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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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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牢里,弥漫着潮湿腐败的气味,墙上煤油灯芯轻飘跃动,微弱的光亮晃的四周更显不详压抑。
深处一处牢房的景象与周边格格不入。
谢枫身上一袭月牙白的长袍,盘膝坐在木塌上,不时交替白子黑棋,执棋自奕。
桌上红烛明亮,烛火点亮专注深邃的眉眼,将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在侧墙上,岁月静好得让旁观者一时忽略身处之地。
不对,狗屁的岁月静好,这才三月,夜间寒凉,潮湿的稻草浸的人透心凉。
“喂,大少爷。”隔壁牢房的狱友反转难眠,爬起身敲敲木杆。
见对方转头看过来,孙显将污迹斑斑的脸凑近木栅,浑浊中透着精光的双目贴近木杆之间的空隙,凶狠地盯着谢枫。
中年男子衣衫褴褛,污黑的布条和皮肉中隐约带着猩红的血迹,头发乱如草窝,整个人透着疯狂危险。
谢枫淡淡瞥过,将手中白棋放在思考许久的位置上:“何事?”
上好的莹润白玉夹在修长的如玉指间,稳稳落下,一派平静无波。
孙显见恐吓再次无果,咬牙切齿:“老子最恨你们这些装腔作势的世家草包,他娘的坐个牢住到仙宫了。”
谢枫从盒中复捻起一颗黑子,随口敷衍:“族人颇多关怀,谢某受之有愧。”
谁她娘夸他了,黑心肝的小兔崽子。
见谢枫说完又沉浸着下棋去了,孙显只好抬高声音直白道:“大少爷,把你那床被递过来一套。”
谢枫停下手中的棋,挑眉问道:“孙兄不是宁死不受世家之恩吗?”
“去屁的,咱俩现在是狱友,我是这片儿的老大,我管你要东西,那叫上贡。”
孙显灵光一闪,一句话把谢枫撅回去,乘胜追击道:“而且你们世家不是最爱嘴上说什么“行善事得善报”,行我这个将死之人一善,善报够赎你多少恶罪了。”
谢枫不与他进行口舌之争,放下棋子起身将一套多余床褥送过去。
月白锦袍靠近木栅墙,两根枯瘦如柴的手臂突然暴起,从空隙穿过,张狂飞舞着欲要撕碎对面之人。
谢枫停下脚步,低头平静直视对方。
一墙木栅,一边是不染脏污的世家少年郎君,一个是满身污泥的疯癫死刑犯。
孙显突然停住发疯,怔怔盯住谢枫,片刻后回过神来,欢快道:“唉,你知道吗?我儿子应该也像你这般大了,不过应该没你这么像个假人,我儿子小时候可活泼了。”
少年年纪便老气横秋,不是假人是什么,世家果然生不出什么好枣。
不像他儿子,小时粉雕玉琢,大点了活泼讨喜,孙显回忆起儿子的趣事,痴痴地笑起来,一口黄牙漏在外面,脸上的褶子将污泥都藏了进去,眼角却有黑水乱七八糟地从脸上划过。
谢枫像是没看到孙显的疯状,有条不紊地将床褥从空隙中送过去。
然后回到床榻边重新拿起棋子,开口刺破孙显的幻想:“你儿子已经死了。”
孙显,淮南人士,二十年前经商发家,十多年前举家来京城发展,妻子被世家纨绔强抢欺压,反抗中纨绔失手致其死亡,同行的儿子被杀人灭口。
案件被几个世家联手粉饰太平,涉案的世家纨绔无一入狱。
孙显外出归来得此恶讯,精神失常,后几年内连续虐杀纨绔报仇,家业散尽,锒铛入狱。
像按下了暂停按钮,孙显的疯癫猝然卡住,脸上表情从崩溃、愤怒再到怔然,最中从癔症中挣脱,恶声恶气道:“你儿子才死了!用得着你说。”
谢枫没儿子,全当耳旁风。
孙显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发不出,粗手粗脚地拢起被子,将脏得腐烂的稻草踢到一边,收拾地方准备睡觉。
突然,孙显手中动作一顿,鼻翼微动,确定心中猜测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打理地盘。
一刻钟过去,估摸着已经结束,孙显凑近栅墙,轻敲木杆吸引注意。
谢枫再次被打断,抬眸冰冷地看向声响处,却见孙显一改疯像,满脸正色无声吐字。
那口型是——“有人被杀。”
孙显靠家族传承和天赋异禀,制香起家,甚至一度成为皇商候选之一,鼻上气味功夫一流。
此处大理寺地牢不似刑部,这边关押的都是已经审判好的大案犯人,如孙显这种;或是牵连较大,直达天听的案子,如舞弊涉案人员。
因此这处地牢很少见动用刑讯,牢房中血腥味不重,只这两天来了新人,稍添了点儿新血。
然而,刚刚孙显闻道一股浓郁的血味儿,气味新鲜,绵延不断。
附近没有动静,气味能蔓延到这边,这个出血量,必死无疑。
谢枫读懂孙显的意思,眼睛微眯眸色如墨,手中摩挲着黑棋,转头望向如往常一般昏暗安静的牢房深处。
两刻钟前,大理寺地牢入口。
燕泠一身白色寝衣杵在门口,看着门顶阴沉狰狞的浮雕兽首,风中凌乱:“这就是你说的奖励?”
