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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许珝!许珝!李莯,快点叫救护车!”提着小笼包从食堂回来的陈筠衍一拐弯看好他珝少倒地上一下子慌了,来往的同学尖叫和惊呼,120打了好几通几乎要占线。
      “都散开!我已经叫了救护车!”
      李莯把许珝抱起来放在长椅上,给人儿把外套的扣子解开,“莯莯,我去楼上喊林老师,他应该还没走。”
      陈筠衍连爬带跑的往宿舍楼走,破门而入,刚进门就看见林熠珂撑着床沿一点一点的把自己搬进轮椅,没有保护措施,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林老师,许珝晕倒了,救护车马上来了,我抱您下楼。”陈筠衍没有管林熠珂的反应,一只手把床上的人儿捞起来,一只手夹着轮椅,他只顾着往楼下跑,手臂擦了一道血口子都没有发现。
      “许珝!许珝怎么了,我们现在在哪里?”林熠珂急了,他在陈筠衍怀里小幅度的挣扎着,嘴里念着许珝的名字,一共喊了二十三声,他们进了救护车。
      “林老师,你们已经上救护车了,医生知道去哪家医院,记得报平安!”
      “医生说是突发性昏厥,别太担心。”
      林熠珂坐在角落,他失神的“看”着周围,一片漆黑,永远都是一片漆黑,他找不到许珝,摸不到他,“是病人家属吗?”
      “是,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林熠珂激动的又开始发颤,他又陷入了一团混沌中,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忙也帮不上。
      “没有受伤,患者血压体温正常,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许珝,许珝……”林熠珂把自己摔下椅子,医生慌乱的把他扶起来,只觉得他是麻烦精,把耽误救治四个字挂在了脸上。
      “别激动,马上到医院了。”
      林熠珂崩溃了,他哪里知道都结束了为什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
      通知了许梦渊跟许瑥,等见到他们的时候,许梦渊泣不成声。
      “糖糖…这件事你知道吗?”许梦渊坐在椅子上,手上攥着从抽屉里翻出来的病例单,眼圈红红的,明显哭过一场又一场。
      “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妈咪,许珝怎么了?叶沨回到宿舍告诉我许珝晕倒了以后就把我们送到了医院,许珝怎么了……”林熠珂激动的开始痉挛,两条腿弹跳起来砸在脚踏上,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扭在轮椅上。
      “suger,suger,许瑥,把糖糖带出去!”许梦渊崩溃了,她看着许瑥,手机还在不停的响,一条一条微博私信从后台席卷而来。
      “许珝怎么了,妈咪,爸比,告诉我许珝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是不是!”林熠珂用一只手抓住另外一只手,克制住自己不乱动,许瑥用束带绑住林熠珂。
      “别绑着他了,你儿子没有被绑够?!啊啊啊啊!”许梦渊把病例单撕碎,冲着许瑥大喊,“为什么我们没有早点发现?为什么?我们就这么好骗,你就这么相信他没事?”
      “两位别激动,请给病人留出安静的空间休息,他也很累。”沈医生走进来,他把一个粉色的文件夹递给许梦渊,“或许你们可以看一下这个。”
      许梦渊颤抖着手扯开文件夹,里面是许珝画的那十张画,还有一沓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的纸,“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些,都是许珝写的?”
      “是的,这些都是他过来做心理康复的时候写的,2.14号,他做了电休克治疗,效果很好,扼制住了他轻生的想法,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治疗只不过是缓解病情的手段,恢复健康还是得靠他自己。”沈医生把证明递给许瑥,他怕眼前的女人经不住打击。
      “2.10号,他确诊重度抑郁的那天,新年,我告诉他,要跟爱人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会让他更好过一点,他有尝试,但是他做不到。”
      “电休克结束以后,他持续高烧六小时,我用约束带把他绑了六小时,整整六小时他都没有动,我认为他短时间内不靠药物会缓解内心深处的痛苦想法,结果,约束带松开的一瞬间,他就去抢我手上被收缴的小刀,是演的,他演了六个小时。”
      “后来,他每天下午都会来找我,两个小时,我会陪他聊天,让他画画,让他写信,不停的安慰他,让他重燃希望,2.24号,他说他好了,我几乎不相信哪一个抑郁症患者会告诉我他痊愈了,但是我还是给他办理了出院证明。”
      “3.2号,也就是今天,他没有痊愈,或者他又复发了,你们可以多陪陪他,听听他最真实的想法,一根橡皮筋在很小的容器里待太久,拿出来的时候会反弹,人也是如此。”
      沈医生给人儿掖了掖被子,宽大的被子遮住绑住四肢的约束带,脚腕上扎着留置针,暗黄色的液体一点一点输送进许珝的身体。
      “妈咪…糖糖,你们怎么都来了?”许珝的意识慢慢清醒,他睁开眼看见床边站着的人,视线顺着往后面看,林熠珂也在。
      “honey,想不想喝水?”许瑥怕许梦渊一开口就质问许珝,赶紧抢在前面,慌乱的倒了一杯温水。
      “我不渴,爸比,我,我不想被绑着了,疼…”许瑥把被子掀开,他把人儿的衣服从约束带里拉出来,手腕和脚腕上的伤口赫然在目,缝了针的线还没有拆,和血痂凝在一起。
      许梦渊受不住了,“许珝,妈咪带你去大医院好不好?”
      “我不想住院,我不是抑郁症患者,我就是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已经好了。”许珝笑起来,他发现林熠珂睡着了,“糖糖睡着了,你们带他回家吧。”
      许珝跳过了舆论轰炸的事,他知道一旦提到了这件事,许梦渊跟许瑥的态度不是这样的,“陪陪你可以吗?”
      许梦渊在试探,她害怕许珝趁他们都走了做出过激的行为,一旦被揭穿了,肯定会挣扎。
      "那我想要林熠珂陪我。"
      "好,糖糖陪你。"许梦渊准备晃醒林熠珂。
      "我来。"许珝坐起身,伸手弹了一下林熠珂的脑门儿:"来陪你男朋友吧,睡成小猪猪了都要。"
      林熠珂睁开眼睛,许珝戳了戳他的脸。
      "许珝,对不起,我又睡着了吗?对不起,空调温度太高了。"
      "妈,你们回家吧。"许珝仰起脸,笑的眼睛弯弯的。
      沈医生也点点头,他想解铃还须系铃人。
      许梦渊跟许瑥一步一回头,许珝还在对他们笑。
      "呼~现在只有我们了,糖糖,你的小犯人接受你的审讯,就是不知道林警官审讯完能不能给个奖励?亲一下或者抱一下?"许珝抹了抹眼角的眼泪,他太爱林熠珂了,爱的入骨,爱的肝肠寸断,爱的覆水难收,他死心塌地,他甘愿堕落自愿沉溺。
      林熠珂张开手,吃力地寻声到许珝面前,身子失去平衡,让拥抱看起来很用力。
      许珝接住人儿,林熠珂两只手垂下,挂在许珝身上,轮椅倒在木地板上。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拥抱的代价有点大,林警官,我准备好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抑郁症?"林熠珂轻轻问。
      "吴志忠的事情以后。"
      "你瞒了我多久?"
      "一个多月。"
      "自残几次?"
      "九次,最严重那次差点割断动脉。"
      "安眠药,吃过吗?"
      "吃过,从一周一次到一周三次,有时候实在睡不着就起来画画。"
      "自残的时候,吃药的时候,想过我吗?"
      "想过,想要你陪我一起,想对你很好,但我控制不住你的反抗你的倔强。所以我会对你动手。"
      "许珝,别欺负我,我会怕。"
      林熠珂把下巴抵在许珝肩膀上,"别欺负我看不见,别欺负我动不了,关于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林熠珂坐在许珝腿上,他抬起手去描摹许珝的脸,从卷卷的头发,到,额头到眼睛,到鼻梁,到嘴唇,许珝使坏地咬住他的指尖。
      这回许珝没有躲。
      "我的小瞎子只有我可以欺负,现在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了么?"
      "知道了,你很好看。"
      许珝叼住他的唇瓣,一点一点细细地咬。
      我害怕你也跟他们一样,讨厌我,说我脏说我不自爱说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许珝在心里说。
      输液针拔下,沈医生跟许珝聊了两句后人儿推着轮椅离开医院。
      【相亲相爱一家人】
      叶沨:珝少,有事没事?别吓人啊。
      陈衍筠:你还在医院吗?什么情况?累到了吗?
      李莯:要不要我们三去陪你?有什么事儿别干挺着,那吴志忠就是混蛋,我问了我爸,这事儿可以立案的。
      陈衍筠:弟弟,知道这事儿你不想被我们知道,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叶沨:那天在康复医院的事儿我也跟他俩说了,你最近特奇怪。
      许珝:好啦,我就是累到了,熬大夜熬的,别担心,我明天请你们吃李姥姥大包子赔罪。
      李莯:包子怎么够,要热干面,加牛肉的。
      许珝:好,你们要什么都买。
      "你室友?"
