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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第 231 章 ...

  •   不一会儿琴音就带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护卫打扮的人走了过来,这人看见楚远澜,立马求救:“少爷,救我!我什么都没干!”
      楚远澜根本不知道蔺文言想干什么,只能当作没听见。
      侍卫来了,蔺文言却好像没有看见一般,竟然对萧语说起其他无关的事情来,道:“殿下,昔日在王城里的时候,臣整理刑部积累的案册,包括那段时日纷纷来找臣审理民间纠纷的时候,都有提过一个教派,叫什么来着……嗯,好像是叫神愿教,殿下有过耳闻吗?”
      何止有耳闻啊,简直太熟了!
      萧语配合着演戏:“有吗?本宫不太清楚。”
      两辈子的戏搭子了,摸不清对方意图的时候,装傻肯定没错的。
      “也是这次臣来了凉州以后,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
      “所有神愿教的教徒啊,他们大概在右肩后面的这个位置……”蔺文言反手指了指自己右肩的背后位置,“这里都有一块圆形的刺青。”
      楚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因蔺文言让捆人,一花怕其伤人便跟着一起来了,此刻听蔺文言这么说,又见此人是这般神色,立刻拔剑,一剑将他衣服划破露出右肩来,果然在身后蔺文言所指的位置,露出一块巴掌大的圆形的刺青来。
      楚远澜惊呆了,然后扑上去揪住此人衣领,喝问:“你害了我全家?是神愿教要灭我全家?”
      楚贝见无法抵赖,只连连道:“大少爷,我是神愿教的没错,可我绝没有害人啊!我们神愿教做的都是好事从不害人的!”
      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楚远澜又迷惑了。
      蔺文言笑了笑,道:“那你便说说吧,楚家被火焚的那一日,你为何会打晕你家公子?”
      楚远澜蓦然扭过头,紧盯着蔺文言。
      蔺文言继续说:“知道我是谁吗?在我面前撒谎没有任何意义,如实说你还有一线生机。”
      此人一个照面就点破了他隐藏多年的身份,着实可怕,楚贝畏惧了,连连求饶:“知道,您是蔺相蔺大人!不过,大人,大少爷,我真的没有害人!我没有害大少爷,没有害楚家,真的从来没有过!”
      蔺文言淡声问:“事情经过到底如何?”
      楚贝这才说道:“大少爷,其实我真的没有害人,楚家对我恩重如山,我不会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情的!……我、我入神愿教大概是五年以前吧,那时候我还小,被人撺掇着去了赌坊,结果输了好多钱,我还不上,他们就要砍我的手……我还小,慌了,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我就遇到了神愿教的人,他们救了我,他们说他们是来帮像我这样的普通人的,他们只救人,不害人,所以,我便入了……”
      蔺文言点点头,道:“说说这一次的事吧。”
      “那天上午,我陪着大少爷出门,准备去刑部……”楚贝细细的回忆了一下那天的事,“我们刚出门没多久就起火了,大少爷要回去救火,可那些人在府大门口和墙边都泼了好厚的一层桐油,那东西见火就窜,没一会儿就烧的外面进都进不去。我看这不像一伙普通的歹人,他们就奔着让楚家绝户去的,我怕大少爷贸然露面会有危险,就拦着大少爷,说我去兵马司求援,让他等我。”
      蔺文言道:“主要说说这一段吧,你为什么会打晕你家少爷?其实那个时候你也不是想去求援吧?你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对你家少爷说你要去兵马司的?”
      “大、大人!你、你你……你怎么会什么都知道?”楚贝被吓狠了。
      蔺文言了然,道:“大概因为我也能和你们那素来装神弄鬼的教主一样,未卜先知吧。”
      楚贝被蔺文言吓到了,赶紧如实道来:“我那天正陪着少爷,事发太突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街对面有同伴在向我招手——哦,我们都管我们神愿教的教徒叫同伴,因为我们教派从来都是救人的,所以我在想他们是不是有办法救主人一家,所以我对大少爷说去兵马司求援,其实是去了街对面,出乎意料,我竟然看见了教主,教主也在……”
      蔺文言突然出声打断了他,问:“哪个教主?入圣还是神云?”
      “你……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是、是神云教主!”
      蔺文言哦了一声,继续问:“然后呢?她对你说了什么?”