晚间,燕泠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谢枫案和见鬼的创业考核。
人总是在夜间容易胡思乱想,白日有谢老稳定军心,燕泠略微担心转头便消散了。
到了晚上,不知为何心神不宁,反复想到若是谢家没抗衡过赵家,或是谢枫那边刑讯逼供。
谢枫身份在那儿,刑讯逼供可能性甚微;再者谢枫以后是要当首辅的人,怎么会折戟于此?
燕泠不断说服自己,想转移心神却又想到十万白银,顿时又是一阵头疼。
恰逢小智二号禁言解封,拿考核奖励宽慰她,一翻仓库发现有个未用的系统奖励。
燕泠这才想起似乎、确实有个奖励,但当时的小智告知完考核结果便消失了,她不知道怎么用暂时搁置,后面一连串的事情,彻底将其遗忘了。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这可是我新学会的八字真言。】
燕泠愣是从系统音中听出了小智二号的洋洋得意。
“我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夜风吹过,一阵寒凉,燕泠身上的寝衣和发丝泛起波澜。
【量子形态,用你们的话说,叫“灵魂出窍”。】
燕泠心神巨震,还未整理好思绪,脑中二号大叫起来。
【快快快,躲起来,有人!有人!】
一道黑影从旁边略过,快速将门打开一条缝闪身进去。
燕泠来不及思考,紧随其后,进入地牢。
【离得太近了,要被发现了!】
燕泠一路跟着黑衣人前进,一边无奈回道:“我现在不是‘灵魂出窍’了,他看不到我。”
【哦哦忘了,不好意思,你接受的还挺快的。】
燕泠扯了扯嘴角,重生都经历过了,还正在和系统对话,事件奇异之事已经亲身经历两样,再多一样也不过惊奇一阵。
黑衣人显然对地牢很熟悉,目标明确地朝地牢深处飞掠而去,燕泠聚精会神才能勉强跟上。
二号懂事地没有出声影响,默默观看刺激的跟踪。
黑衣人终于停下,牢房深处,一个身形单薄的书生正蜷缩着身子休息,身上衣袍沾上脏污,夜间寒凉,显然睡得很不踏实,手中还攥着一张白纸。
那是犯人书写供词的供纸,除了审讯时由狱吏记录,牢房每日会给受审犯人纸笔,让他们写下新的证词呈上去
黑衣人凝视片刻,似是确定书生长相,片刻后拿出细丝,悄无声息开锁打开牢门。
黑衣人手法专业动作极轻,直到人立于身前,书生都没有醒来。
【这是书生刘伯昌。】
二号发挥吃瓜群众本性,迅速检索出新出现的当事人身份,并大方告知另一个当事人。
燕泠从未听过这个名字,默默站在不远处,盯着黑衣人的动作。
黑衣人从前胸掏出一张字迹密布的纸,弯腰轻放在书生手边,然后拿起毛笔,单手折断一截。
不好!他要灭口!
意识到黑衣人的意图,燕泠脑中迅速将‘刘伯昌’同朝堂上的“考生刘某”对上号,惊慌地扑过去,想要阻止,身形却穿越而过。
【量子状态禁止影响他人】
黑衣人走到刘伯昌背后,慢慢蹲下,找好角度,顺着方向将毛笔断截朝喉口狠狠刺下。
巨痛袭来,刘伯昌上身弹起,挣扎着想要摆脱剧痛,却发现脖颈被人死死钉住,双手拼命撕扯身后之人,却只能无力地从喉咙发出“嗬嗬”声。
黑衣人握紧笔杆,任书生徒劳挣扎,片刻后,气息渐消,鲜血从脖颈处涌出。
该死的。
黑衣人迅速松开手,眼中闪过一丝懊恼烦躁,在身上擦掉血迹,用另一截笔杆戳破尸体拇指,按压在假供纸上。
然后仔细处理现场,重新锁上牢门,飞快离去。
燕泠发现自己无法阻止后,便站在紧盯黑衣人动作,想辨认出线索,从系统口中得知可以穿墙离去的肯定答案后,放心留下检查现场。
刘伯昌尸体双目圆睁,瞳孔涣散,气息全无,鲜血从脖颈处一股股涌出,逐渐向地上蔓延。
燕泠试探蹲下伸手,成功摸到纸张实体。
在地牢外时,燕泠曾被风吹动寝衣,刚知道自己是“灵魂态”便遇见黑衣人,来不及深思。
刚刚系统提示说“禁止影响他人”,燕泠便猜测,二号口中的“量子状态”,恐怕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灵魂那么简单。
果然,燕泠唇角一勾,将假供纸折起收好,起身时,眼角却被亮光晃过。
尸体身后衣摆,赫然压着一枚刻字印记——
是一个“谢”字。
下一章!马上!男主出狱,flag果然不能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