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颂之华乐章》芸花

243、第 243 章

　　果不出蔺文言所料，召他们回王城的王诏差不多在一个月后送到了凉州城，清闲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萧语便让琴音收着东西，一边问蔺文言：“你母亲和弟弟怎么办？留在凉州还是带回王城？”
　　有家有口的就这点不好，虽然亲人是最亲密最温馨的所在，但是对于他们这种在风口浪尖的人物来说，这同样也是他们的软肋。
　　蔺文言显然想过，答道：“让他们先留在凉州吧，这里有杨将军看顾着，而且凉州清净，利于行弟好好读书。”
　　蔺文行听说了这件事情，跑来把要出门的蔺文言拦住了，脸憋的一红，对他哥哥说：“哥哥是不是还以为我只是个小孩？”
　　“你长大了？有多大？”蔺文言瞥了一眼给他。
　　“我……”蔺文行不知他哥哥的厉害，试图辩驳，“哥哥，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要跟你一起回去，起码能帮得上你的忙！”
　　“帮我的忙？你是能打架，还是会骂人？”蔺文言淡淡的说，“还有，你知道我回去是要做什么吗？”
　　“……”
　　“连我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还覆巢之下无完卵？典义用的不错啊，原来在你心里哥哥就是这般不堪大用，以卵击石？”
　　蔺文行焉嗒嗒的垂下了脑袋。
　　蔺文言教育幼弟，萧语在就一旁看的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结果蔺文行一扭头，看着她，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声：“公主嫂嫂……”
　　呃……………………
　　世上什么最招人疼？那便是这种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小孩了，别说他还是蔺文言的亲弟弟，眉眼间跟蔺文言有七八分的相似，这么一委屈，倒像是小小的蔺文言对她委屈了一样。
　　萧语那心啪叽就软了，还没开口，蔺文言见萧语心软，赶紧插了一句：“你留在凉州照顾好母亲，好好读书便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蔺文行嘀咕了一句：“光读书有什么用，百无一用是书生。”
　　蔺文言扭头挑眉瞪了过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在骂我无用？”
　　蔺文行撒丫子就对萧语跑了过去，一叠声的唤：“公主嫂嫂救我！”
　　“哎呀，他才十岁，你凶他干什么？”
　　“十岁？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书院里样样都是头筹了。”
　　蔺相的要求这么高的吗？蔺相对自己的弟弟要求都这么高？那以后对他自己个儿的儿子呢？
　　萧语挺为这个现在连影子都没有的臭小子担心的。
　　“公主嫂嫂……”
　　蔺文行泫然欲泣，萧语一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她不是不可以插手蔺文言的家事，只是她不想插手，这是对蔺文言的尊重。
　　蔺文行脑瓜还是灵光的，见萧语这条路走不通了，脑筋一转，立刻道：“哥！你不能把我和母亲单独留在凉州！”
　　“哦？说说看，看你能不能说服我。”
　　蔺文言有些意外，来了凉州以后，这个弟弟比以前在王城时活泼了不少，可能是受了一花和小芽的影响吧，蔺文言对这个弟弟还是关心的，见他开朗了许多也放了一点心，所以破格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听听他的说法。
　　“哥，你现在是朝廷重臣，位高权重，想巴结你的人那么多，你要是把我和母亲留在凉州城，那母亲是长辈，我不能违逆，万一母亲再起了糊涂心思，给你在凉州收人……”蔺文行顿了顿，继续说，“等你和公主嫂嫂回来一看，母亲都给你收了十个八个小妾了，你闹不闹心？”
　　嗯……闹心是挺闹心的，那场面蔺文言只要略想那么一想，都会脑壳疼……
　　蔺夫人又的确不是多有主见，想法多定的人，容易受人撺掇，也容易耳根子软。
　　“纳妾？”萧语对蔺文言看了过去，这是怎么个回事？蔺文言处理这事的时候处理的悄无声息的没惊动她，虽然怕萧语担心带了琴音一起，但是现在的琴音绝不多话，她知道萧语是让她去保护蔺文言的，所以听见了也就听见了，也不会再跟萧语说一遍，所以萧语不知道这回事，不知道也就不知道吧，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蔺文言，笑言，“你竟还起了这心思？”
　　蔺文言立刻道：“苍天可鉴，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是母亲……父亲去后，母亲忧心过度，几度成病，性子就越发优柔寡断起来，再说父亲之死，我迟迟没有给母亲一个说法，母亲埋怨我……其实埋怨的对，我枉为人子。”
　　还有这么个事？蔺觉不是萧墨樗杀的吗？哦……这事目前的确还不能公之于众……