      “教主……哦,教主说,她已经喊人去向兵马司求援了,应该一会就有人来救援,她让我陪着我们大少爷,千万别露面,也别回府邸,让我保护好大少爷……蔺大人,你看我们教派的确是不害人的,教主是让我回去保护大少爷,而且她还帮我们去找人求援呢!”楚贝连连强调这一点。
      “那你为什么要打晕你家少爷?”
      楚贝叹气:“当时相府太惨了,一片火海,烧的噼里啪啦的响,还有风,那风呼呼的,吹的火就更烈了,好像还能听见里头的人惨叫……我从街对角回来的时候,大少爷……大少爷正红着眼睛要往里面冲,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打晕的大少爷……总不能、总不能看大少爷活活送死啊!而且我也不能违背教主的命令!”
      事问出来了,蔺文言一指楚贝,和楚远澜道:“你家的人,你自己发落。”
      楚远澜现在没空和一个护卫较劲,让一花和琴音先把人带下去,等他空了再说,一面问蔺文言:“我家出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正好萧语也问了蔺文言一句:“你怎么知道他这个护卫有问题?”
      两人一起发的问,蔺文言直接无视了楚远澜,对萧语笑了笑,很详细的答:“楚大公子平时出门不爱铺张,最多就是带一两个护卫,稍远点的地方就坐个马车。那一天他要去刑部,刑部离相府没多远,就那一条道走到底一拐就是,那我猜楚大少应该会走去,毕竟整天处理公务是很头大的事情……殿下,你以前没发现吗,那些张大人、李大人,他们那些人都很喜欢走着去上朝,你以为他们是在锻炼身体吗?那都是成天干活干郁闷了,变着法子给自己散心呢。”
      萧语点头:“原来如此。”
      楚远澜看着萧语和蔺文言二人,总觉得他们之前好像有点什么东西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所以楚大少爷身边也就一两个护卫在,然后相府出事了。”蔺文言微叹口气,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再有本事也不能让时光倒流,“按照正常的思路来说,侍卫在那个时刻绝不会离开楚大少的身边,保护好楚大少才是当时最应该做的事,他绝不会在那个时候抛下楚大少去什么求援的,因为相府的火烧的那样大,就算不用人报,兵马司也肯定知道出事了,何况还有那么多的百姓,怎么都轮不到他一个保护楚大少安全的人亲自去报信吧,所以我便判断这个人可能有问题。”
      萧语问:“那你怎么知道他和神愿教有关的?”
      “我不知道,我诈他的。”蔺文言笑的很纯良,“我说神愿教的时候,他很明显的抖了一抖,我才能肯定他或多或少和神愿教有一些关系。”
      萧语明白过来,却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蔺文言对于人心的把控比上辈子要更厉害许多。
      楚远澜懒得管什么神愿教,鬼愿教的,拉着蔺文言问:“我家出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蔺文言看看自己被扯住的衣袖,皱了皱眉,喝道:“松开!”
      他至今都不愿和楚远澜有任何身体上的拉扯,哪怕是衣服上的也不行,心里膈应的很。
      萧语对楚远澜摇摇头,亲手将他手从蔺文言的衣袖上摘下来,问:“依你看,楚家出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养好,别站着。”蔺文言扶着萧语坐下,温声细语着,“楚家的事,我之前的确很迷惑,怎么也想不到楚相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太后,才会给家门招致这样灭门之灾,毕竟太后不问朝政很多年了。我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太后把我单独叫了过去,说给我一件任务,就是杀了楚清霜和楚家所有人,我当时吓了一跳,这不是一件小事,我试探的问了太后原因,太后却让我不该好奇的别好奇,不该打听的别打听。接着,太后又拉拢我,说,楚相不除,我如何能拜相?太后恩威并施,不像久居深宫不问政事的人。而我当时一直以为太后就是简单的想铲除政敌,收拢朝堂,毕竟相对于已经当了半辈子宰辅的楚清霜而言,还是年少时的我更好掌控。可是这一次,楚家竟然被灭门了第二次……”
      “代表什么?”萧语问。
      “代表楚家被灭,绝非简单的跟收拢势力有关。”蔺文言回到最初的那个猜测,“太后针对的不是楚家,恐怕是瑞帝萧有晴!”
      “猜测归猜测,这事我也琢磨了许久,可是上辈子瑞帝一直被关着,我爹和瑞帝连话都没说过一句,怎可能是因为此人?所以我琢磨许久,觉得对不上,也就算了。”
      “我们先说前世的事情。”屋内只蔺文言,萧语,楚远澜三人,蔺文言便没遮遮掩掩的,对两人道,“楚少爷,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你上辈子就是个只知道喝醉作乐,看歌舞美人的花花公子!”