      "对啊,他们抢劫我,要我请客吃热干面跟包子,不如我先请我家小公主吃?"
      "谁,谁是公主。"
      "糖糖公主啊。"
      林熠珂羞的耳尖都粉粉的,被许珝捏住细细磨了两下。
      晚上也有卖热干面的,许珝买了两碗,他想喂林熠珂,被林熠珂拒绝,林熠珂已经能捏筷子了,不过会掉。
      林熠珂别扭地捏着筷子,在碗里夹了一下,觉得筷子尖变重了提起筷子,刚提起一只筷子掉裤子上。
      许珝惊呼,赶紧拿起筷子去擦裤子上的芝麻酱。
      "林糖糖,别执着了,回家再练好不好?"
      林熠珂不死心,换了一只筷子他重新夹起一筷子,低头慢慢去够筷子尖上的几根热干面。
      "吃到了。"
      许珝无奈,"糖糖真厉害。"
      一碗热干面换了无双筷子吃了一个小时才吃完一大半,离开餐馆许珝找后厨借了抹布把林熠珂面前的芝麻酱擦干净才走,不然人家老板以为他的桌子遭了多大罪。
      包子是没时间在店里面吃了,许珝一只手推轮椅一只手吃粉丝馅儿的包子,林熠珂两只手捧着暖乎乎的肉馅儿包子,许珝看着摇摇欲坠的包子心惊胆战。
      "我厉不厉害?"
      "厉害啊宝贝。"许珝想笑,他都不知道林熠珂吃饱没。
      "那你以后也要坚强一点。"
      到家已经天黑了,克洛伊的信息又发来。
      【克洛伊】
      Chloe:这是终止合作的合同,许老师,我们团队很欣赏你,有缘再合作。
      珝愿星:好,谢谢您。
      Chloe:不谢。
      许珝签了电子合同,抱起睡衣去洗澡,洗完才发现只拿了睡衣,睡裤跟内裤还在床上。
      "糖糖,帮我把床上的衣服拿一下!"
      林熠珂摸索着找到床上的睡裤跟内裤,他又害羞了。
      "林糖糖我的内裤真的会伤害到你吗?"
      "你,拿着,要掉了。"
      许珝接过衣服。当着林熠珂的面穿上,穿裤子的时候脚尖点了点人儿的大腿。
      "你做什么?"
      "求爱的讯号,林老师那边信号好不好?"
      "等我好了再…好不好?"
      "唔~林老师,是我的讯号不够吗?"
      许珝抱起林熠珂,把人儿扔在床上,"你让我坚强。总要有奖励吧?"
      说着动手拆林熠珂的衣服,"林老师,戒指都戴了,你的使用权归我了。"
      许珝扯下他的裤子,"林老师,我会很乖的。"
      许珝张开腿,坐在林熠珂腰上,俯下身亲吻,一点一点吻,一点一点尝,身子慢慢往下,他找到了打开自己的钥匙,一点一点坐进去。
      许珝没忍住叫出声,把脸埋进林熠珂胸口,身子不停在抖,眼泪也跟着抖落。
      "林,林糖糖…哈~糖糖…"许珝撑起身子换了更深的角度,他差点仰林熠珂腿上。
      "停下!许珝!停下!"林熠珂抬手乱抓,他抓到许珝的腰,"许珝,不…不继续了…你疼…"
      许珝坐的更深,膝盖几乎贴到床单,他撑着林熠珂的胸口,汗顺着下颌滑落。
      "唔~啊~啊~"许珝想回答林熠珂,张开嘴却都是破碎的音节。
      他低下头,俯下身去亲林熠珂,太疼了,真的太疼了,他几乎晕过去。
      林熠珂难受地直流汗,呼吸急促,他不知道许珝何时停下这疯狂的床事。
      "许,许珝…我…我要…啊!我…你起来…"
      许珝抬起湿漉漉的蓝色眼睛,"呃~hen~",他用身子盛下了爱人的某种温热滚烫的"馈赠",他觉得这是干净的。
      "糖糖…林熠珂…我爱你…"
      "我也爱你,许珝。"
      许珝觉得这是高尚的,他与爱人都是高尚的,纯白的,干净的。
      事后许珝躺在林熠珂腿上,肚子酸疼,身子软绵无力地蹭着林熠珂的皮肤。
      "疼吗?"
      "疼,不过我喜欢。"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你觉得做这个是不爱惜自己?"
      "嗯。"
      "小瞎子不解风情。"
      这一晚许珝睡了一个好觉,不过他梦到他在一艘船上不停颠簸,颠的他腰疼。
      闹钟准时响了,他起不来,挣扎着起身。
      "我要迟到了,唔~好疼啊林熠珂,疼~"
      "笨蛋,都说了不要了。"
      "我愿意,我喜欢,我乐意为了你疼。"许珝撑着腰下床,脚尖刚点到地触电一样弹起,"林糖糖!"
      林熠珂用力撑起上半身,他去抱许珝,扑了一个空。
      "哦!林糖糖!"许珝转身抱住林熠珂,"没事没事,我不要紧我不要紧。"
      林熠珂挂在许珝身上动不了。
      "小瞎子这么担心我?"
      "嗯。"
      许珝笑起来,抱着林熠珂亲了一大口,把人儿往后推了推,看着他笑起来,又拢过来亲一大口,反反复复三次。
      "好幼稚。"
      "小公主!"
      林熠珂拍了许珝一下,他的手指慢慢有劲儿了,倒没之前那么有力量,许珝还是假装吃痛。
      疯闹结束后许珝洗口洗脸换衣服,春三月还是得穿羽绒服,里面穿一件衬衫跟针织马甲就行,再搭一条跟羽绒服同色系的领带,学院风一下子上来了。
      "林糖糖,我要去学校了,今天陪不了你复健,雕塑作业我得赶紧做了,差沨儿他们一大截。"
      "好,路上小心,还有…这个。"林熠珂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硅胶小鱼,小鱼鼓鼓的。
      许珝接过看,满脸疑问。
      "这是什么?"
      "药,抑郁症的药。"
      "我不用吃药了,糖糖。"许珝还是把小鱼挂在手腕上,"谢谢。"
      "住院的时候爸比给我的,之前里面放的止疼药。"
      那些痛苦的回忆一下子又展开,叫许珝苦不堪言。
      早餐许梦渊做了三明治跟鲜榨果汁,许珝拿了一个三明治跟一瓶草莓汁儿匆匆跑出家门。
      "许珝,围巾不要摘。"
      "知道了爸比,我不摘。"
      公交车停在站台,跟刻意等着许珝似的,许珝刷了车卡上车,一路到美院。
      李姥姥包子大排长龙,他买了十个包子三碗热干面,加了牛肉。
      叶沨几个刚刚到食堂。
      "珝少!哇!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抱抱!"叶沨抱住许珝,"笨蛋弟弟,担心死我们了。"
      "哎呀,快吃吧,我都有老公了。"许珝把包子跟热干面放在桌上,"趁热吃。"
      李莯:"珝,有什么事跟我们说,如果你需要帮忙,我跟我爸说。"
      许珝:"不要紧,别担心。"
      陈衍筠:"是啊珝少,我们不是说好了…"
      李莯/陈衍筠/叶沨:"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许珝:"同年同月同日死,幼稚。"
      三国有桃园三结义,美院有设计系四结义。
      上午专业课上完,许珝中午在陆教授办公室待了一中午,他本来跟林熠珂打个电话。
      "许珝,你考虑出国深造吗?以你的能力以你的创造力,肯定能在国外风生水起。"
      "我是中英混血,我不想待在英国,我妈妈也想让我去英国上学,我觉得我是中国人,我想留在中国。"
      "嗯,你很有想法,我看看能不能跟你申请到一些合作项目或者专项研究。"
      许珝觉得心脏像被针扎了一样,不就是这些东西把他推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陆教授,谢谢您。"
      "去吧,晚点我发微信叫你过来。"
      看来晚上回不去了,许珝心想。
      复健医院内。
      "复健不要着急,一点一点来,还没坐稳别想着练站,上身有一定力度了还不是很稳,摔骨折了得不偿失啊林糖糖。"韩炘宁扶着林熠珂坐在复健设备上,慢慢抬起设备的靠背。
      林熠珂觉得有点累,攥着拳头死死咬着嘴唇。
      "怎么了?"韩炘宁暂停设备。
      "没怎么。"林熠珂悄悄调整呼吸,他太想站起来了,"可以继续。"
      "sugar,休息一下吧,喝口水。"许瑥把公主水壶打开,他也想不明白这是谁的审美。
      林熠珂点点头,水壶里是热的草莓果汁,里面还有透明的小珍珠。
      "许珝冬天就爱喝这个,小时候杯子里放草莓汁,同学都给他抢光了,在学校受的委屈回家抱着princess哭。"
      林熠珂笑起来,他已经想象到了画面,小卷毛扑在许梦渊怀里哭,最后用一壶草莓汁哄好。
      韩炘宁:"今天就到这儿吧,好吗?"
