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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第 140 章 ...

  •   覆山上终年覆着冰雪,寒冷异常,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这山谷里虽然说不上暖和吧,倒也不至于寒冷,只是抬头向上望去的时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是一片苍茫的白色看不到头。
      蔺文言的衣服上都是血,早就不能要了,否则污血沾着伤口,他伤口会更加溃烂,所以这野人三两下就将剥了个干净,丢给他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皮,让他裹着身体,道:“这衣服你要是还想要呢,出去二里地,有个小溪,那里可以洗,若是不洗了,哪天没柴火了就丢进去当柴火烧。”又看他几眼他露在兽皮外的皮肤上,“不是说你们汉地的男子最重礼法么,我虽然这样了,你也总能知道我是个女的吧,你就这样被我扒光了也不觉得羞耻吗?”
      蔺文言将身上的这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难闻的破皮在身上裹紧了一点,道:“事急从权。”
      野人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听,礼法之下,男盗女娼,你别捂了,我对你那二两肉一点兴趣都没有,这里是我家,你若是喘够了,就滚出去。”
      “你不打算留下我吗?”
      “留你?吃?你除了被我煮了,还能有什么被的用处?”野人拿棍子扒拉着蔺文言那一堆全是血的衣服,悠悠的道,“看你这衣服都挺不错的,挺有钱吧?有钱人都惜命,你应该不是一个人上的山,你的那些脓包手下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哦,记得让他们带点肉来赎你。”
      没听到答复,野人侧身一看,蔺文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裹着兽皮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倒不奇怪,他从上面掉了下来,虽说落到了软草和蘑菇上,又怎么会毫发无伤?刚才野人就趁着给他扒衣服的功夫将他浑身上下捏了几捏,嗯,断了几根骨头是正常的,不断才不正常。然后掉下来后,就被老虎啃了一口,啃在肩膀上,虽说他衣服厚实,但老虎的牙齿锋利,深深扎进肉里,已将他血肉撕扯了开,若不是有这一身的袄子在,这一条胳膊估计都被老虎卸下来了。
      你说你长的白白净净的,这么一个好看的公子,便该在王城里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就完事了,干嘛要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好,就算你跑到荒山野岭来,怎么这么想不开的偏要去爬覆山?
      锅里的蘑菇煮开了,咕嘟咕嘟的,野人拿破了大半的碗盛了一碗自己先吃了个饱,然后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舀起了半碗,放在蔺文言边上的地上,拍拍他的脸,将他叫醒:“爱吃不吃,吃完便滚,别在我眼前碍眼。”
      外面哗啦啦着下着暴雨,这谷中虽然草木繁茂,却没有什么大树能遮挡风雨,可能是受伤了的缘故,雨水落在身上很冷,这房子虽然破旧不堪,处处都是洞,顶上好歹能遮一遮雨水,蔺文言便拖动着重伤的身体,挪到最外面的柱子底下,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天黑雨大,他失血过多,冷的瑟瑟发抖。
      灯突然亮了一亮,那野人从熟睡里下了地,走到他面前,一摸他的额头,烫的惊人,不由分说拖着他进了屋里,往地板上一丢,按在他身上便拿了烛火靠近他的伤口看,见他肩头被老虎啃过的地方有些发黑溃烂,叹道:“你的肉还真有毒,幸好没吃。”
      她拿了匕首在火上翻来覆去烤了许久,按着他,道:“忍一忍,虎齿有毒,得给你把腐肉剜出来。”
      说着她直接下了刀,入肉入骨,蔺文言再能忍也忍不住痛呼起来,红了眼眶,所剩不多的血顺着地板缝滴滴答答的往下滴。
      野人三刀两下剜去腐肉,下手又快又狠,然后扒过边上一个碗,碗里一些黏糊糊绿油油的东西,她看也不看的抓了一大把直接按在蔺文言的伤口上。
      蔺文言痛的连喊都没喊出来,差点就这么过去。
      最初的疼痛过后,一丝丝的清凉才慢慢的浸在了伤口上,缓下了疼痛,蔺文言大口的喘着气。
      野人这才看见方才为了给他剜伤口,怕他挣扎,干脆直接坐在了他身上……而现在呢,烛火时明时暗,蔺文言全身上下又只裹了半张破皮,就这么被她按在地上的样子,此情此景,抛开蔺文言满身的伤不算,还是有些撩人的,而蔺文言在痛过之后,待眼前清明了些许,也意识到了这点,虽然他现在是起不了任何旖旎的心思的,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嫣红一点点洇染上了他的皮肤,他微转过脸不去看她,这一转脸,便露出盈盈一点,好似一点相思红豆般的耳朵。
      蔺文言轻道:“……你,上哪学的这一手疗伤的本事?”
