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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   “梦里的事呢,差不多也就是这样,最后,我和蔺文言排排躺在棺材里,一把火,焚了个干净,估计我和他连个全尸都没留下。”萧语说的啧啧有声。
      萧语带个轻军向北先行,从王城行军到北部诸城,快马也得半个月,萧语实在闷的很了,见琴音对她和蔺文言的关系十分好奇,有空的时候就和琴音说了说上辈子的事情,不过她没说这都是他们真实经历过的,只说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刚开始说只是无聊,打发路上的时光,谁知琴音听上了瘾,跟听说书似的,一有空就催促着她继续说,萧语只能边回忆边说,有些当时觉得很难过,很锥心的事情,说出口来的时候,竟也能淡的跟一抹云烟一样。
      这么长的故事,前世一生的往事,在到凉城的前一日刚刚好说完。
      琴音听完之后,有些郁郁。
      萧语反过头来安慰她:“不过一个梦,说着玩的。”
      “您和驸马……”
      “嗯,所以我才打死不想嫁给他,谁知这人心还是这么脏,低估他了啊!”萧语叹气,“你说,要是眼睛一睁,回到科考前了该多好,我直接派一花一棍把他打晕在考场里,打死不让他中这个状元!”
      蔺文言不中状元就不会点驸马,不点驸马就不会抢驸马,不抢驸马就不会累及蔺觉,虽然上一世的蔺觉也没那么干净,的确有一些私心,但是人起码还不坏,那不累及蔺觉么,蔺家就不会出事,蔺文言自然就不用卖身进公主府了。
      这是一个连环罗圈债。
      他如果没中状元,可能靠着父亲的举荐会从个小官做起。
      蔺文言那个人,前世一开始的时候,心干净的很,做事也很认真,做不来脏事,他当个小官应该会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慢慢的积攒一些口碑、人望、人脉,他本身就聪明,再靠着蔺觉的提携,也许到他四五十岁的时候应该也能有站进朝堂议政的那一天吧。
      紫袍蟒服是不用想了,但是官至五六品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蔺觉当时是三品侍郎,如果能补上尚书么,就是正二品,他的嫡长子就算不能与四大世家联姻,给蔺文言说一个门当户对的小世家的嫡女问题也不大,换而言之,楚婉丝他可能娶不上,但也绝不会太次,可能他要的那种平顺,他曾经向往过的那种生活真的会有吧,夫妻和顺,举案齐眉,再生几个孩子,每当他做完公事回家的时候,会有心爱之人笑脸相迎,有孩子追着他,黏着他,喊他:父亲。
      这么说来,蔺文言悲剧就悲剧在,一不小心,中了个状元!
      如果有命回去看到他,一定要臭骂他一顿,年纪轻轻的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去考什么状元!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萧语坐在浅绛上,拿胳膊枕着浅绛的马头,揪着浅绛毛绒绒的耳朵玩,挺惆怅的。
      浅绛被她玩的十分不满,不时甩着脑袋。
      这么说来,蔺文言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那自己呢,自己当时又想何去何从的呢?
      萧语眯着眼睛又想了一会儿。
      照着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找一个不是那么太差劲的,好掌控的人,她当时连人都物色好了,是四大世家中宋家的一名庶子,有野心,做事有那么点不择手段的意思,家里又不肯扶持的,让他给自己做驸马,自己拿着他的短,拿功名利禄吊着他,让他帮自己处理一些不方面出面的事。按她上辈子的性格么,母后的仇还得报,镇国公主还得当,权还得要,她的驸马必须对她绝对的服从,他们之前可能会没有情,她也会允许驸马找三五个美妾,找找心里的白月光,人生风流。
      她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爱的这么惊天动地,但能大权在握,她能得到情爱以外的一切。
      也许,当她处理完宗室和一切敌手之后,以镇国公主的身份立于朝堂之上指点江山的时候,回头一看,咦,靠门口站的那个六品小官怎么长的还蛮俊俏的,是谁啊?