      林熠珂摇摇头。
      韩炘宁:"已经很不错了,这两天在家里多坐坐椅子,试着不用约束带。"
      林熠珂不甘心,但每回在他觉得可以自己坐起来的时候身子就会突然抽力软成一滩水。
      "韩医生,我想再,再试一试,最后一次,求你了。"
      韩炘宁停住关掉设备的动作,叹了一口气,他仿佛看到了刚来住院的叶甯。
      "好,最后一次,不能勉强了。"
      韩炘宁站在设备对面,轻轻拉住林熠珂的手指,他觉得这一次林熠珂的手指格外出力。
      "调整呼吸,3,2,1…"
      林熠珂用力抬起上半身,紧紧扣着韩炘宁的手,45度的时候他已经起了一身汗,打湿了身上的衣服。
      "可以了,林熠珂,可以了,我放你下去。"
      林熠珂摇摇头,许瑥也逐渐受不了他的倔强。
      许瑥:"sugar,好了,听话。"
      "我想…"
      韩炘宁:"这不是你想不想,这是你的身体有没有条件支撑你想与不想,你的倔强让复健变得很不愉快,很糟糕,大家都没有办法很平静的完成每一次的复健。"
      林熠珂晃了一下神,手指脱力重重掉在设备的垫子上。
      很疼,不可否认。
      "疼不疼?"韩炘宁绕到设备前面,托起林熠珂的脑袋。
      "不疼。"
      "真犟。"
      韩炘宁刚过30岁生日,林熠珂在他面前只是比叶甯比叶沨大一点的弟弟。
      "好啦,已经陪你试过一次了。"
      林熠珂的手指死死抠进软垫里,他抓着海绵垫慢慢撑起身子,15度,25度,35度,50度,75度,85度,最后他撑着垫子,坐直在垫子上。
      手跟肩膀都在颤,不停在颤,头发湿漉漉地像刚洗完头发,身上也是湿漉漉的,胸口的起伏很大。
      韩炘宁的瞳孔微微放大,许瑥直接张大嘴巴。
      林熠珂终是坐不了多久,身子前倾折到腿上,毕竟之前跳舞的软度还在。
      "我…我…我做到了,韩医生。"
      "幼稚。"韩炘宁把他的身子折回去,仰躺在设备上。
      这个动作几乎要了林熠珂半条命。
      "弟弟该心疼死。"许瑥用干毛巾给人儿擦身子。
      林熠珂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他会夸我。"
      "是,sugar最棒了,韩医生,辛苦您了。"许瑥给林熠珂喂了水,裹上羽绒服放轮椅上。
      韩炘宁:"不辛苦,应该做的。"
      离开康复医院,许梦渊打电话叫许瑥来落尘一趟,许瑥不得不带着林熠珂一起。
      "爸比,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
      许瑥启动车子,回头看着缩在后座的林熠珂。
      "不会,没有人会讨厌你了,sugar,所有人都爱你,疼你,我,妈咪,许珝,爷爷奶奶,我们都爱着你。"
      林熠珂:"真的吗?"
      许瑥:"真的,听话,刚刚很棒,honey会很高兴的。"
      林熠珂几乎要断气,但他太高兴了。
      落尘设计部内,所有参与春夏反季大秀的设计师站在人台前奋力裁衣,布料堆在脚边成团。
      "许瑥,这是初定的方案,你看看,明天我们会第一次走场,我们需要给12位模特做一个简单的培训。"许梦渊把ppt打开,许瑥一页一页浏览。
      "模特都联系好了么?"
      "都联系好了,过两天他们都会到落尘来,对了,这个你看一下,这是初稿的成衣,贝壳的配饰下周才能打磨快递送到江城。"许梦渊打开一个展柜,12套成衣穿在人台上。
      灯光落在深棕浅棕米黄奶黄乳白褐黑的布料上熠熠生辉。
      "这一套领口的丝带换成绸缎,偏锁骨上方做成固定的。"许瑥扣了扣第七套前面的玻璃。
      林熠珂坐在轮椅上,耳边裁剪布料的声音跟缝纫机工作的声音不绝于耳。
      许梦渊:"糖糖今天的复健怎么样?"
      许瑥:"相当可以,也不看看谁儿子。"
      许梦渊把许瑥肩膀上一根线头扯下来。
      "美的你,等会有一个合作商会来签合同,江南那边负责供应绸缎的王老板,跟他签约了六期合作,来续签,需要你出面。"
      许梦渊推着林熠珂在落尘逛圈圈,林熠珂听着耳边中文跟英语的pv,落尘的成就数不胜数。
      "许珝喜欢在这儿画设计稿。"许梦渊停在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是一座花园,阳光会如萤火般在玻璃上流淌。
      "还有这架钢琴,不会弹琴就爱显摆,非要买一架。"
      "他十一二岁那会儿特流行学乐器,请了家教学琴,把人家音乐学院的教授气疯,私教十堂课学不会认五线谱,后来又学架子鼓,买了顶配的鼓跟鼓棒,把老师气的在家里犯了哮喘,再后来拉小提琴,装修师傅拉锯子都比他拉的好听,我跟爸比实在受不了了,他提一次学乐器我们就揍一次,揍怕了他也明白了。"
      所以后来改写小h书?林熠珂心想。
      许珝下课以后匆匆赶回家,到家以后家里空无一人。
      恍然间还有点失落。
      王老板七点半才从落尘离开,三人回到别墅许珝已经回学校继续搞作业。
      叶沨:"看我的看我的,这个哪吒捏的怎么样?"
      许珝:"你确定不加个混天绫跟乾坤圈?"
      许珝捏完最后一个娃娃放进作品里。
      "你真交这个哪吒啊?"李莯把蒙娜丽莎用一块布遮起来,毕竟把脸摔扁的先例是有的。
      "哼哼,我要交这个,带珍珠耳环的少女,珝少,你做的是什么啊?很像心理医生的沙盘。"
      对,是沙盘,林熠珂在医生面前摆的沙盘,一比一还原。
      "好有想法。"陈衍筠用刻刀把向日葵的纹理刮出来。
      "是沙盘。"
      四个人在画室待到九点,晚上陆教授把人儿叫到办公室,许珝在宿舍睡了一夜。
      半夜睡不着他起来给吴志忠画稿,数位板打开,他一笔也画不出来,画了第一笔,他陷入沉思后擦掉,又画了一个帽子的轮廓,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擦掉,反反复复几次,胸口像堵着一团棉花。
      他挣扎着呼吸,数位板被他折腾到只剩一点点电,他好像画不出来了,落笔后全是一些叫他恐慌的回忆涌现,这是一种应激反应。
      心如针扎,如刀搅,他又吃了安眠药。
      “什么声音啊!许珝!你在做什么?”叶沨下床去厕所解决看过小h书以后的生理反应,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那里坐着,他背后起了一身冷汗。
      “沨儿?还不睡啊,又在看哪个作者大大写的绝美佳作了?”安眠药的效果在他的身体里慢慢扩散,恍惚间他看到叶沨朝自己这里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是,珝愿星大大绝笔之前的佳作。”叶沨撕开遮住许珝的阴影,人儿瞪大了眼,他看着叶沨手上拿着一根晾衣叉,最顶上缠着泡沫胶,“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吃安眠药,你怎么不去直接喝农药呢?就这么一点破事,值得吗?值得你搭上命?可以啊许珝,是谁在大一刚刚入学的时候在心愿墙上写着宁死不屈四个字,你tm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tm在糟蹋自己你知不知道?安眠药,抑郁症,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沨儿,沨儿,你怎么了?怎么了?我跟我爹打电话呢,怎么咋咋呼呼的。”陈筠衍赤着上半身跑下来,两级踏成一级整个人跪在地上咚的一声响。
      “我去小筠筠,刚刚过完年又拜啊…”李莯打开灯,闭眼的白炽灯砸进许珝的眼睛,拿着白色药瓶的手还在发颤。
      叶沨夺过他手上的药瓶,白色的药片撒了一地,“别…别这样好不好?沨儿,我错了,我就是…我就是画不出来了……”
      许珝缩在床上,可怜的像被主人唾弃的猫猫,他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他在祈求众人原谅,祈求面前的少年们原谅。
      “给谁画?吴志忠?还是放弃掉你项目的那个主办方?你就这么愿意当舔狗吗?呵,许珝,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叶沨他看着许珝,嘴里说着,心里挺不是滋味,他从前骄傲着说要当知名设计师的珝少不见了。
      许珝忍不住了,他把脸埋进被子里,哭声被厚重的布料掩盖住,只剩下一点点回音。
      李莯:“行了沨儿,别骂他了,这事儿搁你身上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眠药呢?吃了几颗?”
      陈筠衍:“这不行得去洗胃吧,要不联系许阿姨跟许叔叔?”
