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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阳台的番红花开了,开在纤细叶丛中的紫色花朵,许青葙第一次见到这种花是在路边的花坛,那是还不知道它的名字,是后来在课上,老师讲到季相时,提到此花,说是早春重要的花卉,最适宜混植于草坪中组成嵌花草坪,片植最美又极壮观,是花坛、花境、边缘种植、岩石园的好材料。
      她摸了摸还含着的花苞,外面春光明媚,闪着春光的三月。
      申请完提前一年毕业的许青葙和苏决明回了一趟禹州,虽说苏决明再三强调不是见家长,就是带她去见见奶奶爷爷。
      但许青葙还是感觉很不对劲,不过最后还是去了。
      可能是被老人带大的缘故,许青葙对老人总是有种亲近感在身上,加上赵瑜快要生了,她本就有去禹州看看她的想法。
      这一遭,也算是两人不谋而合。
      许青葙见到了那天在山上苏决明指给她看的黄色屋顶,墙体被刷成了朱红色,门口的玉兰树在三月早早释放了春意,花朵一大片的开在一起,从远处看像是翻飞的白色蝴蝶。
      两位老人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看到二人下车赶忙来迎,不知怎的许青葙想到了自己的姥姥,当即便红了眼眶。
      奶奶见她眼圈发红,从口袋掏出帕子,递给她,拉着她的手往院子里走,许青葙陪着奶奶打毛线,苏决明被爷爷叫到一边下棋,黑白两色的棋子规律分散在棋盘各处,老人盯着棋盘思索下步该往何处走,
      “这个女娃好乖,你不要欺负她噻。”
      苏决明发笑,一步将死对盘的棋,
      “乖得很。”
      一朵兰花落到棋盘上,爷爷拾起,略带蹒跚地走到奶奶面前,把花递给她,奶奶抬头冲着爷爷笑了笑,把花放到装着毛线的篮子里。
      吹拂的微风中,许青葙闻到了淡淡的清香。

      吃过饭的两人被“赶去”散步,坐在屋后的山坡,山坡那边是大片的农田,田埂边有几株迎春花,在浓郁的绿色中这几抹黄色异常显眼,花朵随着风摇曳,许青葙看着出神的苏决明,
      “这就是《屋后》里的山坡吗?”
      “恩。”
      许青葙捡了个小木棍,开始在松软的泥土上涂画,她画了只抱着玉兰花的小兔,苏决明看她画得开心,
      “当时怎么想到来禹州读书?”
      涂画的那人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勾上小兔的尾巴,把木棍丢到一边,“就,不想呆在北方,又怕自己适应不了南方潮湿的气候,东北又太冷,西北风沙太大。排除排除只有西南可选了。”
      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
      “你倒是会排除。”
      “你呢?怎么不回蜀南?”
      苏决明捡起被许青葙丢在一边的木棍,在小兔旁边添了只更小的兔子,“我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对爸爸妈妈没什么概念。平常过年过节的时候,他们会回来待几天,后来要上学,我就被接到蜀南,但是因为他们太忙,根本没时间顾我。没多久就又把我送回来这边。说起来还蛮好笑的,一开始我不愿意喊他们爸爸妈妈还被打过。”
      对于苏决明家里的情况,许青葙听肖云提过两句,其实在她把苏决明原创的作品全听过一遍后,也能大致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所有创作者都避免不了或多或少将自己的经历投射到作品中,围绕童年的二辑,却给她一种悲伤的感觉。
      这也是她画了两个封面供苏决明选择的原因,她听到了快乐也听到了悲伤,恶趣味作祟,她想看看苏决明对于自己童年底色的理解究竟更偏向哪一方。
      很有意思,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快乐。
      她又为他的选择而感到开心,她会想起大学时,她试图剖析自己,于是看了许多教育学、心理学的论文,甚至去旁听了心理学的课程,课上老师讲解童年创伤,
      “人需要一个完整的童年,不然在成长到一定阶段,当他拥有一部分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之后会很容易陷入到一种强烈的弥补自己缺失的情绪中。就是现在网络上很多人说的:人会被童年未得之物困住。”
      基于老师的讲解,许青葙开始分析自己和身边的人,越分析她越觉得脊背发凉,从起初的将信将疑到不可思议,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童年对于一个人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和栾华聊天,她抛出这个问题,栾华很是镇定,
      “这多正常,你没发现吗?童年物质不富裕的小孩长大后,对于钱会有一种执念,要不疯狂赚钱存钱,要不就是挥霍无度。童年没有得到过足够爱的,长大之后,对爱的渴求之强烈之奋不顾身,令人咂舌。说白了,这就是给自己找补,就像一个人饿久了,你突然给他呈上满汉全席,大多数人根本无法拒绝,直接就撑死了。”
      听完栾华的话,许青葙久久沉默,栾华见她不说话,
      “想什么呢?”
      “想我童年的底色。”
      后来,这个曾经她给自己提出的问题又被抛给苏决明,意外的两人的回答是相同的。
      他们都选择了快乐的那边。
      许青葙从口袋掏出用线串起的花,凑到苏决明面前,把花挂到了他脖子上,苏决明不解地看看她,
      “我捡的。”
      “捡的还能自动串起来?”
      被戳破小心思的许青葙有点不好意思,不自然地揪起了旁边的杂草,避开苏决明含笑的眼神,
      “小时候隔壁婆婆会串很多这种花带,每次我去她家玩,她都会给我挂一串,婆婆和我说,今生戴花,来世漂亮。”
      拉着身边女孩的手,指着屋前那棵兰花树,“爷爷说他第一次见到婆婆就是在一棵兰花树下,白色的玉兰花,清新、淡雅、明净,有种不染尘埃的纯粹。后来婆婆答应嫁给他的那天,爷爷在门口种下了一棵玉兰树。现在算来也有四十多年的时间了。”
      许青葙顺着苏决明手指的方向看去,玉兰斜斜的枝干闯进她的视线,带着白色的花盏,不张扬不喧嚣,只是静静地绽放。
      “兰花寓意很好。”
      “恩?”
      “兰花是纯洁、美好、忠贞的象征。”
      远处传来婆婆喊两人回家的声音,牵着手回去的路上,苏决明用树枝编了个手环套在许青葙手腕,
      “我还记得小时候爷爷教我一首诗里有一句。”
      “恩?”
      “幽兰委冰霜,掩霭特未发。春风限芳蕤,烂漫安可没。”1

      两人在禹州待了一周,走前,许青葙联系赵瑜说自己想去看看她,听着赵瑜支支吾吾的声音,她不好再说什么,识趣地挂断了电话。
      回程路上,她翻看着大学时和赵瑜的合照,婚礼上的恐惧感再次袭来,她关掉手机,看向窗外,她无力的接受了大学时的赵瑜已经“死掉”的事实。
      在结婚的那一刻,她的“自我”就已经死了,此后她的人生再不能为自己而活,她会成为某人的妻子、某人的母亲,再没有人会把她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去对待,至此,她彻底被吞噬。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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