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颂之华乐章》芸花

36、第 36 章

　　萧语见蔺文言突然陷入沉思，许久都没说话，不由问道：“在想什么？你又在出什么坏主意？”
　　蔺文言很无语的说：“我在你心里，就只剩一个坏主意多了？”
　　“差也差不离。”
　　对着萧语，你就不能认真不能动气，萧语就是有气死人的这个本事。
　　“你方才说我们上一世大婚的时候没有洞房，我就回想了一下，我们上辈子大婚时为何没洞房。”
　　萧语两眼一翻：“你说累了！那我还能拉你强行洞房不成？”
　　“……”
　　那时萧语说世上本无青天，若自己不是她的驸马，她原本就不会插手蔺家的事，而蔺文言少年心性，听着无比刺耳，推说累了，两人大婚的那天晚上的确是没有圆房的，至于她说的佑和三年的那个案子，因为蔺文言当时忧心父亲，并未深想，而今倒是将萧语当年说的那个故事一点一点的全部想了起来。
　　蔺文言看着萧语说：“你当时还真不拿我当外人啊，这般的皇室辛密，就这么说给我听了？一个刚刚和你大婚的驸马？”
　　萧语很无辜的看着他，问：“你敢说出去吗？当时只要你对外说出去一个字，蔺侍郎就得死在岭南，你也会莫名其妙的暴毙，那我是不会死的，最多再换个驸马。”
　　蔺文言气的牙痒痒：“你在害我？”
　　“不，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些事实，你既然娶了我，总得知道我家里是怎么个情况，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吧。”萧语微微叹了口气，“你想扳到我父皇钦定的铁案，那我就得告诉你，你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帝王。”
　　“那时你还没出生，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时候母后告诉我的，母后……她后来活的一直都很皇后，直到她死。”
　　“那瑞王呢？现在还在天牢里吗？”
　　萧语掰着指头算了算，道：“现在我才十八岁，刚刚找了驸马，那就是佑和二十一年了，唔……没错，瑞王还没死，还在天牢里呢。”
　　“这么说，上辈子我们死的时候，瑞王也已经不在了？”
　　萧语点点头：“虽然忘记是什么时候了，但是那时瑞王的确已经死了很久了。瑞王他后来就一直关在天牢里，直到他死。”萧语突然一合掌，道，“我想起来了！那是我成为镇国公主之后没多久，那次有人行刺你我，你还记得不？”
　　萧语仇家多，蔺文言自己也不少，有人行刺他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蔺文言便有些迟疑的说：“你说说看……我想想是哪次……”
　　“哪次不重要！”萧语皱着眉说，“那次你受伤了，我很生气，就冲到天牢里去把那些刺客通通打了一顿，在走的时候，因为太生气了，走错了路，误入了天牢的地下三层，我记得我当时在那里，看到了瑞王！”
　　蔺文言吃了一惊，道：“然后呢？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萧语皱着眉：“刺客的匕首上喂了毒，你那次都快死了，我去天牢打人的时候，太医给你拔毒拔的都快哭了，你就躺在床上挺尸，你能知道才怪！瑞王，他很特别。”
　　“有何特别？”蔺文言紧着问。
　　“他很好看！”
　　“……”
　　蔺文言扶额。
　　“白氏曾经是江南一带最顶尖的美人，当年就一直有人说她的妖妃的嘛！虽然是一个老子生的，但是不得不说，她的儿子，就是好看，跟我父皇那样的根本不一样，好看，真的好看！举手投足，皆是风流！这样的人，在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要碎了多少小姑娘的芳心呢！”
　　“……说正经事……”
　　“天牢三层，就算是白天也不会有丝毫的阳光照入，除了瑞王之外也没有其他半个人，瑞王的一应饮食，都由一个哑仆照应。那天，我误入的时候，石案上点着一只火烛，瑞王身带重重的镣铐，拿了一本书，正在火烛底下安静的看着。”

　　“你是何人？怎会来到这里？”
　　“我……我走错了路……”
　　瑞王微微摇头，道：“快些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为什么？”
　　瑞王只微微摇头，因长年不见阳光，他的脸色份外苍白。
　　萧语离开几步，忽然想起某些已经是传说中的故事了，疑惑的转身，迟疑的问：“你……难道……你是瑞王？”
　　瑞王抬头看着她，道：“你怎知我是谁，你是皇室中人？”
　　“我，我叫萧语。”萧语手足无措的说，“杨羽是我母后。”
　　瑞王吃了一惊，站起来，沉重的锁链叮当作响，他隔着栏杆，久久的看着萧语，很久都没有说话。
　　“你竟然都这么大了……你既然知道我的存在，那是你母后告诉你的吗？”
　　萧语点点头。
　　瑞王微微一笑，这一笑，隐隐可见瑞王年轻时的无限风华，他问：“你母后，她还好吗？”
　　萧语愣了，无措的问：“怎、怎么，都没人告诉您吗？”
　　“告诉我什么？”
　　“我的母后在十年前就已经亡故了！”
　　好似有轰的一声，那一瞬间，萧语觉得眼前的人影无限苍白虚弱，好似随时都会碎裂。
　　须臾一瞬，碧海桑田。
　　“她，如何亡故的？”瑞王的神情很是平静。
　　“因病亡故。”
　　“哦，这样啊。”瑞王轻声问，“她对你说起过我？如何说的？她恨我吗？”
　　“恨你？我的母后为何要恨你？”
　　瑞王平静的好似一阵清风，许久，轻轻的说：“无事了，你走吧，别和任何人说你见过我。”