      楚远澜坐的一动不动,低着头,不说话。
      蔺文言说了这一句,见他这般,才又道:“我们先来看楚相出事的时候,那时候殿下为镇国公主监理天下差不多已有三年多的时间了,而世人都知道,殿下监理国事,背后少不了我这个外姓人给殿下出谋划策,毕竟我那时虽然没有封相,起码也是公主驸马,这样一来,宗室嘴里心里都不服,虽然殿下把宗室收拾过一顿,但是宗室那时实际上还寻找着一切机会和官员勾结,要拉我下来……”
      萧语吃了一惊:“我怎么不知道?”
      “我想着,同根同源,我不愿你为我和宗室起冲突,而且……上辈子那情形么,你也知道,我更怕你会因为宗室的不服,就此弃了我。”蔺文言说的坦然,“很多事情我看到了就压了下来,没报给你知道。”
      萧语点指他,笑道:“我到现在始知,你可真是把持朝政,祸国殃民的魁首啊!”
      蔺文言一点不好意思没有,笑着应道:“殿下过奖。”而后才顿了顿,细细回想道,“楚大少,楚相的事他不会让你知道的那么清楚,尤其是你上辈子那么不靠谱的情况下。”
      楚远澜琢磨了一下,问:“你是说,我爹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跟宗室勾连,打瑞王的主意了?”
      “他打没打,我不知道,我只说事实。事实就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宗室能容忍下殿下坐在代管天下的龙椅上,却不服我这个外姓人在国家大事上指手画脚;满堂朝臣能认我辅政处理天下事,主要是我也没闹出过什么乱子,处事也还算公允,却不服殿下以女子之身,临至尊位,问天下事。只是他们虽然各有各的不服,却无可奈何,因为先帝留下的皇子的确幼小,是不可能君临天下的。”
      萧语叹气:“我母后当年若把我生成男儿身,哪还有这么多波折!”
      “幸好先皇后生的是个公主!”蔺文言幸幸而笑,“不然若我生成了女子,女子自然是不可能去考取功名的,区区一介侍郎之女,嫁不进皇宫,我会与殿下就此错过。”
      “或许我比较无道,在街上看见你颜色不错,我欺男霸女,将你强抢入宫,也不是不行啊!”
      蔺文言挑眉看她,冷静分析:“就算你抢我入宫,按照我的身份,也只能给你当侍妾,封侧妃都不行,别说当你正妃了!我家里书多,我自幼看的是经史子集,就算是女子我估计也会看不少书,心性高的很,你若强行辱我,我肯定一根白绫就悬了殿了。你荒淫无道,逼迫大臣之女自尽,朝臣依然不服,你的太子之位依然岌岌可危,坐不稳江山。”
      萧语:“………………”
      行吧,打住,还是说楚家的事吧。
      蔺文言继续说:“我不知道当时有没有人想到瑞王,多半是有的,不然太后不会被惊动,更可能的是,有人上瑞王府去请见瑞王了,太后留在瑞王府的眼线才会知道,才会引发楚家血案。”
      楚远澜突然出声道:“你是说我父亲上门去拜见了瑞王?不!这绝不可能!就算是前辈子,你俩名声糟成那样的时候,父亲都对你俩赞不绝口,父亲曾经说过他行文处事,有仁者惠念,孔孟之行,王将之风。”
      蔺文言有点意外:“楚相这般看的起我?”
      这个“王将之风”的“王”,往大了说,就是萧语为君他辅政,实际上亦是无冕之王;“将”么,那就是萧语的下臣,这很好理解。那蔺文言到底是王还是将,外人其实是不知的,因为这只存在于萧语一人的心意。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楚远澜还是铁青着脸色点点头。
      “不管是谁,只要有人把瑞王想了起来,这就不是一个好事,所以我想,前生太后灭楚家的真正用意,就因为瑞王,太后不想有人提起瑞王,更不想瑞王有朝一日被放出来,所以她不顾一切的以打压楚相来警告那些人。”
      “就算我父亲没有参与其中?”楚远澜问。
      “你以为太后能分辨的这么仔细吗?”蔺文言说,“楚相的名望太大了,这些人私下打了瑞王主意,这其中不见得就没有楚相在其中推波助澜,而且太后意识到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殿下是女子,陛下的皇子太小,只有瑞王正当盛年,而且当年戍帝在时,就曾有过改立太子的打算,所以,如果宗室和朝堂们都众口一词,要推举瑞王出来的话,到那时就迟了,你要她如何反对?殿下,如果百官逼宫,让你放出瑞王的话,你又能如何做?”