      许珝伸出手指,比了个三的手势,叶沨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为什么?你就这么喜欢糟践自己?”
      “我不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画了,你让我睡觉好不好?”许珝抓着数位板,空白的画面慢慢缩小,最后在正中间有个红色的叉叉,把叉叉放大,后面藏着失败的作品。
      李莯把许珝扶起来,打开了暖气,又倒了一杯水强行灌下去,陈筠衍在百度上查怎么解安眠药,查到的方法让他心跳发狂。
      “许珝,你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陈筠衍放下手机,把许珝拉到床边躺着,人儿任凭摆弄,像没有意识的木偶人。
      “头晕,难受,身上没劲儿,别管我了,我习惯了,你们睡吧,副作用来了以后就好了…”许珝刚说完,一杯水灌进喉咙,猛的呛咳了一阵,一根竹筷子探进喉咙,“呕…”
      “吐出来,网上说催吐是最好的办法,许珝,深呼吸,吐出来就好了啊…”李莯用竹筷子压着他的舌根,许珝干呕了几声硬是吐不出来什么东西,胃里翻江倒海,一阵一阵只是唾液分泌。
      许珝趴在床边,嘴巴里的异物感搅得他心烦意乱,他把手指伸进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刺激喉咙催吐,恨不得要把嗓子扣坏。
      “呕……”
      “快拿垃圾桶过来!”
      李莯抱着垃圾桶跑过来,许珝两只手抓着垃圾桶把脑袋埋在里边狂吐,宿舍里难闻的味道蔓延,陈筠衍赶紧拉开窗户,“吐完没?”
      累了,许珝翻了个身躺回床上,脑袋里面一阵抽痛,太阳穴也一跳一跳的,“谢谢…”
      “睡觉,我们三个挤你边上啊,安眠药给你扔了,要再磕药我们直接决裂。”叶沨消了气,他知道许珝的抽屉里还有,成排成排的安眠药和精神类的药。
      数位板彻底没电了,许珝抱着数位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安眠药的作用太强了,梦里,他梦见了舞蹈教室的时候,林熠珂在教小汤圆们跳舞,他盘腿坐在后边码字。
      边上的三个人不好受,宿舍床又窄又小,勉强挤下还不够位置调整睡姿,三个人把许珝挤在里面僵硬着身子睡了一觉,醒的时候腰酸背疼各种抽筋加发麻。
      “沨儿,我忘记今天早上还有课了!昨天晚上在大二那边接了一活儿!许珝你今天照顾一下!”李莯是被惊醒的,他套上外套和长裤以后直奔教学楼,还在被子里享受回笼觉的叶沨挣扎着钻出来迎接冷空气,伸手一摸,床上只剩他了。
      “许珝!小筠筠!人呢?”
      叶沨跑下床猛拍厕所门,没有回应,拉开窗户看楼下小吃街,没有人!
      他大惊失色,跑出宿舍,隔壁宿舍的几个在走廊上坐航模展的模型,差点一脚下去毁了人家的几分钟的心血。
      “沨儿?”
      “怎么外套都没穿跑出去了,我跟许珝去外边那家糖水铺买红豆糯米糍了,据说老板新升级,在糯米糍里加了巧克力陷儿,嘶……今天有点冷,快进去快进去。”
      “你们看到莯莯没有?他说他一大早有个大二的活儿。”叶沨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许珝想不开拉人去天台看风景然后一去不回了。
      “看到了啊,把粉给他了一碗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小餐桌上三碗粉三杯糯米糍,许珝还多了一份小面窝,是陈筠衍说是奖励他的,幼稚!
      “就剩咱三了,吃完该干嘛干嘛去啊,明天珝少回家,我跟教授去美材看工具。”陈筠衍怒吸一大口粉,汤汁溅到叶沨白外套上,一阵鸡飞狗跳以后许珝端着碗跑到窗户边上。
      “暧,珝少,过来啊。”
      “好烫,风吹一吹就冷了。”许珝打开手机跟林熠珂打了视频电话,接通以后对上的是林熠珂的下巴,后来才慢慢调正方向,“糖糖!想我没有?我昨天回家了,家里没人。”
      “想你了,我在客厅,妈咪有事正好找你。”林熠珂是刚准备跟许珝打电话,许大美女惊现镜头,许珝嗦了一口粉以后正襟危坐。
      “许珝,落尘的秀你来主理,我跟爸比已经商量好了,昨天已经把成衣定下来了,秀场流程和模特的训练你来,妈咪期待你的作品。”美女说话从来都是不拐弯抹角,许珝被一口豆沙团子哽住,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为什么?”许珝愣了一下,他看出了许梦渊的真实想法,她在施舍。
      “你不想亲手设计一场秀吗?我记得去年你的生日愿望是希望能亲手设计一场秀,成衣不是你设计的,但秀场可以由你主理。”许梦渊怕许珝因为吴志忠的事情再也提不起对梦想的追逐,她想趁这个机会让他圆梦。
      “好,但我希望这不是施舍跟怜悯。”许珝看着许梦渊,扬起嘴角笑了笑。
      “你是我的儿子。”
      “嗯。”
      许珝挂了电话,嗦完最后一口粉,连汤汁儿都喝干净了,“我做任务去了,沨儿,我把你上次借我的书当你抽屉了。”
      叶沨拉开抽屉,正上方放了一个粉色的纸袋,烫金的生日快乐四个字让他眼眶一湿。
      “你们两个在干嘛!眉目传情啊!”陈筠衍从后面拍了两人一下,“沨儿,生日快乐,这份礼物请抽空跟我回家自提。”
      叶沨打开礼物盒,里面躺着一串车钥匙,灰红色的,还挂着四个人的大头贴钥匙扣,“哟!富三代送礼就是不一样啊,开局一辆玛莎拉蒂,剩下的装备全靠捡?”
      “才不是!这是定制款,是属于我们四个的车,毕业旅行咱们就开这个,但是,保管权归沨儿,行不行啊?”
      “我们有拒绝的权利吗?”
      “没有!”/“拒绝无效!”
      在宿舍待了一天,许珝冷静下来画稿,他把所有的挣扎都画成了稿子,每一件稿子上都有拼凑出来的痕迹。
      是他在对抗命运,也在反抗一次又一次安排,琉璃的展品上碎裂的痕迹拼出一朵朵绚烂的花,他给这次系列命名不死之花,献给自己也献给在黑暗里沦陷的每一名玩家。
      美院十二点彻底锁门不让学生外出,许珝在最后一分钟跑出校门,只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薄外套,坐上了美院到别墅的最后一班车。
      许珝抱着林熠珂睡得很沉,两只手抓着他胸口的布料,像刚出生的小婴儿,离开了母体没有安全感,林熠珂不敢动,他怕惊醒了许珝。
      又过了几分钟,林熠珂觉得半边身子动不了,“许珝…”
      “嗯。我醒了。”许珝睁开眼,对上林熠珂的视线,突然,窗外砸门声叫喊声接踵而来,闪光灯对着二楼窗户咔嚓咔嚓不停乱闪,许珝翻身用被子遮住林熠珂,爬起来站在窗边看。
      “是许珝吧,人在家里呢,怎么说不在家里,许老板这是明摆着让我们吃闭门羹啊?”一个扛着三脚架和摄像机的络腮胡大叔冲着许瑥喊,脸上挂着不屑和质问。
      “就是,有脸开记者会,没脸出来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你这是没有把吴总放在眼里啊。”
      “落尘这么大的公司,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怎么这么冷淡?开记者会帮自己的儿子解决人生大事吗?事后呢,大家一哄而散然后嘲弄自己得到了假的消息还到处散播?”
      “那我们岂不是傻子了,请落尘正面对待这件事情,既然许珝在家里,请当事人出来给我们一个正面回答,这样我们也好向大众交代。”
      ……
      吵的不行,许珝被吓到了,赤着脚推开门跑下楼,“别吵了!周末来别人家里骚扰,你们要负民事责任的!都滚开!凭什么道歉!你们爱管谁管谁去,别管我们家的事!滚!”
      推开门,记者们一阵躁动,闪光灯又是一通乱闪,镜头对着只穿着睡衣头发睡成鸡窝的许珝,人儿对着镜头大喊,他才不怕。
      “许珝,进去,糖糖还在房间里。”许梦渊站在门口,用身体挡住许珝,可人儿偏不听,他把许梦渊往屋子里拉。
      “这里是住宅区,请你们收起电子设备,不然我一律报警处理。”许珝摁了别墅区的紧急求助按钮,警报声升起,吓到了一小部分随波逐流的记者,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利益,许珝发笑,“为了几百块就出卖自己,你们还真是卑微啊。”
      “许老师说话怎么这么不通情达理呢?”
      “谁知道你有没有跟吴总做一些有脸没皮的事情呢,现在在这边装清高,当时被扒衣服脱裤子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这么多?”
