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颂之华乐章》芸花

42、第 42 章

　　楚远澜走后，一直回到公主府，萧语才将端起的正襟危坐放了下去，舒了口气，问：“你怎么看？”
　　“什么？”
　　“我怎么觉得他也像是重新开局的呢？”
　　蔺文言淡定的给自己倒酒，说：“如果他是重新开局的，那他就不会想着来给你我通风报信了，以楚远澜的心计手段，和我们上辈子结下的仇，他不直接落井下石弄死我，他就不是楚大公子！”
　　萧语不解的问：“你们哪来的这么大的仇？当年你拔了整个楚家，你知道这动静有多大吗？整个王城，连带着整个大商都颤了三颤！要不是我从你手下尽全力保下楚远澜，算是保下楚家最后一点血脉，楚家就被你给绝了！”
　　蔺文言顿了顿，看着她，带了点冷笑，道：“你也没给楚远澜留下一男半女，他跟你我死在明堂里的时候，楚家一样绝后。”
　　萧语一捂脸：“翻旧账就没意思了，蔺文言。”
　　两人重新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昨日给砸的稀巴烂的新房已经给收拾的干干净净了，还额外添了许多的瓷瓶，想来是给这两位祖宗摔着玩的。
　　“我翻旧账？”两人门一关，又开始了，“你敢说你没跟楚远澜不清不楚？”
　　“我不清不楚？”萧语窜了，“你敢说不是你喜欢人家楚婉丝在先？要不是楚婉丝最后不舍得对你下毒，死在了你怀里，你会跟她清清楚楚的？”
　　“你知道她死在我怀里？”
　　“怎么？光允许你往我身边放人，不许我探听你的动静？实话说，当我知道楚婉丝要对你下毒的时候我简直高兴坏了，你最心爱的美人给你敬酒，就等着看你怎么死了！谁知道她最后竟然不忍心，自己喝了那杯毒酒！”萧语骂了一声，“当年那场酒宴，就是你特意为她办的吧，难道不是想着那场酒宴就是给她的名份了？你敢说酒宴结束，不是准备跟她怎样？蔺文言，你别把我当傻子蒙！”
　　“不是！”蔺文言不甘示弱，“我和你说一句实话，当年我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楚婉丝，也没想过要和楚婉丝在一起，她会想来毒杀我，就是因为她知道我不会和她怎样！”
　　萧语愣了，道：“可是我那天问你的时候，你明明确确的和我说你喜欢她啊？”
　　“你一副抓奸得逞的样子，我能怎么说？你二话不说，关上门就对我动刑，还不许我嘴硬一下？那个时候，无论我说我喜欢还是不喜欢楚婉丝，你都不会听的，你想要的，不过是我完完全全的臣服于你，至于我心中有没有情，你其实根本就不在意，你只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一切都属于你的我，就像你养的小猫小狗一样。萧语，我那天快被你打死了，你还记得吧？”

　　“你喜欢楚婉丝？”
　　“是的。”
　　“打。”
　　“公主！不能再打了！驸马他快被打死了！”
　　“明日和离，废了驸马碰楚婉丝的那只手！”
　　蔺文言被打的遍体鳞伤没有求饶，听了这一句，却走到萧语面前，跪下了。
　　“我错了……”
　　萧语手持金边小扇，纯金的扇柄狠狠打在蔺文言的脸上。
　　“还喜欢楚婉丝吗？”
　　“不喜欢……”

　　到底理亏，萧语顿了片刻，往桌边一坐，开始转换话题：“说正经事，我觉得楚远澜有可能是重新开局的。”
　　蔺文言坐在她对面，道：“楚远澜这个人喜怒由心，现在还不太能确定他是不是重新开局的，和他今日来找我们的真实目的。对了，楚远澜上一世的时候知道这是你的暗令吗？”
　　蔺文言指了指萧语给他的金边小扇。
　　萧语摇头：“我用他，也防着他，我没告诉过他，他应该不知道这就是我的令牌，不过这个人心机很深，也聪明，或许自己能猜出一些。怎么？”
　　“今日走的时候，我特意将这柄小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想他之前跟你那么亲密，应该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可他除了一副快被狗粮噎死的样子，其他什么表情都没有。”
　　“楚远澜先不说了。”萧语膈应的慌，“你老爹的事情，怎么说？”
　　蔺文言只说了一个字：“救。”
　　萧语拱了拱手，笑眯眯的说：“有蔺相出手，自然万无一失，本公主就不去拖蔺相后腿了，我就在公主府养个老，先适应适应养老的生活。”
　　“你真打算撒手不管了？你上辈子那么看重的地位，权势，暗中培养的势力，包括后来的兵权，镇国长公主的荣耀，都不要了？不再考虑一下？”蔺文言挑着眉问。
　　“蔺相容我一条活路，我愿晒着太阳，养老到死，决不食言。”
　　蔺文言看了她一会，问：“认真的？”
　　萧语直点头。
　　“好，那我也给你一句承诺，不论你之前对我做过什么，此生，我绝不伤你性命！”
　　说完这一句，蔺文言拿着萧语给他的金边小扇，走的头也不回。