　　萧语唏嘘的说：“现在想来，他当时不让我和任何人说我见过他，其实是在保护我，毕竟我父皇囚禁弟弟这事要是给别人知道，史官一定会吵吵嚷嚷的，在外人眼中瑞王一直在瑞王府里好好的‘养病’呢，我父皇要是知道是我说出去的，肯定会打死我的。”
　　“后来呢？”
　　“哪还有什么后来？”萧语热茶喝完了，示意蔺文言再给她倒上，继续说，“又过了几日，我去天牢提审刺客的时候，天牢里面抬出去个人，你们刑部的那个陈评拦着我不让看，说是要拉出去埋了的，得病死的，会传染，晦气的很，可我知道那就是瑞王……当时整个竹架都罩着白布，只有一只手露在白布的外面……那只手很白很白，苍白，那手一看就是持书抚琴的手，白，没有一点生机……”
　　蔺文言从旁边拎来暖瓶，给她哗哗的倒着热水，倒完才发现，都第二辈子了，自己怎么还这么听她使唤？
　　萧语仰着头看着他，不安的问：“蔺文言，如果我当时不告诉瑞王我母后已经在十年前就亡故了，瑞王是不是就不会死？”
　　蔺文言心中有些感慨，心说你不说他当然不会死，他都熬了十八年了还多熬不过几天了？但是面对萧语不安的目光却微抿了唇，轻声道：“许是不会，但你觉得那样的日子，对他来说算好吗？他已经被暗无天日的囚禁了十八年，而他心中所爱也在十年前故去，他白白受了十年囚禁的煎熬。萧语，不是你害死了他，你解脱了他。”
　　“谢谢。”萧语许久之后，轻轻的说，“我知道你在安慰我，谢谢。”
　　“不谢。”蔺文言口干舌燥，顺手捞了杯茶喝。
　　东方微微发白，鸡叫了第一声，又是一个通宵，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萧语往床上一瘫，道：“眠一眠吧，白天父皇还得召见我们，累死了。”
　　蔺文言环视四周，整个新房被砸的稀巴烂，也是幸好从上辈子开始萧语就管家有方，公主府里的消息绝不会泄露出去一星半点，只是砸成了这样……他没地方休息！
　　他也很累！
　　他也想找个地方眠一眠！
　　不休息一下，明日怎有精力与萧国周旋？
　　还不知道这一世他爹是个什么罪名呢！
　　蔺文言不动声色的走到萧语身侧，道：“你过去一些。”
　　“嗯？你要干嘛？”
　　“腾个地儿，我也躺一会儿。”
　　萧语无比嫌弃的说：“你去桌上趴一会去。”
　　“桌子太硬，我这老骨头经不住折腾，痛。”
　　萧语无语的说：“那你想怎样……你不会是想和我躺一起吧？”
　　“有何不可？”蔺文言很是坦荡，“除了这张床，这房子还有其他能下脚的地方吗？”
　　萧语抱着枕头，嘴角抽了一抽，道：“蔺文言，我们明日是要和离的！”
　　“萧语，我也不会拿你怎样！我都累成这样了，连喘个气都累，我能对你做什么？”
　　蔺文言的确累的够呛，大婚就够累的了，别提还吵了一晚上的架。
　　萧语想着，以蔺文言的本事，虽然现在是一介白衣，但是拜相还是指日可待的，先处好关系没什么不好，到时候别和蔺相搞的这么水火不容的，还得双双死在一起。
　　她这么想着，便很大度的匀了半张床给蔺文言，还贴心的递了个玉枕给他，道：“被子要么？这个天不盖还是有些冷的。”
　　“扯些给我，冷。”
　　于是两个人在刻着龙凤呈祥的喜床上，盖了同一床被子，躺在一起，说来也怪，明明已经累的要死，困的要死，这一躺在一起，一时半会的竟然谁都没了睡意。
　　萧语忍不住了，望着天发呆，问：“蔺文言，你确实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蔺文言明明白白的笑了一下：“你是什么绝世的美人？话说，应该我来问你，萧语，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要做早做了，上辈子又不是没圆过房，这么矫情干什么，睡了！”
　　萧语将头往被子里一裹，先闭上了眼睛。
　　萧语确实有这个习惯，脑袋闷在被子里好入睡，每次都是蔺文言等她睡熟了再给她把被子拉下来，怕闷着她。
　　蔺文言脑中一直转着萧语方才说的“上辈子又不是没圆过房”，一侧头，看见萧语又把头闷在了被子里，于是，他像以前一样给她把被子轻轻的拉在脖颈以下，萧语累的很了，脑袋一蒙睡的很快，这么片刻就已经睡的熟了，在蔺文言熟悉的给她拉下杯子之后，便很自然的缩在他身边，依在他的怀里。
　　和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