      “就是,警察来了这件事就是被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许老师也不想被人唾弃吧。”
      闪光灯不停闪,许珝站在镜头前,表情冷冷的看着他们,在他眼里,这些记者无非是吴志忠的走狗,随便吃掉一颗棋子都可以,反正整局棋他早就赢定了,甚至规划好了下一步。
      “呵,知道就知道,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你们这样做只不过是添油加醋,就是一群走狗!为畜生卖命的走狗!拍啊,有什么不能拍的,我三百六十五°转着给你们拍,我有什么错,他有什么错,错的是搬弄是非的愚昧无知的人,继续啊,马上警察就来了,记者会能不能如你们吴总的愿就靠你们了。”许珝把手打开,站在镜头正对着的位置转了好几个圈,扬起嘴角表示对记者的不屑。
      底下的人拍的更起劲了,几乎要怼到脸,泪痣缀在眼下,在玻璃镜片后清晰又撩人,许珝摘下眼镜,蓝宝石的光依旧亮,他怕了,他怕林熠珂因此不喜欢自己了,“许珝!进来!”
      许珝回过头,看见林熠珂拖着双腿从楼梯上爬下来,一双手攀着楼梯扶手,整副身子是一副残态,“啊!!!林熠珂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你tm要我说几遍啊,别闹我了好不好?”
      “我想救你,他没有错,让开,把镜头关掉,这里是他的家,是私人住所,你们这是擅闯民宅,是要坐牢的,而且许先生并没有邀请你们。”林熠珂不听许珝的,他两只手攀到了楼梯扶手的最末端,再往下一步整个人就跌下最后一级台阶,许珝眼疾手快跑过去接住他,林熠珂咬着牙推开许珝。
      □□摔在地上的声音让许珝心碎,林熠珂一点一点把自己挪到地板上,他踢到了门口的多肉盆栽,脚尖扭曲成一团,冰冷的地板让他的肌肉抽搐,在平面上小幅度颤动。
      “许瑥!把糖糖拉起来,许珝,快走,这里有我和爸比。”许梦渊没有要求这些记者来狂欢,她知道这是吴志忠没有提前彩排好的剧情,女人没有任何防备的推开门迎接这场喧嚣。
      “这位是许老师的爱人吧,那就麻烦这位先生给我们转达一下许老师的意思。”络腮胡直接把收音设备杵到了林熠珂嘴边,许珝狠狠地瞪了人儿一样,把收音设备掰开,摔在门口,刺耳的杂音吵的所有人都捂住耳朵。
      “传达什么!传达什么!传达什么!给我滚听到没有!我没有脾气跟你们扯了,我,许珝,今天就给你们一个回答,他吴志忠给我灌了春药让我为他所迷,他摸我亲我射我,我从了他,我那是tm被药物控制了,不相信?我马上去医院化验。”许珝喊的脸上涨红,他微微喘着气,说出去的话一字一句戳在他自己心上,把不堪自己咽下。
      “这可是许老师亲口说的,我们可是要把它报导出去的,一旦上了新闻,这条新闻值多少钱我可保不准。”络腮胡一脸狡猾的笑,许珝心里清楚,他们都是拿着这条新闻卖钱的。
      “是,是我亲口说的,一诺千金。”
      记者的到了许珝亲口说的话,一个个收起设备心满意足的拍拍屁股走了,许瑥被许梦渊拉着没有做声,“梦渊,为什么不让我出声?”
      “许珝没有报警,你一说,万一惊动了他们,而且这些人跟记者会没有任何关系,是吴志忠请的人,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而已,落尘的记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记者会明天下午召开。”许梦渊异常的冷静,冷静到细思极恐,许瑥都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的妻子。
      “我累了,我想睡觉。”许珝看了一眼被放在沙发上的林熠珂,他重复想着刚刚林熠珂从楼梯上爬下来的画面,眼泪不停的流。
      “honey,对不起,是爸比错了…”许瑥抱住许珝,他的小孩明明可以拥有无限的未来,现在被撕裂的身败名裂,甚至对外媒也造成了不好的声誉。
      “我累了,我想睡觉。”许珝怔怔的往楼上走,像一具尸体,眼神空洞的看着前面,没有任何表情,脸色惨白。
      “爸比,你做了什么?”林熠珂开口了,他厌恶的砸着沙发上的琉璃扶手,疼痛麻痹神经,他和许珝共情,从那晚从身以后。
      许梦渊崩溃了,她抱住林熠珂,湿热的眼泪浸湿了林熠珂的睡衣布料,“糖糖,怎么办啊,许珝太勇敢了,我们好像什么也帮不上。”
      “开了记者会警察也会跟踪上来,报警吧,让警察在记者会上做口述,如果能请到。我不想让许珝这样,他这样太痛苦了。”
      林熠珂说完这句话,楼上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许瑥赶紧往二楼冲,推开门一地的血和人儿蜷缩在角落,窗帘拉着,花瓶里插着的玫瑰散在床上,水和血淌了一地被冲开。
      许珝颤抖着抬起头,血顺着手腕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和血色混在一起,指尖无力的垂着,天花板上的影子都被吞没了。
      “许珝!”
      “honey!”
      ……
      “爸比,妈咪,我不是锁门了吗?”许珝歪了歪头,咧嘴一笑。
      ……
      包扎了伤口,许梦渊把许珝抱到床上,林熠珂一点一点的拖着残缺的身子爬上二楼,膝盖打在楼梯台阶上发疼,疼了一下还有一下,摸不着什么时候是个头。
      “许珝…”林熠珂爬上最后一级台阶,身上早就已经青一块紫一块,许梦渊忘记了林熠珂还在楼下,看到他的一瞬间,心疼的每一寸神经都断了。
      “糖糖!”许梦渊疯了,如果那天晚上许瑥没有去找吴志忠,这件事的发酵就不会膨胀,一切怪谁?
      “妈咪,我陪陪许珝可以吗?”林熠珂拒绝了许瑥的搀扶,他蹭着身子怕到床边,两只手慢慢抬起挂在床边的扶手上,“我想保护他,他是我的,谁都不许碰。”
      胸口蹭到床面上,林熠珂慢慢捞起一条腿往床上扔,一次,两次,三次,他试了十五次,身上汗涔涔一片,手臂上暴起青筋。
      另一条腿,他也试了七次,最后他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碰到许珝的一瞬间,他心脏一紧。
      “妈咪,会好的对不对?明天的记者会我也想参加,我想做他唯一的证词。”林熠珂又把自己往里面挪了挪,他挤着许珝,想暖和暖和他冰冷的四肢。
      "当然要一起去,弟弟肯定希望你去。"
      "妈咪,我想单独陪许珝。"林熠珂钻进被子里,拖着手臂抱住许珝。
      许梦渊沉了一口气,关上门出去了。
      "疼不疼?"林熠珂摸着许珝身上的纱布,"好傻。"
      "疼。"许珝翻了一个身,"小瞎子好厉害。"
      "不准叫小瞎子,你又欺负我。"
      许珝蹭了蹭林熠珂的鼻尖,坏笑着叼住他的唇瓣,松开后告诉他这才是欺负。
      "许珝,我永远相信你,我相信你是干净的,是纯洁的,比雪还要纯白,比风花雪月都要高贵,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吗?我也会痛,你是我的可望不可求,但我现在拥有你了,我往前踏了一步,你为什么要后退?"
      "林熠珂,你知道吗?很多次坚持不下去了,我都会想,如果我没有林熠珂了该怎么办,如果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林熠珂了,我真的好爱他,好爱好爱,我真的好爱他,我不能没有他,我不能失去他。"
      许珝抓着林熠珂胸口的睡衣布料,紧紧抓着,夜晚是最适合多愁善感的时间,就像酒后吐的真言,像将死之人弥留之际留的话。
      "许珝,我保护你,我明天跟你一起去,我保护你,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四肢交叠,呼吸交错,他们就这么拥抱着,跨越现实与梦境,跨越爱与被爱。
      但许珝睡不着,吃了安眠药也睡不着。
      【吴志忠】
      吴志忠:许珝,沿江路25号见,不准带其他人,以及你身边那个废人。
      许珝沉了一口气。
      珝愿星:狗嘴吐不出象牙。
      吴志忠:来不来?
      珝愿星:来。
      许珝轻手轻脚下床,林熠珂皱了皱眉要醒,"你干什么去?"
      "上厕所。"许珝叹了一口气,小瞎子醒的好不是时候。
      他拉开厕所的门。
      "好了没有?"林熠珂在外面喊。
      "没有,拉肚子。"许珝坐在马桶上汗流浃背。
      又过了几分钟,他以为林熠珂睡着了。
      "要不要我进去陪你?给你揉揉。"
      许珝备受震撼,还,还没睡!
      "不,不用,等会…擦,擦一下…"许珝捂着脸心急如焚。
      他从纸巾盒里拉了围巾那么长的纸出来又重新塞回去。
      "许珝,好了吗?"