　　冬天的太阳不太易得，从那之后一连几天，只要有了阳光，萧语就让琴音把躺椅挪去太阳底下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蔺文言也颇忙碌，一副忙的新上任的小官模样，只是无论早早晚晚，他都规规矩矩的一日三次向萧语道安再去府衙做事，活脱脱一副模范驸马的样儿，为了防止公主府里有各方势力暗里塞人，他们甚至都还睡在一个房里——两床被子。
　　在别人看来，萧语依旧骄纵，蔺文言好脾气的容忍着萧语的一切，将一个好驸马当的完美无瑕。
　　除了圆房。
　　琴音犹豫再三，和萧语说：“驸马用着您的人，在……”
　　萧语打断了她的话，道：“琴音，你知道我那把小扇意味着什么吧？”
　　琴音点头。
　　“那是我亲手给蔺文言的，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可是公主，我觉得这些事情，您该知道，那些人和位子都是您精心培养了数年的啊！”
　　“琴音。”萧语晒着冬日里最后一点太阳，懒洋洋的说，“这么说吧，如果有朝一日蔺文言在你眼前要拆了我这个公主府，你知道你要做些什么吗？”
　　“请公主示下。”
　　“鼓掌叫好。”
　　琴音脸色大是震撼，过了许久，低低的道：“奴婢知道了。”
　　琴音说不出话来，萧语却好似来了兴致，问：“琴音，世人眼中的好女子，是什么样的？”
　　“啊？”琴音不解。
　　萧语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出身王室，是父皇的第一个女儿，自打我出生我就知道我是大商最尊贵的嫡长公主，没有人需要我去做什么，而我不论想要什么，都会有人双手奉上，哪怕我装疯卖傻，衣食之上，也没有人敢慢待我。”她停了停，似在想该怎么说，想了一会，才继续开口，“我见过的女子，太后奶奶，我母后，皇后，贵妃，其实我知道她们都已不能算那些正常人家好女子了，所以，我很想知道，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子，都是什么样的？到底什么才算是好女子？人人都说，嫁作人妇，那什么才是好媳妇？琴音，你知道吗？”
　　见萧语的神色挺认真的，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琴音就也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大致就那种相夫教子？”
　　“怎样才算相夫教子？”
　　“奴婢在家里的时候，见过嫡母身边的一个管事嬷嬷，她是嫡母的陪嫁，在我们王家其实已经可以算是有头有脸的管事嬷嬷了，可我偶然有一次看见她在给她夫君缝制冬衣，我就问她，李嬷嬷，这些事还需要你亲自动手做？哪不能买到现成的？当时李嬷嬷回答我说，姑娘你不知道，外面买的那些都是粗制滥造的，我家老头子穿不习惯，几十年了，他都说我做的穿的最舒服。我又问她，做这一件东西得费不少时间吧？你在府里有头有脸的，为何不让底下那些小丫头给你做？李嬷嬷又说，‘说来不好意思，总归是我家的老头子，是我那口子，他的东西，我总想亲手来做，若交给别的女子做，像什么样子！’所以，公主，你问的问题，其实我也回答不了，我也不知道正常的人间夫妻是什么样子，如果勉强有的话，我想可能就是李嬷嬷这样的了吧。”
　　萧语听完，默了许久。
　　琴音疑惑的道：“公主，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语却拉着她道：“今日无事，我们去庖厨吧。”
　　“啊？去、去哪？！”琴音被吓住了。
　　“去看一看总没有坏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