　　蔺文行对他哥说：“哥哥，你这次定会为父亲报仇的吧，所以你更应该带我和母亲回去！我也是父亲的儿子，给父亲讨回公道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蔺文言想了想，还是摇头：“现在的王城危机四伏……”
　　“哥！你和公主嫂嫂若是安好，我们无论在哪里都是安全的，但是，你要是有个什么……我、我和母亲在哪里都不会安全的！”
　　萧语有些意外，看他一眼，笑道：“你竟还有这番见解，不说多难得，却也是个聪明人，蔺觉福气好，两个儿子，竟然一个比一个优秀。”
　　这话说的，蔺文言和蔺文行一起看了她，她笑了又笑：“我说的不对吗？文言，你十岁时就能有这见解？你还是有这见解，还会和我……”
　　不说了，说了闹心。
　　蔺文言打发了他弟回去，看着他弟蹦蹦跳跳的跑回去，若有所思的道：“我怎么总觉得这小子一门心思的想和我回去，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呢？”
　　“有什么想法？他才十岁，总不至于是有什么心爱的姑娘在王城，想回去见她吧？”
　　萧语颇觉好笑，可她到底没想到她这随口的一句竟然是真的，不过那就是另外一段故事了，是属于蔺文行的传奇。
　　“明日就要动身回王城了，路上舟车劳顿会很辛苦，我、甚觉不安。”
　　“你有什么好不安的？”萧语觉得有些好笑。
　　“让你劳累，我便不安。”
　　“不必如此。”萧语伸手抚平蔺文言眉心深痕，含笑说，“我又不是纸糊的，风一吹就散架了，再说王城到凉州这一路，我也走过许多次了，这一次回去么，反而是最不累的，因为，你在。”
　　“我会一直在。”自萧语掉下威德台，后又误入了覆山山谷，身上伤虽然好了七七八八，但有时还会疼痛，近些日子便格外不适，蔺文言一有空便润了手，站在萧语身后给她捏着骨头，担忧的问，“为什么伤势会这般反复？”
　　“人嘛，不就是这样，不用大惊小怪，你身上那伤口不是时而也会作痛？还有你的心口，不也是时不时的就抽一下？你昨天捂着心口差点倒下的样子我都看见了，别瞒着我，你瞒不住的。”
　　蔺文言手上停了停，道：“昨日吗？昨日有些微的不舒服，不过已经没事了，不需为我担心。”
　　“你要是有什么事，温如常早上还敢这么悠闲的晒太阳？”萧语哼了一声，“对了，公羊若离呢？我觉得怎么好像好久都没看见他了？”
　　自打蔺文言和杨子枪说了要起兵之后，公羊若离就吓坏了，虽然那次萧语说了不需要，将他们这个念头取消了，但是，万一呢？万一萧语又说要了呢？那蔺文言是不是就真的能不管不顾的起兵啊？所以他吓坏了，整日一有时间就待在蔺文言身前，苦口婆心的劝，劝他千万不要谋逆，就算为了他自己个儿的名声，顺带想想天下苍生，也千万不要谋逆。
　　说到动情处，公羊若离那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萧语觉得自己也该学一学这本事。
　　“十天前我就让一秋先回去了，反正我们注定要回去的，便让一秋先回去将事情准备起来。”
　　“准备什么？”萧语来了兴致，总不能准备给府里打扫清灰，买锅碗瓢盆吧？
　　“我记得刑部有几个案卷涉及到神愿教，就让一秋先回去先找出来看一看，免于被动。”
　　“神愿教，装神弄鬼。”萧语哼了一声，“你这次回去，准备从哪里入手？”
　　“说实话，我现在对王城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我现在还真不知道回去后要先做什么，只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吧，回去了再说。”
　　“我倒觉得你弟弟方才有一句说的对极了。”
　　“哦？愿闻其详。”
　　“那就是你这次回去必然是万人瞩目，真正的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值此之际，家国天下都成了一捧浑水，楚相身亡，而蔺文言带萧语再这个时候重返王城，就势必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对象，便是真正的引人注目。
　　见萧语调侃他，他也不急，慢悠悠回了一句：“殿下，时至今日，上辈子该发生的那些都发生的差不多了，像是你我大婚，楚婉丝的出现，后来你镇国辅政，再包括你和我各自重伤，命悬一线，再到楚家灭门，是不是大事差不多也就这几件，虽有些地方有所不同，但差不多都发生了？”
　　“啊？是啊？”萧语摸不清蔺文言意图，微微犯懵，但细细一想，倒还真是这样，虽然有些事情有些微不同，但他俩还真是基本上把上辈子该受的伤都给受完了，“那又如何？”
　　“迄今为止，有一件大事还未发生。”
　　蔺文言这关子卖的萧语难过极了，她翻来覆去的想了想，着实想不起来，恼羞成怒：“看我笑话是不是？你说不说？”
　　蔺文言掩唇而笑：“不敢，臣怎敢看殿下的笑话，说，这就说。”微微停了停，看向窗外的远处，道，“刺杀，我们还没有经历真正意义上的刺杀。”
　　萧语神情微微一凝：“你是说，我们回王城这一路，会有人劫杀？”
　　“这只是我的猜测。”蔺文言道，“不过，既然我们回去便是众人焦点所在，那如果有人不想看我们出现在王城，我想这也是理所当然。”
　　他们现在这一行人，有老有小，有病有弱，萧语自己和蔺文言身上都还带着伤，都没算好全，万一被人埋伏劫杀，还真不敢想像！
　　萧语便开始一叠声的去唤一花。
　　蔺文言在后面连连摇头，笑着追着萧语嘱咐：“殿下，殿下！记得让一花下手轻点！多少给我留点活口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