      "好,好了,出来了。"
      许珝关掉厕所的门,靠坐在床头,"还不睡?都两点了。"
      "你出来我再睡。"林熠珂把腿往旁边拉了拉,又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结果挪多了连着被子一起掉地上。
      "呀!"许珝惊呼,林熠珂掉的地方正好在窗户与床中间,他把人儿抱起来放床上,顺便趁着动静拉开窗户,长腿一抬踩窗框上,纵身一跃翻到他的秘密装置上。
      "许珝!!!!"林熠珂听到动静发了疯一样喊叫,许珝在一楼都听到了,他摁了遥控器关掉窗户。
      沿江路25号是一家酒吧,许珝骑自行车到了那家酒吧,闪烁着彩色灯光,还有几个人蹲在门口呕吐。
      许珝穿着白色绸缎面料的衬衫,领口大开,戴了三层套链,外面套了一件风衣,双腿又直又长。
      他推开门走进去,马上就有人围过来搭讪。
      许珝戴了口罩,跟一副半框眼镜,眼镜链垂在肩头,整个人清冷优雅。
      包房里吴志忠身边坐着两个穿着露肩短裙的女人,酒桌上开了价格昂贵的香槟,他甚至还要为那两个女人再开两瓶。
      许珝走过去,"你找我?"
      "许老师,来来来,坐,喝什么?开一瓶桃红钻石怎么样?"
      许珝坐下,"我不喝酒。"
      "哦?露莎,给他调杯鸡尾酒。"吴志忠冲左边那个女人说,又对右边那个女人开口:"马上彭老板就到了,你去照顾照顾。"
      两个女人走了以后吴志忠伸手勾住许珝的腰,他从风衣下捞的。
      许珝扒开他的手,吴志忠欺身而上。
      "开记者会是吗?经过我同意了吗?许老师,合同逾期半年的违约金我还没找你要,喜欢这么玩是吗?"
      许珝:"放开我,放开我,我说了放开我听到没有?"
      吴志忠:"许老师,你得补偿我啊,弄出这么大动静,你让我明天在记者会上情何以堪?不然许老师现在让我再要一次,我明天就乖乖听话。"
      许珝:"想都别想,吴志忠你不是人。",许珝感觉腰间的皮带别人抽开,他伸手摁住裤子的裤扣,"别…吴志忠…"
      吴志忠:"许老师口嫌体正,它多快乐?你看它自己到我手里来了。"
      许珝一巴掌打吴志忠脸上,抖着手扣上皮带的搭扣。
      吴志忠吃痛,掰过许珝的手,点了两个男人过来,"法国庄园葡萄酒,两瓶。",又对着许珝做了一个灌酒的手势。
      口罩被男人拉下来,红酒的酒瓶被男人怼进嘴里,许珝咬着牙,红色的液体染红了白衬衫。
      肚子被人打了一拳,许珝弓起腰,牙关自然也松了,男人把瓶口往里送,再往上一挑,许珝被迫仰起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哟哟哟,这是求情来了?别这么看我啊许老师,我会心软的。"
      接着又是一拳,许珝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hen~"
      "不是爱出风头吗?记者会?公开道歉?你觉得你玩的过我吗?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吗?"吴志忠又做了一个灌酒的手势。
      肚子里全是酒,许珝想吐,干脆吐了吴志忠一身,趁乱掐住他的脖子,"反正已经被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还怕什么?我现在就可以报警,十年以上,就是不知道吴总能不能捱过去。"
      "你要报警早就报了,不用等到现在。"
      "是啊,怪我之前脸皮太薄,我现在脸皮厚啦,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看了视频听了音频,我还怕什么?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诉控你,让你坐牢,当然,你现在也可以让你自己罪加一等。"许珝脱掉风衣,摘掉半框眼镜。
      吴志忠骂了一句脏话,把许珝扯到身前:"md,都是要坐牢的,lz为什么不做。"
      吴志忠冲进来的两个男人做了一个往前冲的手势。
      许珝扭住他的手:"手好了?你以为叫了两个走狗过来能提升多大自信?你今天要是再往前试探,我不敢保证明天你是进记者会的会场还是进警察局的死刑室,你叫我过来,只是想拿我当容器吧?不好意思,我过来也是有目的的。"
      许珝抄起一把椅子,椅子腿不偏不倚砸吴志忠腿间,血洇出到白色裤子外面。
      "别让他走了!"吴志忠捂着那地儿惊恐万分。
      许珝又砸了几下,被两个男人摁在地上,他笑起来:"你们也想试试?",说完抬起一条腿直冲其中一个的□□。
      "再动一下你们下场跟他一样。"
      "医院,送我去医院…"
      许珝抄起凳子甩吴志忠腿上,膝盖一软跪地上。
      许珝居高临下望下去,扬起嘴角:"医院也救不了你,多半成废人了。",他晃了晃手机屏幕,屏幕上赫然是吴志忠发过来的那句话——许珝,沿江路25号见,不准带其他人,以及你身边那个废人。
      "我的目的,你知道了吧?"许珝歪头一笑。
      吴志忠还是低估许珝了,少年人的张扬与肆意不止书文说。
      记者会如约召开,地点在落尘的会议室,许瑥叫了认识的记者跟新闻采集人,一身西装干净利落。
      许梦渊陪着许珝在落地窗前,他今天穿的白色中式礼服裙,头发挽起成发髻,插一根黑檀木发簪。
      "妈咪,吴志忠到了吗?"
      "还没,估计快了,不用担心,会顺利的。"许梦渊揉了揉许珝的头发,一脸爱惜。
      "我才不担心,我男朋友呢?"
      "爸比陪他去厕所了。"
      "什么?上厕所这种事!怎么叫爸比!嗷!!!!"许珝大呼小叫起来,"糖糖不爱我了。"
      "笨蛋,叫你做什么?"
      "我可以帮他…咳,看门。"许珝刮了刮鼻子,低头害羞起来。
      许梦渊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princess,可以进去了,记者们准备好了。"许瑥推着林熠珂。
      许珝小狗似的跑过去推开许瑥的手,"我来推我男朋友。"
      许瑥撇撇嘴,"跟全世界就你谈恋爱似的,一会拿出你的理性,别感性。"
      "放心,会的。"
      林熠珂:"许珝,别怕。"
      "不怕!你在我就不怕。"许珝亲了亲林熠珂的发顶。
      许珝穿的很正式,还戴了银色的锁骨链跟带搭链的项圈,架着半框眼镜,斯文儒雅。
      他走进会议室,立马有记者跟闪光灯围过来,珝少自带气氛组,要是有特效,那折射出的光几乎要刺瞎所有人的眼睛。
      许珝有礼貌地打招呼。
      "许先生,在对方没来之前,可以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吗?"/"许先生,听说是你违约了跟吴总的合作,吴总要告你,有没有这回事?"
      "放屁。"许珝抱着手勾起嘴角。
      "许先生,听说事发当天是你情我愿,为何后来变成吴总强迫你?"
      许珝嗯了一声算是对这个问题的回应。
      "许先生,方便问一下吴总真的给你灌药了吗?你为什么会中招?"
      "弱智。"许珝抿了一口桌子上的水。
      许珝冷静的不像话,许瑥觉得他跟许梦渊一样,处事不惊,稳的惊悚。
      "许先生…"/"许先生…"/"许先生,后来你完成了合作吗?"
      "你觉得呢?"许珝靠近递过来的话筒,开口:"当然…没有。"
      林熠珂叫许梦渊把他放到许珝一眼能看到的位置。
      "许先生,听说你本来取向就为同,几乎往来合作的老板都为男性,属实吗?"
      "不好意思,已婚,本人很专情,至于合作,对项目不对人。"许珝抬起手,向记者们展示手指节上的戒指。
      吴志忠半个小时后到落尘,助理推开会议室的门,吴志忠摘掉墨镜。
      许珝偏头看,冲他竖起中指。
      吴志忠朝他比了一个砍头的手势,还戏谑地吐了舌头翻白眼。
      许梦渊惊呆了,在许珝的嵌入式耳机里说:"许珝,注意形象。"
      许珝冲她甜甜一笑,乖孩子认错一样。
      "吴总,召开记者会是您本人意愿吗?"/"吴总,可以为我们讲述一下具体事情吗?"/"吴总,事发之前您与许先生是否认识?"…
      记者们很敬业,谁都想采集最优质的信息。
      吴志忠做了暂停的手势,"我一个一个回答,小姐们的热情让我很兴奋啊。"
      "死变态。"许珝骂道,视线往下,落在吴志忠那地儿:"废了没?来讨嘴巴快活?"
      "废没废你来感受一下?"吴志忠反杀。
      "许珝,收敛一点。"许梦渊拧着眉毛。
      "各位美丽的小姐,你们对我的事很感兴趣,是我的荣幸,吴某实在荣幸至极。"吴志忠对着话筒装疯。
      许珝一脚踹他膝盖窝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不想你的鸟被烧焦就收起你那让人作呕的样子。"
      许珝摁开打火机,他烧焦了吴志忠的裤子,记者一阵惊呼。
      许瑥做了暂停的手势,暂停了记者会。
      茶水厅里,许家三人面对面坐着。
      许瑥:"许珝,这是记者会,你不想事情膨胀发酵对吗?"