      “痛的多了,便也会了。”
      “这样……”
      野人捏着他的脸将他转了回来,颇玩味的问:“面这么嫩,你可成亲了?”
      “嗯,自然。”蔺文言看着她,极轻的说,“成亲一载,相伴十年。”
      没想到野人听了这一句,却立刻起身放开了他,道:“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看你伤重的份上,允许你今晚睡在地板上,明天一早,赶紧给我滚。”

      第二日清晨,雨已经停了,野人出外一圈,回来的时候又框了一大框花花绿绿的蘑菇来,见蔺文言已经醒了,盯着她手上的蘑菇发呆,便道:“这里天天晚上下雨到白天就停,白天全是瘴气,晚上落进河里就全是毒,除了蘑菇其他什么都不长,连兔子都没一只,也是,外面遍地的毒虫毒蛇,哪个兔子能活的下去?”
      “毒虫和毒蛇不会进这木屋吗?”
      “这倒不会,它们从来不会靠着这木屋十步之内。”
      蔺文言点点头:“可能周围撒了避虫的药物。”他突然想到骨也口中的父亲,说是经常来覆山采药,可他从上山之初便开始疑惑,山上冰雪覆盖,哪里像有半点药草的样子,他原先还以为是因为天时不对,可是平白无故的掉到这里来之后,他却信了几分,看来骨也的爹说的草药都不是长在外面这么简单,而是在这个山谷中,就像昨日野人随手涂在他伤口上的那一把草药,让他伤口清凉不少,高烧也渐渐退了下去,看来山谷之中灵气繁茂,草药也比别处有用许多,那这个木屋说不定也是骨也父亲留下来的。骨也父亲常年采药,自然识得各种草药的药性,做点避虫的药物放在四周倒并不稀奇。
      不过,如果骨也的父亲是在这个谷里采药的,那证明这里其实应该还是有路可以出去的。
      “这里只有你一人吗?”
      野人回身看向他,却道:“这不是还有你吗?你不是人?哦,也是,你不过是我养着的一块肉,哪天馋了,便也下了锅了。”
      “你要吃,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割。”
      蔺文言取下墙边的割草刀,走到锅边,伸出手臂,便要割下去,野人抬手拦住了他,看了他一会儿,道:“我不要吃你左臂的,你割右臂的肉。”
      蔺文言垂下眼眸看着地面,只片刻,便道:“好。”然后换了左手持刀,露出整个右臂,这一刀下去将经脉尽毁,就算不死,这只胳膊以后也会绵软无力,形同摆设。
      他只看了这胳膊一眼,冷静的像在看一块案板上的肉,然后毫不迟疑的将刀向着手臂上的那块肉削了下去。
      刀再一顿,再次被那野人拦住了。
      野人夺下他手中的割草刀,冷然道:“就算你想削肉剔骨,也要看我给不给你这个机会!”
      蔺文言仰面看着她目光中的冷意,忽然屈膝而下,野人一刀背拍在他膝盖上,将他拍了回去,嫌恶的道:“别跪,跪了,可就真没法再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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