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颂之华乐章》芸花

33、第 33 章

　　大商是马上得的天下，骨子里就不信懦弱和庸和之道，能用刀枪解决的问题就绝不动口，萧国是萧戊的亲儿子，在这一点上，跟萧戊简直是一模一样。
　　可当时萧戊不喜欢他，更喜欢白妃生的萧有晴一些，许是打了一辈子仗，现在年纪大了，打不动也杀不动了，所以看着娇娇媚媚的白妃，和一副斯文败类样的萧有晴格外顺眼，顺眼到都想以国相送了。
　　当然，萧戊被宗室痛骂了一顿。
　　在萧戊还没有打下天下的时候，萧氏原本就是世家旺族，萧戊身为萧家家门中最出色的子弟，一举反了暴戾的夏王，开创了大商，从而开启了大商百年千年的基业和盛世。
　　但在他根子里，就算是个王，那也还是萧家的子孙。
　　萧家的族长是萧戊他爹萧礼书，老头子七老八十了，仍然很矍铄。
　　本来天下是萧戊打的，老头子没怎么着，年轻人么，敢想敢拼，还真拼了个江山回来，老头子乐呵呵的接着就是了，但是无论怎样，按照伦理来说，萧戊是王，老头子就得是太上皇，一国不容二主，老头子很明智，从来不去萧戊面前瞎晃荡，也不去朝堂指手画脚，他就管管萧家这一亩三分地之内的事。
　　所以萧礼书活的久且长。
　　萧戊立谁当太子，国家的主君是谁，老头子管不着，但是，萧戊废嫡宠庶，老头子就不能答应了。
　　嫡庶之争，由来就是世家大忌，这关系到一个世家的传承。
　　白苏苏一贯妖妖调调的，一走路跟浑身没骨头似的，老头子本来就不喜欢她，再说她生的那个萧有晴，萧家人的血性一点没继承，整日跟他母妃一样花哨，老头子也不待见他，所以萧戊一来说，想废萧国立萧有晴，老头子一听，火上心头，指着他鼻子一顿痛骂，从早上直接骂到晚上，骂了一天都不带停的，旁人也不敢劝，这是皇帝他亲爹，谁敢劝？谁来劝老头子就打死谁，打死了萧戊还得鼓着掌说打的好。
　　于是这么着，宗室不同意，群臣也不同意，萧国才算继承了皇位。
　　萧戊临死前，拉着他亲爹萧礼书的手，哀哀的说：“儿子这一生，年轻的时候仗打的多，受的伤也多，也曾中过毒，这个身子骨本来就也撑不到天年，如今要早去一步，还望父亲节哀。皇后是我糟糠之妻，我从来敬重皇后，从未有一日废离之心，可是，苏苏她……父亲，国儿继位，他行事刚硬，法不容情，有晴却从来莽撞，以前我还能给他兜着，可是，我就要死了，国儿不会容忍有晴的那些荒唐事的。如果、如果以后有一日，有晴真的犯了大错，国儿要杀他的话，请您老人家保住有晴的性命，儿子拜托了！”
　　这是一个开创了一个王朝的铁血皇帝在世，最后的牵挂和柔情。
　　萧礼书拉着儿子失去温度的手，白发人送黑发人，哭的泣不成声。

　　北疆的消息，从萧戊开始就一直关注着，直到萧戊病逝，萧国继位之后，终于等到一个绝佳的时机，细作一封密报报入王城，老北疆王活不过佑和二年的冬天。
　　北疆王五个儿子，大妃生的儿子身为质子从小就被圈在王城里，那剩下的几个，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见儿子太多，也不是什么忒好的事情。
　　萧国整军备马，在继位之初，就磨刀霍霍的就冲着北疆下手了。