      许梦渊:"吴志忠怎么答应参加记者会的你应该清楚,他绝对不敢乱说。"
      许珝喝一大杯果汁,吃了一碟粉色蝴蝶结饼干。
      "饿了,妈咪爸比。"
      许梦渊叹了一口气,给许珝冲了一碗麦片粥。
      "许珝,听话,你这样会让记者觉得你认输了,有时候你越锋芒外露就证明你越害怕越胆怯,不过是一种伪装。"林熠珂淡淡道,"我在底下,陪你,我一直都在等你,不怕。"
      小瞎子什么都不懂啊,许珝心想。
      后半场来了几个新记者,吴志忠开口:"去年八月我司推出一个复古交通工具系列的娃娃设计,我司推出裸娃及发型设计,真诚邀请许珝老师为我司这个系列绘制娃娃的服设,初稿已定,我约许珝老师到池韵花园酒店聊复稿定稿的问题。
      我一开始约许珝老师就不是以稿子为目的,我以不正当的手段使许珝老师失去意识并进行强jian,事后收买酒店工作人员剪辑视频监控及许珝先生的医院诊断记录。
      后为了再一次体验到当时的快感,我在网络平台上侮辱许珝老师,并向许瑥先生发送那时候的视频及真实的诊断记录,致一场巨大的车祸。"
      吴志忠低下头。
      "对不起,是我的错,请原谅我。"
      许珝捏着拳头,紧紧咬着嘴唇,"对不起…对不起最没用了。"
      对不起没用,但整件事从吴志忠嘴里说出来,其分量比从谁嘴里说出来的都要重。
      "吴总,那合同的呢?据说您把合同放进银行保险柜里了。"
      "嗯,我把它锁起来,因为我想用它威胁许珝老师再与我欢愉,两次,三次,四次,我想用它得到许珝老师无数次。"
      吴志忠就像说书一样,许瑥恨不得冲上去揍人。
      "你们还有问题吗?"吴志忠问,"哦,许珝老师是清白的。"
      同时,所有人的手机都收到一条短信,彩信里是许珝两次殴打吴志忠的短视频。
      "许先生,这个视频可以解释一下吗?"
      前排记者把手机举到许珝面前,许珝看了一眼:"解释给谁听?警察吗?"
      会议室的门推开,三名警察进入,"吴志忠,跟我们走。"
      吴志忠:"我都说了!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你反悔!你违约!你不要脸!"
      "可我让你说的都是实话啊,吴总。"许珝冲吴志忠摆摆手。
      吴志忠扭着挣扎着,"你不是人!骗子!你叫了警察!你也该下地狱!你装什么清白!装什么干净!"
      警察的到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许梦渊跟许瑥不知道,记者们更是意想不到,唯一知道的人,坐在轮椅上,他看不到任何一个人的表情,像漂浮在一座孤岛。
      这一段简直造福在场记者。
      许梦渊跟许瑥觉得这是胡闹。
      记者会结束,许珝觉得轻松了好多,他推着林熠珂离开落尘。
      许梦渊:"许珝,什么时候叫的警察?胆子大了是不是?"
      许珝:"反正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恨不得所有人都来谴责吴志忠,对了,警察是莯莯的爸爸,我还得请他吃饭。"
      许瑥:"拿我们当外人了是不是?只有林熠珂是你家人是吗?我们为了你的事付出了多少,结果是你一声不吭干大事。"
      许珝:"你问过我了吗?要不是你去找吴志忠,这事早就结束了,我说了让你参与让你插手了吗?我说过吗!我是不是说了把它忘了,我好好上学好好毕业好好工作,我就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你就是不满足我!"
      许瑥一愣,许珝的眼圈红了。
      林熠珂开始尖叫起来,争吵让他感到害怕。
      "糖糖,不怕啊,不怕,"许梦渊捂住林熠珂的耳朵,"许瑥,许珝,回家。"
      "全世界都觉得我脏,只有林熠珂不觉得。"许珝自言自语,"只有林熠珂会喜欢像我这样的人了,只有他对我不是怜悯与施舍。"
      ……
      “许老师,这边的一天场最后呈现出来的是这个效果,会不会…太花哨了一点,玫瑰和月桂的层次太多了,啊!个人想法!许老师别生气…”许梦渊给许珝安排了个小助理,在行业摸爬滚打两年的小孩儿,做事挺认真,就是喜欢跟许珝对着干。
      “我觉得挺好的,玫瑰代表冬天,月桂代表秋天,凸显这次秀场主题嘛~林糖糖,别玩了,蕾丝花边要被摸秃了,只剩一点点闪亮亮了。”许珝把林熠珂手上的一根缠花绳的蕾丝缎带抽走,人儿抬起头,“还凶我?我发现你特别爱摸这些布料,是襁褓布的材质吗?”
      “我喜欢!”林熠珂发怒,他抬起手把蕾丝花边扯过来,许珝被小瞎子扯得一个踉跄,整个人失重跌在轮椅上。
      “这样你也喜欢?”许珝看着林熠珂,体温交融,鼻息靠近,他知道他又落入了林熠珂设下的陷阱。
      “喜欢。”
      一下,两下,三下,足足三下,每一下都是真材实料!“小瞎子还挺会撩,把布给我,这个给你捏着。”
      许珝终于把蕾丝花边拿在自己手上,虽然拿了一块毛绒绒的浅粉色布料塞林熠珂手上,“许老师!还有半小时场馆就要熄灯了,如果再不快点,明天早上来完成剩下的部分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别一惊一乍的,小姑娘别叽叽喳喳,要像公主一样知道吗?”许珝的视线停在林熠珂身上,也是,林熠珂能说什么!
      他的巅峰时刻是在复健医院跟韩炘宁生死时速!
      小助理低下头,看着电子手表上的时间。
      许珝在场馆里跑来跑去,尽善尽美把每一样需要用到的道具整理的完美无瑕,特别是秀台的灯光,他斥巨资买了镭射灯带,炫酷的机械风和柔软的梦幻公主风是整场秀的基调。
      许梦渊否认过,她理想的秋冬秀是时下流行的美拉德风,整体是棕色卡其色浅米色为色卡,他因此推翻了许瑥交给大家的方案,熬了三个大夜给整场秀一个完美的答案。
      在许梦渊同意推翻的那一天,许珝又花了很久重新更换成衣,虽然这次秀主推的是原创设计服装,但许珝坚持换掉,落尘拗不过他,只能给他单独开水电开工作间重新开始。
      “糖糖,这是我最满意的一套,明天我们得换全新的坐骑,换金属的,带古铜色的齿轮和藤蔓的那种,很酷。”许珝站在展示成衣的玻璃柜前,满意的看着一针一线制作出来的作品,也是他给许梦渊的完美答卷。
      “你把我也安排进来了?”林熠珂一愣,rua毛绒绒的动作停下了,许珝捧起他的脸猛的吧唧了一大口,推开以后他越看越喜欢,又拢过来吧唧了一大口。
      “嗯,你是我的浪漫信息,我已经发掘出来了,林糖糖~”许珝把林熠珂放在心尖儿上,他很期待明天的秀。
      “suger,honey,准备好了没有?我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秀了,模特们已经在安排的酒店休息了,我们今天晚上住落尘的小别墅,明天秀场结束以后,珝少是不是就要开始毕设了?”许梦渊推门进来,她们现在站着的位置就是明天的秀场,漫天繁花垂蔓,镭射灯带层层叠叠的在高空盘旋,仰头看是星空徜徉,低头是初雪花落。
      “我也很期待,希望明天顺利,妈咪,爸比,谢谢你们!”许珝抱住两人,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这么主动的贴近。
      “我们应该谢谢honey才对,这场秀是落尘有史以来出过最炸裂的秀,比原先的方案更加冲击观众的眼球,推翻之前的方案是好的选择。”许瑥把林熠珂推着,从秀场的起点走到终点,耳边是风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蝉鸣和只属于冬天的银铃声。
      “我能想到,这是一场非常绚烂的秀,这里之后会拆掉吗?”林熠珂笑着,他觉得这里是好看的,在他的男孩里已经有了一副蓝图。
      “不会,这里我们会保留下来,作为一个展馆来展示落尘很成功的成衣,糖糖放心,我们不会让许珝的心血白费。”许梦渊笑起来,她觉得林熠珂可爱,许珝长了张嘴,最后拍了两下巴掌收场。
      许珝:“好啦~睡觉去!我累了,糖糖,今天的暖床任务还没有完成!”