      萧语愣了愣,下意识的道:“可瑞王叔犯了错,父皇亲口令他反省……”
      “殿下,什么错反省十八年了都还不够?瑞王是戍帝之子,是皇子,难道真要他为什么错误,已经反省了十八年,还要再反省一个十八年吗?”
      萧语说不出话来了,想了许久,试探的问:“杀……一批?”
      蔺文言很佩服的看着这个“昏君”,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是怎么把她扶起来的,居然十年国家都没出什么大乱子,最后的乱子还是因为他们闹了内讧,自己争了起来导致的。
      “殿下,百官逼宫,百官,所有官,你是要把所有官员全部杀干净吗?”
      萧语反驳:“他们都要我给瑞王叔让位了,我怎么不能杀了?”
      “可人家没说啊。”蔺文言道,“人家只是说,瑞王关的太久了,都十八年了,该差不多了,是不是能放出来了?如果是这样呢?”
      “只是放出来吗?”萧语问,“如果只是放出来,那我大概率会答应吧,毕竟那时瑞王叔又没做什么招我惹我的事情。”
      萧语心思细的时候是很细的,但是她神经大条的时候也是真的很大条,不过这些事如果不是转了一辈子从头再来,蔺文言估摸着自己当时可能也未必会往这方面去想。
      “殿下,瑞王一旦重新在人前露面,本身就是一个信号。瑞王年轻时就有侠王的名号,再加上瑞王虽然被囚禁,但他并没有疯癫,他很清醒理智,理智风度,样样不缺,本身又是曾被议储的人,当人们发现这个瑞王好像还不错以后,议储大事就会被重提。”蔺文言看着萧语问,“我们一个是不容于宗室的外姓人指点江山,一个是不容于天理人伦的女子当政,你说,他们会怎么选?”
      “宗室和朝臣会抱在一起逼我给瑞王叔让位……”萧语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不就跟威德台那天一模一样吗?”
      蔺文言点点头:“太后在我们前面看到了这一点,也可能是旧冤在,她就不想看到瑞王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反正不管怎么说,论起震慑朝臣来,有什么比拿楚相开刀更有威慑力的呢?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楚相自身有没有参与其中已经不重要了,他就算没有参与,但他肯定也知道风声,但是他没有向殿下,或者说,向太后表明忠心,太后就注定会以他来震慑朝堂。”
      萧语和楚远澜两人都被震住了。
      蔺文言同样也很唏嘘,只是在想明白这一点以后,他也终于能明白楚清霜为什么在死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露出那样的一个笑了。
      “太后虽然手上还有势力,但这事她不能出面,诛杀大臣,这是大罪,就算有正当理由,也会被天下议论。王室已经有了一个殿下以女子之身过问家国天下事了,若再出一个太后暗杀朝臣,那天下百姓会立刻不服,朝政也会大乱,所以太后才会找上在朝堂上当时名声还算不错的我来给她干这一件脏事。我是殿下驸马嘛,又辅政朝事,随便找一个借口,此事由我来办合情合理。”蔺文言也很无奈,“太后知道我不甘仅仅是殿下的驸马,自己却没有一官半职的实权,她拿住了我的命脉,许我相位,许我实权,许我动用她手下一切势力,无论是保护家人,还是自保都将绰绰有余。当时那情况,我能怎么办?要么,我就听太后的,帮她做事,她给我后头我拥有的那些实力,要么,我拒绝太后,无声无息的死在福寿宫里。你们要是我,你们怎么选?”
      萧语知道他说的实话。
      “说是有选择,可其实我没有选择。”蔺文言看着楚远澜说,“我知道楚相忠国,我知道楚家无辜,可我蔺家难道就不无辜了吗?我的父亲,我的家人,他们哪个就真的有罪了?再说,哪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既然都有鬼了,再多几个又能如何?太后既然能对我下这般密令,若我不应,我能活着出来吗?我不是多有原则的人,所以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楚相……前生楚相死前和我说了八个字,至今我仍记得清清楚楚,他说——”

      “稚子初心已失,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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