　　再说回萧有晴。
　　自从萧戊死后，太子萧国继位，只封了他一个不痛不痒的瑞王，要权权没有，要钱钱不多，年纪轻轻的在瑞王府里养老等死。
　　萧有晴知道萧戊实际上想让他继位为帝的。
　　这事本来就不太可能，阻力太多，可是但凡人啊，有了点指望，看到了点希望之后，再得不到，就会格外的失落和不服。
　　萧国也知道老父亲差点废了自己为的就是这个弟弟，平日对他要说有多好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不想担着残害手足的罪名，才维持着不去找他茬，当他不存在罢了。
　　萧国一直对北疆虎视眈眈，用心极深，对一个只有封号，其他一无所有的弟弟，也并不放在眼里。
　　萧国继位的时候年纪不大，再说那时候太子之位风雨飘摇，他就没立太子妃的心思，可现在继位为皇帝了，国家得要一个国母，后宫需要一个皇后。
　　萧国和萧有晴的平衡就是那时被打破了。
　　萧国选后，所有的大臣和宗室一起忙活了几个月，最后定下了杨家的嫡女杨羽为后。
　　杨羽就是萧语的亲生母亲。
　　皇后是维系后宫与朝堂的平衡，是权贵和皇室联姻的产物。
　　所以定下皇后的人选之后，萧国并没有什么异议，玉玺一盖就同意了，对萧国来说，这不是一个叫杨羽的女子，只是一个名为皇后的女人。
　　萧国在继位之初是个勤勉的皇帝，天天忙朝政，忙的很，从早上忙到黑夜，而萧有晴整日游手好闲的也不像话，萧礼书想，自己老了，总会死去，得让萧国彻底容下萧有晴，才算保下萧有晴的命，于是特意给萧有晴找了个事做，让他去杨家宣读恩旨，代皇家下聘。
　　那皇帝娶媳妇也得讲规矩，也得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啊！
　　萧有晴正闲着没事做，一口就应了下来。
　　那一年，春风正好，杨柳依依，陌上花开，桑田玉暖，竟然一见就入了梦，自此再难相忘！
　　萧有晴疯了一般去求萧礼书，想娶杨羽为正妃，却被萧礼书一顿斥责。
　　“杨氏是未来的皇后！已经举国皆知了！你清醒一点！”
　　萧有晴跪了下来，哀哀相求：
　　“孙儿再不敢奢望皇位，也不奢望权势，只求爷爷能将杨羽嫁给我！我愿携杨羽，隐姓埋名，浪迹江湖，再不会威胁哥哥的皇位！”
　　“有晴，只要不是杨羽，王城四大世家，楚、赵、裴、宋，任一未嫁女子，你都可择之，爷爷会为你亲自上门下聘！就算不是四大世家，其他的一些百年旺族，士农工商，天下之大，你选谁都可以，只有杨羽不行。”
　　“爷爷，我知我十几年来活的荒唐，但是，我是真的喜欢杨羽，求爷爷将杨羽嫁给我。哥哥只是要一个皇后而已，四大世家里云英待嫁的女子，谁不可为后？为何独独要选杨羽？杨羽那样的性子，她那样的女子，她做不了皇后的啊！你是在将她往死里送啊！”
　　“四大世家已为世家，再出后位，四大世家互相的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破，这就是四大世家谁都不能入选中宫的理由！因为谁都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你白白生在了帝王家，竟然连这点都看不穿！”萧礼书严厉的说，“杨家出身边陲，杨老将军曾经是你父亲最好的战友和下属，而你兄长雄才大略，目光一直放在北疆，他是迟早要动手收复天下的！杨氏，镇国柱石，现在是你兄长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所以只有杨老将军他的女儿才能位列中宫！杨老将军一生只这一个女儿，你要是把杨羽娶走了，你哥哥怎么办？中宫怎么办？北疆怎么办？天下怎么办！”
　　萧有晴一头重重的嗑在地上冰冷的青石砖上，鲜血从他额角滴落下来。
　　“爷爷，哥哥只要一个皇后，皇后的名头之下，谁都可以，哥哥他不是非杨羽不可的，我却非杨羽不可啊！请爷爷三思！”
　　萧礼书震惊了。
　　这个孙子荒唐了许多年，风流事有过，也玩世不恭过，对什么好似都浑不在意，如今当真肯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一切，如此恳求。
　　萧礼书亲手将他扶了起来，道：“有晴，你哥哥还没见过杨羽，你怎知他不会非杨羽不可？”
　　“爷爷，杨羽性子至刚至纯，她是绝绝做不了皇后的，我却能闲云野鹤，这一生都只陪她一人，陪着她走遍天下，陪她浪迹江湖，我愿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永不相负。”
　　“我……我需要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