      林熠珂:“你抓着我睡,不用暖。”
      许瑥:“幼稚,晚上就把糖糖抱出来,让你一个人睡,冻死你。”
      许梦渊:“这个我同意,小毛毛,刚准备夸你长大了,快睡快睡,明天早上喊你们起床。”
      许珝困得打了个哈欠,落尘的宿舍是单人的,他选了一间暖红色色调的,许珝早就看中这间了,他觉得像婚房一样浪漫又神圣的红色和他们很配。
      林熠珂想自己上床,许珝张着手在他后边护着,人儿一点一点的把自己挪到床上,身上早就起了一身汗,绸缎的衬衫贴着后背,“糖糖!再练练可以吗?”
      “我可以的,我,我能自己上床的…”林熠珂扒在床边上继续挣扎,此时他的身体向外边拧了半圈,许珝光看着就疼,但对于林熠珂来说,他之前承受的比这个更痛苦。
      许珝不敢碰他,林熠珂努力的把身子拧回去趴在床上,两条腿在空中痉挛,许珝抓住他的脚使劲地摁住,“糖糖,好了啊,好了,已经很棒了啊,我抱你上床。”
      “he…我不要,我想自己上床。”林熠珂在许珝伸手抱他的一瞬间,他把自己挪到了床上,身上早就已经被汗浸湿,头发又湿了一遍。
      许珝看着人儿,心里面挺不是滋味,他想到了那天林熠珂躺在他旁边的场景,也是这样痛苦吧,他会拒绝许瑥帮他。
      “糖糖好棒!睡吧!”许珝挤在林熠珂身边,一晚上他睡得很安稳,没有依靠安眠药,他抓着林熠珂,爱人就是他的安眠药,甚至副作用更强。
      林熠珂睡不着,他想到记者会上的那些零星片段就后怕,许珝睡得香甜,做梦都会笑。
      被早八折磨了两年的大学生终于还是败给了生物钟,许珝六点不到就从床上弹起,有一种不顾林熠珂死活的美好,“哈!疼!”
      林熠珂的脑袋撞到床头,许珝赶紧翻身去看,“怎么越睡越上了!”
      “枕头太软了,睡得脖子好疼,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傻笑,是梦到什么了吗?”
      “梦到我们一起环游世界,天上飞着小鱼,地上跑着小鸟,我们就往前跑,不停的往前跑,没有回头。”
      许珝穿了一件雪纺的衬衫,深V露单肩的款,另一边是一根银色的链子堪堪挂着,内搭是贴身的黑色吊带,珍珠和贝母的装饰在灯光下闪烁,跃出光芒。
      下面是五分裤,也是雪纺的布料,浅卡其色,挂着几根珍珠穿成的缎链,一双马丁靴配白色过膝袜,整套是很符合许梦渊的设计理念,许珝征用了,穿在他身上是大放异彩。
      “啊?我的小鱼会飞也会游,他很勇敢,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一条小鱼。”林熠珂翻了个身,躺了一晚上腰酸背疼,身上的骨头都酥了。
      “那就让这条小鱼伺候公主起床,来,把衣服脱掉,换这件。”许珝给林熠珂准备了一套流光布料的鱼尾礼服,胸口缀着层层薄纱,珍珠会随着流光染上七色。
      “这是?裙子…我不穿!为什么你穿这么好看!我要穿裙子?”林熠珂的表情很精彩,他抓着鱼尾裙的布料,极力争辩。
      “小瞎子看得见啊?你怎么知道我穿的很好看?”许珝往林熠珂身上一趴,整个人赖在他身上,软乎乎的男朋友是他的一切,他才不管秀上大家对林熠珂穿裙子的看法,他只在乎现在目之所及的东西。
      “我知道,昨天妈咪拿给我看了,雪纺的衬衫和五分裤……还有,黑色的吊带内搭,是不是跳舞的时候小汤圆们夏天穿的那种?”林熠珂在给小汤圆们抠动作的时候摸过小吊带长什么样,他的认知里,所有的吊带都长一个样。
      “不是,是更性感的那种样式,小瞎子,如果你能看见就好了~”许珝拉着林熠珂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珍珠和贝母的琉璃质感让林熠珂不自觉缩了缩指尖。
      再往下是胸口,领口的一根银链子横在锁骨上,纤长的后背把吊带饱满的撑起来,瘦到能摸到骨骼的纹路,“你外面穿衣服没有?这,太暴露了!不许穿这件衣服出去!我,我不允许!”
      许珝故意把衬衫往下边拉了拉,让林熠珂只摸到吊带的布料,“糖糖占有欲这么重啊!我就穿这身出去!我下边穿短裤!”
      人儿话音刚落,门被推开,珝少被母上大人赐了脑瓜崩三下。
      “!!!脑袋!”许珝捂着前额痛呼出声。
      “你还知道你有脑袋这个器官?我可听林糖糖说了啊,《娇妻爸爸的十万情人之初恋》,我跟你爸养你养了二十年,脑子里就这么点丧尽天良的文学常识?”许梦渊打开小说缓存记录,许珝大惊失色,他看着林熠珂不知所措。
      “林!熠!珂!你怎么这样啊!你已经爆了我两个很重要的料了,我也要爆你的!林熠珂拔了管以后每天晚上都会尿床!还让我给他洗床单不让妈咪发现!”许珝以为抓到了林熠珂的把柄,实则他把自己又推向了无力辩解的深渊。
      林熠珂要是能动,他可能给许珝的不止一拳。。。
      也没错,珝少大半夜把床单扔洗衣机里还要盯着两小时清洗结束以后烘干,林熠珂睡得倒是挺安稳。
      “林糖糖想这样吗?这是可控的吗?你写这玩意儿是可控的,许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这些作品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梦渊把屏幕亮度调到最高,一本一本的翻着给许珝看。
      “princess,停停停!你不是还要问莫星跟沈少爷的结局吗?怎么骂上了?问完在骂问完在骂,生气伤身子不值得。”许瑥从口袋里摸出小本本和一支钢笔,许珝乐了,他把存稿的后台打开,乐颠颠的坐在床沿晃着腿。
      “哼~好奇心这么重,我告诉你,时间跳过了半年,沈榆醒了,醒在五月二十号那一天,他带沈榆去了医院,医生都说他能清醒是个奇迹,回家以后,莫星细心照料他,沈榆对莫星的感情在余温里慢慢重燃,他们在儿童节降临的那天接了重生后第一次吻,“宝贝,我等了你很久了,你终于来找我了。”,沈榆搂着莫星,脚步一前一后,在客厅里跳了一支不完美的华尔兹,“这是你欠我的,我这么斤斤计较的一个人不可能不会索要回来。”,沈榆笑了一下,他理了理莫星被风扇吹乱的头发,晚上,莫星准备了很大一桌饭,都是沈榆爱吃的,“沈榆,洗手吃饭,晚上有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只有这么一点点存稿,念完了。”
      许珝放下手机,因为林熠珂好了,他也不计较剧情里的跌宕起伏了。
      “许珝…你还真念啊?”林熠珂提醒他。
      “念啊,怎么不念了,妈咪想听嘛~”许珝蹦下床,三两下帮林熠珂换了一套内搭跟南瓜裤,白粉色的内搭和香槟色的南瓜裤套在人儿纤长的四肢上简直是绝配,像童话故事里养在家里的公主,雪白的皮肤趁着缎面的布料更高级了。
      “这篇必须he,要是be你就带着林糖糖拱出家门!”许梦渊把手腕上戴着的蝴蝶结系在林熠珂手上,腿上用一根白色的期待系成交叉的样式,“不愧是小公主!”
      “妈咪!”
      “哎~我又没说错,凭什么许珝能喊我跟爸比不能喊了,别区别对待啊。”
      “就是,你们已经区别对待很多次了,家里的醋坛子都不够了。”
      “妈咪,我不想穿这个衣服!许珝神经病!他自己穿那么好看,总给我穿女装!”
      小瞎子发出了内心深处的质疑,许珝反扑过去压在林熠珂身上,雪纺的布料蹭着林熠珂的脸,酥酥麻麻一阵。
      “就是,许珝!怎么总给糖糖穿女装!”许梦渊看热闹不嫌事大,把林熠珂抱起来走出房间,她把门面放在了一格空的展示柜里,透明玻璃,从外面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
      “啊!!!!!妈咪!好冰!这是什么地方!我不要,我不要!!”林熠珂觉得空气被抽走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他想到了那些欺负他的小孩儿。
      许梦渊捏住他的手,“bjd是不是应该放在展示柜里?”
      “系!”
      许珝拿出手机,对着林熠珂拍了几张照片,每一张都是精品!
      林熠珂羞红了脸,他听到了工作室那边的议论声,许梦渊甚至还变本加厉,“见者有份啊,二维码在许老师手机里,来来来,收款去,这叫什么,足不出户,人民币天上来!不,落尘来!”
      “支付宝到账十元。”
      “支付宝到账二十五元。”
      “支付宝到账五元。”
      “支付宝到账五千二百元。”
      许瑥:“我也看了,见者有份!今天的自助餐princess请客,刚刚都收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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