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颂之华乐章》芸花

192、第 192 章

　　面具之下的萧墨樗红了眼睛，完全失去了理智，拿着剑毫无章法对着蔺文言一顿劈砍，喊着说：“蔺文言！我和你不死不休！”
　　蔺文言将他疯狗一般的来剑挡下，冷笑道：“不死不休？你杀我父亲，我和你早就不死不休了。”
　　“蔺觉？”萧墨樗突然在面具底下大声笑了起来，“你猜的没错！蔺觉就是我杀的！你能奈我何？”
　　蔺文言点破萧墨樗身世上的秘密，萧墨樗便拿蔺文言父亲之死来激怒他。
　　“你知道蔺觉死前和我说了什么吗？”萧墨樗一剑当头劈下，蔺文言反手来挡，两人就这么僵持住了，于是萧墨樗大笑着说，“蔺觉自知逃无可逃，就不逃了，那日他就站在墙根底下等着我来杀他。他说他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他说，他可以死，但是你，他的儿子，蔺文言，他说你走到今日诸多不易，他没给过你什么助力，从小到大也没怎么保护过你，但是这次，他想让我在杀了他之后就放过你。他说不知道你哪里得罪了我，愿他这一条命可以化解我对你的仇恨，蔺文言，你父亲蔺觉说，希望他那一条命可以换你活下去。你说可笑不可笑？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为你搭上了一条性命！”
　　蔺文言眼神凝了凝，漆黑如墨。
　　“真的很可笑呢！”萧墨樗继续大笑不止，“他都不知道你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我，让我对你下如此狠手就这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那你自己又知道不知道呢？蔺文言，公主都已经放弃你了，你却偷偷摸摸搞这些小动作可笑不可笑？你想要的是什么？你们蔺家想要的是什么？官位？财富？还是权势？我可以给你啊！等我辅佐萧语执掌天下之后，你想要的这些我都可以给你啊！那你又是为什么一定要来抢萧语？如果萧语和我好好的大婚，我就能顺理成章的接掌天下，你也不用受那一身的伤，你父亲也不会死了啊，你想过没有？甚至萧语也不会在威德台被宗室逼迫，她也不会死！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萧墨樗怒气勃勃的拿剑乱砍着，大喊，“你根本就不喜欢萧语！事到临头却又不肯放弃，抱着驸马的身份不愿撒手！还不是不愿放弃眼看着就能到手的权势！虚伪！蔺文言，你虚伪！”
　　蔺文言挡下萧墨樗疯狗一般的剑法，颇冷静的说：“不，你说错了，我并非是放不下驸马这个身份，而是……”
　　“是什么？难道你要说你喜欢萧语不成？”萧墨樗像是听了一个最大的笑话，“我打听过你和萧语所有的事情，一对从大婚第一天开始就想和离的夫妻，却说着你喜欢她？你自己信不信？天下人信不信？蔺文言，萧语为什么提起楚婉丝就会黯然神伤？楚远澜为何防你见楚婉丝跟防贼一样，你心里没点数吗？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楚婉丝不是吗？既然如此，你放开萧语，我们大家都好过，大家都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这样不好吗？”
　　“不好！”蔺文言手上用力，将萧墨樗震退一步，“因为你对萧语根本就不是真心，萧语心里喜爱的也并不是你！我如何能让！”
　　“真心？”萧墨樗错愕了一下，继而大笑起来，“天家里还有什么真心不真心？日后大家各玩各的，不过是面子过得去也就是了！人前我对她言听计从，人后她不会管我做什么，我也不会管她与哪个男伶混在一起，这不就得了？还真心？你以为真心是街上挑白菜呢，说有就能有？要不是萧语的身份放在这里，你风姿无双的蔺大公子，蔺大状元会求娶无才又无貌的萧语？你对萧语就是真心了吗？谁信啊？你糊弄鬼呢！”
