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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平阳城内,兵部尚书府,密室之内,伴一盏孤灯。
      锦衣男子手中紧握着一封信,厉声吼道:“都是一群饭桶!竟能抓错人,这样也罢,四十余人,也能让一女子逃脱。”
      “大人,小人办事不利,敬请责罚。”青衣男子跪下身来,拱手道。
      叶子辰闻声,立马说道:“大人,此事与我哥无关,是我劫错的人,请大人降罪。”
      “勿需多言,这事且罢。下次若犯,必毁你天衣阁”,薛怀少沉声说道。今日皇上选妃,本以为童亦秋不会出现在宫中,悉心部署,终是阴错阳差,千虑者必有一失。深更半夜,她一女子跑到城外作甚,抓错的又是何人?
      “查出抓错的那女子到底是何人”,薛怀少吩咐道。等到众人退下,烛台之上,烧掉那封信,带一声冷笑。
      这密室刚好连着薛府的书房,薛怀少转动着墙上的佛像,东西方向,各是三圈,而后“吱”的一声,石门紧闭,谁又能知那墙后是一条通往城郊的密道?出了房门,瞧见醉醺醺的薛志远,该是从外面回来,喝得东倒西歪,脚步不稳。
      “爹。”薛志远迷糊着道。
      “真是慈母多败儿。一天到晚,只知寻欢作乐。昨日你又跑到城郊别院作甚?”薛怀少说道,他有些恨铁不成钢,薛家只有志远一个男丁,却只知沉迷于山水,一心想做个隐士,无心仕途,更与天下无关。
      “噢,我陪逸扬出去散散心,就去了别院,怎么了?”薛志远扶着门墙说道,还是不甚清醒,看着父亲一言不发的拂袖离开,也就独自歪斜着身子,往厢房走去。今日又被苏逸扬这小子拉着喝了一天的酒,自从童亦秋进宫选妃,他便是这幅样子,嘴上说着潇洒二字,却是怎么也看不穿这红尘俗世。而今看来,手把青秧,枯灯残经,还是一个人快活!

      无边落木,潇潇雨下,深灰的一片天,女子撑一把油纸伞,绛紫素衣,慕晚不是很怕冷,但拗不过白姨,也就再裹了一件莹白的披风,有些宽大的帽檐沾上雨水,才到酒肆便收下伞,用手擦拭起来。那是白姨亲手为她缝制的外衣,可舍不得这番折腾。
      店掌柜约莫四十多岁,国字脸,一脸笑意,赶忙迎上去接过慕晚手中的伞,问道:“老板,这雨淅淅的,您怎么过来了?”
      倒了一杯热茶,答道:“张叔,都跟您说了多少遍了,以后叫我慕晚就成。”
      “小姐,这可使不得。”
      慕晚心知说不过他,也就只能笑笑,问道:“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
      那人去账房取了账簿来,看了看,道:“小姐,这个月收入又涨了三成,对了,您酿制的葡萄酒快卖完了,您看能不能再做点儿。”老张呆在这平阳城里半辈子,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能亲自酿造出西域的葡萄酒,味道醇而甘,倒是比那些鹰钩鼻,高额骨的商人们卖的更好喝。
      “不做了,葡萄都没了,差不多就成了。”慕晚把玩着手中的瓷杯说道,几年前盘下家酒楼,也就图个新鲜,她一向喜欢玩闹,没事儿就叫着厨子弄个新花样出来,假以时日,竟能在这平阳城里独树一帜。慕晚倒不是多么精于生意,只是在这寐世,总得有足够的资本,以求自保。
      “张叔,厉姐姐还在麽?”
      才说完,一名女子便从二楼跃下身来,衣裙飘飘,一头乌发,只挽了个髻,斜插着根红木簪子,笑着说道:“死丫头,知道来看我了。”
      末了摸了摸慕晚的右颊,接着道:“也不晓得好好打伞,这边都化了,亏白姨辛辛苦苦给你弄成这副模样。”
      慕晚撇撇嘴,这雨下得奇怪,时偏东时偏西,她便懒得动,只记得把伞打在头顶。“没事,不是还有另一半边还在麽,这里又没什么外人。”
      老张又沏了一壶茶,对着她们说道:“小姐,厉姑娘,估计等会儿就有客人来了,要不你们去楼上厢房歇息。”他知道慕晚的性子,不易以真面目示人,从来都不喜在这种场合露面。
      “好,张叔,您去忙。”慕晚说道,随即挽着厉青悠的手往楼上走去。
      屋内燃着檀香,余烟缭绕,慕晚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本书,翻了翻,而后说道:“厉姐姐,你可知天衣阁的事?”
      厉青悠握着茶壶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慕晚,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这几日我没来看你,是给天衣阁的人软禁起来了。”
      “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没受伤吧。”厉青悠眉头一锁。
      慕晚将事情大致说出,道:“我没事,倒是这天衣阁,怎会和我扯上关系?”