      奥,原来是蔺文言啊!
      萧语被自己逗笑了。
      自己执政没想象中那么昏庸,如果没有这个蔺文言非要跟她搞这一出争储之乱,朝堂其实还是蛮安定的,百姓也还挺安居乐业的,自己手段嘛,脏是脏了点,狠也狠了点,但是都是针对的宗室和皇室,不会殃及百姓,百姓还是盛世太平!
      自己先是镇国公主,再是摄政公主,除了不想登基,她将永远大权在握,平顺一生。
      这样的日子是她想要的吗?
      应该是她在遇见蔺文言前想要的吧。
      可液湖边初初一见,自此倾心。
      什么算计,什么筹谋!
      她为了蔺文言,行了一条最险的路,走了一条最窄的道,虽最终也站在权力之巅,可却九死一生,难对外人道也。
      对于前世,她从不后悔强行求了和蔺文言的这一段缘分,也从不后悔如此冒险,只后悔没有对蔺文言多一丝信任,后悔最后和蔺文言兵刃相见,没有将缘分走到最后。
      老人常说的,百年修的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
      是她自己亲手将这点缘分糟蹋的一滴不剩。

      萧语揪着浅绛的耳朵,如果浅绛能说话,那一定都已经开始骂人了,但是它不能,只能喷喷气,不停的甩脑袋,想从主人的魔爪下解脱出来,一整张马脸上写满了委屈。琴音想劝,可是萧语好似在沉思,一会皱眉一会笑的,她也不知道萧语到底在想些什么玩意,就不好开口,正这时一花从前面回来,道:“公主,还有五十里就进凉州了,我远看着北狄应该还在凉州外面列阵呢,凉州没破呢,公主放心。”
      琴音舒了口气,这一路紧赶慢赶的,幸好凉州还在。
      萧语点点头,看一花咬着什么吃的带劲,便问:“你在吃什么?”
      一花一本正经的说:“麦芽糖啊!”
      萧语奇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还能有这玩意?哪买的?”
      “不是买的,走的时候竹叶硬塞给我的。”一花一脸嫌弃,“我去转告竹叶公主你让我告诉竹叶的话,结果我还没说完他就哭了,平时也看不出来这么爱哭的啊,哭就算了,然后拼命的给我塞东西,还塞给了我这一大包的麦芽糖,我吃都吃不完,昨儿吃的我牙都疼了!”
      萧语很无语:“吃不完丢了呗!”
      一花略有些不好意思:“竹叶手艺还成,出了王城,就吃不了这么正的麦芽糖了,我还能凑合吃一吃!”
      一花居然跟竹叶走的蛮近的,这点萧语倒是没想到,竹叶从小就跟着蔺文言,从文不从武,而一花虽然还小,却是自己身边第一高手,他俩为啥能往一起凑的?萧语想半天没想明白,到底是跟着自己的人,萧语就拿一花当亲妹待的,还是不懂事的亲妹,自认心就操的多了些,不由自主的问:“你觉得冷家兄弟怎样?”
      一花一摇头:“只要不是哥俩一起上,他们绝对打不过我!”
      我去!
      冷家兄弟是民间自学的,一花是皇室暗探出身,专门培养的,这特么能一样的?
      好意思跟人家比!
      “谁问你这个了!你难道不觉得跟冷家兄弟话能更多一些吗?什么刀枪棍棒,互相切磋什么的?竹叶会啥,他一天到晚捡蔺文言的书袋子!”
      一花一脸的不明觉厉,道:“没有啊!冷家兄弟忒傻,一天天的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好像不带一句我家公子就不会说话了一样,我和他们说不上话!”
      琴音也回过味来了,紧跟着问:“那怎么跟竹叶就有的聊?竹叶不是忒焉了吗?你自己说的!”
      一花是大家的小宝贝,不护着不行!