　　“我能对全天下说一句，我蔺文言对萧语的确真心真意，不因她的身份有任何改变。那你呢？你求娶萧语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而非她自身，如果萧语喜欢你也就算了，就算我再难过，我也不会不放手，可她根本就不曾喜欢过你半分，她连正眼都不曾看过你一眼。萧墨樗，夺人所爱也要有个限度，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和萧语之间的种种，非你们外人可以揣测！”
　　萧墨樗大笑道：“那就打吧，蔺文言，今日我们定有一人要死在这里的！但从目前的局面来看，你死的可能性要大一点啊！”
　　虽然蔺文言激怒了萧墨樗，让他冲了进来，可他带的人毕竟比蔺文言的多，蔺文言带的人也就冷氏兄弟能打一些，公羊若离捧着木棍机哇乱叫，时不时能补个漏就不错了。
　　三对十。
　　要不是那时萧语见蔺文言这一生又找回了冷氏兄弟，私心觉得冷氏兄弟不太托底，便让一花和宫内侍卫首领冷玄教导过他们兄弟俩很长的时间，他们估计是撑不下来的，而今只能勉强挡住众人，还偶尔要救一下公羊若离，是万万再腾不出手来帮蔺文言了。
　　冷石抽空对身后的蔺文言喊：“公子！你先走！”
　　“走？”萧墨樗不顾章法，一味挥着剑乱舞，人常说乱拳打死老师傅，这话委实有些道理，这么一味的乱砍，蔺文言自身也不是高手，总有挡不到的地方，左臂上便被划破了一个口子，血一下就涌了出来，萧墨樗见蔺文言受伤更加兴奋了，喊道，“蔺文言，你救了那么多贱民的命有用吗？而今生死交关，性命当头，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蔺文言依然冷静，道：“我救任何人，都不是希望他们能在某天我危难时来救我。”
　　萧墨樗疑惑了：“那你救人干什么？”
　　“万物有灵，每条性命都有他们自己的缘法，你该学会敬畏生命，而不是肆意取别人的性命！”
　　蔺文言上辈子造了很多杀虐，有被迫的，也有为达某种目的而主动授意别人的，杀虐满身，满手鲜血，曾经惶惶不安，也曾夜深难眠，所以现在的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敬畏生命。
　　萧墨樗难以置信的道：“是我耳朵坏了，还是你蔺文言的脑子坏了？你这是悟了佛道不成？封王拜相的人，居然还存有这般妇人之仁？”
　　“这不是妇人之仁。”蔺文言答，“比如现在我要杀你，便不会有半分手软。”
　　萧墨樗冷着脸挡下蔺文言劈过来的剑，道：“好好好，今日便看看我们到底谁会死在谁的手下！坏了我的好事，你去死吧！”
　　话音刚落，忽然从街角轰的起了一阵喧嚣之声，几人循声望去，只见方才散去的百姓竟然都纷纷涌了回来，手上持了火把和武器，对着这里蜂拥而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方才那个屠夫，举着刀斧，边跑边喊：“蔺相！大家伙儿来助你了！”
　　凉州的百姓本就不同于其他城池的百姓，凉州是个随时能打起来的城池，所以百姓们也更加骁勇一些，纷纷喊着：“蔺相！我们来了！”
　　“方才你救我们，现在换我们来助你了！”
　　“蔺相！”
　　“蔺相大人！”
　　蔺文言看着如潮水一般涌过来的百姓，对着萧墨樗微微一笑：“萧墨樗，你输了。曾经我也不懂，后来我懂了，所谓天道，自在人心，何为人心，百姓是为人心，是为大道。”
　　萧墨樗的贴身护卫见势不好，拼着受了冷石一剑拉回了萧墨樗，道：“公子，快跑！”
　　凉州的百姓骁勇，说话间便尽数打了上来，虽然萧墨樗的护卫们都是高手，但是高手架不住人多，被众人打的一面倒去，百姓认准了他们这装神弄鬼的装束，盯着他们就是一顿猛打，萧墨樗被护卫们护在最后面，眼见如此，已无法逆转大局了，才隔着人潮与蔺文言对视一瞬，而后转身隐入暗巷，消失不见。
　　蔺文言原本也没指望能真的抓住萧墨樗，他的护卫都是高手，各个不要命的以身护萧墨樗脱困，留下萧墨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眼见大局瞬间逆转，苦苦支撑的公羊若离和冷家兄弟声势一震，纷纷再战回去，喊杀声震天。
　　如今，已能算是最好的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