      “慕晚,天衣阁向来神秘,低调行事。十几年来,从未有人能逃得过他们的追杀令,你能逃出来,已是异数。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与人结怨。”
      “一时之间,我也记不起了,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算了,不说它了。”慕晚也不再苦思冥想,她从来都是这般乐天。
      厉青悠摇摇头,郑重说道:“慕晚,万事小心,不可大意。”
      “放心”,慕晚点点头,说着打开竹篮的盖子,笑嘻嘻的说道:“厉姐姐,这是我新酿的菊花酒,尝尝?”
      厉青悠唇角带笑,这个丫头一向如此。斟满一杯酒,轻闻,忽而说道:“慕晚,这杯我敬你,人生得一知己如你,虽死无憾。”说罢一饮而尽。
      若没有慕晚,青悠恐怕早已不在这世上。三年前任务失败,被宫主赐死,拼死一搏,终是逃出了雪漫山,无奈被人追杀,早已是重伤。行至萧山,前是万丈悬崖,后是寒竹宫的人,她本是准备跳下山去,一死了之。幸而遇着慕晚,将她救下,三年了,她都还能记起当时慕晚的样子,戴一斗笠,提着满篮子的红橘,对她伸出手。素不相识,从此以后,青悠便认定慕晚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向来无父无母,从小在寒竹宫长大,看遍了打打杀杀。
      人生疾苦,慕晚,是除了他,第一个关心她的人。
      缓低笑,醉向花间倒。酒过三旬,慕晚看着对面的青悠已经睡去,她撑着桌案站起身,将沉醉的女子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轻轻地关上门。
      尘世几何,她很幸运,能遇着青悠,这个凌厉的女子从来不会虚情假意,慕晚喜欢看她一脸正经的对她说:“死丫头,你再这般玩闹,哪个男人肯娶你。”
      慕晚的脸红了大半,只能借着旁边的栏杆下楼,已是亥时,酒肆的客人应该散得差不多了。张叔看见慕晚下来,便知她又喝多了,正准备关店门送她回去,却瞧见角落里坐着两人。“小姐,您先坐着,那边还有两个客人,我收拾好便送您回去。”看着慕晚模模糊糊的点了点头才向那边走去。
      “佳人不为你笑,多情却被无情恼。苏逸扬,你何必这般折腾自己。”薛志远夺过苏逸扬手中的酒杯。
      “志远,再拿壶酒来。”说完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而饮。
      “你给我清醒点,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当真不知!”薛志远实在看不下去他这般样子,只能狠下心说道。
      砰然一声,桌子裂成两半,碎了满地的瓷片。
      张叔犹豫着上前,说道:“二位公子,小店要打烊了。”
      苏逸扬和薛志远对峙着,都不开口,张叔不得不又说了一遍。
      掏出一张银票,苏逸扬说道:“今晚不打烊,明白?”他本就心情不好,如今又醉了酒,便放纵了起来。
      张叔将银票退回去,说道:“本店有本店的规矩,请公子不要为难于我们。”
      “我说了,今晚不打烊……”
      慕晚枕着生硬的桌面浅浅睡着,不想被闹声吵醒,极不情愿的睁开眼,酒还没有醒,一脸不满地向角落那桌走去。她管不得那么多,平日里最厌恶仗势欺人,直接夺过那张银票,甩在对面那人脸上,说道:“这么点儿钱,就想让我们破例,以后请勿再到聚芳斋,恕不接待。”
      苏逸扬闻言,直视眼前的女子,却不见她有丝毫胆怯,娥眉扬起,无所畏惧,一脸倔强的同他对视,红扑扑的一张脸,该是喝了酒,一双眼睛迷糊着一闪一闪。他也不着急,绕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女子,略微平凡的五官,顶多算作清秀而已,却能毫无做作之态,对着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如此之久。
      薛志远也不做声,就在旁边看着方才还怒气冲冲的苏公子,此刻竟被一女子给比了下去,无言以对。环抱着双手,就当赏一出剧,看看谁人能治得了苏逸扬。
      老张正准备上前劝阻,却被薛志远一把拉回,说道:“他不是什么坏人,不会对这位姑娘怎么样,放心。”
      似两军交战,无一者占上风,亦是沉默!
      慕晚只觉得胃里翻腾得难受,不能自制,向前倾倒,一把栽在苏逸扬身上。而后,再也管不得什么,一阵翻涌便吐了出来。
      薛志远睁大眼睛看着方才还一切正常的画面突然逆转,苏逸扬的玄色长衫顿时变得惨不忍睹。
      酒似乎醒了大半,苏逸扬却愣着不知所措,只能任由女子继续靠在他的身上,听着她乐呵呵的傻笑。
      薛志远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大笑出来。
      老张赶紧过去,扶起慕晚,他倒是没想到自家小姐能惹出这种尴尬的祸事来,看这两人非富即贵,赶紧对着他们说道:“公子,真是抱歉,小姐也是无心,您继续喝,我先带小姐回房。”说完便领着慕晚向二楼的厢房走去,顺势叫了守夜的伙计起来。
      苏逸扬总算明白过来,不发一言,冷冷的一张脸,全无表情,脱掉外衣,只着一件薄衫便离开,薛志远笑着追出去,哪知那家伙已骑着赤炼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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