实则原则性极强的人迷成这样，他真觉得就是这姑娘找苏决明要天上的星星，苏决明也能真给她搞一颗下来。
　　“有时间带来见见我们，我也好奇这知名画手到底啥样啊”
　　苏决明不理他这一套，池照这个人吧，一贯是混不吝的，浑身上下就刻着四个大字：
　　【不服管教】
　　他之前觉得没人管得了他，明明是个真公子哥，和家里大吵一架，跑去参加个乐队选秀，轻松拿了个第一，在娱乐圈玩了两年又不想干了，回归本行做制作人去了。
　　陈嵊对池照的评价就是这人是真没长性，一阵儿一个想法，苏决明倒是觉得池照不是没长性，他是分人分事，在某些方面他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执着，比如他那个初恋。
　　何逢声也教过池照一段时间，前几天他去上课，老师还问到池照，苏决明照实答了，谁成想何逢声叹了口气说，怎么自己的学生一个赛一个的情种。
　　“池照是这样，你也这样，爱是很好的东西，但你可不能像他那样，对人或事太执着只会让自己痛苦。”苏决明点点头，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是池照，他绝对会比池照更疯。
　　苏决明就是这样的，漂亮皮相，菩萨心肠，那是因为许青葙喜欢，内里他比谁都疯，一个音唱不好，他可以重复几百次几千次，练舞练到浑身脱力，练琴被琴弦割得满手鲜血也不停，手上的皮被磨掉一层又一层，形成了厚厚的茧子，很多次，他都不敢摸许青葙，许青葙皮薄，苏决明怕许青葙不舒服，摸也只是轻轻的。
　　“等她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是可以的。”
　　“你说的啊。”
　　“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