      “就是下雪之前,有天我出门办事,回来的晚了,饿了,正好碰见竹叶在院子里烤地瓜,我就顺手抢了一个,那正是饿的时候,他地瓜烤那么香,不能怪我啊!”
      “然后呢?”萧语紧着问。
      “他一共就烤了一个,被我抢了,当时我们俩就互骂了起来!”一花理直气壮的。
      萧语:……
      “他打又打不过我,骂也骂不赢,我吃的蛮香的,他看我是真饿了,不是耍他,就问我吃饱了没,我说没有啊,那一个地瓜,才巴掌来大,我怎么能饱?”
      萧语无语的瞅了一眼她那小巴掌,特小,果然会吃不饱。
      说到这,一花略有些不好意思,扭了扭小手,说:“然后竹叶说,他偷地瓜的时候看见庖厨里还有一只打扫干净的鸡,估计是明儿早上要给你炖汤的。竹叶说炖汤没什么好喝,要么偷出来他帮我烤了,这才带劲呢!然后,我们就去把公主你的鸡给偷了……”
      “……”
      皇室的暗探,大内的高手,带衔的护卫亲自去偷鸡?
      难怪灶上骂丢鸡骂了很多天…………
      偷鸡不忘鸡主人,一花赶紧对萧语竖了拇指,赶紧说:“公主的鸡就是好吃!”
      萧语:…………
      一花总结:“从那以后,晚上我回来晚的话,竹叶都会帮我烤点东西,地瓜,土豆,还有鸡……也就这么认识了呗,竹叶焉归焉,做的东西还蛮好吃!”
      萧语看着琴音,问:“我怎么不知道?”
      琴音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花脱口而出自证清白:“那时公主你整天忙着和驸马砸东西拆房子呢!”
      萧语:…………
      琴音:…………
      一花和竹叶吧,还不知道蔺文言知不知道,不过蔺文言一向觉得自己身边没什么好人,他又护自己人护的厉害,竹叶从小就跟着他,这情分还不是冷家兄弟可比的,按她现在和蔺文言这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她琢磨着这事八成得黄。
      萧语叹口气,没话找话说:“凉州在前面了是吧?”
      琴音还没搭话呢,一花将嘴里的麦芽糖咽下去,又摸了一根出来,边吃边说:“是啊,我刚才说了,公主你没听到吗?”
      萧语怒了:“把麦芽糖交出来!”
      一花吓了一跳,扭扭捏捏的在袋子里捏了半天才摸了一个出来,特不舍的递给萧语,还说:“公主,你慢着点吃……”
      萧语一口就咬了下去,嘎嘣嘎嘣的跟吃糖豆一样,吓的一花捂住剩下的麦芽糖,扭头就跑。
      一花跑了,琴音连忙问萧语:“公主,一花和竹叶……?”
      萧语将麦芽糖咽了,道:“打死蔺文言他也不可能同意的!”
      琴音有些犹豫,道:“驸马也不见得不同意吧……”
      萧语叹了口气,又是从前,还是从前!
      从前啊,蔺文言觉得一花为虎作伥,对她从来不喜,有一回一花出门执行任务,就再也没有回来,她直觉跟蔺文言脱不了关系,就直接去问蔺文言了,可蔺文言当时回她:“公主,那是你的人,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蔺文言当时那个表情一点也不像不知道的样子。
      他不肯说,萧语便找,疯了般找了三天,还是没有任何音讯,一花仿佛从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样。一花那样的人,那样的身手,消失了三天没有讯息,就基本等同于死了。
      萧语在后院给一花立了个衣冠冢,墓碑前放满了一花曾经爱吃的小零食。
      蔺文言既然能出手除了一花,那这辈子想让他点头一花和竹叶的事,和做梦差不了多少。
      萧语有点犯愁,郁郁的和琴音说:“你多照看一花一点吧,不过,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去呢!”
      北方朔雪连天,天沉色暗,狂风咆哮,凉州城黑色的轮廓隐隐出现在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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